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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宿区的老鼠

 

陆明枳抱着熟睡过去的楚夏往住宿区走。

走到半路,迎面和陆鹰撞上了。

陆鹰面带笑意,扫了一眼陆明枳,在看到他满脖子的痕迹时,眼神陡然犀利。

他一步步向陆明枳逼近。后者毫不畏惧地站在原地,和陆鹰坦然相对,把楚夏向自己怀中紧了紧。

陆鹰从腰间抽出枪,缓缓抵住陆明枳的额头。

“是你主动把他给我,还是我一枪崩了你再把他抢过来,我的好儿子?”

“你以为事到如今,你还有杀我的实力吗?你今天敢杀我,明天首都的人就敢反,到时候谁都别想活。尤其是你,我、的、父、亲。”

陆明枳游刃有余地应对着,丝毫不见恐惧。

陆鹰挑了挑眉。

“有多少东西在我手里,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楚夏被吵醒了,不悦地皱了皱眉。

“干嘛呢?”

他迷迷瞪瞪睁开眼。

“……爷?”他看着视线里陆鹰模糊的身形,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嗯。”陆鹰看楚夏迷糊着却还是先喊了自己,带着笑意应了他一声。

“爷忘了,咱们楚大当家有洁癖。”陆鹰收了枪。“给咱们楚当家面子,今天不杀他。”

楚夏看看陆鹰,又看看陆明枳,不知道这两人站在这是在干什么。

两个煞神,什么风给他俩吹一起了。

陆明枳出声问他。

“你跟谁走?”

楚夏这才反应过来,合着俩人是抢自己呢。

自己还挺抢手。

“你俩抢人没抢过就把问题推给我了?放我下来,我谁都不跟,我自己会走。”

废话,带着一身陆明枳啃出来的印子,选了陆鹰一会不被弄死在床上才怪。

选了陆明枳也会被陆鹰想办法把自己抢过来然后弄死。

左右是选了就要得罪人,他才不呢。

一句话,让在场两个姓陆的都沉了脸。

陆明枳咬牙切齿地把楚夏放到地上。甫一着地,陆鹰就拽着楚夏的胳膊把人拽到自己这边。

楚夏神色一怔,下意识向陆明枳那边迈了一步。陆鹰伸手搂住楚夏的腰,附在他耳边轻声威胁道:

“你敢往他那边走一步,我就开枪打断他的腿,顺便把你捆在床上,天天让机器操你。”

楚夏默默收回了卖出去一半的脚。

陆鹰什么性子他最清楚,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陆明枳脸沉得能滴墨。

他看见陆鹰和楚夏说了什么,让人把本来伸出来的脚又收回去了。

楚夏给陆明枳比口型。

“我明天来找你。”

陆鹰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打横抱起楚夏,声音里都带着愉悦。

“走了。”

楚夏在陆鹰怀里扭了两下。

“爷,我自己能走。”

陆鹰照着他屁股给了他一巴掌。

“不是说了明天再去找他,现在安生待着。”

拐了,让看见了。

楚夏不支声了,窝着脑袋当缩头乌龟,惹得陆鹰笑出了声。

陆鹰抱着楚夏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把他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在椅子上,刚好能掐住楚夏的腰。

这样被禁锢的姿势让楚夏很是不喜,但碍于对面是陆鹰,他也只能乖乖受着。

陆鹰的手落在楚夏腰际,犹如毒蛇般游走着,不知碰到了哪里,楚夏颤着身子瑟缩。

他握住陆鹰乱动的手,软着嗓子喊了声“爷”,叫得那叫一个百转千回,叫听的人酥了骨头。

“嗯。”陆鹰掀起楚夏的衬衫一角,手指缓缓探入。

“跟爷说说,你和陆明枳刚刚干什么了?”

“……谈生意。”

“是吗?”陆鹰的手指略一用力,“什么生意需要去床上谈?”

感受着手下细腻的肌肤,陆鹰突然就明白了何为楚王好细腰。纤腰若柳枝,仿佛一折就断。美人折腰,从古到今,在上位者眼中都是一番佳话。

楚夏心里虚得很,他吃不准陆鹰的脾气。陆明枳再像疯狗,拴住了也就罢了。陆鹰不一样,他是隐藏在暗处的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把人一击毙命。自己和陆明枳的破事估计早就被摸得门儿清。

——好歹是当了十几年的掌权人,陆鹰再不济也要比陆明枳强得多。更何况自己根本没有着力隐瞒。

“不愿意说?”陆鹰见楚夏坐在自己面前还心不在焉,声音沉了下来,“那给爷说说,这生意,是怎么谈的?”

说着把楚夏往前一带。

楚夏浑身一凛,差点从桌沿上掉下去,慌里慌张地把住陆鹰的胳膊,一句“不要”脱口而出。

陆鹰眼睛微眯。

“嗯?”

楚夏牵起陆鹰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故作委屈地红了眼眶,含着一汪热泪向陆鹰告状。

“他打我。”

得。

陆鹰看出来了,这是跟自己卖乖呢。偏偏自己还就吃这一套。

他的掌心贴在楚夏脸上,轻轻摸了摸,替楚夏抹去眼泪,放缓了语气。

“他打你,你还要往上凑,我这几年没碰你,是少你好处了还是怎么着,非要和他搞在一起。”

楚夏嘟囔着:“你不碰,又不是我不给。”

“这还赖上我了。”陆鹰捏他脸,“他许你什么了?”

“新到的那批枪,他给我了。”

陆鹰冷哼一声。

“他倒是大方。”

楚夏笑着勾上陆鹰的脖子。

“我也大方,免费送您一次。”

陆鹰挥开他的手。

“行了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这小身板一天能伺候得了两个?”

楚夏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是默许他和陆明枳的关系了。

陆鹰从椅子上起身,揉乱了楚夏的头发。“住宿区有脏东西,你今天先在我这儿待着,抽屉里有药,自己上了。”

“哦——知道了——”楚夏坐在桌子上晃了晃腿,回想起陆鹰给陆明枳的眼神,估摸着今天这事儿不算大,他也懒得去处理了,索性就留在这好好休息一会儿。

陆鹰放任了楚夏的不贞。在这种地方,野心和实力才是保命符。只要活着——别问怎么活着,活下来就是本事。陆鹰的恻隐,是对楚夏最大的纵容。

陆明枳拿着枪走进住宿楼。

刚才陆鹰带走楚夏的时候给他使了个眼色,陆明枳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住宿区混进了老鼠。

陆明枳贴着墙根上到2楼楼道口,用枪托砸碎了窗口的玻璃,猫着腰向外观察。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陆明枳转身向后开了一枪,那人影却是一闪,紧接着陆明枳的手腕被扼着向旁边撇去。

把子弹打歪了地方,在墙上留下一个黑色的孔洞。

陆鹰提膝给陆明枳肚子上来了一下,把人狠狠甩在墙上。

“你想弄死你老子吗?废物东西。”

陆明枳弯着腰把自己脱臼的手腕按了回去。

他掀起眼皮冷冷地盯着陆鹰。

陆鹰原想说什么,却在目光一动之后迅速拽住陆明枳的领口把他往地上掼,自己也俯趴在地上。

“对面楼两点十一点方向有狙击手,四楼阳台有雇佣兵。”

陆明枳的嘴角刚磕破了,他呸地吐出一口血沫,带着一嘴红色咧着牙笑。

“我还挺值钱的,值得他们派这么多人来。”

陆鹰白了他一眼,心道你不是值钱你是难杀。

“天台有布置好的炸弹,一会我给你架枪,你把四楼那些引去天台,到了之后你往下跳就行。二楼有床单,你命大死不了”

陆鹰说完之后没等陆明枳的回应,把枪口从窗户的角落伸出,砰砰两枪射向对面。

在对面狙击手瞄准的空当,陆明枳跨步向楼上冲刺。四楼的雇佣兵闻声夺门而出时,陆明枳已经跑到了四楼和天台相接的拐角处。

几个雇佣兵一对视,旋即向天台追去。

陆明枳用余光瞥见身后穷追不舍的身影,拼尽全力向前奔跑,从天台上略过。

身后响起了轰然的爆破声。

伴随着漫天尘烟,陆明枳从天台上纵身一跃。

陆鹰在陆明枳离开之后转身向楼下跑去。在后者落在床单上,顺着电线杆滑到地上的同时,陆鹰也站在了对面的楼顶上。

枪声响起,楼顶匍匐的狙击手甚至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子弹射穿了脑袋。

陆鹰慢悠悠地走到其中一具尸体前,抬脚一踢,那尸体就无助的从天台坠落在地面上,留下一片绚烂的殷红血迹。

陆鹰在天台边沿上抹了几下,擦出一小块干净的地方,就着坐了下来,俯瞰着楼下混乱的战况,时不时向下开两枪。

对方派来的人并不算多,区区二三十个,陆明枳带着部下,几分钟就肃清了余党。

正欲收队时,陆明枳突然听到陆鹰的声音。

“身后!”

身后坍塌的废墟里,爬出了一个——应该说是半个人。

因为石板的遮挡,陆鹰的子弹打不到。

而那人手中持枪,枪口正对着陆明枳。

陆明枳条件反射般向右侧狂奔,已经做好了负伤的准备。可枪声并没有响起,反而是重物落地和骨头碎裂的声音。

陆明枳刹住脚步,喘着粗气向后看去。

方才持枪的人已经成为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的头上压着一块巨石。

再往上……

楚夏正笑意盈盈地坐在石块上,察觉到陆明枳的视线,还抬手送去一个飞吻。

彼时正当傍晚,暖黄色的斜阳映在楚夏身上,映着他白皙面容上的血污。

好一个玉面罗刹。

在美人的映衬下,身后的乱世不像废墟,更像被荒置的中世纪古堡。而端坐在正中的人,就是那古堡里走出来的,尘封千年,优雅残忍的恶鬼。

楚夏从石块上起身,身上的阳光随之粼粼而动,颇有几分圣洁。

然而圣洁的天使,正踏着蜿蜒的血痕,向地狱的恶鬼走去。

坐在楼上的陆鹰晃了晃神,恍惚间想起三年前,楚夏也是这样逆着光走来,虔诚地跪在自己面前,求一条生路。

陆鹰年轻的时候是混混。

原本学习挺好的,结果他那个当官的爹犯事儿被送去蹲风眼了。

他妈眼瞧着没指望了,收拾收拾东西跟着他爹的下属跑了。

——于是陆鹰就成了父母双全的孤家寡人。这下书也不读了,整天跟着一群穿紧身裤的在大街上混。

当然,他不穿紧身裤,他嫌丑。

后来也是让他撞了运气,跟着一群人去娱乐城看女人扭屁股的时候给黑老大端了杯酒,就被认了小弟。

没准是黑老大欣赏他不穿紧身裤。

开始的时候就是跟着催催债,不是什么大活。

——其实后来也不是什么大活,就是跟着催催命。

倒卖军火,贩毒烟草,都干一点。

他的地位越爬越高,认识的人也越来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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