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等约好时间地点挂了电话后，魏黎才把挂在墙面上的毕业照都取了下来，翻到背面找张帆的名字。“益言中学，高三九班……”益言中学就是他最初工作的那所私立高中，张帆是当时高三九班的学生。沈延宵就是这个班的。魏黎大致扫了一眼全班同学的名字，然后将毕业照重新翻到了正面，一眼就找到了沈延宵。他竟然立刻就回想起了那时的事情。不知道谁先提议的毕业照想穿民国时期的学生制服拍，得到了全班同学的一致赞同，魏黎就提前联系摄影楼租了衣服来。拍照那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男生们穿着黑色的中山装，女生们穿着改良旗袍，化了淡妆，脸上大都挂着青春洋溢的笑容。魏黎和其他几位科任老师也换上了长袍马褂一起拍照，站在 同学会（2）转眼到了周六，魏黎早上去教室里转了一圈，收了三个手机回来。挨个联系完家长之后他坐在办公桌后陷入了惆怅，开始思索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过娱乐。不过尽管心里很苦，总有诸多抱怨，但他还是在这个岗位上兢兢业业地干了这么多年了。中午要去和曾经的学生们吃饭，下午看完一节自习之后还约了谢诚的家长见面。方心怡的家长依旧是失联状态，两天过去了也没有回复，魏黎又把聊天窗口翻出来看了看，几乎都只有他一个人在发消息。
既然这么不想管，又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呢？魏黎其实有点生气，但他这几年来的工作经验告诉他，面对这样的家长，老师就算是发火也没有用，人家摆明了就是自己懒得管才把小孩的事全部扔给老师的，语气稍微强硬一点不仅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很有可能会被对方向上投诉。这亏魏黎可是吃不起。他没有办法去改变孩子们的家庭，只能尽可能地帮助他们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他们能够考上好大学，学校就会成为他们逃离原生家庭的跳板。在魏黎看来，方心怡很聪明，完全有能力脱离这对父母。魏黎把收来的手机装袋放入抽屉里锁好，打算等今天下午放学之前再归还到学生手上。去赴宴之前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空余时间，魏黎打算整理一下评优要用的材料和证明，顺便再把申请表填写好。今天是周六，办公室里比平常稍微空一点，这个时间就只有魏黎一个人在。魏黎正填申请表的时候，办公室半掩着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彭裕华一手抱着书一手端着茶杯走进来，见魏黎在办公室里，笑着打招呼：“哎呀，魏老师。”但魏黎知道他的笑中绝无善意。彭裕华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一个人，镜片后的双眼中却是笑里藏刀。“……彭老师，上完课啦？”魏黎没法无视他，只能硬着头皮扯出个笑来和彭裕华打招呼。彭裕华今年快四十了，年龄比魏黎大了不少，是位老教师了，同样也是教语文的。他原来在二中工作，之后被以更高的薪资聘到了一中来。他看上去挺文雅的一个人，实际上十分小心眼，喜欢仗着自己的资历和后台欺负比他年轻的老师。魏黎凨这种学历比他高、不是澜城本地人、脾气还特别好的年轻老师，就自然而然地被彭裕华盯上了。“是啊，一班的孩子总爱缠着我问问题，我都好久没能一下课就走了。”彭裕华说着，便走过来看魏黎的电脑屏幕，一眼瞥到了申请表的表头，“魏老师打算参加评优啊？”魏黎尬笑：“是……也没抱太大希望，重在参与嘛。”“对嘛，年轻人就是得多参加这些评奖评优的活动。”彭裕华说完，就拿着自己的东西回办公桌去了。魏黎扭头望了望他的背影，有点不敢相信彭裕华居然没有奚落自己。这人向来是阴阳怪气的一把好手啊，今天怎么转了性了？不过不用被人嘲讽也是好事，他工作已经很辛苦了，每天还得在办公室陪心眼子多的同事勾心斗角演甄嬛传，简直是累上加累。对于彭裕华的一反常态，魏黎没有多想，继续写自己的表，写完后打印出来去找年级组长写推荐语和签名。弄完的表魏黎随手放在办公桌上用笔筒压好，便拿上手机匆匆赴宴去了。办同学会的酒店就在学校附近，魏黎踩点抵达，学生们已经到得七七八八，大包间已经基本上满了。这一届学生今年都是二十三四左右的年纪，还是刚迈入社会的年轻人，看上去仍是充满了活力的模样，聊天也聊得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