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江宴气质冷峻,看上去并不好相处,可帮苏惜卿施针时却又温柔体贴,目光也很温和,不像现在,看她的眼神像是粹了冰。
可惜再冷也冷不过她大哥。
陆画早就习惯这种冰冷冷、凶巴巴的眼神,一开始虽然心虚了一下,却又很快挺直腰,淡淡道:“真听不懂也好,装傻也好,总之请江大夫劳记一件事,阿卿已经心有所属,还与我大哥定亲,不是你可妄想之人。”
江宴看着她拂袖而去,还要故作姿势优雅的模样,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一隻骄傲的孔雀。
从那天开始,陆画便时不时找江宴麻烦。
甚至还担心江宴没拿好帕子,会与小表妹有肌肤之亲,连夜让锦绣阁缝製了一双布手套,要他戴上。
江宴盯着陆画递来的雪白手套,大半天没说话。
“不喜欢白的?”陆画早有准备,立刻又拿出不同花色的手套递到江宴面前。
江宴还没进苏惜卿的院子就被拦下来。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陆画,想要扭头就走,陆画却突然拉住他的手,飞快的为他套上手套。
绣了优雅花纹的手套长及手肘,除了有些女气之外,其实不难看,再加上宽袖掩饰下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手上戴着东西。
陆画满意的勾了下唇,不忘赞道:“很好看。”
江宴从小醉心医学,冷心冷情不近女色,在江南时虽有不少姑娘对他表达倾慕之意,却从来没人敢那么大胆直接动手动脚。
江宴愣怔了下,不苟言笑的俊脸终于出现名为嫌弃的情绪波动。
陆画见他要将手套拽掉,连忙按住他的手:“这是我特地为江大夫准备的。”
陆画其实不矮,江宴却足足高了她一个头,看着他时得仰头。
细碎的阳光洒落在她瓷白|精緻的脸庞上,雪白的肌肤更加透明,如朝霞映雪,明艳亮泽。
因为焦急的关係,陆画不自觉地咬住红唇,没了平时盛气凌人的模样,多了些撒娇意味。
江宴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甩开她的手,转身踏进宝月轩。
陆画见他没有取下手套,小脸扬起明媚满意的笑容,笑盈盈的跟了进去。
她以为江宴服软,同意以后施针都戴手套,没想到施针结束后,他又将手套扔回她怀中。
屋里不止有苏惜卿在,还有丫鬟婆子候在一旁。
陆画从小就被林氏宠得极为娇纵,从来没人敢在她面前甩脸色,江宴手套一扔回来,她眼睛瞬间就红了。
不知被气的还是难过。
江宴低头收拾施针器具,看也没看她一眼,却在陆画不发一语起身离开时,不咸不淡的开口:“手套太大,施针容易出差错,陆大姑娘放心,在下就算不戴手套,也不会碰到苏姑娘分毫。”
陆画脚步顿了下,纤细娇弱的肩背瞬间挺得更直,头也不回的走了。
骄傲的孔雀变成了浑身带刺的小刺猬。
江宴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背起药箱。
他以为小刺猬早就走了,没想到刚踏出宝月轩,她又冒了出来。
陆画像是还在生气,眉眼凌厉精緻,又是平时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江宴从以前就讨厌这种强势自大的千金小姐,要不是陆画是国公府大姑娘,又是苏惜卿的表姐,按他以前的脾气肯定连半个眼神都懒得给。
“陆大姑娘若真这么不放心在下,可以让义勇侯另请高明。”江宴眼色冷了几分。
陆画不由分说,拿出那双手套让他戴上。
她离得他很近,像是量他手指尺寸,小脑袋乖巧的垂着,在他胸膛前小幅晃动。
陆画身上带着很好闻的香气。
江宴呼吸一顿,略不自在的别开眼。
陆画不知从哪里摸出针线,有模有样的在帮他修改手套紧度。
要是她手中的针没一直扎进江宴肉里,江宴可能真会以为她是琴棋书画及女红样样精通的世家贵女。
针第八次扎进肉里,江宴忍无可忍,凤眸微眯:“陆大姑娘若是不会修改,不必勉强。”
陆画脸颊与耳根染上海棠花般的绯红。
“谁说我不会,是你站着,太高,这姿势我不习惯。”
江宴冷笑。
陆画修改完的手套很丑,最后她又拿去锦绣阁,让人重新缝製一个全新的手套。
新的手套很合手,江宴替苏惜卿施针时再也不用担心误触到她。
江宴出身医学世家,母亲却是高门大户的名门贵女,除了习医之外,他从小就受到良好教养,举手投足皆风度,是以不论陆画之前如何让他再不悦,也未曾口出恶言。
他不知道陆画为何要一直找自己麻烦,却在日復一日中逐渐习惯。
也发现,每次只要他对苏惜卿说话语气柔和一些,骄傲的孔雀就会瞬间变成小刺猬,用自以为凶狠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他。
莫名有趣。
莫名就让人想逗逗她。
江宴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想法,但每次看那个在人前装得温婉有礼,像是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的陆画在自己面前炸毛的样子,总是能轻易让他发笑。
为他在京城无聊的日子平添几分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