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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经过这事谁人都知一向冷静自持的大将军这次是真的发了火

 

散朝之后,帝渚依旧没有先回将军府,而是直接往后宫跑。

在浮云台同帝渺吃了午膳,又听自家妹妹碎碎叨叨的说着她不在的这些年,宫里发生的桩桩件件奇闻趣事,和她平日做的琐碎小事,折花看月,游湖听曲。

对于这类风花雪月的风雅之事,帝渚一概不懂,听得糊里糊涂,脑仁犯疼,却仍是一五一十的耐心听完了。

后来她一次偶然转头时瞥见殿外时辰不早,便幽幽叹息一声,回头同说的意犹未尽的帝渺打着商量,说自己现在必须回府了,明日再来看她。

她才回皇城不久,上下有许多杂事需要处理安置,且府中的三百亲兵卫还等着她回府操练,要做的事情繁杂冗多。

她现下每日能抽出空当入宫来陪帝渺已是艰难,再往后推脱下去,重事必会堆积如山,到时办起来实在麻烦。

幸而帝渺也是懂事的,纵是心底再不舍自家阿姐也知不能任性闹事,只不过送帝渚临走前又是对她撒娇磨蹭。

又是得了她的重复保证明日定会准时准地的来看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丢手放她走了。

回府又比她之前所定的时候晚了整整一个时辰,出了宫的帝渚驾马急奔回府,前脚刚入了大门便忙声问迎上来的三名属下,留在府里的松子可有闹腾出事?

两个是身穿青肩红袍的俊秀青年,一个是儒衫薄袖,温雅如玉的成熟男子。

“将军,今日情况还好。松子那家伙晒太阳晒得懒病犯了,整日没动,就在你门前趴着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半个时辰前醒了,去练兵场逛了两圈,便又回了你门前躺着不动弹了。”

回话的副将宴几同投入将军营近有五载,今年弱冠刚过,生的年貌俊美,翠羽扎冠。

一只九转乾坤银枪在上场杀敌,他使得虎虎生风,厉风经过之处敌人不敢靠近三尺之内,是帝渚营下的一名得力干将。

只是平日此人话不着调,笑意张扬,一笑就露出雪白的八颗牙齿,外人瞧着不免认为这人过于随意不羁,没个为将当兵的稳重样子。

听到自己回来的时辰晚了这些,松子也没闹起事来,帝渚悬着的心才是放下了。

她回眼扫了身旁的三人一眼,见少了一人,便剑眉微蹙,冷声问道:“林川那个混账东西呢?”

另外一个副将霍燕立刻答道:“林哥今早说酒瘾犯了,去府外寻好酒了。”

“府里百来坛好酒灌不满他那条肠子?”帝渚冷冷看了霍燕一眼,清冷胜雪的凤眸瞪得他身子抖了抖。

他不免心虚的垂下头不敢再看自家将军的眼睛,她看后心里愈发明白了,冷哼一声后却是只字未说,径直往府里后院的练兵场走去。

跟随帝渚左手边的军师在春冬一看,哪里不知自家将军也是清楚那人到底因了何事出府,以至于到现在也不回,便温温笑笑的迎上前,替霍燕圆场解释。

“将军莫怒,小川的话燕子怎敢不听?且这几日将军不常在府里,无人管他便时常踏月出府,天明方归,今日还是听着将军晚些便要回府,所以一大早便出去了,应该再过些时候便回来了。”

踏月出府,天明方归,是个有脑子的用脚趾尖想都知道这人彻夜不归去了哪里。

帝渚听完这话,更是不快,便冷声对在春冬吩咐道:“等他回来了就把他往冷水里涮个两圈,弄得干净了再提来书房见我。”

尚在边疆时,那好色混账就常常趁着战事不忙时偷溜外出探香摸玉。

虽说爱色食性,人之本也,且次次钱银两清,是两厢情愿的事情。

加之边疆生活苦寒,将士打仗辛苦总需要发泄,她亦不可太过苛责手下人这方面。

但为兵者再是随意洒脱,也讲究个品行端重,恪守明德。

这混账除了在打仗行兵一事上有个正行外,贪色纵酒,终日行迹放荡,哪里能看出半点军人为武的肃穆样子。

为此帝渚私下劝导过林川多次,明言暗语的告诫他纵欲不要过度,否则落在其他士兵百姓们的眼里难免会损失虎豹铁骑营的威信。

林川那好色混账每每明面上都答应的干脆利落,转首就把这事丢在了脑后,乐颠颠的又跑去了温柔乡一待一个晚上。

来日三竿时才醉醺醺的拖着酒瓶,携带满身混杂香气的回到军营,怎不教帝渚气的恼火。

甚至有次林川做的委实过火,气的帝渚狠了,便叫人把那次喝花酒喝了三日,已是昏头转向摸不着北的林川拖下去打了一百军棍。

当场打的他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多少人都在旁边不忍的向她求情,而林川却是只字不求,硬生生的咬牙悉数忍了。

明明她都惩罚的这般狠厉严重,一百军棍下去便是金刚铁打的汉子都要躺床上养伤两月余才有力气下床。

经过这事,谁人都知一向冷静自持的大将军这次是真的发了火,否则怎会舍得对手下的心腹将士心狠至此。

这事一过,人人都认为就是再倔再强的浪子都不敢再次惹怒大将军,定会知错回头,再不敢犯!

唯独林川,脾气倔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奔着死胡同就一条道走到底,伤势刚好就迫不及待的跑去了最近的花楼寻欢作乐。

那一去便是五日方休,还是大将军命人把软趴趴的他从花魁的房里扶了回来。

那日,脸色青黑的帝渚背手站在床前,压眉看了床上那瘫喝的烂醉,而毫无知觉的烂泥许久。

久到旁人都心惊肉跳的惶恐望着她,犹豫着一旦她发怒举剑要砍人,他们到底该不该拦。

令人意外的是,那会儿神情委实可怖的大将军无声怒视林川许久后,忽是大大的冷哼一声后便甩袖出了帐篷。

至此,大将军再未因此事多说过林川一字半句,就像她对好色如命的林川已是无可奈何,只好放任他继续外出胡闹非为。

林川或许也知不能让大将军对自己彻底失望,后来便收敛一些,最起码大将军在军营坐镇的时候他绝不敢出门寻香。

不想回了皇城的大将军因为心念自家的皇妹,整日整日的进宫陪伴永宁帝姬而不在府里,他便如同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日日欢腾的往外跑。

哪家花楼的酒最香,花最美,他就待在哪里,直叹这辈子就沉溺在温柔乡中,有了神仙的日子都不愿换。

“遵命,等小川一回来属下定让他从内到位的洗个透彻,绝不会熏了将军的鼻子。”在春冬微微一笑,眉眼温雅柔和。

他的五官似是用浓墨重色勾就而成的一副绝佳山水墨画,柔中不失大气潇洒,端的是玉山叠秀之姿,亭亭淖莲之骨。

在春冬年纪比在场的人都大几岁,就连帝渚都小了他三岁有余。

他身为将军府的当家军师,做事也极为稳妥可靠,进退有度,威信在将士们之中都是传开了的人物,当帝渚这掌管大事的大将军不在时,他就是,身份尊贵。

他们看后一时皆是愣了一楞,无声赞叹不已,遂不约而同的默声往旁退开,给这四人留出一条宽敞大路。

黑豹轻松跑到她的身边围着她打转,头习惯的蹭着她的手背,就像乖巧柔顺的家猫对主人撒娇似得的亲昵举动。

这看的旁人心中情绪更是相当微妙。

手边的柔软绒毛蹭了她手背好几下,帝渚却只是低头冷冷淡淡的看了它一眼。

“松子,你不听我的命令从府里跑了出来,还欲伤人,回去后我定会罚你。”说完就无视了它的哀哀叫唤,往前走去,停在酒楼门口的五丈外四处打量。

往左一看,街边摆摊的小摊小贩们的家当物件撒了一地,多数被踩坏的落在泥地里,瞧着甚是可怜。

再往右一看,酒楼大堂的客人们早就识趣逃跑的一干二净,里面的桌椅摆设无一件好物,几名伙计和掌柜老伯都苦兮兮的站在一边,欲哭无泪。

看完的帝渚眉头一皱,向身后左边的一男一女沉声吩咐道:“军师,三娘,看看受到牵连的百姓们损失了多少银两,依数赔给他们,不够的留下字据让他们明日入府来取。”

“是。”两人应声答下,各自走开按吩咐办事了。

“侯爷!”

一声犹有余恐的叫唤突然响在耳边,帝渚斜眼顺势回看,只见三个身姿狼狈,发饰凌乱的男子扯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袍子,满脸怒容疾步跑来。

幸亏帝渚及时赶到他们才是大难不死,但庆幸过后就怒火丛生,再说林川等人都是帝渚的手下和养兽,这事帝渚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本来他们是打算直接问罪的,到底是畏惧她的显赫身份,以及她身边那只悠闲徘徊的黑豹。

于是三人强忍了怒火,拱手向她依例行了礼,再恨声道:“侯爷,下官之前在酒楼中喝着酒,你的属下林川等人却突然带着黑豹发难,还扬言要杀了下官们!”

“你放屁!”就在门口站着的林川听得嘴要气歪了,立刻反驳道,“我才没想杀害你们这些满口假话的小人!我还嫌你们的血脏了我的手呢!”

最后一个字说完,帝渚冷冷的一个眼神甩过来,林川当即怂了,哪里还敢再扯高气扬的骂话,深深埋下头,规规矩矩的束手站好,一字不敢多说。

收回目光,帝渚再看向那三个隐有得色的官员,想着他们三人吃了此番大亏,语气便稍稍放的温和些。

“恩,本侯晓得三位大人受惊不小,确是本侯管下不严,回去后定然会严厉训斥下属一番,三位大人也早些回去好生休息罢。”

那三个人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大怒:“下官们险些被杀,侯爷简简单单的一番训斥就完了吗?!”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所谓的严厉训斥就是过后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意思两句,她根本没想严肃对待这事,自然更不可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三个险险从鬼门关跑了一趟的人头顶气的快要冒烟了。

尤其是那险些被松子咬下一只手臂的武官,更是火冒三丈。

他气的昏了头,一时忘了眼前人地位尊贵,非常人能及,便怒声喝道:“我可是左相的得意门生,又与左相牵了女儿婚,是我恩师,更是亲岳父,侯爷难道不怕我大告一状吗?!”

他说的实在嚣张狂妄,好像左相这个名头一甩出来就能压死了大半个凤歌权相富贵的脊梁骨。

帝渚身后恭身站着的晏几同还是

帝渚的‘主动’请命推举的识相举动,令两只老狐狸都极为满意。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他们假兮兮的推迟了几句后又附和着大大夸耀了她一番,然后堂而皇之的说他们君臣之间还有点国事需要讨论,就三言两语的打发了她离开。

听着这欲盖弥彰的可笑理由,帝渚连揭穿他们的心思都没有。

她对这机关算尽的腐朽官场厌恶至极,因此一听自己不用再呆在这里与他们假情假意的做戏,停都不停的起身行礼就甩袖出了殿。

出了御书房,帝渚奔着浮云台的方向疾步而去,这深墙高院遍布人心算计,龌蹉不堪,唯有浮云台才是她心底的一块洁净圣土。

不料她来的不巧,公主殿里没有纯洁单纯,干净的没有一丝污浊的帝渺,只有自打那一日过后教她满心厌气,痛恶深觉的御前公公——姜涞。

正如皇帝方才所言,帝玦年幼时虽不善学文练武,但生性善良,活泼好动,心思单纯,曾多次帮衬过倍受常蔑视的她们两姐妹,挥斥责骂那些谄上骄下的王亲宫奴。

他会跟在她后面奶声奶气的唤她皇姐,会送许多吃的用的给帝渺,是真心实意的对她们好。

帝玦的生身父亲慕容离是当时位尊无比的君后,十七岁就与先皇成婚,慕容家族根深叶大,权力鼎天,送他进宫就是为了更巩固朝中的家族势力。

他只需生下一儿半女家族的权势就更大更稳,果然效果显着,现今的当朝左相就是皇帝的外戚大伯。

凤歌立贤不立长,有了君后及慕容家这庞大的家族根势打下根基,自生下来就是万千目光聚集的帝玦基本就被预兆为将来的君王,而现实也是如此。

可比起他不可比拟的显贵身家,帝渚两姐妹的父亲只是个不值一提的不受宠侍君,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外族人,两相比较堪比云泥之别!

可明明他的地位比她们尊贵太多,却不顾父后及亲友奴才的再三劝诫,时常与她们混在一起玩耍不说,还总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们两姐妹身后,一面追随着她们,一面又保护着她们。

谁人都知,在人最黑暗无助的时候,若是有了根救命稻草,那都是无与伦比的光芒与希望。

所以就算那时的帝渚除了父君与妹妹,对外皆是冷傲不理的不屑姿态,却唯独对帝玦这个善良可爱的四弟好感颇佳,偶尔还会嘘寒问暖,教他读书写字。

可就是那般活泼可爱,天真善良的帝玦,会追在她身后软声亲昵唤她皇姐的四弟,隔了九年再见时突然大变性情,变成了现在这个表面温和有礼,笑语晏晏,背后却是癖好变态,君心叵测的多疑皇帝。

不禁令人不禁怀疑到底这九年中是发生了什么,他才会变成一个与小时候截然不同的人呢。

帝渚曾多次想过帝玦变成如今这样的原因,还私下打探过这九年与他有关的诸事,但都没有得到过多实用的消息。

好像他变成这样是命运的必然使然,是当上皇帝后就会顺理成章付出的代价,无法反抗便只得认命服从。

因此,帝渚只得低头认命,心里却仍有不甘。

这股不甘在听到有太监凭借一具好皮囊爬上了龙床,而她又亲眼目睹那人与皇帝颠鸾倒凤的刺激场面,正正好那人又是她近来不喜的姜涞时,她毅然便把所有的过错全推到了他的身上。

男子相恋已是世间伦理背德,太监与皇帝厮混一室更是天理不容。

如果不是他主动勾引皇上,凭借自己的几分好姿色蛊惑人心,时常在皇帝的耳边吹枕边风,导致皇帝行为偏颇,性情乖僻,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古怪诡异的脾性。

一切都是这个妖媚惑主的太监的错!

得不到合理解释的帝渚,就像是一个母亲看见一向乖巧纯洁的孩子突然之间变坏了,变得不可理喻,变得难以接受。

但她最终无法责怪自己的孩子,于是只能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孩子周围的外物因素上。

她怨恨它们影响教坏了单纯无辜的孩子,而执拗的不愿细细思索他究竟在其中到底做了什么,选择了什么。

她的这个想法简直是固执已见,偏执太过,理所应当的就给别人定下了不准反驳的罪名,冲动鲁莽的实在不该是往常冷静自持,理智分析的帝渚。

可无论她多么鲁莽冲动,理智丧失,进而短短时日内就对姜涞厌弃入骨,打心眼里的鄙薄轻蔑,连看他一眼都觉污眼时,旁人却并不知她厌恶姜涞的究根缘由。

只以为是大将军太高傲自洁,看不起太监这种本就卑贱残缺的存在,而唯一知道缘由的人却是乐见其成,看的滋滋有味,从不加干涉。

因为无人知晓,无人拦阻,所以便发展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正站在殿门口的青衣太监一见到殿外走进来的人便是脸色一僵,片刻后就缓了神色,举止泰然的弯腰颔首,不卑不亢的敬声唤道:“奴才见过殿下。”

见到他的帝渚脸色同样不好看,却是丝毫不用掩藏自己的厌恶之色,隔空射过去的目光锋利如刃,若目光能杀人,怕是这人早被她刀刀砍得支离破碎,血流成河。

似乎多看这人一眼她心里的怒火都要压制不住,一发火就想杀人放火,只因了这里是妹妹的宫殿,帝渚才勉力忍了火气,冷声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帝渚说的就像是他来了这里是要杀人放火一样,半年来每与此人见面就没得一个好脸色好话的姜涞,终于因了这一句话忍不住火气飙升,任是再好的涵养都得破功。

但他不能发火,也不敢发火,便强忍着火气解释道:“近来天太热,各宫里的冰块供给紧俏,奴才怕小殿下这里热的晚间睡不好,所以才赶紧带着人来送。否则小殿下中暑患病,害的殿下也因此寝食难安,日夜挂念,倒是奴才的罪过了!”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我好心好意的关忧你的心肝妹妹,你竟然还反嘴责怪我,懂不懂好人心?你个狼心狗肺,见人就咬的东西!

自然听懂了这话的帝渚脸色更是难看,却最终忍住了没说什么,只冷冰冰的继续问道:“那你送完了没有?”

皇帝许是就喜欢看她们两人撕破脸的斗嘴互骂,并以此为乐,所以近段时日越发的宠爱姜涞。

每次独召内阁议会时都会让姜涞随侍身侧,且时常当着她的面有意无意的与姜涞调笑暧昧,故意时时刺激着她的承受下限。

而她自然是看不下去的,一看不下去就忍不住出口讽刺姜涞,甚至有几次当着他的面对皇帝说宦官误国,导致名臭千史,亦或勾引君主的下场个个惨烈等等一类话语。

每次姜涞都气的表情扭曲,眼冒怒火,却依旧勉强的隐忍不发,除非忍无可忍时才会明嘲暗讽的怼了回去,与她不甘下风的据理相抗。

皇帝便只在一边撑着下巴含笑看着,像是在看一场热闹精彩的好戏。

时日一长,皇帝的故意无视,私下对姜涞的相帮偏颇,也就导致她与姜涞两人愈发的两相看不惯,犹如针尖对麦芒,一见对方就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但再是恨不得把对方大切八块,撕碎吞腹,两个人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帝渚的地位太高,姜涞则有皇帝的相帮扶持,且帝渚也不屑仗势欺人,因此两人在互斗互争中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状态。

前方离得他足足有十丈远的帝渚一步不动,遥遥甩来的目光就像看着一条肮脏恶心的蚁虫腐蛆。

姜涞听着心怒至极,便怒极反笑道:“殿下放心,奴才这就走,绝不会碍了殿下的尊眼!”

说完,他狠狠扭过头也不想多看帝渚一眼,向了旁边的几个等候太监一挥手,随后连最起码的表面功夫都不想维持了,招呼不打一声的扬长而去,一片青青泱泱的太监很快退出了公主殿。

待他们一走,帝渚冷冷哼了一声,脸色稍好的踱步入了殿内,一进殿巡视一圈仍是不见帝渺,便对旁边看了殿外全程后吓得战战兢兢的宫女招了招手,问她帝渺去了哪里。

“回将军,殿下看你今日久久不来,以为你会更晚些,所以应了泰昌帝姬的画舫游湖的邀请,出殿去了。”

那宫女见帝渚的神情比之前与姜司公说话时的脸色好了很多,一如常日还算温和的模样,因此心里放松许多,回答的也比较利索。

先帝的子嗣不多,除去她,四弟帝玦,最小的帝渺,剩下的就只有三个孩子,二皇子生下不久就夭折,三皇子帝云七年前就封爵去了封地,宫里就只有五妹泰昌帝姬,她与帝渺又年纪相仿。

宫里寂寞,血脉稀少,两人便常常相伴作乐,以此打发漫漫时光。

闻言,帝渚没太在意的颔首,又问:“去了多久?”

“大概有一柱香了。”宫女道,“将军你再耐心等等,殿下应当就快回来了。”

帝渚嗯了一声,便对她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然后自己走到殿中央的主位揽袖坐下。

偏头她见桌上摆了一盘没下完的棋盘,黑白两龙杀得难舍难分,白龙稍稍落了败势,黑龙也难进一步,双方旗鼓相当,却又各据死穴,不好再前。

看样子应当是摆棋的主人下到这里不知该怎样往下,只好暂时放着了。

帝渚的‘主动’请命推举的识相举动,令两只老狐狸都极为满意。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他们假兮兮的推迟了几句后又附和着大大夸耀了她一番,然后堂而皇之的说他们君臣之间还有点国事需要讨论,就三言两语的打发了她离开。

听着这欲盖弥彰的可笑理由,帝渚连揭穿他们的心思都没有。

她对这机关算尽的腐朽官场厌恶至极,因此一听自己不用再呆在这里与他们假情假意的做戏,停都不停的起身行礼就甩袖出了殿。

出了御书房,帝渚奔着浮云台的方向疾步而去,这深墙高院遍布人心算计,龌蹉不堪,唯有浮云台才是她心底的一块洁净圣土。

不料她来的不巧,公主殿里没有纯洁单纯,干净的没有一丝污浊的帝渺,只有自打那一日过后教她满心厌气,痛恶深觉的御前公公——姜涞。

正如皇帝方才所言,帝玦年幼时虽不善学文练武,但生性善良,活泼好动,心思单纯,曾多次帮衬过倍受常蔑视的她们两姐妹,挥斥责骂那些谄上骄下的王亲宫奴。

他会跟在她后面奶声奶气的唤她皇姐,会送许多吃的用的给帝渺,是真心实意的对她们好。

帝玦的生身父亲慕容离是当时位尊无比的君后,十七岁就与先皇成婚,慕容家族根深叶大,权力鼎天,送他进宫就是为了更巩固朝中的家族势力。

他只需生下一儿半女家族的权势就更大更稳,果然效果显着,现今的当朝左相就是皇帝的外戚大伯。

凤歌立贤不立长,有了君后及慕容家这庞大的家族根势打下根基,自生下来就是万千目光聚集的帝玦基本就被预兆为将来的君王,而现实也是如此。

可比起他不可比拟的显贵身家,帝渚两姐妹的父亲只是个不值一提的不受宠侍君,还是个无权无势的外族人,两相比较堪比云泥之别!

可明明他的地位比她们尊贵太多,却不顾父后及亲友奴才的再三劝诫,时常与她们混在一起玩耍不说,还总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们两姐妹身后,一面追随着她们,一面又保护着她们。

谁人都知,在人最黑暗无助的时候,若是有了根救命稻草,那都是无与伦比的光芒与希望。

所以就算那时的帝渚除了父君与妹妹,对外皆是冷傲不理的不屑姿态,却唯独对帝玦这个善良可爱的四弟好感颇佳,偶尔还会嘘寒问暖,教他读书写字。

可就是那般活泼可爱,天真善良的帝玦,会追在她身后软声亲昵唤她皇姐的四弟,隔了九年再见时突然大变性情,变成了现在这个表面温和有礼,笑语晏晏,背后却是癖好变态,君心叵测的多疑皇帝。

不禁令人不禁怀疑到底这九年中是发生了什么,他才会变成一个与小时候截然不同的人呢。

帝渚曾多次想过帝玦变成如今这样的原因,还私下打探过这九年与他有关的诸事,但都没有得到过多实用的消息。

好像他变成这样是命运的必然使然,是当上皇帝后就会顺理成章付出的代价,无法反抗便只得认命服从。

因此,帝渚只得低头认命,心里却仍有不甘。

这股不甘在听到有太监凭借一具好皮囊爬上了龙床,而她又亲眼目睹那人与皇帝颠鸾倒凤的刺激场面,正正好那人又是她近来不喜的姜涞时,她毅然便把所有的过错全推到了他的身上。

男子相恋已是世间伦理背德,太监与皇帝厮混一室更是天理不容。

如果不是他主动勾引皇上,凭借自己的几分好姿色蛊惑人心,时常在皇帝的耳边吹枕边风,导致皇帝行为偏颇,性情乖僻,他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古怪诡异的脾性。

一切都是这个妖媚惑主的太监的错!

得不到合理解释的帝渚,就像是一个母亲看见一向乖巧纯洁的孩子突然之间变坏了,变得不可理喻,变得难以接受。

但她最终无法责怪自己的孩子,于是只能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孩子周围的外物因素上。

她怨恨它们影响教坏了单纯无辜的孩子,而执拗的不愿细细思索他究竟在其中到底做了什么,选择了什么。

她的这个想法简直是固执已见,偏执太过,理所应当的就给别人定下了不准反驳的罪名,冲动鲁莽的实在不该是往常冷静自持,理智分析的帝渚。

可无论她多么鲁莽冲动,理智丧失,进而短短时日内就对姜涞厌弃入骨,打心眼里的鄙薄轻蔑,连看他一眼都觉污眼时,旁人却并不知她厌恶姜涞的究根缘由。

只以为是大将军太高傲自洁,看不起太监这种本就卑贱残缺的存在,而唯一知道缘由的人却是乐见其成,看的滋滋有味,从不加干涉。

因为无人知晓,无人拦阻,所以便发展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正站在殿门口的青衣太监一见到殿外走进来的人便是脸色一僵,片刻后就缓了神色,举止泰然的弯腰颔首,不卑不亢的敬声唤道:“奴才见过殿下。”

见到他的帝渚脸色同样不好看,却是丝毫不用掩藏自己的厌恶之色,隔空射过去的目光锋利如刃,若目光能杀人,怕是这人早被她刀刀砍得支离破碎,血流成河。

似乎多看这人一眼她心里的怒火都要压制不住,一发火就想杀人放火,只因了这里是妹妹的宫殿,帝渚才勉力忍了火气,冷声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帝渚说的就像是他来了这里是要杀人放火一样,半年来每与此人见面就没得一个好脸色好话的姜涞,终于因了这一句话忍不住火气飙升,任是再好的涵养都得破功。

但他不能发火,也不敢发火,便强忍着火气解释道:“近来天太热,各宫里的冰块供给紧俏,奴才怕小殿下这里热的晚间睡不好,所以才赶紧带着人来送。否则小殿下中暑患病,害的殿下也因此寝食难安,日夜挂念,倒是奴才的罪过了!”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我好心好意的关忧你的心肝妹妹,你竟然还反嘴责怪我,懂不懂好人心?你个狼心狗肺,见人就咬的东西!

自然听懂了这话的帝渚脸色更是难看,却最终忍住了没说什么,只冷冰冰的继续问道:“那你送完了没有?”

皇帝许是就喜欢看她们两人撕破脸的斗嘴互骂,并以此为乐,所以近段时日越发的宠爱姜涞。

每次独召内阁议会时都会让姜涞随侍身侧,且时常当着她的面有意无意的与姜涞调笑暧昧,故意时时刺激着她的承受下限。

而她自然是看不下去的,一看不下去就忍不住出口讽刺姜涞,甚至有几次当着他的面对皇帝说宦官误国,导致名臭千史,亦或勾引君主的下场个个惨烈等等一类话语。

每次姜涞都气的表情扭曲,眼冒怒火,却依旧勉强的隐忍不发,除非忍无可忍时才会明嘲暗讽的怼了回去,与她不甘下风的据理相抗。

皇帝便只在一边撑着下巴含笑看着,像是在看一场热闹精彩的好戏。

时日一长,皇帝的故意无视,私下对姜涞的相帮偏颇,也就导致她与姜涞两人愈发的两相看不惯,犹如针尖对麦芒,一见对方就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但再是恨不得把对方大切八块,撕碎吞腹,两个人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帝渚的地位太高,姜涞则有皇帝的相帮扶持,且帝渚也不屑仗势欺人,因此两人在互斗互争中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状态。

前方离得他足足有十丈远的帝渚一步不动,遥遥甩来的目光就像看着一条肮脏恶心的蚁虫腐蛆。

姜涞听着心怒至极,便怒极反笑道:“殿下放心,奴才这就走,绝不会碍了殿下的尊眼!”

说完,他狠狠扭过头也不想多看帝渚一眼,向了旁边的几个等候太监一挥手,随后连最起码的表面功夫都不想维持了,招呼不打一声的扬长而去,一片青青泱泱的太监很快退出了公主殿。

待他们一走,帝渚冷冷哼了一声,脸色稍好的踱步入了殿内,一进殿巡视一圈仍是不见帝渺,便对旁边看了殿外全程后吓得战战兢兢的宫女招了招手,问她帝渺去了哪里。

“回将军,殿下看你今日久久不来,以为你会更晚些,所以应了泰昌帝姬的画舫游湖的邀请,出殿去了。”

那宫女见帝渚的神情比之前与姜司公说话时的脸色好了很多,一如常日还算温和的模样,因此心里放松许多,回答的也比较利索。

先帝的子嗣不多,除去她,四弟帝玦,最小的帝渺,剩下的就只有三个孩子,二皇子生下不久就夭折,三皇子帝云七年前就封爵去了封地,宫里就只有五妹泰昌帝姬,她与帝渺又年纪相仿。

宫里寂寞,血脉稀少,两人便常常相伴作乐,以此打发漫漫时光。

闻言,帝渚没太在意的颔首,又问:“去了多久?”

“大概有一柱香了。”宫女道,“将军你再耐心等等,殿下应当就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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