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周落凉升
“运从八方来,煌煌泱泱,我大周有救了!”“今古乱世,九州倾轧,今古人族气运本是消减之态,为何会有如此反常之象?”“事出反常必有因,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改变了大周运势!”大周气运如盖,更似穹顶,笼罩盛京。突如其来的惊变,立时被城内乃至中州的很多强者所感知。无数道目光自城内城外投来,震惊、狂喜、疑惑、忌惮、慎重……种种情绪反应,各不相同。“我朝气运又旺盛了起来!”内阁七层大堂内,景皇司马屹与镇武侯姜时戎对向而坐,正在商讨着什么。这一对大周最默契、信任的君臣,未来流传到后世,也必定是一段佳话。司马屹身为大周皇主,几乎是第一时间感应到了周朝气运的突然旺盛鼎盛。他推开房门,扶栏而立,望向上空,有狂喜振奋的情绪于胸膛内激荡。天不亡大周,这是天佑我大周啊!“恭喜圣上,气运重归华盖,这是我大周未来得以昌隆延续的先兆!”姜时戎也来到景皇身后,躬身行礼,神态肃穆。“时戎,你今日归来盛京,为我大周立策谋画,旋即就国运隆起,真我大周吉星也!”司马屹转身,目光多了一份郑重与托付:“大周于乱世中飘摇不定,朕决定集六部之责,设立相位,为百官之长,纵观满朝文武,唯你可信可用可托。“另渲儿虽是庶出,但生时就有异象吉兆伴随,资质天成,气运无双,生而先天,有大帝之资,我欲让他拜你为师,以你眼界境界资历足以胜任,万不可推脱!”“圣上信任,臣不敢不从!”姜时戎神情一禀,再次躬身。“愿天护我大周,只要度过此劫,帝朝基业必成!”司马屹欣慰点头,他双手扶住栏杆,仰望云空,欣赏八方运来的壮丽景象。“嗯?!”但下一瞬,他眸光忽然骤变,瞳孔放大,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奇迹变化。轰轰轰云空之上,狂雷飓风般的动荡之音,也在这时响起。原本自八方运转而来的气运,忽的一滞,旋即嘭的一下散开,毫无征兆。而随着八方气运之流中断,盛京城上方,原本逐渐昌隆壮大的大周气运华盖,汇聚壮大之势也瞬间瓦解。无数气运自华盖上剥离,不断坠落,消散在云空之中。短短数息不到,不仅刚刚凝聚汇聚而来的气运之势完全消散不见。原本的华盖之形,甚至也无法维持凝聚。自下而起的气运之势分崩瓦解,华盖终散!霎时间,原本宛若镇世神兽一般横卧大地的盛京皇城,一种盘踞在周身的气韵生气,也陡然一散。这一幕落在各脉修行者眼中,就像目睹一座实质华盖雕塑的坍碎。更有一头世间神兽断去生机,真意消散。甚至盛京城内的普通百姓,也在这一时刻感应到了一些冥冥之中的未知变化。像是很多种光彩从周围的环境中剥离了去,有一种黯淡无光、气韵消退,失去了某种重要之物的感觉。街道上、作坊中,很多人都停下脚步、动作,疑惑的看向四周。但目光所及一切如常,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变化,就又恢复如初,继续赶路、劳作。浑然不知身处的盛世皇城与世道,即将发生怎样的剧变。“不,不可啊!”皇宫外,李长庚满脸惊恐的望向云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大周气运华盖的消散,意味着什么。国运断绝,大周将倾!只是……李长庚惊声颤颤,心中一片混乱,甚至已经无暇去缓解自云顶坠落深渊的巨大反差和失落的情绪。“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是气运隆起、大朝将兴的征兆,八方气运纷纷来朝,就算不能逆转一切,最低也能为大周续运数十年,怎么会一念之间分崩离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究竟发生了什么!”李长庚有一种陷入疯魔的癫狂。“若按时间推算,圣上斥责安莽王,喝令其退出所复巨城的炎雀令箭,似乎这会也到了凉州吧!”柳洪烈收回目光,情绪似乎不似李长庚这般激动,只是神情萧索,面容也在转瞬间苍老了许多。他默默转身,迈步而行,兵靴一步步落下,却越发的坚定从容了起来。在雪中留下一串清晰的足迹,蔓延向西北。“圣上的旨意,你是说……”李长庚如遭雷击,双眸陡然间睁大。博学明时如他,怎么会想不到原因。他抬头想留住柳洪烈,可后者早已远去,身影无踪了。“现在劝圣上收回圣旨,或许还能挽回一下!”他慌忙转身,跌跌撞撞奔跑向皇宫,沿途可以见到不少大周重臣、将领,也如他一般向着宫内跑去。一道剧烈轰鸣震荡在大周皇宫深处陡然爆发,赤色光华如匹练般冲上云空,发出充满愤恨、不甘、激荡的怒啸。“苍天何意?真要亡我大周?”“我司马一族自太祖时起,平七国祸乱,肃清宇内,四代君主励精图治,国运昌隆、百姓安康。“吾儿司马渲生而先天,更有大帝之姿,大周当立帝朝,是万民所向众心所归!”“本皇现在命你,将我大周尽数归来,速速归还!”“朕要八方气运来朝,司马皇族吞融九州气运!”“听我喝令,本皇旨意”……众臣闻声止步,齐齐仰头望去,就见司马屹手持宝剑,踏空而起,司马皇族体内的炎雀血脉尽数激发,赤色炎光缭绕周身。他乱发飘荡,眼珠赤红,眼睑欲裂,举剑怒喝苍天,一言一句的大声喝吼而出,声音威严强势,好似要命令苍天向他屈服一般。然而头顶上方的气运之柱,瓦解趋势,却并未因此而发生改变。直至最后,仅剩下百余丈高时,方才渐渐停止下来。可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大周皇朝的百丈气运之柱,依然在不断消减,只是速度减缓了很多罢了。在场重臣几乎都有高深修为境界在身,目光锐利、感知细微。以现在这般消散速度,差不多一日一米。
大周时日无多,只剩一年之气?!“可恶,实在可恶,朕的话你听不见吗!”司马屹立于高空,看着仅仅百丈,犹如香烛般的大周气运,一口鲜血喷出,身形摇摆。脸上怒意却是更盛:“只给朕留下这点气运,是在羞辱朕和大周的落魄?如此气运,不要也罢!”他一声大吼,手持宝剑向着下方狠狠一斩,一道百丈赤色剑芒飞出,只一剑就又削去了大周三分之一的气运。“圣上不可啊!”“圣上息怒,万万不能!”群臣惊悚万分,只感到头皮发麻、顶窜凉气,脊背上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打湿了一片。皇宫各处,无数人都同时下跪,大声祈求,不住磕头。更有一些老臣,不顾冒犯圣威的忤逆大罪,只身掠起扑向司马屹,抱住他的袍摆、大腿,颤巍巍的哀声谏言。“滚滚滚,你们真以为这区区气运之象,就能决定大周和司马皇族的未来?”司马屹低头,看着这些暮年老臣的苍老悲切面容,更是怒从心起,“大周将立万载帝朝,谁也无法阻止,朕的雄心岂会被这区区表象影响,大周不破不立,皇朝破陨,帝朝将立,这才是苍天与天道给朕的启示!”“圣上,不可冲动!”“醒醒吧,圣上,留给大周一些时日,未必没有转机的!”“请圣上速速收回发往凉州的旨意,一定是那道旨意失了民心啊!”几名老臣哭求。“民心?朕怎么可能失了民心,你们这些老家伙腐朽不堪,也与这大周皇朝一起去了吧,朕的帝朝不需要一切腐朽之物!”司马屹冷笑挥剑,劈碎身前老臣,鲜血尸块滚落下去。“杀杀杀,杀光一切腐朽之物,大周帝朝将在毁灭中重生……”司马屹发出畅快大笑,气血于体内激荡紊乱,双眼一黑,旋即坠落下地,被一名身躯高大、宛若神灵的威严身影伸手接住。群臣见状,也都慌忙奔来围住。“圣上郁怒晕厥,并无大碍!”姜时戎单臂托起司马屹,身躯微微一震,拳意精神滚荡,将奔来群臣全部震退至数十米外,语气严厉:“今日圣上晕厥之事,决不能外泄一言一字,大周气运虽散,但未必没有重聚兴隆的可能,有我在一日,大周绝不会亡,尔等无事,就速速退去吧!”他话音落下,托着景皇转身向皇宫深处而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层层宫殿楼宇之间。一众群臣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多言,只能忧心忡忡的叹气离开。不过武侯言之有理,只要他在一日,大周就还有喘息还生的机会。文庙大先生李长庚望着地上滚落的老臣尸骸,怔了一会,却是急忙转身,快步奔走而去。“大先生缓步吧,圣上不撤回旨意,任何努力都是无用!”看着李长庚焦急匆忙的背影,有大臣苦笑,好意劝阻。也有人眸光微闪,望着李长庚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大先生应是往钦天监去了!”“钦天监?地听天视大阵!”“是了,大周还有此阵,能监测九州一切变化,万里之地也能瞬息落入眼中!”“我们也去,获取那里还有一些转变的可能与契机!”很多大臣顿时醒悟过来,也连忙循着李长庚离去的方向奔跑。……“九州气机骤变,大周气运已消!”钦天监秘境,黑石大殿。澹台芷兰站在一块长宽各十二丈的紫青陨石前,眸光空洞茫然,神念早已通过地听天视大阵的阵心石,通往九天之上,俯瞰九州大地。陨石上分布着很多密密麻麻的光点,忽明忽暗,似乎与殿内周围凝聚的星辰遥相呼应。一万三千六百个光点汇聚在陨石表面,中心处形成大周二十七行省轮廓,及山川湖海和官道的走势。外围光点分布相对分散,虚虚幻幻,却呈现出九州大地的格局。澹台芷兰神念高居九天,盛京皇城上空大周气运消散的一幕,清晰落入脑海。只是与城内城外众人只见气运华盖破碎不同,她却能清晰感应到那些消散气运的走向。一部分扩散天地,被中州、云州、奉州诸省各大重城所吸收,另一部分则一路向着西北而去。所消失的方向,真是凉州。中州、云州、奉州诸省重城,绝大部分落入古族手中,那些消散开来的气运,十分分散。但向凉州而去的气运,则是不同,凝而坚固,一往直前,没有一丝溃散的迹象。甚至澹台芷兰站在盛京云空,也能隐隐感应到凉州方向,有如海的气运也升起激荡,运转奔涌。澹台芷兰神念一转,向着西北而行,转瞬行走数千里。远远的就见到凉州上方,滚滚气运玉门、晋元、洛川三省大地而起,自一座座重城、乡镇、村落而起,汇聚一处,隐隐形成一条真龙之形。龙形气运横贯凉州大地,龙首所在方向,对应玉门省曲郑、长陵、朝安三城。龙首越聚越清晰,活灵活现,一双龙睛也有灵光在孕育生成。自盛京分离的气运浪潮也在奔涌而来的途中,一旦与龙形气运融合,这条气运真龙只怕要真的化神显圣了。“气运成龙?凉州鼎器就在凉州,而且已经被完全认主!”“鼎器主人已得民心归顺!”“姜离……是姜离,是了,他母亲是前秦天珠公主,他获得凉州鼎器也很正常!”“只是……”澹台芷兰震惊万分。看此刻真空气运凝聚之象,距离姜离彻底掌握凉州,已经不远了。一旦他登基鼎位,就会获得鼎器的无上气运加持。任凭古族如何势大,姜离只要人在凉州,就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九州四域十三道资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