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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早七点,郁明简在急促的闹铃声里,面色阴沉地拉开眼罩。

他昨夜很晚才睡觉,刚睡没几个钟头就被闹醒。终于如果不是九点还有股东会,他肯定要一把拍掉闹钟。

郁明简有很大的起床气。

郁明简没搬出来,还住本宅时,郁府从上到下没有人不知道,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在早上极难伺候。谁要是吵到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所有每到清晨,佣人们干活都轻手轻脚、小心翼翼。

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姜家小公子。姜舒愿可以不用敲门,直接跑进郁明简卧室,拽掉alpha的耳塞和眼罩,把他从被子里拉出来。而向来脾气难搞的郁明简,竟一次都没跟姜舒愿发过火。

郁明简打着哈欠,懒洋洋走进洗手间,洗漱完,脱掉睡衣换上衬衣西裤。虽然拉着一张脸,但架不住郁明简是天生的衣架子,布料高级剪裁精致的正装一衬,镜子里身高腿长的alpha宛如画报模特。

郁明简下楼时,姜若已经起床了,就跟昨晚一样,坐在客厅沙发最靠边的位置,手像小学生一样搭在膝盖上。

姜若在脚步声里抬起头,刚对上郁明简的眼睛,又飞快低了下去。

“你起来了。”姜若说。

“嗯。”

见郁明简穿着正装,姜若问:“你要出去吗?”

“去公司开会。”

姜若迟疑着,似乎想说什么。

郁明简低头整理袖口:“想说什么直接说,不要浪费时间。”

“我可以用你家的厨房吗?”姜若问。

没想到对方一大早傻坐在客厅,等到他下来,就为了这么个问题。郁明简整理衬衣的动作一顿,难以理解地看姜若一眼:“你想用就用。”

郁明简从没自己动手做过饭。他工作忙,各种应酬,也几乎不在家里吃饭。厨房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不会踏足的地方,全套用具都是崭新的。

郁明简回答得随意,却不想姜若得到许可,眼神欣喜地亮了亮,确认地追问:“真的可以吗?”

“随便你,”郁明简头也不抬说,怕姜若继续问来问去,索性补充道,“除了我私人的卧室书房,这房子其他地方,你用就行,不要一一过问我。”

得到房子主人许可,姜若紧绷的情绪放松不少。他看看钟,七点二十,想了想,鼓起勇气说:“那明简你,几点要去公司?”

“八点。”郁明简在餐桌边打开平板,处理工作邮件。

“我做早饭吧,想吃什么?”

郁明简的目光从邮箱里抬起,看了看走进厨房的姜若。从这儿去他公司只需要一刻钟,生活秘书会为他单独准备早餐。

不过姜若已经进了厨房,郁明简不想再把他喊出来:“你看着做就行。”

很快姜若就把早餐准备好了。姜若不喝咖啡,却给郁明简打了咖啡。他还煎了七分熟的鸡蛋,调了沙拉,以及烘烤得恰好的吐司面包。

看着摆在盘子里的食物,郁明简倒是愣了一下。不知是否巧合,姜若做的都是他喜欢的。

郁明简拿起刀叉,默不作声地吃了一口早餐。他有些微微吃惊,因为姜若做得很好。

不过郁明简没有说出这一点。

等郁明简把早餐吃完,姜若忙问:“还要吗?”

“不用。”郁明简起身。

姜若匆匆放下自己没吃两口的早餐,也跟着站了起来。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响,接郁明简的司机到了。郁明简走到玄关,准备拿大衣,姜若抬手帮他取了下来。

郁明简一顿,接过姜若递给他的大衣。姜若站在旁边没有走开。郁明简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条领带。姜若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帮他系好。

郁明简这次停顿的时间更长了,他没有避让,垂眸看向帮他系领带的beta。

姜若专心致志帮郁明简系着领带。他似乎挺擅长做这类照顾人的事情,不只是早餐,领带也打得很好,

“好了。”系好领带,姜若把手背到身后,腼腆笑了一下。

郁明简没接话,转身要出门。姜若瞧着郁明简的背影,迟疑一瞬,轻轻喊道:“明简。”

郁明简回头。

“你晚上……会不会回来吃饭?”

郁明简看向站在玄关的姜若。

即使是昨天,两人走到登记结婚的地步,郁明简其实一次都没仔细打量过眼前这个男人。姜若比他大两岁,他回国读高一时,姜若读高三,两个人在学校几乎没接触。后来碰到彼此,也都在姜家,他去找姜舒愿时,短暂地擦身而过。姜若跟姜舒愿的母亲不同,姜舒愿不喜欢这个哥哥,姜若也一定不喜欢他的弟弟,兄弟俩几乎没来往。至于姜若本人,给郁明简的印象实在模糊,就像怎么都回忆不起细节的背景板。

用一个词形容,就是普通。太普通了。

郁明简夹杂侵略感的目光迫得姜若无措。姜若睫毛仓促眨动,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努力维持着正常的呼吸,试图以不擅长的聊天打破沉默:“我是这样想的,你要是晚上回来吃,我就多做几个菜。反正我自己一个人也得做的……”

“姜若。”郁明简沉声说。

“啊?”

“知道我为什么跟你结婚吗?”

姜若怔了怔。

“为了交差。”郁明简的回答非常直白。他收回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你也是为了交差,才同意跟我结婚的不是吗?既然你我都是为了交差,那就不需要做多余的事。”

说完,alpha撇下木讷站在原地的男人,大步出了门。

郁明简离开得干脆,自然不会知道,门关上之后,低着双眸的姜若,眼眶微微红了。

姜若抬起手背擦擦眼睛,把掉泪的冲动憋回去。他走回自己房间,打开电脑,想要继续完成稿子。但很久他都没办法专注在工作上,一页纸直到中午都没画完。

最终姜若放弃了赶稿,趴在桌子上,拿铅笔在速写本上涂鸦。郁明简冷漠直接的话语一遍遍,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既然你我都是为了交差,那就不必做多余的事。

他画了一个卡通小人,卡通小人走两步就会摔倒,走两步又会摔倒,看起来狼狈、滑稽又可笑。姜若用铅笔的另一头,轻轻敲了敲卡通小人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你看你,笨死了,连路都走不好……你凭什么抱有希望呢,不要做梦了,根本轮不到你的。”

他说着,鼻子泛起一阵酸涩。姜若用力吸吸鼻子,拿起橡皮,把卡通小人一点点从纸面擦掉,只留下隐约不清的线痕与零落的橡皮碎屑。

结婚岚的电话,还打算继续睡的。

“现在走吗?”姜若匆匆穿好外套。

郁明简的目光自姜若身上扫过。姜若穿的外套,还是那晚他在餐厅碰见对方的同一件,又土又笨的款式,像从小地方出来读书的大学生。

姜家公司规模不小,姜若他爸养的情人都好几个。当年姜舒愿他妈小三上位,为跟小四小五竞争,费尽手段心思。这样一个家庭,就算姜为臣不在乎姜若,也不至于缺他吃穿用度。怎么姜若从头到脚一股寒酸?

“你要穿这身去我家?”郁明简忍不住揶揄。

姜若一愣,低头看向自己衣服。郁明简的口吻他听得明白——郁明简嫌他的穿着上不了台面。姜若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画稿,出门也不过书店、画室,不需要特意打扮。这几年他几乎没买过新衣服。

姜若脸色涨红:“我没带其他外套。”

郁明简随口一句,没想到姜若这样手足无措,倒像被他欺负了。他耸耸肩:“无所谓,走吧。”

姜若近些年的稿费,还有在画室教课的薪水,他全都攒着,一分没乱花过。姜若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攒够钱,把姜为臣多年来供他生活读书的开销一笔还清。

然后,他就搬出去,租一间小房子,跟那个所谓的姜家再无关系。

但和郁明简的婚姻,就像一场暴风,猝然砸进姜若循规蹈矩的生活。此刻,姜若手扶膝盖坐在车里,旁边是一言不发的郁明简。他局促难安,懊恼自己疏忽,跟郁明简结婚,竟没想起买几件好些的衣服。穿成这样见郁明简父母,肯定让郁明简为难。

想到这里,姜若抿紧唇,出汗的掌心在裤腿上蹭了蹭。棉服褪色的袖口处,几根晃荡的线头落入视线。他怕郁明简注意到,慌忙把线头偷偷拽掉。

汽车离开市区,驶入环山饶水的郊外。郁明简逐步接手家业后,他父母就很少在市区住了,大部分时间待在国外,回k市也住郊区的别墅。

姜若跟郁明简走进郁家。

姜若紧张得不得了,站在玄关,手脚不知往哪里放。郁明简见他傻站着不动,皱眉提醒:“姜若,换鞋。”

“好、好的。”姜若弯腰换鞋。佣人走过来,在旁边站着。姜若愣了两秒,意识到佣人在等他的衣服。

姜若忙脱了外套递给佣人。

章岚从楼上走下来。

郁明简优越的外貌,很大程度得益于父母的基因。尤其母亲章岚,出身名门,有一股世家女子的书卷气。上了年龄后,身形比年轻时瘦削些许,气韵愈发高贵了。

“妈。”郁明简喊。

姜若喊不出那个词,微微红着脸,站在一旁小声说:“阿姨。”

章岚不爱笑,薄唇往下抿着,审视地看了看姜若,然后她转头向郁明简:“你来晚了。”

“时差没倒过来,睡过头了。”郁明简笑得随意,“午饭好了吗?”

“早就好了。”

“我饿了,待会吃什么?”

“先去看你爷爷。”

“知道知道。”

郁明简大步流星地上楼。姜若连忙跟到后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又要撞上郁明简。

郁明简一把拉住他:“看路。”

“对不起。”姜若说。他以为郁明简扶一下就会松手,没想到郁明简扣紧他手腕,一路走到房门口都没松开。

被碰触的皮肤迅速发烫。

郁明简说:“你放松点。”

姜若怔道:“啊……”

郁明简牵着姜若的手走进去,姜若没有防备,突然被按住肩膀。淡淡的,分辨不出味道的alpha信息素席来,姜若大脑空白两秒,才意识到自己被郁明简搂在了怀中。

郁明简冲窗边坐轮椅的老人喊:“爷爷。”

听见喊声,老人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转头看过来,苍老清癯的面孔露出笑意:“小简。”

他注意到郁明简旁边的年轻人,和蔼地说:“你好。”

姜若心脏跳动了几下:“爷爷。”

老人摆摆手:“过来让我瞧瞧。”

姜若走到老人跟前。郁怀恕七旬之前,有双精明阴鹫,令人畏惧的眼睛,把权力移交后人后,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平和,伴随身体状况衰退,甚至生出一缕慈悲。郁怀恕视力大不如前,并不能看清姜若的长相,只能感受到,明简带过来的,是个文静、清秀的年轻人。

老人温和笑着,握住姜若双手。姜若感到对方枯槁的手指,带着安抚与包容的力道,轻轻拍他手背。

“小简脾气倔,你多包容。”

老人说完,松开姜若,闭目不再言语。在旁照顾的护工见状,拉上窗帘,拿了毯子盖在老人身上。

离开房间一刻,郁明简对待姜若的亲密消失了。他冷淡松手,撇下姜若走在前面。

姜若默然跟在后头。

午饭吃得静极。章岚全程不说话,郁明简也不开口打破沉默。姜若只得压低脑袋,把饭菜不停塞进嘴巴。

连续熬几天夜,睡不够钟头就起床,本就不太舒服。他吃得难受,咽不下这么多食物还勉强吞咽,胃都隐隐作痛起来。

午饭在冷冰冰的氛围里结束,郁明简推推开椅子:“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章岚放下餐具,擦擦嘴角:“阿东。”

叫阿东的年轻人走过来。章岚平静说:“你先送小姜先回去。”

“是,夫人。”

章岚的目光落向自己儿子:“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冬季景色萧索,从窗户一眼望去,实在毫无看头。郁明简手撑下巴,忍不住打个呵欠。

章岚低头插着花。她在百合旁插了一束满天星,不满意,又取出来,没抬头地问:“为什么挑那孩子?”

郁明简这场婚事结得荒唐,领证前甚至没告知还在海外的父母。章岚得知消息,竟是通过媒体爆料的新闻。等她连夜回国,郁明简的婚事已传遍k市,沸沸扬扬。

“不好吗?”郁明简散漫笑笑,“姜若很乖,很听话的。”

章岚哼一声:“我竟是头次听说,原来我儿子喜欢乖的、听话的。”

郁明简一时没再接腔。

他的确不喜欢太过顺从的类型,更偏好张扬、明艳之人,能制造新鲜,给他兴奋。

章岚将满天星的枝子剪掉一截,调整位置放入花瓶。

“你跟姜家另一个儿子断干净了吗?”

章岚问得过分直接,根本不给郁明简含糊其辞的余地。郁明简有些意外章岚尖锐的态度,眼神凉了几分,往后靠住沙发背,缓缓开口:“我跟姜舒愿就没在一起过。”

“你跟他在没在一起过,还有没有感情,我不管,”章岚直白说,“只是我必须提醒你,你结婚的对象可不是他,而是他哥哥。”

章岚严厉的口吻,没有敲打到郁明简,反倒惹出了alpha性情乖戾的一面。郁明简眯着眼睛,似笑非笑起来:"两个人长得不像,我分得出。”

章岚眉心一跳,啪地放下剪。

“你大了,我跟你爸左右不了你做决定,但站在我的立场,确实很失望你的做法!”

她压着愠怒,眸光直视郁明简:“不过你既然做了选择,就得承担选择的后果。你擅作主张结婚,不要过几天没兴趣、玩腻了,又闹离婚,甚至捅出更难堪的乱子。”

“听清楚,”章岚冷冷道,“郁家不允许出这种丑闻。”

被章岚一通警告,郁明简本就不佳的情绪更加雪上加霜。他开车跑去射击馆,打了一下午靶。

射击馆的教练拍拍他肩膀:“郁,心情不好?”

“没有。”郁明简摘掉手套。

郁明简从小学射击,枪法很准,成绩可以参加国际赛事。不过他今天纯粹为了发泄,根本不在乎打得怎样。

换衣服时,肖维打电话找他。

“在哪?”

“射击馆。”

“待会来宴府吃饭。”

宴府是会员制高档餐厅,肖维的社交基地之一。

“太远了,不去。”

“你一定得过来,”肖维话锋一转,“有你想见的人。”

“谁。”

“还能有谁?”肖维卖关子,“等你啊。”

孩子们陆续被家长接走后,画室里只剩姜若一个人。宋玲穿好羽绒服,走过来笑着问:“怎么还不走?”

“宁姐,我想再待会。”姜若说。

画室在老城区,开很多年了。以前姜若在这里跟宋玲的父亲学画,读大学时,宋玲父亲去世,女儿接手画室经营。姜若从那时到现在,每周过来教半天的画。

姜若不擅长、甚至有些畏惧社交,这间画室,是他为数不多与“社会”还有连接的地方。

“你帮我关门哦。”宋玲交待。她晚上跟恋人有约,拎着挎包走了,没多久却又折回来:“小若,外面下雪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好的。”

宋玲离开后,姜若放下画笔,注视空空荡荡的房间。许多还没完成的画,静静陈列在木架上,空气里弥漫颜料特有的气味。

姜若回家后,一个人待着,忍不住胡思乱想,不知道郁明简被章岚留下,会不会遭受责备,想得心神不安,待不下去,于是逃避地跑来画室。

怎么稀里糊涂,就答应了结婚呢?

明明知道……他根本不喜欢自己。

冷气从房间缝隙钻入,丝丝缕缕,像细小的虫子爬进体内。姜若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

虽然宋玲告诉他下雪了,但姜若还是很惊讶,没想到雪下得这么大。绒毛一样的雪花纷纷扬扬,很快遮满屋檐、街道与枝头。整个世界都变得洁白无瑕。

姜若整理好画室散落的物品,背着书包,步子很慢、小心翼翼踩进新落的积雪里。画室旁有个公园,几个年幼的孩子正在打雪仗,堆雪人。孩子们仿佛糯米丸子,穿着厚厚的棉服,开心得咯咯大笑。

姜若坐在长椅上,拿出速写本,画孩子玩耍的样子。

姜若画得专注,没察觉书包里的手机在震动。还是旁边瞧他画画的一个孩子提醒:“叔叔,你手机在响。”

姜若一怔,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目光落向来电人,不由呼吸一紧。

“明简?”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对不起,我没听到,我正在……”

“晚上在宴府吃饭,你也来吧,”郁明简没听他解释,“你说肖维名字,服务生会带你到包厢。”

姜若刚要问地址,还没开口,郁明简就挂了电话。

姜若只得打开地图,搜郁明简所说的餐厅。好在整个k市只有一个宴府,位于郊区,离这儿将近二十公里。很快要到晚高峰,还下着雪,再迟些出发,没个把钟头赶不过去。

姜若急忙挥手打车。

他怕郁明简等自己太久,额外给司机加了钱,拜托司机开快些。司机一路超车,等赶到目的,姜若差点反胃吐出来。

他中午在郁家就吃得难受,二十公里车程下来,整个人都是晕乎的。姜若待在外头,呼吸着冷空气,默默站了片刻,等不适感勉强过去,才走进餐厅。

服务生领姜若到包厢时,郁明简正好站在外头走廊上,跟另一个男性交谈。他指尖夹着一支烟,凑过去接了对方的火,整个人气息很放松。

见到郁明简有说有笑,心情未受影响的模样,姜若整个下午悬着的担忧一下子释放了。

姜若眼睛亮了亮,喊声明简。

郁明简和谈话的男人一起转头。郁明简问:“怎么才来?”

姜若已经尽量让司机开快了,可是郁明简一说,他下意识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对不起。”

旁边的男人伸出手,“我是沈川期。姜若对吧,很高兴见到你。”

那人跟郁明简差不多高,五官深邃,似乎也是alpha。姜若看着对方主动伸出的手,迟疑一下,跟他握了握:“你好。”

“你手好凉啊,外面很冷吗?”沈川期笑着问。

姜若没提自己不舒服,在外头多站了一会儿才进来,“嗯,下雪了。”

听到姜若的话,郁明简垂眼看向他。姜若还是穿着那件土气的棉服,这倒没什么,可笑的是居然还背了个书包。喊他过来吃饭,又不是读书,背书包做什么?

被郁明简打量,姜若不自在地擦擦脸,小声问:“怎么了?”

“没事。”郁明简收回目光,转身走进包厢。

包厢里坐了八、九个人,原本正在热络聊天。他们看向郁明简带进来的人,目光停在姜若身上,交谈声随即静止了一瞬。

被陌生人的视线包围,姜若呼吸有些吃力。

“郁少带老婆过来了啊!”有人起哄道。

姜若坐下不久,对面一个oga女生问:“你不热吗?”

“啊?”

“不脱掉?”女生比划了一下。外面天寒地冻,包厢里却很暖和,女生只穿着一条性感的短裙。

姜若后知后觉包厢里的温度。他匆匆起身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姜若做这一切时,忘记了一件事情。他下午冷,衬衫外加了件针织背心。从画室赶到这儿来,怕郁明简等,太心急,忘了把背心换掉。

等意识到,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盯着他,姜若只觉得自己裸露在锋利的刀刃里,脸颊发热,热得疼痛。

他穿的针织背心还是高中时的,领口绣了学校名字。

“——姜若你好恋旧哦,”女生刻意拖长音调,“青程高中……没错,青程的校服是很好看啦,但你毕业好多年了吧,怎么穿到现在啊!”

其他人纷纷笑起来。姜若脸色通红,窘迫坐回椅上。

旁边的郁明简没说话,也没有笑。

姜若心脏不停下坠。不要说别人笑话他,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笨了,太蠢了。

“校服怎么了,”郁明简冷不丁开口,“不能穿?”

郁明简发凉的话语让众人的哄笑戛然而止。女生脸色慌了:“当然不是,郁少……”

“等等,你把鱼放这边吧。”沈川期温和的声音插进来。他转动菜盘,话是对服务生说的。

沈川期的行为打破了僵局,其他人也顺着台阶,纷纷聊起别的事情。

话题从姜若身上离开。

姜若低着脑袋,只顾埋头吃饭。饭桌上的人聊金融、聊商业、聊政治,聊圈子里的八卦。好多话题刚起个头,其他人便心领神会笑出声来。

姜若听得茫然,不明白他们为何哄堂大笑,又为何推杯换盏。在这场饭局,他是彻头彻尾的外人。

姜若闷不吭声吃着,吃得吃不下了,为找事做,就一口一口喝水。直到听见郁明简问:“不撑吗?”

姜若呆呆仰头。

“喝这么多水做什么。”

“对不起。”姜若慌忙放下水杯。

郁明简真的理解不了姜若。随便说一句话,姜若就会道歉,今天不知道法,在床上扭来扭去,翘起的阴茎拍打郁明简腹部。姜若越蹭呼吸越吃力,怎么都到不了,急得发抖,狠狠拿手背擦眼睛,哭道:“下面好痒,好难受啊……你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

姜若的语气太可怜了,郁明简有好一会儿没出声。

他握住姜若抖动的腿根,把姜若双腿分得很大,让毛发湿透的私处,在自己眼底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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