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养
看到门口那双摆放整齐的鞋子时,雷尼在心底松了口气。
虽然并不是每一次的请求都能有幸得到回应,但兄长的准时还是让人感到安心。并不常有人居住的公寓整洁干净,一如往常,仿佛一同生活的记忆是昨日一般。
丢下背包的雷尼大步穿过客厅奔向了开放式厨房。
“让我猜猜看,今天是寿司吗?”他嬉笑着凑近约书亚,高大的身躯投下笼罩住对方的阴影。成年后的身高差一直是他暗自得意的点,些微低首就能吻上兄长额头——这份轻而易举的亲密是一种无法倾诉他人的满足感。
“揭开谜底后才去猜答案可不是什么道德的行为。”约书亚背对着雷尼,声音平缓地答复道。他并不会因为兄弟高壮身材的压迫感而感到不适,相反,对于弟弟成年后始终如一的亲近十分受用。
“我原本还以为是墨西哥鸡肉卷来着。”雷尼不以为然地耸肩,自然而然地伸出手从上方的壁橱取出碗筷,托约书亚的福,雷尼能够很熟练地使用筷子,甚至对于东亚的文化称得上如数家珍。毕竟他没办法拒绝了解兄长的一切机会,而颠沛流离的生活又偏偏教会了约书亚太多。
“食谱摊开在那一页,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不会轻易改变计划。”
雷尼的发问有理有据,他橄榄石一般的眸子晃着笑意,意图明显地靠近了自己的兄长,长臂一伸,指向了前方摊开的书页。这个几经转手的菜谱保存的很好,注释的小字用着这对移民兄弟熟悉的母语。
“我很高兴你的住校生活没有影响我们彼此的默契,但是雷尼,变化才是常态。”约书亚叹息着摇了摇头,手边专注于食材的处理。他的刀工很好,这不仅仅因为童年那一段几经辗转的寄养生活,更基于他自身的性格。他喜欢按照自己的计划和标准去做事,很难受到外界的干扰和影响。无论何时,他总会把自己摆在一个兄长的位置上,主动去照顾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永远不会吝啬以行动表达这份关爱。
“所以,是什么调料过期了吗?”雷尼没好气地接话道。他几乎一瞬间就串联起来,这个买来仅作为短居的公寓有多久没被约书亚光顾了,而今天得知自己休假的哥哥又将会是怎样被一切弄得措手不及。
“什么时候我在你眼里变成一个粗心大意的人了?”约书亚好笑地反问,摆盘并不是多么费精力的事情,他转过身来,微微仰头看向高自己很多的弟弟。
“明明是你自己说得,今年不太想看见任何墨西哥风味的食物了。”
“啊?”雷尼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脑海里浮现出说出这句话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糟糕的约会,在寻求朋友帮助下挑选的餐厅除了适合拍照的环境外——一无是处。而信心满满对兄长发出要求的大男孩坐立难安地吃完了这顿饭。过程中如何小心翼翼打量约书亚的反应,拘谨地支付了小费,成为他面对友人询问时缄口不言的秘密。
直到坐上约书亚的副驾驶,他才敢小声地抱怨一句:“这简直是诈骗,今年我都不会再吃任何墨西哥的食物了。”
雷尼脸上变化的神情被约书亚尽收眼底,成熟的大人并不会对于一次不太愉悦的就餐体验有什么抱怨,能让他印象深刻,无非是一直以来对弟弟照顾的惯性,他在意对方说的每一句话。
“学校生活怎么样?”约书亚偏头,他有意转移话题,不显突兀地问道。
“还不错,交到了很多朋友。”雷尼随口答道,一边给自己接了杯水。“不过说真的,我不太能理解那群嗑药的家伙。”
“太疯狂了。”他忍不住感慨,说话间抿掉手中的半杯水。
他思索时候的样子还挺唬人的,不了解的人会以为他那般正色直言有多么深沉地考量,实际上对于大部分时候都脑子空空的快乐男高,他的很多想法真就只是浮于表面地吐槽。
当然,在体育竞技领域,雷尼绝对是最有天赋的一批人。他在赛场上展现出来的生理条件,比赛理解,让带队多年的教练都颇为叹服。
“校队倒是遇到一些有意思的家伙,我们队内竞争还是蛮激烈的。”雷尼言谈中将自己遇到的问题轻描淡写地带过,眼睛里满是遇到势均力敌对手的兴致盎然,他并不需要约书亚在这方面为自己担忧,成长让大男孩或多或少排斥兄长对自己职业生涯的干涉。
“有时候我地承认,黑人的天赋是真的让人羡慕。”雷尼靠坐在一边,两个人的小家并不需要有什么条条框框,他并不需要忌讳一些涉及种族的话题,松弛状态下,发言也轻快很多。
“所以你输了吗?”
“当然不,我可没那么弱。”雷尼被这声发问勾出懊恼的情绪,他不喜欢被哥哥质疑自己的水平,气呼呼地竖起一个倒拇指。
“气性不小。”约书亚将餐食摆上餐桌,有些好笑地评价道。“我知道你会是最好的。”
“嗯哼。”雷尼得意地点头,受用兄长的肯定。他并不傲慢,只是对自己的能力非常有信心罢了。没有什么比家人的认可更为鼓舞人心,不过现在,应该把注意力放回到餐桌上去。
他没来得及说明自己对墨西哥餐馆差评的缘由,短暂脱离约书亚庇护的寄宿生活助长了没必要的自尊心。已经长大了的男高不想听哥哥用哄小孩的口吻告诉他没关系。而且以约书亚的性格,他甚至不会再额外地考量其他的安抚策略。
虽然雷尼夸张的身高体重,总会让人误以为吃相夸张,但是在约书亚的教导下,雷尼吃得并不野蛮,他也没少出入一些上流场所,比自己的同龄人见过更多世面。只不过被兄长包容的小孩没那个闲心展示自己的就餐礼仪,他更愿意用自己习惯的速度填饱肚子。反正吞咽和咀嚼并不会多么碍眼,吃得香甜的男高暂停了学校生活的分享。
调整好状态的他选择享受当下,专注于和约书亚共进晚餐的时刻,唇齿间是食物诱人的香气。
粘上酱汁的唇,被他不甚在意地舔舐而过。而对此一览无余的兄长只是习以为常地笑了笑。约书亚吃的要缓慢一些,凝望的蓝色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
“我这一次回来,不仅仅是因为休息。”吃得差不多的雷尼适时地开启一个新的话题,说话时,身体微微前倾,显然他很期望来自约书亚的答案。
手足间的心领神会在眼神的互动中一览无余。
“你要比赛了?”约书亚慢条斯理地吃完了自己盘子里的食物,挑眉反问。
“是很重要的比赛。”雷尼不由得咬音深重地强调,接着他用试图宣布什么的语调转折:“所以……”
尽管意识到雷尼眼中呼之欲出的答案,约书亚仍然沉得住气,像是掷出飞盘的主人看着摇头晃尾飞奔而去的大狗。
猎物还是被诱饵勾引到了。
“所以你应该退掉那些该死的案子,换下你那身体面的装束,出现在我的比赛现场。”雷尼只会在约书亚面前展现出跳脱的一面,他仿佛是按住手就不能讲好话,挥舞的手比划着自己展望的画面。
“你对我的穿着有什么想法吗?”约书亚托着下巴,取笑雷尼自我感觉良好的一段发言,对于是否出席活动避而不谈,更多聚焦在话语的前半句。
“你穿的太……商务化了。”雷尼讪讪地接话,“你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你是个讨人厌的华尔街精英。”
“而你才三十几岁,应该享受一些娱乐活动。”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够严谨,雷尼还及时补充了句。“当然,我指的不是和那些生意伙伴打高尔夫的活动。”
也许长久以来相依为伴的弊端就在这里,成长让雷尼寻求一种平等的对话,而约书亚对兄长角色认知的偏差让对话常常引向歧义。年长者很少藏起逗弄的恶习,时刻准备着安抚一场自己制造的“哭闹”。
“所以我该如你所说,享受一些亲子时光?”投射眼眸的光束照亮了那片深蓝,深处的笑意像是一层层绽开的涟漪。
“哥哥。”雷尼嘟着嘴,有些刻意地唤着他。
“你在襁褓里的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约书亚收敛了调侃的意味,他还不太想弄得太过火,不然就要花很久去哄小孩了。
“但是亲爱的雷尼,你应该明白,求人并不是这样求的。”
“我应该怎样做?”雷尼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有点不开心了,这让反问的语调多了几分恼火。情绪化的大男孩执拗地盯着他的兄长,用眼神试图从男人的嘴巴里撬出答案。
“更多的耐心,以及更温和的态度。”
“你觉得呢?”约书亚像是循循善诱的老师,向他的弟弟抛出问题。
“听起来不怎么样。”雷尼不免有些幼稚地接话道。
“所以你可以答应我的请求吗?我亲爱的哥哥。”雷尼努力不让自己听起来咬牙切齿,合适的手掌示意地摆出恳求的模样,“拜托。”
“我会去的。”约书亚终于舍得把诱饵喂到了对方嘴里。“然后穿上雷尼挑选的衣服,坐在最靠前的位置。”
“考虑在夺得奖牌时给我一个胜利之吻吗?”他依然维持着风度,即便不笑仍然保有弧度的唇角让雷尼时常捉摸不透他的情绪。
雷尼必须承认,他有时分辨不清楚约书亚的玩笑与真诚,对方有意去模糊二者的边界,然后让他像是一个陷入迷宫的旅者,迷失在并无出路的空间里去。
不甘示弱的他支起手肘,整个人站了起来,颇具压迫力的靠近约书亚,“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真的会吻你。”
“让少女心碎可不是绅士所为。”约书亚没有理会雷尼斩钉截铁的话语,甚至不理睬那双眼眸的执拗,只是拊掌而叹。
雷尼并不想听他分享怎样去做一个受女孩欢迎的绅士,他并不缺少异性或者同性的欢迎,比起那些,真正让他在意的是约书亚对自己重视的程度,他在意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或许有些难以启齿,他习惯了约书亚在自己身边,这让分离有些让他无法忍受。
“你应该多关注我一些,说不定那一天我会把超级碗的戒指戴在你的手上。”雷尼不满地抱怨嘟嚷,丝毫不觉自己说出的话有什么不对。
“我对你的能力深信不疑。”约书亚颔首,他低垂眼眸的模样有一种危险的温顺,不过从未对他设防的雷尼还恍然于那双蓝色眼睛。即便从小看到大,他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沉湎于那片深蓝的海。“或许你可以更早地考虑戴在哪根手指上。”
约书亚漫不经心的提议没有得到更深入的回应,无论是一个正经的或是戏谑的答案。
或许寻常家庭这种交流会往交心的方向发展,但是对于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任何事都可以搁置下来,他们或许没有心意相通,但却在沉默中展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默契。
雷尼因对约书亚含糊的态度而犹豫不决,而约书亚则因对弟弟的了解而有所保留。他们回归到过去十几年的相处模式,将关爱的诉求和亲吻的玩笑深埋心底,依旧是感情甚笃的兄弟。
为了照顾雷尼的情绪,约书亚调整了自己的工作时间,他的陪伴让雷尼找回被重视的滋味,有时还会忘乎所以地撒娇,一点也不顾及自己已经近两米的身高。
当然,休假在家的雷尼也没有懈怠,由于设施和场地的限制,他简化了自己每天的锻炼内容,饮食上也只是稍微放宽了摄入。他可不希望兄长的心意被辜负,更不愿意在兄长面前啃水煮鸡胸肉和蔬菜沙拉。
在完成单日的训练量后,坐着拉伸动作放松肌肉准备洗澡的他听到了楼下的门铃。
脸颊上热度未消的大男孩翘起嘴角,心头得意地准备笑话没有带钥匙出门的哥哥。他大大咧咧地打开门,就对上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雷尼狐疑的视线让照面的男人面色难看起来,他拔高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尖锐。
“他是谁?”
“事先说好,我可没有三人行的爱好。”
手指指向他人是十分不礼貌的,而这抱怨的话语显然不是说给雷尼听得。
在雷尼想象中会难得露出窘迫一面的兄长,反而坦荡地站在陌生男人的身后,神情有别于兄弟共处的亲和,透着一股酒精沾染后的微醺。
湛蓝的湖水一如往日澄澈,却也会在呼吸间荡漾起愉悦下的涟漪。
雷尼知道,约书亚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遇,也许享受玩弄人心的兄长正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
“你的眼睛不是这样说的。”约书亚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扣在男人肩膀的手看起来态度强硬。
“开什么玩笑!”男人有意挣脱,却被约书亚的力量定在原地。
“他看起来怎么样?”约书亚凑近了男人的耳畔,缓慢且极具暗示性地问道。
紧紧盯着雷尼的眼睛因为这份靠近发生瞳颤,后背也紧绷起来。
“运动员的身材总是完美无缺。”约书亚仿佛读心一般的低语,戳破男人难隐秘的欲望。
“你会介意他没什么经验吗?”
“当然不。”在约书亚那种平稳的语气中,男人掉落到了陷阱,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回答道。
很快,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男人耳根发红,下意识想要挣脱约书亚按在肩膀的手。
“那是我的弟弟。”约书亚指着雷尼远离的方向,语气轻松地介绍道。
“现在可以把你过分灼热的视线分给我了吗?”他话语地停顿带着刻意,转而抚摸在对方腰肢的手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别让我对今晚的期待落空,里昂。”
被称作里昂的男人忍不住吞咽,偏过头蹭了蹭约书亚的侧颈,双手讨好地覆盖在对方的手背上。
“我们走吧。”他语气弱弱地提议,生怕惹恼了约书亚。
他回想起约书亚在床上让人头皮发麻的手段,心头有些不合时宜地祈祷起来。
约书亚揽着对方的腰肢走向楼上,在门扉合上时,目光落在雷尼探出的身影。
雷尼并未对自己窥视的姿态感到后悔,他抿紧嘴唇,神色凝重地看着一切恢复平静。
对于兄长的性取向,他并不会介意。
约书亚从未提及过自己的感情生活,成年之后他对雷尼透露地往往是一些只言片语。
雷尼有足够的安全感,他的兄长不会弃他而去,百忙之中也会抽出时间去陪伴他,教导他。
那些依偎在对方怀中通读圣经的夜晚,床头灯昏黄的温暖中,属于约书亚温柔的声音,滑动于书页上的纤长指节,抵靠在肩胛的下巴。
美妙的像是一场美梦。
即便是现在,雷尼依然可以如数家珍地说出房内陈设的细节。
但是一股无可言状的不安笼罩在大男孩的心头,那一处属于他和兄长的温馨,介入了滚出更衣室。”刻意说给队员们听的话近乎是被喊出来的,雷尼目光深沉,他清楚在这个人员混杂论资排辈的更衣室里横空出世的自己招人妒恨——他不缺少成为队长的能力和手腕但是作为后来者缺少自己的根基。
你不可能博得每个人的喜爱,但是因为不在状态就让别人觉得可以抢班夺朝未免太可笑了,雷尼在心中腹诽。
不识好歹的家伙揪着雷尼的前襟,仰起头抵在雷尼的额头,那是一个逞凶斗狠的“顶牛”,可他震颤的瞳孔泄露了自己底气不足的事实。雷尼的笑扩大了,露出整齐的牙齿,他挣开这微不足道的拉扯,狠厉地撞在对方的头上。
力的作用下两个人都变得惨兮兮的,但至少雷尼不会像对方那样昏厥不醒。他没有耐心去抓更衣室的内鬼,也承认自己最近不在状态甚至多了几次早退记录,可这些会降低队长威信力的事都不会成为自己开诚布公的内容,他只会说——我会带来胜利,这就是我成为队长的理由。
闹剧最终以一种非常难看的方式收尾。
不得不接受了一系列检查的雷尼在等候结果的过程里听到了来自加西亚的两条消息。好消息是那个挑衅的家伙被雷纳图斯的暴力一掷砸断了肋骨并伴随轻微的脑震荡。作为大他们一级的学长,对方可能失去了今年申请大学的机会。坏消息是作为闹大了的恶性斗殴事件,学校准备将双方的家长请到学校调解。
雷尼胜利者的笑飞速地垮了下去,自暴自弃地捂住了脸。
“it,snowornever”安德烈知道好友死到临头了,只能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而卢卡对于安德烈突然的哲学敬谢不敏,选择把医嘱作为好消息传达给雷尼:“至少你的身体壮如牛,好得不能再好了。”
“谢谢。”雷尼闷闷的声音不知道在回应哪位朋友,他只能无力地祈祷这该死的会面别让他太难堪。
“不过你确定要穿着这身去见你哥哥吗?”加西亚交换八卦的兴奋劲过去,从手机挪到雷尼身上的视线有些不赞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从训练场直接来的医院。现在这点时间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卢卡平静地复述了他们一同经历的兵荒马乱。“我可以把衣服借给你,要换吗?”
“不了,说不定这样可以博取一些同情。”雷尼自嘲地说,他现在更恨自己为什么被球砸到没有昏迷了。同样是打架斗殴,那个躺在病床上动刀子的家伙看起来更像是受害者。
“祝你好运。”安德烈几个竖起大拇指,目送雷尼远去。
雷尼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有机会造访一下校长办公室,不过当他被引导着进入其间时,成年人的谈话已然接近尾声了。他无意通过校长笑容可掬的模样去揣度约书亚在政商领域有多么大的能量,更多的心思化作小心翼翼触及男人的视线。
当他暂时看不见那个男人时,心中难免滋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可以忍受这份分别。然而,一旦那个男人重新闯入他的视野,所有的坚持与努力都会在刹那间土崩瓦解。
大男孩清楚自己的视线有多么炙热,同时也不甘心男人的熟视无睹。他执拗地保持着自己不顾场合的关注,因为不满撅起的嘴巴触碰到侧脸的擦伤,让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摸着伤口的雷尼委屈地想,刚才还没有那么痛,但只是看见约书亚坐在自己面前,就已经无法忍耐了。他饱含感情的眼睛打量着男人无动于衷的模样,别扭地沉默下来。
相较于那些熟悉的、无功无过的穿着,今天的约书亚很不一样。他穿上羊绒材质的深色西装,是平日少有选择的宽松版型,巧妙地叠穿了v领的驼色马甲,内搭的衬衫布料质地柔软,颜色素雅,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透着一种不加修饰的随意。深棕色的长裤版型修身,松弛有度。就连鞋子也挑选了更柔软舒适的帆船鞋。
这种日常化的风格让雷尼有些恍惚,大地色系的搭配曾经引发过兄弟间的对话。那时还不没有读过太多书的雷尼这样形容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咬开的太妃糖,柔软下有更甜的部分。”
彼时的约书亚对他的话一知半解。而雷尼真正想表达的不是那些颜色带给他甜蜜,而是想说,这种安定与踏实让他沉迷,他喜欢孤儿院里穿着朴素毛衣却从不吝啬拥抱的约书亚,那件卡其色的毛衫是廉价的,但爱并不廉价。。
等他从感怀中走出来,约书亚已经解决了他的问题。男人终于舍得给他一个正脸,语气温和如水地唤他去停车位。
当约书亚使用钥匙打开车门时,友好地传达了今天的沟通成果:“不管你愿不愿意,都要先回家呆上几天,直到事情平息下来。”
雷尼对这个没有意见,他弯下腰,坐在那个曾留下尴尬记忆的副驾驶。但他觉得约书亚应该和他说点别的,在大男孩表达不满意见前,男人又状似体贴地补充道:“别太担心,人是一种健忘的生物,校园里总会有层出不穷的新鲜事。”
雷尼被长句中的“健忘”一词刺激到了,那么你今天缄口不提的样子也是向我证明你已经“忘记”了吗?那我被思绪鞭挞的这些天算什么?那些反复咀嚼面向圣经忏悔的祷告词又算什么?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我正在无可救药地踏入同一条河流。
“去他妈的。”雷尼掷地有声地骂了出来,他的情绪彻底的失控了。约书亚越是要将那个“错误”粉饰抹平,就越是激起他的好胜心。他必须让这份煎熬像是某种病毒一样传染,要男人的爱意如咳嗽一般无法掩藏。
这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和约书亚做兄弟了,又不是杀人放火。
背德的行为又怎么样,我做便做了。
高大的青年单手撑在桌椅,整个人压了过来,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绿意,渴望着来自男人的回应。他带着火气的吻野蛮粗鲁,不容拒绝地钳制住约书亚的下颚,逼迫对方张开嘴巴接受自己的进入。
叹息中男人缱绻的口吻称呼他的姓名,吞吐的字眼让哀求者在恍惚中肖想舌尖如何随之划过上颚。
约书亚敛去光彩的眸子像是一对温柔的月光石,他的手稳稳地承托着雷尼弯折下的腰肢,宛若耶和华从容怀抱中匍匐的肥美羔羊。
羔羊盲从,亦步亦趋地迈向没有终止的圆圈。
羔羊沉默,引颈就戮地接受上帝之臣的赞誉。
雷尼的主动并没有受到男人的另眼相看,微眯起来的眼睛看不透情绪。
“在生什么气?”偏过脸的男人拒绝了他的请求,仿佛真的为此困惑地问道。“我帮你摆平了麻烦,亲自接你回家。甚至默许了你打算退回原本位置的决定。”
“我改变主意了。”雷尼恼羞成怒地插嘴打断。
“小男孩总是善变,而我不会被牵着鼻子走的。”约书亚低哑地声音意有所指,他看着面前涨红着脸气呼呼的弟弟,不免好笑地翘起嘴角。
“我说,我改变主意了。”雷尼再度大声地重复,他对于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感到不满,有些恼火地在男人意图安抚的拇指上咬了一口,那本来是个准备温情脉脉落在脸颊的抚摸。“你今天必须抱我,就像你之前想做的那样”
约书亚看着指节上明显的齿痕,玩味地挑眉。那根本不痛,但很显然是个幼稚的行为。“我想要的?不,雷尼,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我要得是你的全部。”
雷尼的呼吸随着约书亚的话语而滞涩,那潮湿的绿意不愿偏移,执拗地等待下文。
约书亚的手指抵在雷尼因为思索咬紧的下唇,“你从没有拥有过性爱,所以幻想那种碰撞的危险和占有欲望的满足。”
“我为什么不可以认为这是一个孩子为失去玩具而无理的哭闹呢?”
那个主动夺来的吻似乎还印在唇上,柔软与温度融入骨血,面前的男人却是若即若离。雷尼的心头泛起委屈,碧波荡漾,他屈从自己意志地搂紧约书亚,口不择言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可以把我绑起来。”就拴在你的脚下,这样我就不会因为任何蠢念头而逃脱这个本就渴望的怀抱。
他见过那些被捆缚的男人,也没什么,他的身体很强壮,也不缺少柔韧,有些动作他也可以轻松地做出来。——如果约书亚需要这种承诺的话。
约书亚的嘴角绽开笑意,却不是为了回应话语的内容。“冲动下人会犯很多错误,尤其是决策,你愿意为我做到更多吗?”
雷尼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献出什么来和约书亚交换,狡猾的猎手松弛地等候在自己一手制造的陷阱边,期待着猎物的纵身一跃。
“我确定这就是我想要的。”雷尼讨厌自己的懦弱,恨死了那天的逃跑。他胡乱地脱着自己的衣服,拉着那人的手摸到自己肌肉紧实线条清晰可见的腰肢。被触摸的瞬间,大男孩兀自凌乱了呼吸。被这双手贴合肌肤的感觉原来是如此美好的一件事,他却在法地拧动起来,被强制推向了迟来的高潮。
一再恳求的肉棒得到了解放,也让他再也无法羞涩地抿紧嘴巴维持住那似有若无的短促鼻音。“唔——”到达顶点的雷尼发出一阵颤栗的呜咽,青年有些尖锐的声音随着射精挤出喉咙“呃……呃啊。”
积攒的白浊随之喷溅而出,淅淅沥沥地溅落在雷尼的胸膛与腹部。前后夹击的刺激对他来说太超过了,更不用说约书亚在雷尼有些抗拒地躲闪中不容置疑地加码。
“约书亚、约书亚。”雷尼慌乱地喊着兄长的名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过激的反应,好像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作为运动员,失去身体感官的掌控是一件极为糟糕的事情。
“我在呢。”约书亚并不介意回应这无足轻重的呼唤,“还可以继续吗?”
雷尼在射精的恍惚中甚至记不起手指从内里抽离的过程,他只是本能地回答。“没、没有关系,我不需要休息。”他看不见自己被琢磨的微微红肿的后穴,也不知道约书亚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甚至没想起来自己心心念念的吻,唯有应和。
肉刃寸寸破开湿润紧致的肠道,不过大半的没入就让刚刚完成一场高潮的雷尼大腿绷直,这是身体排异的本能,它让雷尼拧腰摆臀的折腾更加明显。“等一下……哥哥,别这样。”雷尼的手快要把身下的床单抓烂了,他以为自己的身体素质应付得来所要面临的一切,但在真实的情况下只是徒劳地饱受折磨。急切与疼痛交织下的汗水迅速打湿了他的头发。
色欲未曾消退的帅气脸庞,因眉目间似痛非痛的忧郁性感得让人心痒。忍耐是一种高尚的品德,当他变作床榻间的妥协,便更加让人无法抑制滋生的恶意。
乞求下嵌入的性器似乎撤出了一部分,但很快约书亚用自己的方式进行了驳回。再度顶入的性器进入到未曾被手指造访的深处,也让约书亚的胯部撞上雷尼的臀尖。
雷尼想要的温柔被这撞击捣的稀碎,他现在不需要依靠想象或者参考别的什么了,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手指和鸡巴的区别了,甚至被这一下弄的有些上不来气。
但约书亚是一个很好的引导者,他知道在什么样的时机给予鼓励,让退缩的男孩勉强地坚持下去。“别害怕,小雷尼,你还可以做的更好。”
“我可以动了吗?”男人沾染上情欲的嗓音带着轻佻的嘶哑,让雷尼全部的心神都追随而去,只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算作回应。
约书亚牢牢把控住抽送的节奏,渐入佳境的肏干甚至有几分温情,他需要一些时间来麻痹掉雷尼的恐惧,将初尝禁果的青年拖入到情欲的沼泽中去。
当那欲望的潮水逐渐淹没雷尼,事情变得容易。下流的水声自交合处传来,被填满的饱胀支配着雷尼的思绪,他宽大的手掌摩挲下腹凸起的弧度,喘息声不加遮掩,欢愉促使青年诉求的主题走向下流。他想要约书亚揉捏自己鼓胀的胸部,如片子里那样被揉捏玩弄,整个人忘却处境一般在爽到的时候夹紧了约书亚。
“哥哥。”雷尼卷着气音的呼唤,透着欲望熏染的迷离,随着摇晃的身体彰显着臣服的姿态。
“把自己完全交给我,好吗?”约书亚轻柔地安抚让雷尼的精神似乎有一瞬间的松弛,但随之而来的冲撞已经剥夺了他拒绝的机会。在人最脆弱的时候介入其中,很难认为约书亚的言语只是恰好。
那根再度涨大的阴茎碾压着内部的敏感点,逼迫着大男孩失控地溢出呻吟,被钳制的手腕狠狠地拽往约书亚的方向,夹在男人腰侧的双腿毫无退路可言,只能迎接着一场盛大的破碎。
“不……不能这样。”雷尼不知道该怎样去祈求,他混乱的头脑可能自己也说不出所谓的“正确”。
雷尼在这种尖锐的快感中究竟射精了几次,他说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的哭求完全没得到怜惜,但那根嵌在体内的阴茎一直没有射精,它并不能轻易地被讨好,这让雷尼有些沮丧。
他觉得自己快要到达那个所谓的临界点,因为每一次深入的往复都给雷尼带来一阵毛骨悚然的快感,阴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射出来的了,下体酸涨的持续中还有那些拒绝不了的舒服,高潮的信号充斥大脑,。
也许雷尼该庆幸自己选择了仰躺的姿态,这不至于让他的溃败太难堪,若是换个姿势,他完全没有力气支撑起身体。抽送的速度慢慢加快,抵在腺体的顶弄和碾压无休无止。雷尼只能在喘息的间隙环抱住约书亚,在这不能平息的起伏中将其作为自己的锚点。
“哈……哈嗯,抱、抱抱我。”雷尼张开双手,想要改变这被限制的姿态,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出神,他曾这样寻求过球场上队友的援助,让对方拉起自己。但是现在,伸出手的目的已经面目全非。
他又一次被约书亚带到了巅峰,快感如同过激释放的电流一般细密地扩散开来,骨头都有些酥麻了,那嵌入的肉刃终于在此刻有了射精的迹象,约书亚及时撤出了性器,那一股精液喷洒在雷尼震颤的臀尖,
被戏耍了一番的雷尼只发出一阵高昂的呻吟,痉挛着到达干性高潮。他的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泪水打湿,混沌的脑袋不知道是该擦拭脸颊还是先缓一缓纵欲的身体。
约书亚垂下眼就能看见弟弟可怜兮兮的惨样,雷尼的声音变得嘶哑,哀怨地问“为什么不抱抱我呢?”
“puppy,你更想要什么呢?”约书亚捏了捏雷尼脸上的软肉,“是吻还是拥抱?”
“或者,你更想要我对你粗暴一些?”暗示意味地指尖划过雷尼挺立的乳尖,拨弄着浅褐色的肉粒。
这显然不是一个选择题,但是约书亚偏爱在弟弟意识模糊的过程中强迫他清醒思考,要他动用一团浆糊的头脑去做选择题。
“我不知道。”雷尼吸了吸鼻子,大部分时候他都很少显露哭泣的模样,因为他一哭起来就很难终止,“我没有和别人做过爱……”
“即便……很舒服,但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要试试自己来吗?”约书亚向眼神迷醉的雷尼邀请道。他的吐息喷洒在雷尼的耳朵,分不清痒意还是酥麻,雷尼没有避开,他涣散的瞳孔像是蒙上雾气的森林,交至着生机与混沌。
“好。”大脑还没有将意识交还于本体,被欲望支配的身体只想靠近快乐的源泉,雷尼低下头,又乖又怂地咬了一口约书亚的锁骨,膝行着将身体架在男人上方,自身高大的身影轻而易举地笼罩住兄长,却没什么威慑力。
谁会恐惧玩弄于鼓掌的小家伙呢,何况他真食髓知味地掰开自己肉乎乎的屁股,要学着自己吃鸡巴。
现在雷尼才有机会去见证那根草了他许久的鸡巴的模样,他一只手扶住肉棒一只手摸索着自己的穴口,几次都没能对准位置,他并不知道自己初尝荤腥的穴早就红肿,混合着精液和淫水的穴口湿漉漉的翕张。
运动员的身体让他不会轻易的疲累,但是高潮后的余韵让动作迟缓不少。他沉下腰肢,一寸寸地吃下那个再度勃起的阴茎。肉棒畅通无阻地重回温柔乡,被规训的穴肉层层叠叠地将其包裹,欢欣鼓舞地迎接这场回归,湿润高热地内部卖力地吮吸,像是遗憾没能吞吃到精液一般。
雷尼躬身,滚烫的掌心撩起约书亚额前的碎发,将其拂到后方,他摸到了男人肌肤上的潮意,执拗地对视上那片欲望点缀的浩瀚蔚蓝。
约书亚浅浅地微笑,纵容着雷尼粗鲁的动作,大男孩不会为任何事遗憾,因为他想要的就在现在。
“在我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前,我不会把它整根吃下去。”
你要让我满意,骨子里也有自己骄傲的小孩威逼利诱,但成熟的大人不会被任何筹码胁迫,约书亚任由那只穿过自己发丝的手拉扯向下,献祭般仰首。
幼兽还没学会狩猎,偏过头啃在嘴唇上的吻强硬野蛮,磕磕碰碰,伸出的舌头濡湿了约书亚淡色的唇,在焦躁的舔吮中男人满含笑意地张开了嘴巴,灼热的吐息纠缠不休,啧啧的水声冲击着鼓噪的耳膜。
约书亚听到雷尼含混的说了什么,那模糊的语言在雷尼随之起伏的身体而清晰明了。他的小狗试图奖励他的懂事识趣,把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抛在脑后。
约书亚好笑地闭上眼,专注于唇齿间的纠缠。他可不会像雷尼那样横冲直撞,他的探索欲并不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消弭,恰恰相反,对于雷尼一切都是崭新的、充斥着趣味的尝试。
舌尖纠缠的舞步渐渐易主,口腔内黏膜能够清晰地感知着侵入者的肆无忌惮,口津的交换与加剧氧气的剥夺,让不会换气的雷尼眼睛再度红了起来,他没有章法地咬了约书亚的嘴唇,幼稚地将臀部抵在男人的胯骨之上。
呜咽声还没叠上大男孩的指控,就被约书亚舔吻泪水的动作弄得一滞。约书亚坏心眼地摸了摸雷尼的后腰,似有若无地掠过两个人交合的地方,看着对方忍着痒意贴向了自己的小动作,嘴上安慰人的说“亲不过还要耍脾气吗?”
雷尼不想承认自己有些输不起,但是约书亚实在是太懂他的秉性,每每起了小情绪就会被男人游刃有余地采取行动打断,就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
他就这样被牵着鼻子走,昏头转向地迷失在那片深邃的蓝。
雷尼带着得到一切的自满返回学校,他脸上的意气风发让熟悉他的人生出几分好奇,大家旁敲侧击,就是不敢大大方方地询问。似乎要考验一下这群少男少女中有没有谁拥有着侦探的天分,交换资讯皆是街头暗号般隐晦。
“他最近像个手机族一样,一有空就偷偷摸摸地看消息。”这是卢卡,他粗旷的模样有着一颗藏不住细腻的心。“或许他恋爱了,正处于热恋期。”
“但有时候他也很焦虑,昨晚他在宿舍的阳台待了快两个小时,犹豫着要不要拨打电话,我模糊听见一些指责。”这是安德烈的见闻,他托着下巴,草率了事的金发蓬乱异常,像是没睡醒一般挤入交谈。“恋爱会有这么麻烦?”
“恋爱就是这样麻烦。”薇薇安抱胸而立,嗤笑着将话题接了过来。“恋爱使人盲目,患得患失,甜蜜中充满着难以理解的拉扯。”
“我之前从没想过雷纳图斯谈恋爱的样子。”卢卡不免咂舌,夸张地抱头“我们都知道他很优秀,很受欢迎,但是有时候感觉他骨子里是有些距离感的。”
“说难听点,他有点傲慢,只是不张扬地表现出来。”
“上次派对里他拒绝女孩时脸上的微笑,就挺让人感到不舒服的。”加西亚推了推眼镜,他长满雀斑且并不英俊的脸让他的“证词”多少掺杂一些个人恩怨。
“老兄,我们知道你又被甩了,怨气别这么大。”安德烈笑出鸭子叫,大力拍打着加西亚瘦弱的后背,他知道两个人间单方面的恩怨——雷纳图斯的受欢迎程度让那些追逐的女孩中存在加西亚暗恋对象的概率直线上升。
“不,我要是在乎这个压根儿不会和他做朋友,干嘛给自己找罪受。”加西亚用手肘顶了顶对自己力量一点数都没有的安德烈,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那个笑容一点也不真诚友好,让我觉得这个人虚伪极了。”
“简直就像是鬼上身似的。”
“嗯哼。”薇薇安不置可否,她对那有印象,不过女孩并不打算继续下去,再讨论这个就要对雷纳图斯的风评有损了。“男孩们,我想我们今天的主题是,雷纳图斯是否在这次离校期间邂逅了一段爱情。”
“well”安德烈摊手,“我们没能找到一个确切的证据,一切都是捕风捉影。”
“或许我们需要一些策略。”卢卡沉吟片刻,决定打破这种被动的局面,得不到答案的过程多少有些难熬。
“事实上真正陷入爱情的人是藏不住的。”薇薇安挑眉,思考时她会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唇,“我们可以旁敲侧击地聊一聊爱情的话题,然后看看他的反应。”
“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推断出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孩。”
“也有可能是男孩。”安德烈吐了吐舌头,提醒了另外一种可能/
“拭目以待吧,答案终究会被揭晓。”薇薇安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接下来听我安排。”
在座的各位配合地压低声音,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恶作剧的微笑。
雷纳图斯对于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事一无所知,没能出现在朋友中间的他正忙着和橄榄球队的教练交涉,大方向讨论自己的职业规划,中间也带着些抱怨地插嘴新更食谱多么令他难以接受。
愉快的交流十分解压,当他迈着轻快的步子出现在小团体日常抱团的咖啡厅时就听见朋友们谈到什么有趣话题的哄笑声。
“够了,够了。”加西亚求饶地举起双手,一副恨不得长出七八双手把周围人的嘴都捂住的样子。“这一点也不好笑,你们真是没有同理心。”
“哈哈。”安德烈笑得最夸张,他抹掉笑出来的泪说道:“我的朋友,这是在不怪我,谁能想得到你竟然如此的倔强呢?我已将告诉过你了,巴黎的环境一点也不光鲜亮丽,如果你在埃菲尔铁塔下,会发现那的卫生条件糟透了。”
“亲爱的,我明明有说过我的日本朋友去了那就患上巴黎综合症,你偏偏要去那里谈恋爱。”薇薇安也笑得东倒西歪,也无心安慰可怜的加西亚。
“这能怪我吗?当我向你们征求一些恋爱建议的时候,你们这群风光无两的家伙们只会说‘顺其自然吧加里,爱没那么复杂’。”加西亚捂着脸,真情实感地控诉道。
“好吧,我承认这里面有我的一份。”雷纳图斯加入了讨论,他总是能坐在人群的中间——哪怕迟到。高大帅气的青年嘴角啜着笑意,有些胡闹地揽住加西亚的脖颈,没个轻重地揉乱了对方浅褐色的头发。“你要知道,大部分时候我什么都不做依然会有人喜欢我。”
“啧。”加西亚佯装生气,嚷嚷道“那么受欢迎干什么,你又不会接受他们的邀请,真是浪费。”
“如果你是我的话,哪怕搞砸了一切也不会被分手。”
“你为什么不谈一场恋爱?至少让苦苦等待的男孩女孩们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戏了。”加西亚后面的话变得小声,但是配合良好的朋友们还是观察到雷纳图斯的破绽,说到恋爱的字眼,大男孩有些紧张的咽了口水。
“加里,你把我想的太伟岸了,即便是我也会搞砸约会。”雷尼偏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看到他如此上道,朋友们的笑意更深。安德烈摸着下巴,“你话里有话呀。”
“假期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吗?”卢卡拍了拍雷尼的肩膀,黑人凑的很近,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雷尼深吸了口气,正色道:“是的,我谈恋爱了。”
“这个假期让我有机会反省自己的心意,并且和对方确认了关系。”感受到周围炙热的视线,心知肚明的雷尼也不免无奈地补充“但是我暂时还要留下一些悬念,在合适的时候我会说的。”
虽然略有不满,但是作为朋友的体贴让男孩女孩们没再追问,大家喜气洋洋,由衷地为雷纳图斯感到高兴——除了薇薇安。女孩似乎并没有一开始那么活泼了,她看着被揶揄的雷纳图斯,视线从那闪烁其词的脸移动到不知何时染上红色的耳朵,忽然对那个不能提起的恋人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日常的嬉笑玩闹中,雷纳图斯恢复了一贯的模样。他总是能很好的与周围人相处,言辞中是恰到好处的体贴,不经意间的幽默感,恰如其分的停顿。当那双棕绿的眸子暗含笑意地望向你时,被真诚对待的友善很轻易地俘获一个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