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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打赌

 

言嘉慕骤然抬眼,看着贺云霄,紧紧抿唇,不发一言。

“你这是什么表情?”贺云霄皱眉,“端王不足为惧,可与他明面上闹得难看也不是明智之举,他不就是想要言乔吗?给他就是了。如今你唯一的弟弟只有言之意,好好护着亲弟弟即可。这言乔从小就是草包一个,我看着就不像是我们家的孩子,现在之意也回来了,有什么不可的?”

大夫人接茬道:“你舅舅说得有理,言乔替之意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相府够对得住他了。”

两人的身世被换,皆因言文成一时情迷和婢女私通造成。这桩陈年往事,言文成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坐在那不开口,唯恐贺家兄妹俩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言之意则插不上话,舅舅和母亲都这么坚决,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或者他潜意识里面并不想阻拦这件事。认回来之后,相府上上下下都很宠爱他,还多了个谪仙般的哥哥,让他仰慕不已。可自从言乔从端王府回来,大哥就变得颇为冷淡。明明他才是亲弟弟,但大哥待言乔,总是比待他亲近,让他心中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几人各怀心思,都看着言嘉慕,荟萃厅里的气氛闷窒不已。

言嘉慕顶着几道视线,眸子越发黑沉,缓缓开口:“这件事恐怕不行。我不会赶言乔走,更遑论把他送给端王。舅舅,母亲,我会好好看顾他,绝不再惹祸生非。若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便是。”

大夫人被气得头晕,站都站不稳,言之意连忙扶她坐下休息。

贺云霄盯着言嘉慕好大一会儿,终究是拗不过这顽固的外甥,冷冷一挥袖,“你倒是翅膀硬了。”说着,转身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说了这么多,他口干舌燥的。

言嘉慕巍然不动,站在原地,面色冷冷清清的。

贺云霄也不着急追究言乔了,思绪一转,试探道:“大外甥,你性子舅舅清楚得很,冷得像茅坑里的石头,现在怎么突然对言乔这么爱护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言嘉慕不动声色,心里面却戒备起来。他和言乔的关系,现在还不是告诉家人的时候,若是被泄露了,他母亲怕是能一刀砍了言乔。

“他是言家人,我自然不能不管。”

贺云霄心中骂了句狗屁,更加确定这中间有什么隐情。

等他抓住言嘉慕的小辫子,再收拾这臭小子。

想跟大舅斗,这小子还嫩。

贺云霄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哦,这样啊,行吧,你大了有主见,舅舅管不了你了,端王那边你自己先看着处理。”

“是。”

眼看着贺云霄一副要撒手不管的样子,大夫人急了,她一直想把言乔赶出去,看见言乔就能想起来言文成和那婢女的事情,恶心得让她吃不下去饭,如今好不容易让贺云霄跟自己统一战线,这个结果怎么行?

大夫人拉住了贺云霄,拼命地给他使眼色。

贺云霄对自己这娇生惯养又任性蛮横的妹子头疼不已,但是又不能真的不管她,只能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可这件事情没个交代也不成。就用我这假外甥打赌,若他在三个月内,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在琴棋书画、骑马射箭任何方面赢过之意一次,你做什么,我们都不会再阻拦。”

“若是做不到,那便赶出去送给端王,他和言家也再无瓜葛。如何?舅舅可是为了你让步了。”

言嘉慕沉默不语。

言之意手指猛然握紧,莫名紧张地看向言嘉慕,舅舅怎么忽然让言乔和自己比……

言乔被困在一条黑色长廊里,他走啊走,精疲力尽还是走不到尽头,前面黑乎乎的一片,在他马上要放弃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出现一个木门,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肉香。

言乔喜出望外地走过去,猛地推门而入,谁知门后竟是万丈悬崖,他一脚踏空,坠了下去。

救命啊啊啊啊啊!!!

言乔倏地睁开眼睛,猛然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心脏砰砰直跳。

原来是个噩梦。

“呀,少爷您醒了!”一道温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言乔转头,是一个没见过的女子。

一边打瞌睡的小五也猛地清醒,擦了擦口水,扑到床边,哭天喊地:“少爷啊,你可算醒了,吓死小五了呜呜呜……”

言乔看了看四周,这里是言嘉慕的卧房。

他居然没被淹死?他还活着?

思绪渐渐全部回笼,言乔感觉到身上也舒服多了,估摸着烧已经退了。

侍女给言乔端来一盏茶,“您好好歇着,我这就去通知大少爷。”接着对言乔盈盈一拜,就连忙离开了卧房。

言乔接过一饮而尽,咳嗽了两声,打断小五的哭叫:“我还没死,别哭了,刚刚那女子是谁?”

小五吸了吸鼻子:“是大少爷找来侍奉您的侍女,名唤琪云。”

“这样啊……”言乔点了点头,不管言嘉慕怎么想的,总之现在自己还好好活着,他饿得很,先填饱肚子再说。

转眼便看见不远处的案桌上摆着几碟甜糕和肉饼,还有一盅燕窝,看着像是刚出锅的,散发着诱人香气。

言乔肚子饿的咕咕直叫,看着它们咽了咽口水。

怪不得刚刚做梦闻见肉香。

小五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少爷饿了快吃点东西吧,那些东西都是时刻备着的,保管您醒来了就能吃上热乎的。还想吃什么您尽管开口,厨房马上就能做。”

言乔也不客气,直接赤脚下了床,盘腿坐在案桌旁,抓着肉饼吃了起来。

小五目光同情:“少爷,您是多久没吃过好东西了?”

言乔咽下食物,委屈巴巴地开口:“我就没吃过好东西。”

正想继续,外面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掺杂着琪云的说话声。

言乔反应了一瞬,刚刚琪云说什么来着……?

她去找言嘉慕了!!!

言嘉慕这杀千刀的神经病来了!!!

言乔瞬间回神,嘴里面叼一个肉饼,同时双手抓满糕点,动作敏捷迅速,一溜烟跑到了床上,滚进了被窝里面。

小五目瞪口呆,“少爷,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就说我死了!”

言乔躲在被子里面,闭上眼睛装睡,把糕点藏好,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言嘉慕。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言嘉慕和琪云走了进来,房中并无言乔的身影。

琪云讶异道:“咦,小少爷明明醒了,这会又歇息了?”

言嘉慕瞥了一眼案桌上少了许多的糕点,目光转而看向小五,“人不是醒了么?”

“这……啊……”小五一时摸不准言乔什么用意,见着大少爷跟见鬼似的,只能胡扯道:“人醒了,又睡了呗……”

“这样啊……”言嘉慕略加思索,“那就不扰他清眠了,我正好有事不能多留,你们也都退下罢。”

“是。”

又是一阵脚步声,接着门被轻轻合上。

言乔睁开眼睛,屏息静了片刻,确定卧房内无人,立刻笑呵呵弹坐起来。

被子滑落,还未来得及把糕点往嘴里塞,就和一双冷淡的黑眸对上了。

“为何要装睡?”

言乔嘴角笑容凝固,浑身僵硬,愣在床上。手中抓着的糕点滑落,在丝被上滚了几圈,落了满床的碎末。

言嘉慕这厮骗他!居然没走!?心机这么深!

言乔心中抓狂,可面上一动都不敢动,顶着这人沉沉的视线,不自觉地想到自己差点被淹死的事。

言嘉慕缓缓伸手,想把他嘴角的糕点渣擦掉,“这么紧张干什么?不想见我?”

言乔下意识地偏头躲开,呐呐道:“…我没有,你…不是有事要办?”怎么不离开。

大手转而强硬地掐上言乔的脸,抬高他的下巴,“要办的事就是你。说说,跟谢允洲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动作强势,用劲却不大,言乔虽然不痛,但还是很害怕。

他立刻伤心控诉道:“你不会又想杀我吧!”

“没有,”言嘉慕下意识地松开手,紧紧皱眉:“我何时想杀你了?”

得了自由,言乔噔噔噔地往后挪,退到墙角,一双温润的眼眸满是害怕,警惕地看着言嘉慕:“那你别过来!有什么话要问,这样说便是。”

言嘉慕把心中翻腾的郁气压下去,语气尽量温和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伤害你。”

“我还不够听话吗?”言乔盯着他,委屈开口:“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从山贼那死里逃生,又被谢允洲那样强迫欺辱,好不容易回家了,你就把我往水里按。”

言嘉慕彻底放下心,他早该想到的,言乔在端王府一定是被迫的。

轻而易举地把人捞过来:“日后不会了,别与我计较了。”

接着捏着言乔的下巴,便细细密密地吻了上去,并不激烈,倒像是抚慰,仿佛言乔的唇是什么蜜饯,在上面轻轻地舔舐啃咬。

言乔仰着头被迫承受,身体又没出息地软在他怀里面,呼吸微微紊乱。

一吻毕,言嘉慕就放开了他,念在人大病初愈,并不继续折腾。

“日后青柏就是你的贴身护卫,让他跟着,莫要再落单了。”

“……真的?”

“嗯。”

两人距离稍微拉开,言嘉慕终于注意到,床上的糕点沫子和未吃完的肉饼,还有言乔白色单衣上的点点油渍。

忍无可忍,言嘉慕又开口管教起来:“谁准你把吃食带到床上的?不嫌脏么?没有规矩。”

“要不是你突然来了,我也不会这么惊慌。”

“慌什么?我能把你吃了?说了不许再计较了,明白?”

言乔仍不服气:“若你日后再那样欺负我怎么办?”

言嘉慕脸冷了下来:“说了不会便是不会,还要缠问到何时?”

言乔憋屈地闭嘴,忍气吞声。

唤人进来重新收拾,又上了许多饭菜,言乔终于吃了饱,夜间,两人同榻而眠。

刚刚躺上床,言嘉慕就靠了过来,言乔哎哟一声,被人压得严严实实。

两具身体紧密贴合,覆在身上的男人对他又吻又摸,从嘴唇到颈窝,啃了啃锁骨,又去吮吸他的乳尖,虽说不做到最后,但该干的没一件少干。

言乔被压的气喘,上衣早被扯的大开,发丝也散着,微微推了推男人肩膀,“行了吧。”

言嘉慕并不答话,大手一路往下,猛地把他裤子扒下,就要往腿心的小穴探去。

言乔一个激灵,反应极快地夹紧双腿,“不是说好了不做吗?”

言嘉慕手卡在那,不上不下的,默了片刻,缓缓把手从他腿间抽了出来,向后用力揉捏他软软的臀肉。

言乔闷不吭声地忍着。

须臾,言嘉慕便从他身上起来,躺到一边:“歇息罢。”

言乔松了一口气,见他真的是规规矩矩地躺着,不再动手动脚,才安心下来,闭上眼睛,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外面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

耳边是布料摩擦的细碎响声,言乔皱了皱眉,惺忪睡眼微眯,依稀瞧见床边坐着的言嘉慕,在背对着自己穿衣。

言乔翻了个身,嘟囔道:“你起来这么早?有事要办啊……”

“你也要起,莫要赖床。”言嘉慕衣冠整齐,站在那开口。

言乔把头埋得更深,不情愿道:“我又没事……你别管我,我得再睡一会。”

言嘉慕冷凝着床上的鼓包,那人丝毫不动。

没再理会他,言嘉慕转身出了门。

一盏茶的功夫,门又被推开,言乔又被吵醒,微微不耐,立刻坐起来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鱼贯而入的众多仆妇惊住。

她们皆是沉稳老练的模样,木着脸,快速围到床边,把他从被窝里面拉了起来。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呀?”言乔被两个人左右拉住,站在地上。

无人回答他,只是有条不紊地围着言乔忙碌,有的手中拿着衣裳,有的拿着木梳,有的拿着湿帕,从头到脚地打理,没一会儿的功夫,言乔就已穿戴整齐,洗漱完毕。

几人低头,又迅速离开了卧房。

言乔站在原地,终于反应过来,言嘉慕这是变着法让自己起床呢。

说曹操曹操到,言嘉慕此时又出现在门口,“跟我来。”

言乔彻底没了睡意,跟着他出去,两人到了膳厅,圆木桌上摆满了菜肴,言乔几步走过去,眼神亮晶晶的:“你带我来吃饭呀?”

“坐。”

言乔也没客气,笑呵呵地坐下,拿着木筷一口一个虾饺,又尝了尝莲子羹。可言嘉慕却一动不动,视线放在言乔身上,静静地打量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这般奇怪,言乔就有点食不知味了,惴惴不安地放下汤勺,“你怎么了?”

“你琴棋书画……”顿了顿,想起来言乔那狗爬般的字迹,言嘉慕重新道:“你琴棋画各方面的造诣如何?”

言乔诚恳道:“通通不会。”

言嘉慕闭了闭眼,他就知道,言乔这般懒惰的人,能会什么?

“哎,不对!我会下棋。”言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方面,我可是个高手。”

言嘉慕心中升腾起微末的希望来:“既懂围棋,待会与我对弈一局,便知你是不是高手。”

“啊?不是围棋,我会的是五子棋,就是五个棋子连在一起,便算赢了。”

“……罢了。”

两人用完早膳,言乔一头雾水地被带着往外面走去,刚刚的盘问也让他困惑,不懂言嘉慕要做什么。

径直到了竹园后的箭场,言嘉慕拿来两把弓箭,扔给言乔一把,接着淡淡道:“看好了。”

言乔兴致缺缺地拿好,点了点头。

言嘉慕站好,拉开弓箭,白皙光洁的面庞瞬间变得冷峻不已,深黯的眼底闪烁锐利光芒,对准靶心便使力射了出去。

离弦而去的利箭精准又飞快地打到了正中心的红色上。

言乔立刻夸张地拍拍手,敷衍地称赞道:“大哥,你真厉害。”

言嘉慕似笑非笑,“可看清楚了?”

“嗯嗯。”

“你来试试。”

“啊?我……?我不行的……”接下来的话在言嘉慕逐渐冷厉的眼神中噤了声。

言乔憋屈地上前:“试试就试试,这么凶干什么……”他有模有样地摆着姿势,拉弓射箭,堪堪擦过靶子,落在了一侧的草地上。

“……”

言嘉慕陪着言乔试了一整日。

因是惦记着和舅舅的赌约,他想着,言乔总有一项是擅长的吧,三个月内勤加练习,再让言之意放个水,表面上看的得过去即可,就能封住舅舅和母亲的嘴,把人安心留在相府。

可言乔是真的通通不会。

光是射箭就练了半晌,言嘉慕亲自教他,可还是没有丝毫进步,最后一次练习和,家法伺候。”

言乔立刻撒开了手,默默应下了。

言嘉慕自然也没多指望这人,届时他自有妙计,但表面的努力言乔还是要做一做的。

言乔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白天无所事事,跟着小五逗蛐蛐掏鸟蛋,晚上敞开腿挨肏,言嘉慕每晚都要翻来覆去地干他,言乔现在居然也习惯了。

这日清晨,两人刚刚结束酣畅淋漓的性爱,男人半硬的肉刃还埋在他穴里,缠绵的湿吻过后,言嘉慕声音沙哑道:“入学的事安排妥当了,今日我送你进宫。”

言乔气喘吁吁:“今天?太突然了。”

言嘉慕威胁般地掐他的屁股肉,“你在家歇几日了?还不够?”

两人用过早膳,便要出门。琪云专门为言乔缝制了一个小布包,放了些吃食,让他带着。

言嘉慕送他到宫门口,里面已经安排好人迎着言乔,两人分别之际,言嘉慕当爹似的嘱咐:“令牌收好,出入宫全靠它。好好听典学的话,课业尽力即可,也不必勉强。若是有人欺负你,定要告诉我。”

言乔神色恹恹地点头。

接着又转头对青柏道:“保护好他。”

“是。”

看着言乔进了宫门,言嘉慕便转身离开了。

里面的公公引着言乔走,青柏跟在他身后贴身保护。

言乔来的地方叫太学,位于皇宫西侧的一所宫殿内,须是世家子弟才可入学,简而言之,就是一群都城的官二代们聚在全国的最高学府里一起念书。

言乔是关系户插班生,临时安排进来的。

到了地方,公公对着言乔行礼:“您进去寻严典学即可,奴才就退下了。”

言乔对他道谢,便踏了进去,严典学是言嘉慕专门为他挑好的先生,据说人如其名,严苛得很。

果真是严苛。

言乔带着青柏刚刚进去,便被训斥了一番,说他太矫情,念书还要仆人跟着。

言乔无奈,只好让青柏守在殿外,太学内清净庄严,人又多,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坐着冷板凳,趴在黑棕色的矮桌上,言乔努力打起精神,听着严典学讲授古籍,可惜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临散学时,严典学抽查讲授内容,言乔回答不上。

“你大哥特意交代过,要对你格外上心,鞭策你进步,可今日你的表现实在是令人失望。须得罚你,才能长记性。”

左手先是挨了三戒尺,言乔疼得呲牙咧嘴,手心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接着他就被关在殿内罚抄。

这时大家都已经离开,他一人孤零零地呆在这,含泪抄书。

他再也不要来了,念个狗屁书,今日回去就同言嘉慕商量……

言乔正苦大仇深地计划着,身后忽然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他,能不能再修饰一番。”

言之意的文采可比他强多了,那严典学总是针对自己,言乔害怕自己的烂文笔交上去,又会挨板子。

言之意压下纷乱的思绪,倒也认真地看起来,在上面批注了几处,便还给言乔让他修改。

“这都是你自己想的?”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言乔有些忐忑。

“没事,”言之意微微一笑,“写的很不错,倒是十分新颖,从未听闻过这样的谋略。”

言乔抿着唇笑了笑,有些心虚,低着头继续改,谁知言之意忽然伸手,把他用来镇纸的东西拿了过去。

言乔疑惑抬头,“怎么了?”

言之意心中讶然,他原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手中的令牌上确确实实地摹着黑豹,这样重要的东西,大哥留给言乔让他镇纸?

“这是大哥留给你的?”

“是呀,怎么了?”

“没事。”言之意勉强笑了笑,他没想到两人关系已经这么亲密了。

“你慢慢改吧,我先走了。”

“喔,好,你慢走。”

言之意走出去,目光复杂地看着竹园。

本来还打算再考虑几天,想出个妥善的方法处理言乔,可现在一看,必须得快刀斩乱麻了。

他转身朝着言父的书房走去。

?”

言乔脸色微白,他知道自己是个蠢蛋,但是被别人指着鼻子骂,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

不过这人是太子,为了小命,言乔忍了,刚想义正严辞地回答是自己写的,谢承渊又道:“想好了再回答,莫要骗我。”

有严典学在前,言乔也知道这太子不是什么善茬,沉默片刻后,闷声交代道:“这文章言之意为我润色过。”

谢承渊眼神微变,面容依旧毫无波澜,“原是如此……不过你如今有些长进,长得也算顺眼。不如到东宫来,给你个一官半职,留在我身边?”

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道会牵扯出来这么多事,言乔宁愿挨板子也不会写这篇策论。

周围气氛微滞,谢承渊依旧凝视着他,面色淡淡,言乔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心中也摸不准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言乔迟迟没开口,谢承渊耐心地等着。

两人对峙,言乔最先扛不住,呐呐拒绝道:“我……我愚钝得很,恐怕不行。”

谢承渊也不恼,语气平静:“言嘉慕早就立功无数,你弟弟言之意这几日也要走马上任。”

言乔不为所动,依旧沉默着。

在相府已经是艰难度日了,再把地点升级为东宫,他还要不要活了?

谢承渊终于耐心耗尽:“既如此,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不想留便走吧。”

言乔麻溜离开。

此时他站在殿门口,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夜轩,这东宫占地极大,廊腰缦回,地形复杂,他第一次来,不认得路。

夜轩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跟着我。”

言乔盯着他的背影,默默跟上。

许是救过自己的缘故,虽然这人也是不苟言笑,但是言乔一点也不怕他。

“严典学会如何处置?”

“这要看太子殿下的意思。”

这样说,严典学估计是回不来了,明日应该会有新的先生。

言乔又道:“你是一直在东宫做事?你是哪里人呀?”

“你很好奇么?”夜轩不冷不热道。

言乔被他一噎,没再说什么了。

重新回到太学,言乔刚走进去,众人的视线便全落在他身上。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他,言乔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没被这么多人搭话过。

支支吾吾地含糊应付着,好不容易熬到散学的时候,言乔擦了把汗,还是做个透明人好。

外面已是傍晚,残阳似血。

言乔踏着余晖,迎着微风,哼着小曲离开皇宫,回到相府,思考着呆会吃些什么,可到竹园门口,就见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带刀侍卫守在那。

仿佛专门等着自己似的。

言乔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往后躲,谁知那两人也看见了他,立刻往这边逼近。

三两步的功夫,言乔就被抓住了胳膊,嘴巴也被一团粗布结实塞住。

“唔……!”言乔剧烈挣扎着,求救目光看向青柏,那人却一动不动。

忽然,他又对着言乔跪下:“对不住,为了大少爷的前途和相府的名声,您不能留了。”

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言乔被带走。

咚得一声,言乔被那两人摔在地上,身上的令牌也被摔了下来,掉落在地板上。

这儿是一间陌生的厢房,只见有人迅速把令牌拾起来,呈给主位上坐着的人。

言文成脸色极度难看,先是把令牌收好,再训斥言乔道:“嘉慕居然真的把这东西留给你!没想到你是个会蛊惑人心的。怎么?莫不是对相府怀恨在心?便想用嘉慕报复。”

言乔想解释,可惜他被绑着,嘴也无法开口,只是大力地摇了摇头。

一边的言之意开口:“别怕,你不会有生命危险。母亲不知道这件事情,我和父亲主张悄悄把你送走,言乔,这次走了,再也别回相府了。”

“我本对你心有愧疚,可你居然……”似乎是觉得那字眼太过难堪,言文成顿了片刻,转而又开口道:“总之,若你安生本分,留你在相府养着也没什么问题,可现在断然不可,我相府清白世家,怎么也容忍不了乱伦之事!”

“若是让夫人知道,你以为你还有命活吗?听话离开吧。”

言乔剧烈挣扎着。

他说怎么突然搞这一出,原来是自己和言嘉慕的关系被发现了。

可是这能全怨他么?!

言之意又开口:“在江南给你置办了宅子,这包袱里面是一些银钱和路引,马车会送你出都城,接着你就自己去南方好好过罢。”

言乔瞬间停住挣扎,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话怎么不早说。

言乔立即点了点头,表示他同意了。言之意便帮他摘了布团。

“能再多给我一些银票么?”

“能能能。”言文成不耐道,似乎很受不了他的好大儿居然会喜欢言乔这样的人,又摆了摆手,眼不见心不烦道:“赶紧走吧,呆会夫人就要回来了。”

“能让小五跟我一起么?”小五和他一起长大的,他害怕自己走了小五会难过。

言之意:“为了避免生疑,你先离开,随后让小五悄悄去找你。”

“成。”言乔没了异议。

趁着夜色,言乔上了马车,便一路往南走。

“至于大哥,会对他说你贪玩跑出去了,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这是言之意最后跟自己说的话。

也不知道言嘉慕会不会相信。不过这些与自己无关了。

言乔掀开车帘,回头遥遥望了一眼相府。他和言嘉慕有缘再见罢,最好不见。

出了城门,言乔便下了马车。

接下来的路就靠他一个人走了。

他想着先找个驿馆休息一晚,又害怕会被大夫人发现,正纠结着,忽然,有人从后面拦腰抱住了他。

言乔浑身汗毛瞬间竖起,立刻挣扎起来:“你你你……谁啊!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人轻轻一笑,捏着言乔的下巴侧过来,两人便对视上──谢允洲这厮的脸再次出现。

他面容白皙,长眉微挑,鸦睫下一双润如水的桃花眼含着莹白月光,虚虚投在言乔身上。

谢允洲调笑道:“我怎么会认错你?”

言乔炸毛,立刻要往外跑,谢允洲手却劲道十足,紧紧箍着怀里面的人。

“别挣扎了?相府都不要你了,我收留你。”

“我有地方去,你别管我了,你放开我。”

“啧,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想抛弃我?不成。”

“再说,南方现在发着大水,去什么去?”

“言之意都给我安排好了,到那边有人接应,你真的别管我了!”

谢允洲同情地看着他:“我该怎么跟你说,言之意口中的接应的人,就是我。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胡说!”

“言之意才回相府几天?人脉不广,除了我,有什么人能帮他安排这样的事?还要瞒着言嘉慕。对了,言乔,江南可是我的母家。”

说着,他把人扛起来到肩膀上,拍了拍言乔的屁股,“相府把你送给我了,听话,不然可爱的小蛇又要出来跟你玩了。”

言乔青着脸,憋屈地不动了。

接应这种事情言之意怎么也不早说?这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既然你已经答应言之意,要把我送到南方,不能说话不算话……”

谢允洲恶劣道:“我答应了就要做到么?”

得了,没希望了。

言乔面无表情,被他扛着走。

察觉到言乔有些失落,谢允洲找补道:“你若真的想去,过段日子我带你去。”

“不必了。”言乔头朝着地,厌烦道,“你能把我放下来么?这样子我难受。”

谢允洲非但不放,还颠了颠他:“你现在与我说话倒是随意得很,一点也不怕我了?”

言乔被谢允洲带了回去。

他刚刚出的城门,不到一刻,便又进去了。

进了都城,两人便上了马车。谢允洲始终把他禁锢在怀中,生怕人跑了似的。

言乔又郁闷道:“你要带我去哪?回端王府么?”

“不是。”谢允洲忽然笑了,神秘兮兮道:“这次把你藏到个好地方,省得被旁人发现。”

“……”说到底就是要囚着自己。言乔不想看他,转而望向外面的皎洁月色,弯月高悬,瞧着冷冷凄凄的,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谢允洲被冷落,却是不乐意了,强硬掰过他的脸,对准他的嘴巴便咬了上去。

“唔……!”猝不及防,就被啃了个结实,言乔张嘴便想喊叫,却又被谢允洲抓住机会,舌头顺势滑了进去。

扣着他的后脑,勾着言乔的舌头缠绵,吻得又深又重,在湿热的舌腔内来回逗弄,舌尖舔玩着他的上颚,激得言乔一抖,他想躲开,这人又咬上他的舌头肉不依不饶地嘬吻,吃得越来越深,口涎早就混在一处,黏黏糊糊的,炙热的吐息交融,言乔的脸蛋涨得通红。

他双腿颤颤,抵着谢允洲的肩膀,唇齿间只泄出几句呜呜的低泣,臀肉也被这人握着肆意玩弄,言乔敏感得受不了,愈发激烈地扭着身体挣动。

感受到怀里人的不安分,谢允洲微微松开些,言乔立刻扭头躲,男人的唇便从他的嘴角擦过到耳侧,在言乔脸蛋上横留一道透明水渍。

言乔胡乱擦了擦,就连忙往后挪。

谢允洲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忽地莞尔一笑,动作却蛮横至极地按住言乔的手臂,逼仄的空间内,轻而易举地把人抵到死角,挤进他的双腿间,全身重量都俯身压了下去,上瘾了一般再次吻上那已经红肿的唇。

言乔被人牢牢罩住,动弹不得,谢允洲密密实实地覆着他,挤压着胸腔内的空气,两人贴合得极紧,嘴巴被堵着,他几乎喘不上气。

浓重炙热的欲望气息包裹,他脑子热得像团浆糊,言乔唔唔地叫着,吻得太深了,眼角逼出了泪水,憋到极致的时候,滚烫的吻终于开始往下,落在脖颈上,言乔立刻张着嘴喘息,衣襟早已散乱,谢允洲又在他胸前胡作非为。

再说这马车外,这会已经到了地方,可车厢内的动静却不同寻常,驾车的随从心知不可打扰,面红耳赤地远离些许。

浓稠深重的夜色下,只见马车在那儿暧昧剧烈地摇晃,膘壮的骏马被逼得原地兜步,似是不耐,发出低声嘶鸣。

马车内又骤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让人心惊,随从浑身一颤,只默默祈祷能早些结束。

那声叫过后,动静便渐渐小了下来,须臾,端王便扯着一人,下了马车。

那人乌发散乱,衣裳也多了许多褶皱,白皙的脖颈上都是红彤彤的印子,唇也肿着,似乎还渗了血,一副被蹂躏透的靡乱模样。

他垂着眼睛,任由男人拉着,估摸着是被欺负狠了,瞧着温顺又乖巧。

随从无端咽了咽口水。

“可是到地方了?”谢允洲懒散开口。

随从立即回神,低头不敢再看,抱拳行礼道:“到了,此处便是清风阁。”

谢允洲应了一声,便拖着言乔往前走,两人站定在一座宅子前。

这宅子不似寻常,围墙极高,黑漆漆的高门上并无牌匾,映着深黑的夜空,阴沉沉地矗立在面前,像是能吞人的巨口。

言乔觉着古怪,心中顿时生出了莫大的恐惧,伴着孤勇,他脑子一热,一把甩开谢允洲,便要往后跑。

谢允洲冷不防被甩开,也不阻拦,只是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跑走的言乔。

此时大门也缓缓打开,一位头发半白、蓝色绸衫的男人点头哈腰地走出来,身后接连跟着一串护卫,他带着谄媚的笑容看着谢允洲:“端王您大驾光临,快进来歇着。”

谢允洲并不理他,依旧看着已经跑到远处的言乔,脸上的笑已经消失。

这男人也是个人精,眼珠子看向言乔的背影,挥手对着自己身后的护卫们尖声道:“把那贵人给端王请过来!”

十几号人瞬间齐刷刷地跑出去,很快便撵上了想要逃跑的人,拦住他的去路。

言乔腿软了下来,一下子瘫在地上。

护卫半是尊敬、半是胁迫地把他拎到谢允洲面前,放下。

言乔小脸惨白。

谢允洲慢悠悠地俯身,拇指抚过他嫣红的嘴唇,嘲弄道:“跑什么跑?就你这幅样子,在外面如何能存活?”

说着,把人横抱起来,便大步跨了进去。

言乔有些泄气,不再做无用的挣扎。

他的包袱里面有路引和银票,可都被谢允洲收走。

如今他确实无路可去。

相府回不去,黑骑令牌也被夺了,谢允洲断不会给自己机会再见到言之意,言嘉慕那该死的眼下又远在南方。

大门咚得一声阖上,彻底与外面断绝。

言乔最后瞧了一眼,被迫回笼思绪,默默观察着四周。

这里面的布置倒不似他想的那般可怕,甚至算得上雅致。进门左右两边是幽深的抄手游廊,雕梁画栋,上面细碎缀着浅紫的花儿。

谢允洲抱着他,并未拐过去,而是径直往前走。

又经过一处池塘,上面是拱形木桥,下面满是红莲和绿荷,亭亭玉立地绽放着,时不时还能看见鲤鱼从下面游过。

过了桥,便是一处处檐牙高啄的楼阁,鳞次栉比,灯火通明,皆亮着黄澄澄的烛光。

谢允洲抱着他走,似是心情不错,对身边一直殷勤跟着的蓝衣男人道:“戴泗,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可办妥了?”

言乔迅速瞟了一眼,刚刚命人抓他的,便是这戴泗。

“哎哟,您交代的事情,小人日夜都搁在心上,自然是办得稳稳妥妥。”

戴泗依旧讨好地笑着,似是不经意地打量一眼言乔,接着道:“按您的吩咐,清风阁里里外外都重新修缮了一番。引了活水穿庭,日头照上去瞧着波光粼粼的。”

“至于花草,也不知道这小公子偏爱什么,就都置了些,现下那缠枝牡丹和剪春罗开的最好,是极为赏心悦目的。屋顶铺了金黄琉璃瓦,梁是上好的云顶檀木,卧房内铺了汉白暖玉,请了工匠凿地为莲,嵌了金珠,赤足踏上也只觉得温润,走过更是如步步生莲般巧妙。”

“更妙的是,您差人送来的夜明珠,小人也安置在了里面,嚯,莹莹生辉,那瞧着可是漂亮极了。”

谢允洲噙着淡笑,任由戴泗喋喋不休地开口,只是听着,似是兴致不大。

戴泗心中一突,他哪还做得不够?让这位爷不甚满意?

眼珠一转,戴泗大着胆子开口:“床是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被衾皆是都城最好的料子,睡上去包管让小公子舒心。”

往床上讲,才是说到点子上,谢允洲含笑看了他一眼。

戴泗恍然大悟,又促狭一笑,越发大胆起来:“这床虽精致,但造得坚固又宽阔,尽可折腾。罗帐上绣了银线海棠,还挂了香囊,里面备足了软玉香,王爷尽可夜夜春宵。”说着,戴泗的视线又隐秘地落在言乔身上,暧昧又黏腻。

言乔沉默地听着,心中一阵恶寒。

软玉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现在跑还来得及么?

谢允洲此时终于开了贵口:“不错。”

戴泗如蒙大赦:“哎呦,王爷您满意了就成。”

接着又弯着腰,为谢允洲引路:“过了这片空地,便就是清风阁了。”

谢允洲略略点头,正要继续走,忽地,空地四周涌上些人来,男男女女都有,皆是锦衣罗裙,容貌姣好,各色衣裳掺杂着,看起来姹紫嫣红的,令人眼花缭乱。

言乔被惊到,搭在谢允洲肩上的手瞬间握紧,他大致扫视过去,清纯的、妖艳的、羞怯的、热情的,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他说前面瞧见的那些楼阁里怎么没个人影,原是都在这儿等着。

言乔怔怔地望向谢允洲,这厮是在这处建了个后宫么?

谢允洲脸色却沉了下来,他拢紧怀里面的言乔,瞥了一眼戴泗,不发一言,直直地穿过去。

言乔自然随着他走过人群中间,鼻间浮动着各种脂粉的味道,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几步路的功夫后,终于到了这清风阁,言乔抬眼瞧了瞧,果真是金碧辉煌,豪奢得很。

戴泗一脸为难地跟着,眼看着端王要走进去,才不得不开口:“王爷,这是贵妃的意思,那些都是仔细挑过的,决计是些身家清白的。”

谢允洲没理,他先是把言乔放下,推了人一把道:“你先进去。”

言乔慢吞吞地跨门,只是站在门口处,绞着手指,不愿再踏进去一步。

外面的两人又开始交谈了起来,只隔着一扇门,他能听得很清楚。

谢允洲似是不快,声音低冷:“戴泗,你若是还念着我母妃,就莫在我这待了。”

“哎哟!”又听见一声惊呼,然后是噗通一声,那人好像跪下了,接着就是焦急的声音:“王爷这是说得什么话?因着上次的事,贵妃始终心有不安,唯恐您再……”

“够了。”谢允洲不耐打断,“都送走。”

对面沉默了片刻,才呐呐道:“可太子那边……”

“那便都安置好,别再像今晚般没个规矩。”

“是,是。”戴泗连忙领命,声音轻松了不少。

又过了片刻,外面似乎完全静了下来。

门扉轻轻一响,谢允洲踏步走了进来,见言乔干杵在那,并不理会,径直走进去给自己倒了盏茶饮。

卧房内仅有他们两人,安静得有些窒息。

须臾,谢允洲冷不丁开口:“你不喜欢?”

没人会喜欢笼子,即使这笼子打造得再华丽。

“成哑巴了?”谢允洲直接过去扯他,把人拉到床边。

言乔盯着脚尖,犹抱着一丝希望道:“你既有那么多外室,又不缺……”

只听见对面一声嗤笑,谢允洲打断他道:“你以为我对谁都像对你这样?那大周的国库估摸着要被我吞上一半,我那皇帝老爹早就砍了我以正纲纪了。”

“再说,我也没那么强,但干你绰绰有余。”

见言乔依旧一脸死样,谢允洲也愈发不快:“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过来,给我宽衣。”

言乔磨磨蹭蹭地过去,谢允洲却是等不及了,一把将人摁在床上,三两下剥干净衣裳。

炙热的身躯立即覆压上去,谢允洲含着他乳尖吸咬,敏感的一点被温热口腔包裹,舌尖挑逗着,言乔忍不住泄出一丝嘤咛。

另外一侧乳被手握着把玩,下面的穴也被揉搓着,不消多时便湿了起来。

言乔双手抓着谢允洲的头发,嗯嗯啊啊地哼唧着,小腹处一阵阵空虚感袭来,似是不满意,身子往上弓想要手指插进来,又存着一丝理智,臀部一下一下地往后缩。

他反反复复地扭动着,谢允洲下身早就硬挺,呼吸有些粗重,直起身掰开他的腿,窄缝早就被揉开,谢允洲又摸了一把,将阴茎对准穴口,却是不进去,只用龙头戳了戳那鲜红的花蒂。

“嗯……啊!”言乔浑身猛地一颤,连带着阴唇肉也抖了几下,蜜液又流了些许,整个阴户又滑又润。

谢允洲闷声笑了笑,似是勾着言乔玩,耸腰一下一下地在外阴滑着,硬如铁的阴茎磨着娇嫩的穴肉,器具黏腻地贴合在一起。

言乔似是受不住了,低低呜咽着。腾腾升起的情欲让他抓肝挠心,穴里面痒得很,想要被狠狠插进来,可现下的缓慢磨蹭,倒也别有一番滋味,让他欲罢不能。

抓不到谢允洲的头发,身下的被褥料子滑得几乎握不住,只能摸上男人的手臂,被快感激得不断抓挠着,留下一道道淡红抓痕。

谢允洲挑了挑他的下巴,瘙痒般轻柔,拇指按上他的下唇揉弄,“挠我做什么?”

“痒……”言乔呐呐道。

谢允洲跟他装傻:“痒了该挠你自己,我又不痒。”

下面的穴肉倒是会吸,紧紧嘬着柱身,极力献媚想要硬物插进来,可谢允洲就是馋着他,不肏进去。

卧房内满是爱欲的味道,两具火热的身子贴合着、摩擦着,周围的温度渐渐升高,那软玉香的威力也显现出来,幽幽的媚香直直往言乔鼻间钻,穴里面收缩得厉害,空虚得很,浑身似蚂蚁啃咬般酥痒难耐。

言乔被他、被这香味折磨得要疯了,蹬了蹬腿,胡乱推搡着,“滚,你走,别压我……”

“哼。”谢允洲笑了笑,从善如流地远离了些,接着扬起巴掌,狠抽下去——

“啊啊!!”

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一打,言乔登时惨叫一声,痛得眼泪汪汪,火辣辣的麻痛感从腿心蔓延开来,穴肉被扇得愈发烂红,分身却软了下来。他浑身颤抖着,畏怯地捂住花穴往后缩。

谢允洲使力,轻而易举地把他的手拨开,捆绑在床头,接着从罗帐上取下桃红的香囊,直直地放在言乔的脸侧。

这香味便直冲他门面来,浓郁地充斥在口鼻间,瞬间便起了效,言乔只觉得浑身骚热起来,下身发了洪一般地流水,他忍不了这情潮,眼圈含着泪,满脑子都是那根肉棒,可惜够不到谢允洲,只能眼巴巴地瞧着,身子不知羞耻地磨蹭着被子。

肥嘟嘟的逼穴随着主人,淫荡地不断翕动着,谢允洲伸手摸了摸,满手的蜜水,他就着水,笑着抚摸了言乔的全身,每一次触碰都让言乔浑身一颤,越发渴望更多。

把人搞得浑身都是腥臊的味道,言乔像是浸在淫水中过了一遍,整个人湿漉漉的,白皙泛红的皮肤也亮晶晶的,谢允洲心情大好,奖赏般地俯身含住那口小穴。

“啊啊!!!”言乔高亢地呻吟,弓着身子上仰,似乎想让谢允洲吃得更深,那处被温热的口舌含着舔弄,当真是爽利极了。

男人埋头在他腿心,被柔嫩的大腿肉夹着头,伺候得也爽快,挺拔鼻梁顶着言乔的花蒂磨弄,舌头伸进穴里,来来回回舔了个遍。

言乔眼神涣散,完全沉没在欲海中,腰部挺着把穴往男人嘴里面送,他下身第一次被舌头舔,浑身酥麻的快感叫他欲仙欲死。

谢允洲张嘴包着阴户嘬吸得津津有味,言乔不断喘着叫着,小腹一抽一抽地高潮,又是一股水喷了出来。

谢允洲尽数接下,起身,嘴里面含着言乔的蜜水,要吻他的唇。

言乔却摇着头,抿着嘴唇,哼哼唧唧地:“脏、我不要……”

谢允洲扯了扯嘴角,现下他说不了话,否则定要调戏一番,只见他眼神暗了暗,直接一个挺腰,硬涨着的肉刃猛地肏进去了穴。

“啊啊……唔!!”

言乔瞳孔一缩,被顶得抖如筛糠,穴里面瞬间被填满,紧致的肉道被劈开,铺天盖地的爽感袭来,他快活得魂都要飞了,嘴巴张着大声叫床。

谢允洲直接贴上他的嘴唇深吻,口涎混着淫液溢出来,糊了言乔满脸,呼吸间都是那股腥臊发甜的欲味,言乔却顾不得这么多,双腿大张着缠上谢允洲的腰,勾着他让阴茎往深处埋。

他们上面交缠得激烈,唇舌互相舔着,下面也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谢允洲每一次都进得极深,整根都完完全全塞了进去,囊袋打在穴口,肉体碰撞的声音作响,伴着噗呲的水声。

谢允洲把淫水都喂给他,便离开了唇,见言乔这般淫态,好生欣赏了一番,下身依旧一刻不停地来回凿着。

“爽快么?”谢允洲故意往深处一顶。

“啊啊……嗯!”言乔被肏得一耸,迷乱地点了点头,“唔、爽快……”

得了这句话,谢允洲才大发慈悲般把那香囊掷到床下,这味实在浓重,熏得他头晕,药效也厉害,肉棒已经抽插着穴肉,依旧硬得发疼。

大手钳上言乔的腰,更加用力地操干,恨不得要把茎身钉死在里面,言乔泪流了满脸,水流了满床,他摇头想让谢允洲慢些,这样的深度让他心惊,可穴肉却欲求不满地再次夹紧,性瘾般地吸吻着肉棒,激得男人插得更深。

言乔的叫声越来越弱,到最后嗓子都哑了,原先牢固不移的大床被他们两人折腾得摇晃起来,发出吱扭吱扭的轻响。

七日后,清风阁。

外面的日头正烈,戴泗擦了把一脑门的汗,继续轻声指挥着下人们在房内进进出出。

他家主子惯是个会折腾的,新置的床架子这才隔了几日便要换,说是会作响,晚间睡得不舒坦。

戴泗也只能忙不迭地带人过来替换。

眼神飘向那软榻上坐着的主,王爷抱着言公子正半倚在那。

小公子看着晕晕沉沉的,好似还没睡醒,闭着眼睛,浑身被外衣包裹得严实,一丝皮肤都没露出来。

众人皆轻手轻脚,干完了活,戴泗移开视线,将他们都撵了出去。

再回头,王爷已经将人重新放在床上了。

谢允洲眼睛盯着言乔,话却是对着戴泗说:“照看好他,我日后来得不会太勤。”

“哎,晓得。”戴泗低头领命,心中松了一大口气,王爷在此处逗留得着实太长了些,且日夜荒唐。再不离开,贵妃又该拿他问罪了。

谢允洲转身,又瞧了一眼罗帐:“香囊也去了,不必再挂。”

说着,便大步跨了出去。

“是。”戴泗答完连忙跟上,“老奴送送您。”

待房间里重新安静了下来,言乔才悄悄睁开了眼睛,不适地动了动身体,只觉得浑身麻木的钝痛。

他缓了一会儿,慢慢地坐起来,掀开被子看了看。

白皙的腿根满是青紫指印,熟红的花穴肿得肥大,阴唇外翻着,隐隐布着血丝,后穴也被谢允洲肏透了,异物感依旧强烈。

上半身更不用说,满是斑驳的红印子,乳尖被吸吻的像颗熟透的红果,言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原本平坦的一片,好似被揉大了些,白软的乳有微小的起伏。

坐起这一会儿,他的腰便一阵刺痛,言乔委屈地重新敞着腿躺下,他的下身现在是合都合不拢。

被压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干了这么些天,他几乎没下过床,谢允洲像没欢爱过似的,有瘾般地抱着他操。

颠鸾倒凤不知昼夜,言乔甚至不知这是第几天,只觉得头还昏沉得很,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不消多时,又有了浓浓倦意。

方才听到了谢允洲近日不会再来,他也安心了些,无知无觉地又睡过去了。

在床上养了两天,言乔恢复了些,谢允洲也没再来。

偌大的清风阁内,只有几个沉默的婢女侍奉他,照顾得十分周到,但是从不与言乔闲话。

阁内安静,阁外也是如此。言乔有时候嫌屋里面压抑,坐在庭院里面玩水,坐了一天也不见有一个人影走过。

他明明记得这宅子占地极大,里面养的人也很多,但醒来之后,居然一个外人也未曾见到。

言乔时常会有种这儿只有他一人的错觉。

第三日晌午,言乔早早用过了午膳,又跑到庭院里面坐着赏景,天空湛蓝,日头也没那么烈,临水有微风拂面,言乔心不在焉地赏花。

他用余光瞧了瞧,婢女们垂着眼陪在他身侧,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些天,他还未踏出过清风阁,也不知谢允洲禁他足没有,但是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言乔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外挪,眼神状似不经意地瞟着婢女们,她们似是没看见,一直站在那,言乔愈发胆大,挪得更起劲了。

临门一脚时,身后的婢女忽然开口:“公子,您是可以离开清风阁的,亥时前归即可。但万万不能离开这宅子。”

言乔本被惊得浑身一颤,听完了这话,脑海中又浮现出那高深的围墙和黑漆漆的门。心道,他哪有那个本事离开?

转头对着婢女应了一声,言乔便飞快地出去了。

清风阁在这座宅院的最东侧,外面有侍卫把守。怪不得整日没个人影,原是有人守着,估摸着外人是进不来的。

言乔慢吞吞地往外走,一路上倒是不断地碰见人,皆向他福身问安,言乔不知如何反应,只默默地快速走开。

他专挑偏僻的地方走,也无人拦他,走着走着,竟没再碰见人了。

走到了尽头,便是杂草丛生的围墙,估摸着是宅子的西北端,有几所萧索的苑子林立,相比清风阁简直是天上地下。

他原以为这宅子处处是金屋呢,看来谢允洲倒是没骗他。

心中讶了一瞬,言乔也不再管,猫着腰往杂草里面去了,他蹲下摸索着,企图在墙上找到狗洞。

他要是想出去,也只能这样了。话本子里面不是常有狗洞可钻么?

若是能出去了最好,清风阁里面那么多宝贝,他随便捞了一件跑路,也够挥霍一阵子了。

言乔顺着墙根摸索了一大截,愣是没找着一个口,连老鼠洞都没有。

这宅子建得也太牢固了,他擦了擦细汗,正想继续摸,忽地,身后传来轻声细语地一句询问:“你在做甚?”

言乔心中一紧,站直了身体,转过头来。

问他的是个小公子,看起来年纪和他一般大小,淡青的外衫,眉眼柔和,长相算得上是秀气。

看起来像个好人。

言乔还未答话,这人笑了笑,又说:“你是清风阁的言公子吧?”

言乔点头:“你认得我?”

“自然认得,你可是端王抱着来的。戴泗管家都向我们交代了,对你要恭敬些。”

“我名唤浮双,你刚刚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找个镯子,已经寻到了。”

浮双看了看他空空如也的手腕,也没拆穿,“看你出汗了,要不来我这歇一会?”

言乔的确有些口渴,面前这人散发着善意,他也就没拒绝,跟着浮双走进了苑子。

虽破旧,但是整理得干净。

“这附近的苑子都空着,只有我一人住,我也是许久不见人,才会冒昧邀请你来,想寻个人说说话。”

说着,浮双递给言乔一杯茶。

言乔一口饮了,两人相对而坐,浮双看着他好奇道:“你是何方人士?是被谁送过来的?”

“送?”言乔摇了摇头,“是谢允洲把我强带过来的。”

浮双神色略有些同情,“你竟比我还惨。”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你得端王喜爱,锦衣玉食地侍奉着,倒也是个主子。哪像我,在此处已蹉跎了三年,也不知活着什么劲。”

“三年?”言乔微微睁大眼睛,“你从未离开过吗?”

浮双浑不在意地点头,“我是个孤儿,自小被个当官的收养,本以为是遇上了好人,谁知道他是个拉皮条的,尽养些皮相不错的孩子送给权贵,谋利图名。”

“我被他送给了端王。这处的人大多都和我一样,都是被旁人当个物件送进来。”

言乔皱眉:“他既收下你,自然是喜欢的,为何对你不好?”

“喜欢?”浮双噗嗤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怎么算对我好?好吃好喝地养着,也过得下去。端王虽来者不拒,但是并不理睬我们。毕竟是外人送进来的,底子不干不净。朝堂上的事波诡云谲,端王也不是傻的,来一个宠一个?什么时候被害死的都不晓得。”

“不过我已知足。我被送过来之前,那当官的曾给太子殿下送过去一个哥哥,太子却不要,拒了回来,当官的发了火,把那哥哥活活抽死了。”说到这,浮双叹了一口气:“命贱呐。”

言乔心中一时复杂无比,觉着自己比着他们,还是幸运了些。

两人同命相怜地说着话,苑子外有脚步声传来,浮双脸色一变,连忙拉起言乔,把他往屋里面推。

言乔一头雾水,“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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