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校草的暗恋突然被迫见光死
下午的课结束了，大家都三三两两地约着出去吃晚饭，下午放学和晚自习中间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家离得近的会回家吃，其他的大多是在学校外的小吃街上解决，顺便还可以去附近的商场逛一会儿。
叶茗心在班上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一般都是跟范敏一起吃。
范敏在qq上加了无数个学校里的群，人脉颇广，她自己说是为了不错过任何八卦，其实真正认识的人不多，但八卦消息来源很多。
叶茗心不太擅长聊八卦，她不是不感兴趣，而是不想参与，因为她会想象别人如果在背后这样八卦她，她会很害怕，她怕别人说她，所以对于任何跟她无关的人或事，她都不敢发表意见，只求不得罪任何人，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在背后议论她。
她最开始跟范敏成为朋友，就是因为范敏高一坐她前面时，总是转过来单方面向她输出各种八卦，纯粹分享欲旺盛，需要向周围人倾吐。
她发现范敏的的八卦人物之广，知晓信息之快，俨然一个四中舆论广播中心，她不想参与不想讨论，但想听范敏每天跟她叭叭叭，这样她能从范敏的八卦站的消息里第一时间知道有没有人说自己坏话，有没有人关注自己。
这相当于是她的一道防守线，是她确保自己没有被人背后议论的信息源。
有时候范敏会跟别的朋友一起吃饭，叶茗心不愿在其他人面前留下什么印象，最好谁也别认识她，这种时候叶茗心就会让范敏去跟朋友吃饭，不用带着她一起，自己回家吃，家里晚上的饭一般都做得比较多，以防她要回家吃，或者晚上上完晚自习要加餐。
这会儿一下课范敏就把书往课桌里随便一塞，从书包隔层里掏出手机低头开始捣鼓，另一只手熟练地挽上叶茗心的胳膊，头也不抬地问：“今天吃啥？”
这就是要跟她两个人单独吃的意思了。
叶茗心看着她乱七八糟的书桌觉得难受，艰难地夹着范敏的胳膊转过身把几本探出边角的书给塞了回去，里面乱成什么样管不了了，至少别漏出来给她看到，眼不见心不烦。
范敏分出眼神看了一眼，白她，“你怎么这么麻烦，赶紧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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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小吃街不光有四中的学生，还有附近的刚下班的和出来逛街的人，人挤人特别热闹，间或还有外卖小哥艰难地骑着车穿行在人群里。
两人找了个砂锅店，好不容易排到他们，结果其他桌的人吃得太慢了还得等桌，看那几个人边吃边聊天的样子也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范敏干脆让老板给她们打包带回教室吃，一边拎着打包好的砂锅往外走一边隐晦地白了几人一眼，小声跟叶茗心抱怨：“哪怕是有个帅哥我也就忍了。”
叶茗心无奈，“好了好了，先来后到嘛。”
“合着这粉是我一个人吃的，你到底哪边的？”范敏气闷。
“好好好别气别气，我们赶紧回去吧，一会凉了不好吃了。”叶茗心半搂着范敏往回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哦，对了，我忘记给……我想去买杯奶茶喝。”
她忘记答应过要给余情买奶茶当谢礼了。
这话她可不敢直接跟范敏说，否则范敏可能当场就八卦心爆炸了。
“买什么奶茶，一会粉丝就泡坨了，赶紧回去吃饭了。”范敏不耐烦道。
叶茗心哄她，“前面不是新开了一家奶茶吗，我想去试试，听别人说很好喝的，我也给你买一杯？算请你的？”
范敏一听果然犹豫了，她表情还在不耐烦着，嘴角却憋不住笑，傲娇道：“……好吧，那我先帮你把砂锅带回去吧。”
“你最好了，我给你买杯大杯的～”叶茗心轻轻把她往前推了推，范敏顺着她的力气往学校回了，叶茗心看着她走远一点，转头去奶茶店排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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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叶茗心拎着奶茶回到教室，砂锅里的粉丝已经涨成了一大碗，汤也凉了，吃着有点腻，她随便吃了两口就扔了。
范敏喝着奶茶出去找别人聊天去了，她连忙把藏在肚子处的奶茶从校服里拿出来，这杯她让店员单独装起来，回来怕范敏看见，揣在校服里若无其事地吃了饭，等着范敏终于走了，才敢拿出来的。
叶茗心在教室里看了一圈，这会儿教室里人不多，没看见余情，班上其他人要么在看书，要么玩手机，还有在补觉的，心想这是个好机会，要是一会人多了，当面给余情送奶茶，还不知道要被编排成什么样。
高中生活太无聊，除了学习没什么时间干别的，每天见的人都是固定的，能聊的话题大部分是考试、老师、明星、吃什么等等，有任何一点情感绯闻都能被茶余饭后当谈资聊好几天。
叶茗心极其害怕在人前出名、成为别人的谈资，只希望所有人都能当她不存在，跟余情这种从高一到高三、从四中到校外都远近闻名的人，稍微一点接触都让她紧张得跟做贼似的。
她见周围没人注意到自己，假装无意路过余情的座位，眼疾手快地把奶茶往他桌箱里一塞，快步回了自己的位置。
——
余情踩着晚自习的铃声回了教室，身上穿着篮球背心，校服松散地系在腰上，班上几个经常打篮球的男生也是差不多的穿着围在他身边，有一个还在意犹未尽地抱着篮球做投篮姿势。
几个男生带着一股热气进来，边走还边在聊着天，教室里好多女生向他们投去目光，几个男生普遍偏高，身材也不太瘦弱，能看出一点男人的身量了，成群结队走在一起时，有种不用看脸自带帅气的气场。
余情坐回自己的座位，刚运动完这会儿还热着，就没急着穿校服外套。
老师也不知是怎么了上课铃响完了还没来，班上此时仍然是闹哄哄的，只是其他班都已经安静了，这会儿三班的喧闹声就显得特别突兀，班上的同学也都逐渐自觉安静下来，只余些许小声聊天的声音。
余情想着先把作业做了，伸手在桌箱里翻练习册，突然摸到一个热热的东西，疑惑地掏出来看了眼，是杯奶茶。
余情经常能在桌箱里找到各种别的女生悄悄塞给他的零食或者小礼物，有些甚至是男生给的，男生倒也不是喜欢他或者什么，单纯就是他认识的人多，性格好，别人带了有单独包装的零食时，就算他人不在也会特意分他一点，给他放桌子里。
他对同学的好意总是相当开心，基本看到了他都会吃干净，于是女生们出于一种“虽然只可远观但投喂点小零食看着他吃也开心”的心态就越给越多，偶尔投喂一杯奶茶也不算太少见，其他班还有人专门买了东西托人放进他桌箱里，顺便帮忙拍一张他吃自己买的零食的照片作为纪念的。
余情家里条件很不错，时不时也会买零食全班发作为回礼。
高一快结束的时候，他甚至在跟家长、老师经历了多次沟通之后，全校每人请了一杯奶茶和一份甜点。
余情父母倒是完全没有意见，知道他手里钱够就没再过问了。倒是学校这边的沟通让余情费了不少心思。
校长和老师因为不能让学生破费、不能开这种先例之类的原因屡次拒接。
余情坚持不懈每天去办公室对校长和教导主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最后说如果学校不同意他只能偷偷带着同学们去玩去聚餐，同学们对他多有照顾，他不能占同学的便宜，只是想用这种方式表达感激之情，如果他选择其他的方式，比如暑假带同学们出去聚餐，或者去主题公园之类的地方玩，不仅危险，组织带领起来也难度太大，可能还有些同学通知不到位或者不愿意去，不如就在学校里，由校长老师组织指挥，这样方便安排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同学们收到点吃的喝的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而且这样还能让马上要分班的高一学生、马上要升入高三的高二学生以及马上要毕业的高三学生们都开心开心，也有利于四中学生们的凝聚力，总之是什么理由都搬出来了，终于让校长松了口，答应了这件事。
总算获得了学校同意后，他拒绝了管家来负责这件事的提议，一定要自己亲自来沟通，一个人全程包办。
他专门选了一家定位比较高端的奶茶甜品店，那家奶茶店提前一个月接到了他的电话，沟通了日期、人数、奶茶及甜品的种类和费用，还主动提出要给额外的酬谢金额，确认奶茶店可以承包全校需要的数量之后，算是沟通成功，便让奶茶店看着处理，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他，但是时间一定要赶在高三毕业之前。
奶茶店加急从本市仓库里调了原料，还从分店临时调了人过来，安排好了加班的员工，还专门借了厢式货车开到学校门口来送货，三个年级分批次送的，隔两天送一个年级，否则根本来不及做，七八个前来送货的员工和学校对接的工作人员一起一箱一箱把奶茶和甜点往教学楼里送，每个班学生各自在自己班收到的箱子里挑自己喜欢的奶茶和甜点，全校职工和教师也都有份，连校长都收到一份。
那一次搞得轰轰烈烈，虽然收到的东西不算贵重，但这可是全校人人有份的，这种事从来没遇到过，让大家陷入一阵狂欢的气氛中，余情也在学校更加出名了，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这事太夸张，连周围的学校都知道了，真正做到了远近闻名。
余情也相当骄傲，他少有靠自己成功做成这么一件“大事”的时候，当即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报喜”，得了一顿夸奖，不停说“宝宝长大啦，太厉害啦”，他被夸得心满意足，成就感满满。本以为通过这件事还能让同学们更喜欢他，能够从中收获一两个亲近的朋友，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与他的预期相悖，不仅没人来跟他做朋友，大家反而对他更加疏远了。
虽然收到奶茶和甜点后跟他道谢、开玩笑的人很多，但大家明显都跟他说话客气了不少，主动找他聊天、搭话的人也少了很多，以前还只是调侃地叫他校草，礼物一送完，大家都开始管他叫“富哥”、“小少爷”、“高富帅”等等，好像反倒跟他拉开了很多距离，这种效应还通过外号的不断传播而扩散，原本还跟他有些亲近的同班同学也在他面前显得有点拘谨，他一下就慌了，只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他根本没想到能造成这么大的轰动，他就是想找个机会对同学们表达一下心意。
他家是真的有钱，但父母工作繁忙，基本不在家，作为家里唯一一个孩子，又生来乖巧听话，父母对他从小溺爱，希望他快乐地过完一生，连继承家业这种事都不需要他做，怕他辛苦怕他劳累，总是说“爸爸妈妈赚这么多钱就是为了让你享福的”，对他是“孩子开心就好爱干嘛干嘛”式教育，基本只要他没有做危及自己安全的事，那就不会管。
学校里人人都对他很友好，他每天收到同学们的善意和小礼物，自然想要回报，所以才有了这么个想法，整体花费其实不高，三十万左右，但他怕送更贵的东西校长会坚决拒绝。
他以为这事顶多值得大家开他两句玩笑也就过了，谁承想这股兴奋劲一直持续到高一结束的暑假，余情每天被他们“高富帅”“爸爸”“富哥竟在我身边”调侃得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心里很清楚自己是做错了事，搞砸了，可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这次事件后，余情在课桌里翻出奶茶等“高价”零食的概率就比以往更频繁了一些，也许是有人想回他高一送的奶茶甜品的礼吧，无论如何收到别人送的东西他还是很开心的，都是一视同仁全部吃掉的，不然会觉得浪费了对方的心意，不过他之后的这一年多时间，再也没敢干过那么高调的事情，连被人叫校草也开始抵触，总觉得这些都是带有距离感的称呼。
他拿着从课桌里翻出来的奶茶看了两眼，就顺手放到了桌上，打算一会儿写作业的时候喝了，继续埋头找练习册。
没过一会儿他突然顿住了，猛地抬头又拿起那杯奶茶开始仔细打量，在包装袋里翻翻找找，发现除了根吸管什么也没有，就一杯孤零零的奶茶。
他默默拿着那杯奶茶想了一会儿，拍了拍同桌的手臂，犹犹豫豫地小声问道：“……那个，你有没有看到是谁把奶茶放进来的啊？”
同桌张祺轩看了眼奶茶，本来想说每天给你送东西的人多了去了，那谁知道。
但这奶茶的包装袋颜色有点显眼，是黑色配绿色的，很少见，他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好像今天确实有这个颜色在他面前晃过去的印象，他闭眼回忆了一下，余情拿着奶茶有点紧张地等他想。
张祺轩突然脑子闪回了一个模糊的画面，刚才他吃完饭觉得困就趴桌子上眯了会儿，要睡不睡的时候突然眼前闪过这个颜色，一下就过去了，他那时困得抬不起头，就脑袋往手臂上偏了一下，眼睛恍恍惚惚地瞄到一个女生的背影，那是……
“哦、我知道了！”张祺轩一下回忆起来，没控制住音量，激动地拍拍余情的肩，“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叶茗心！叶茗心送你的！”
他这一下大嗓门把整个班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大家听到他的话，又看到余情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杯奶茶呆愣在那儿的样子，“叶茗心送你的”“奶茶”“余情”这三个关键词立刻就在大家心里串成了一条线，这条线慢慢地就扭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哦～”有几个男生已经开始发出起哄的声音。
其实大家也知道，余情收到奶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那都是悄悄给，默默收，也没有人会去问他喝的是谁送的奶茶，今天是第一次那么鲜明又高调地把一个确切的女生名字和余情手里的奶茶联系到一起，大家就故意善意地起哄调笑一下，余情脾气好，跟谁都能开玩笑，谁调侃他两句、起哄一下都不会觉得跟他不熟而尴尬，哪怕与他从来没有交集的人跟他说话，他也总是十分自然的态度，常被人说是个“中央空调”。
这次余情的反应却稍显不同，他听着起哄声先是条件反射地扭头去看了一眼坐在教室右后方距离有点远的叶茗心，看到对方红着耳朵把头埋在桌上一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自己也开始莫名害羞，想安抚她、想解释，但这会儿脑子一下空白了想不出该说什么，只能一脸无措地坐在座位上拿着那杯烫手的奶茶。
周围人就见余情白皙的脸上泛起红色，连耳尖也是红的，脸上身上都还残留着运动完后没有干透的汗珠，眼睛慌乱地眨个不停，嘴唇开开合合却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能仓促地把奶茶塞回了课桌里，假装没看到周围人的眼神，心虚地开始装自己很忙，一会儿穿校服一会儿找课本，眼睛没敢再往后面看一眼。
“哎哟害羞了～”“校草，有情况啊校草～”“脸红什么啊草儿～快去看看你媳妇啊～”一时之间三班男生们的起哄声差点掀翻教室天花板，女生们矜持一点，大多是在笑或者跟着喊两声，但基本所有的起哄声都是朝着余情去的。
叶茗心在班上没有朋友，跟所有人都没有过多交流，关系不熟去跟她闹也有点尴尬，大多都是在调侃余情的时候眼神顺便往她那儿飘。
也有一部分女生其实心里不舒服不愿意跟着起哄，但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刻意摆脸色，否则少女心思就太明显了，顶多闭嘴不说话，心里在骂叶茗心有哪里好了，怎么就是她呢。
余情一直摆手嘴里不停说没有没有真的不是别乱说别乱说，实在招架不住，假咳两声，红着耳朵摆出纪律委员的威严，“都安静啊，晚自习呢，一会儿班主任过来要骂人了。”
放的话挺严肃的，但红通通的耳朵将他的尴尬与羞涩暴露无遗。
不过同学们也不是真的为难他，笑嘻嘻地让他记得下次送喜糖贿赂大家，教室里兴奋一小会儿又逐渐安静下来。
送零食送奶茶的女生太多了，说实话叶茗心送这一次奶茶不算什么，顶多了就是说明叶茗心也暗恋余情，但全年级暗恋余情的女生数都数不过来，叶茗心长得只能说清秀，单从外貌上来说其实跟余情并不是很般配。
不过刚刚余情那脸红害羞的反应，倒让大家觉得这俩人可能有戏，同学之间各种眼神传来传去，视线在余情和叶茗心之间反复横跳，大家都是“懂的都懂”的八卦脸，一股暧昧的氛围无形地笼罩了整个教室，班上无人说话的安静进一步加深了这种感觉。
叶茗心从听到张祺轩大声嚷嚷开始就再没抬起过头，把脸死死埋在双臂间，一心只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家了，虽然没有抬头看，周围人的起哄声却源源不断地传进她的耳中，那些视线好像凝为了实质一般从四面八方射向她，她这辈子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议论过，好像被脱光了扔到大街上一样，让她羞耻心不停地翻腾。
旁边的范敏起哄得凶，一直发出各种兴奋的叫声，手不停地又是推她又是拉她，想让她抬头看看余情，那一副瞬间高八度的嗓音在她耳边一直转播着余情的各种表情、反应，语气中透露着得意地不断重复“你看我就说他喜欢你，你看是不是跟你说他喜欢你！啊啊啊啊！他脸红好可爱啊，甜死了！”
叶茗心不觉得甜蜜，只觉得丢脸。
她不喜欢被人瞩目的感觉，不喜欢成为这种会被大家私下聊八卦时聊到的角色，她对余情没有特殊的感情，就更觉得这种丢人时刻出现在她身上真是冤枉又委屈。
此刻她甚至开始讨厌余情，讨厌他为什么不狠狠反驳，要让其他人这么开玩笑，奶茶明明是谢礼，拿到了就行为什么非要恩将仇报把她的名字说出来。讨厌范敏，为什么拿她的丢脸当乐趣，还不停暗示他们有暧昧，要是让别人听到了还以为他俩早就有什么呢。追溯起来还是讨厌妈妈，为什么不叫她早起，早上如果没有迟到根本就不用余情来帮她，也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烦死了。
叶茗心埋在课桌上的脸渐渐皱起来，眼泪有些控制不住地要往下掉，她努力憋着，怕一会被人看到她哭了又要说三道四。
班上莫名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班主任总算走进了教室，解释了一下说年级里开会，耽误了点时间，没时间讲新课了直接把昨天的卷子拿出来讲评。这一下大家的注意力总算回到了课上，余情和叶茗心都默默松了口气。
终于挨到了晚自习结束，叶茗心不想跟任何人对上视线，赶紧打发了范敏，自己留下来低头慢慢收拾书包，想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再走。
就在这时，一个纸球突然丢到她桌上，她抬头，只见余情若无其事的背影。这会儿人走了大半，确实没什么人注意这边，他动作也快，叶茗心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快走出教室了。
叶茗心盯着面前的那个纸球，除了心烦没觉出其他任何情绪，她真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这人怎么就一直纠缠不清呢。她不想看，也不想拿，但是又怕如果里面写了些什么不该写的，丢了被人不小心看到，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
她叹口气，还是伸手把纸球塞到了书包侧袋里。
——
回到家后，母亲李玉婷和父亲叶博文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两人回头，李玉婷开开心心地招呼女儿：“回来啦，要不要吃饭呀，你爸还带了小蛋糕回来呢，在厨房里面。”
叶茗心看着母亲还是往常回家时那个态度，好像丝毫没有为造成自己迟到的事而忧心，她心情顿时又不好了，但也没扫父母的兴，只是闷声闷气地应了声好，拎着蛋糕回了自己房间。
作业在学校里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差篇英语作文，她边吃蛋糕边把卷子拿出来，把书包放回去的时候扫到了侧袋里鼓起来的一点，突然想起了那里有余情给她的纸球，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掏出来打开了。
「叶茗心，对不起，晚上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猜那杯奶茶可能是你买的，但是又不敢确定，直接去问你的话，我又怕万一不是你，那就感觉我好像在催你赶紧给我买奶茶一样，好尴尬，所以才问张祺轩有没有看见是谁送的，我不知道他会反应这么大，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如果有什么我能弥补的，请一定告诉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讨厌我。－余情」
叶茗心看完了纸条。
从理性上，她觉得这件事确实不是余情的错，他早上帮了自己，奶茶是自己要买的，嚷嚷得全班都知道的是他同桌张祺轩，他顾虑自己的心情没有直接来问自己而先去问同桌奶茶是谁送的，理由也确实说得通，整件事怪不到他头上。
但是从感性上，叶茗心真的不想跟他有任何的牵扯，她巴不得余情从今天开始每天离她10米远，从现在到毕业再也不要跟她说一句话、做一个多余的动作。
余情在她眼里，就是个聚光灯，跟她是完全相反的人。
她只希望待在聚光灯照不到的阴影里，不要被任何人注意到。聚光灯往她的方向靠近，意味着那些阴影会从她身上褪去，将她暴露在大家面前，越是在靠近聚光灯中心的位置，聚焦的目光就会越多，评判她的人也会越多。
她不想被别人评头论足、不想被别人盯着打量、更不想被别人背后议论。
是的，她在意别人的看法，太在意了，任何一点批评的声音都会让她不停怀疑自己、否定自己，所以她宁可没有任何声音，所有人都不要看到她。
不要盯着她的一言一行，更不要透过那些去猜测她的内心。
她害怕被打开，害怕被看见，那些自己都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面对的丑陋想法，她希望自己都不要察觉，永远深埋在那里。
只要自己不看不想，那些想法就不存在。
只要别人不要看她，那就不会有人去评价、去猜测她，也就不会有批评和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