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徐铭在离上课铃响还有半小时的时候就走到教室。前门负责登记的还是昨天的女生，看到他走过来，女生点点头。徐铭出示绿码后进入教室，找到教室中间的座位放下书，开手机搜索跟艾滋检查、阻断药物相关的知识，打算等下课就找最近的医院吃药检查。
“叮”
手机顶端蹦出一个弹窗，联系人显示是周岸。
徐铭下意识点开对话，下一瞬直接把手机屏幕扣在自己胸前。
他的动静有点大，早来的几个同学纷纷向他侧目。
徐铭等别人都收回目光才颤抖着把手机拿起来。
屏幕上赫然是一张不堪入目的照片，而徐铭在照片上皮肤泛红、下体和身后的人相连。
以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结合他昨晚的记忆不难猜出，这照片是从正对床的电视上拍的。
过了两秒，周岸发来了一个十五秒的小视频，封面是徐铭被情欲熏红的脸。
徐铭没有勇气点开视频，但又不敢放下手机，怕周岸下一步要说什么自己错过了。
没过一会儿，周岸发来消息：“理理我嘛，学长。”
“你想怎样？”徐铭立马回复。
“今晚十点，老地方。”
徐铭没再回复，将手机退到主界面息屏。
“部长？今天的部门会议几点开始？”陆心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发问道。
徐铭被吓得一激灵，回过头有点恍惚的问：“啊？”
“这周五要发校公众号的放假通知和相关安排啊，周六就放假了，”陆心诚说着端详起徐铭的脸，“部长你还好吧，身体不舒服么？”
“啊，对，放假通知，”徐铭拿起笔记，“这次的稿件排版我待会儿发部里的群里，你让大家都看一眼报个数。这都快放假了，我之前看了好几个大二的部员假都请好了，今晚就走。今天就先不开会了。”
“我没事，昨天不是江同生日吗。我多喝了几杯，有点宿醉，”徐铭说完抬手悬在陆心诚一侧肩膀上方，停了一下讪讪地收回手补上半句。“别担心。”
——
陆心诚看着他苍白的脸，抓着教科书的手紧了紧，“那部长有事随时联系我。”她说完抱书离开。
教室里的谈话声逐渐多起来，江同一进教室就把目光放在徐铭身上，三步并两步迈上阶梯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还疼吗？”
身侧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徐铭低头翻找手机里的稿件，打开小程序调整排版。
“别装了，姓周的已经给我看了。没想到徐部长这么带劲啊。”江同支着头斜眼看着徐铭，明显看见对方在听到自己的话后右手一颤，随后掩耳盗铃地继续做事。
江同压低声音，凑到徐铭耳侧低声说道：“要让大家都听听吗？你叫床的声音。”
徐铭把排版好的文件备份，发到群里，锁屏揣兜。抬眼看向空无一人的讲台。“你想要什么？”
明明在24小时内经历了重大打击仍然能面色如常，行事从容。江同轻笑一声，“姓周的约你了吧，告诉我时间。”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哪一步。
“我凭什么给你？”徐铭上身靠在椅背上，声音冷漠。
“……”
“你就是真在教室放些有的没的，轻则违反校规，重则犯罪，”徐铭转过头与江同对视，揣在兜里的手握紧手机，“和我有什么关系？”
两人对视良久，江同伸手猛地抓住徐铭的侧腰，脸上笑意全无，“劝你不要不识抬举。”
“嘶——”徐铭倒吸一口凉气，反手抓上对方的手腕，“还是那句话，多关心你自己吧。”
“1号，徐铭。”就在两人僵持的间隙，李商合进入教室，上课铃响，谈话声逐渐变小，教授开始点名。
“到！”徐铭盯着江同的眼睛，扬声回应。
“2号，江同。”
“到。”江同在回复的同时松开了手。
徐铭轻舒一口气也松开手，转头看向讲台，对上李商合含笑的眼睛。不知怎么的，打了个冷颤。
——
那是一种猎人欣赏落入陷阱的猎物费力挣扎的笑容。
李商合转眼看向下一个被叫到号的同学，似乎刚才那令人脊背发凉的表情只是徐铭的错觉。
可能是我这两天太累了。徐铭低下头，翻书查看这节课该讲的内容，意图安抚自己。
不知是不是潜意识的影响，他总觉得李商合讲课时到课桌间的频次增加了，而且几次都停在自己附近。每到这时候他只能把头埋得更深，不断地在内心期望对方不要发现自己身上的端倪，或者说，对方和自己昨天的遭遇没有瓜葛。
江同嗤笑一声。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徐铭才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消失了。李商合大步迈回讲台。“下课，大家记得下周四之前把论文发我邮箱。徐铭，等会儿来我办公室。”
“好。”徐铭在群里看了眼，大部分部员已经确认了稿件内容，顺着消息往上翻，刘珍还没回复。
点开私聊，上次的聊天记录还停在迎新时买奶茶的口味登记。
那条“8点602号房”不复存在。
李商合婉拒了围上来请教问题的学生，对徐铭颔首。
他收好东西，跟上李商合的步伐。
两人路过了大批下课的学生，走在前面的教授西装笔挺地回应学生的问候，跟随者抱着自己的随身用品看着自己的老师，却隐隐觉得那是一个画皮妖。
两人走过长廊，走向尽头的办公室。
李商合拉开门侧身让徐铭进入，在他进入后进门，反手上锁。
“咔哒”
徐铭听到声音没有惊慌，将自己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回身面对李商合。“教授，请您把门打开。”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撒进室内，在徐铭身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光条。
李商合从门上卸下钥匙，当着对方的面放进自己的口袋。
徐铭快步走来，伸手欲掏钥匙，被李商合一把握住手腕；徐铭抬起另一只手直接抓向对方咽喉，李商合果断抬头后仰擒住对方另一只手。
两下落败，李商合拉起徐铭的手悬在对方头顶。
“看来徐同学需要一点额外辅导。”
两人脸对脸不足一尺的距离，徐铭用一种平静的声音说道：“刘珍也是这样被你们哄骗的，对么？”
李商合挑眉，似乎没想到徐铭在这种情形下还能问别人的事。
“是又如何呢？”
“所以你是‘引子’，周岸是‘拉皮条的’。”徐铭说完闭上眼。
下一刻，猛地用头撞向李商合的脸。
——
李商合只感觉到鼻子一热，松手捂住脸，后退半步抵在门板上。
“起初我在想‘刘珍怎么会做这种事？’但今天上完课，我明白了，”徐铭揉揉疼得发烫的额头，“不是‘怎么会做这种事’而是‘怎么被逼到这一步’。”
徐铭握拳，死死盯着眼前用手掌抹擦鼻血的人，“我们多少都知道她经济情况不好，但因为她一直以阳光开朗的面貌示人，自尊要强，就都没能接济到她，顶多群体活动时关照一下。长久下来，真遇到困难她也不好开口。这种情况，以奖学金、兼职之类的理由，加上叫自己的人是学校知名的优秀青年教师，拥趸无数。再定个寻常的时间地点，谁会设防呢。”
“你约她也是在这间办公室对么？”
李商合仰着头没说话，半晌，他放下手，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徐铭，一步一步靠过去。
徐铭目不斜视，反手摸索身侧的桌子上有没有趁手的物件，抓了本书准备等对方突袭就甩他脸上抢钥匙。
办公桌上摆着抽纸，李商合拿出一张擦了擦脸、抹掉手上的血迹。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李商合说话的同时抓住徐铭的头发往下一拽，紧接一个膝踢直击对方面门。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徐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踢得头昏眼花。他这时反应过来，自己轻敌了，只觉得李商合当教授教书，压迫姑娘顶多言语恫吓，就没想过他能打架。身体不由自主地下沉，徐铭赶紧抬手撑在桌面上，与此同时头皮上传来牵拉感。
李商合找回了他习惯的节奏，换回那副笑容温和的表情，只不过人中和下巴上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血痕，显得整张脸有些戾气。“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在想‘这小子长得真白，不知道床上怎么样’，这几年间看你还挺会做事的，本来想放过你，可你怎么就这么不长眼，非要管闲事呢。”
撞击带来的头晕没有持续多久，徐铭用力眨一下眼。“所以从我入学之前就有这种事。”
李商合无声地举起拳。徐铭缩了一下肩膀，声音大了些，“我已经录音了，手机自动上传云盘。你不要轻举妄动，好好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带来什么后果。”
李商合嗤笑，将徐铭拽起来按倒在桌子上，横扫掉一片纸质资料、水杯，电脑显示屏和键盘也被推到一旁。扒掉对方的下装。
“教授，李教授！李商合！”徐铭感觉到下体暴露在空气中又惊又怕，连声呼喊对方。
只可惜这种声响在李商合面前顶多算助兴，他单手解开自己皮带拽掉裤子内裤，随后两手扣住徐铭青紫斑驳的腰，对准插入。
“嗯”徐铭被顶的挺腰发出一声变调的单音，瞳孔放大，额头沁出点点汗水。他伸手抓住李商合小臂，抬腰试图挣脱对方。却没想对方根本不给他挣扎的机会，直接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起来，捣地徐铭后背一点一点往桌子上面蹭，蹭远了又被抓着腰往下一撞。徐铭原本咬着牙，硬是被这一下搞出短促的呻吟。
李商合抓住机会抬手将徐铭的卫衣下摆推至锁骨，在徐铭胸前还留有牙印的地方狠狠一拧，手下人便缴械投降了。他垂眼看着那吐露白浊、颤巍巍的性器。自始至终，他刻意没做出任何抚慰，短短七八分钟就能发泄出来，底下的穴仍然规律的吸吮，这个情况甚至比许多调教过的更令人惊喜。
徐铭侧过头捂住脸，他根本没想过自己竟然在短时间内因为一场鸡奸而射精。身体的失控让他错愕，但不代表他会坐以待毙。
徐铭两手后撑试图坐起来，却被李商合按着胸口，只能开口：“够了吧。”
回应他的是对方再次顶动的行为，徐铭被撞的发抖。李商合俯下身开始冲刺，徐铭两手推着对方的肩膀，却始终没让对方停下。
直到徐铭第二次达到高潮，突然感觉下体连接处迎来一股温凉的液体，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李商合你他妈——”
只可惜刚说到一半，对方便吻了上来，徐铭觉得恶心，两唇刚碰到便欲转头，被对方捏住下颌硬生生受下一吻。
徐铭感觉到对方撬开牙关与舌头纠缠，甚至用舌头刮过自己的上牙膛，给他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直到最后，徐铭实在喘不过气了，李商合才直起身。
看着身下浑身泛粉、两眼无神、嘴边流下涎水的徐铭，李商合从对方身体里退了出来，看到艳红的穴口溢出一点点白，于是抬手将大拇指送了进去，紧致依旧。
回过神的徐铭看到李商合那种掂量商品是否值钱的眼神心下一紧，想来着就是“引子”评测的一环。
“够了吧。”徐铭已经有些哑了，声音很冷。
李商合抽出手，将徐铭拉起来，徐铭转头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到界面上时长半小时的录音文件自动上传至云盘时，终于发出今天第一声笑。他将界面翻转面对李商合，“你完蛋了。”
李商合也笑了，徐铭皱眉。
“徐铭，听说过录音屏蔽器么？”
“什么？”徐铭微微歪头，李商合拉过他的手，朝桌子下面摸索，距离桌边半个手掌的地方被胶带贴着一个块状物。
徐铭点开手机里的录音，一片杂音。
李商合看着对方由胜券在握转成震惊混杂着失落的表情，呼吸逐渐加重，丢下以往的温和持重，狠狠吻住徐铭。
徐铭刚经过两次高潮，本就敏感，这又被激吻，连反应都没有。李商合紧接着一顶，徐铭竟就这么尿了出来。
脑海中一片空白，徐铭感受不到身体的重量，似乎自己正飘在半空。
随后，腿间的濡湿惊醒了他，自尊和衣服一起被自己的尿液浇透。眼泪不自觉地蓄在眼眶，他立马抹掉，强作镇定地朝李商合伸手。“衣服，你不可能没想过这种情况吧。”
李商合抓住徐铭的小腿，将人抱了起来，徐铭陡然失重吓得直接搂住对方的脖子，两腿顺势盘上他的腰。他一转身将徐铭撞在百叶窗上。
徐铭只听到“砰”的一声，后背是一道一道的硌人长条，眼侧洒下一束阳光，偏过头，正好能看到大批学生从教学楼出入。
“你疯了么？！”徐铭上身前倾紧紧贴住李商合，惊声喊道。
回应他的是冷漠机械的动作，李商合像是什么固定运动的机器，抱着对方不停颠动，导致徐铭即使小声哼哼也是断断续续、有节奏的。
不知过了多久，徐铭没了力气也不记得这是第几场了，有印象的只是腹部胀痛和酸麻的大腿。回过神来，他两手撑在百叶窗上，一条腿被抓着抬起，另一条腿虚虚点着地。
随着李商合最后一记深顶，徐铭再也支撑不住，头撞到窗户发出“咚”地一声，整个人慢慢下滑，最终跪坐在窗下。
其实往常对待那些女学生不过是睡一下，服软了就放出去。李商合边想边从柜子里掏出自己的替换衣服换上，只可惜浑身依然粘粘的，眼一抬，看见自己还没穿过的一件薄风衣。
徐铭缓了好一会儿才撑地站起来，转过身，对上拿着风衣，脸上似笑非笑的李商合。
“就这一件。”李商合向他递过衣服。
徐铭无声地接过，草率地穿上。风衣很长，下摆直到他脚踝，但是只有五对扣子和一条系带。稍微走两步就能让别人看到风衣主人的下装款式。
徐铭低头，目光略过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地面，寻找自己那狼狈不堪的裤子。毕竟穿和不穿还是有区别的。
李商合拨通了自己工位上的座机，“5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期间徐铭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自己那湿了一大片还散发着味道的下装。
这下穿是没法穿了，不然随便有个人路过闻到自己的味道更社死。徐铭轻轻泄气，视线环绕四周，看到有座椅背上套着黑色绒布面的椅套，走过去直接卸下椅套围在自己腰间打结，从地上捡起订书机顺着打结那边捏起两边重叠的部分顺着钉下，钉完一遍往前迈步发现不太结实，又钉了一遍加固。
李商合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时无言。竟有种他们双方刚结束一场双方自愿且合理合法的情人游戏的错觉。
徐铭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戴上口罩，走到门前拧了下门把手，一下没拧动，随后像是忽然反应过来，走向李商合掏对方兜找钥匙。
但经过刚才的换衣服，钥匙早不在李商合身上了。徐铭翻找无果，抬眼与他对视，“给我钥匙，我还要去检查。”
李商合被对方这种态度不置可否，从换下来的衣服堆里拎出钥匙。徐铭一把抢过钥匙，开门走人。
徐铭洗漱完从澡堂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一整天没吃东西，到食堂发现只剩一层的盒饭还开着，点了份宫保鸡丁盖饭。身上的酸痛和隐私处的肿痛让他坐立不安，吃饭时只好不停变换姿势，加快进食速度草草解决一餐。
直到进了医院，检查确定血检正常，领了阻断药。徐铭才真的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瘫坐在医院大厅的长椅上，直愣愣地目视前方。行色匆匆的人们从他眼前略过，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但都没有停止步伐。
徐铭掏手机查看部门群的情况，刘珍也签到了。
点开朋友圈，各种相熟的、不熟的人在分享着压力大、富贵迷人眼、勉励自己、阴阳他人的日常碎片。
徐铭的手指点在一个因为实习期的崩溃日常。如果将李商合他们的事情公之于众，应届生肯定要受到不少影响，再加上十月份要举行的校招。校企合作，撤的概率不大，但面试的人难免遭受调侃，加上有“导师骚扰女学生”的先例……
最重要的是，手上没有能组成证据链的证据。
手机录音文件夹里最新一条是纯噪音，他按下删除键，起身离开医院。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
徐铭在评测软件上搜索“欢畅ktv”，点开商家对应的评论区，近期评论很少都是些趁着打折去的好评。
搜索附近找到快捷酒店，从地址看出位于ktv上方，评论多是“凑合”“标准间一般”“唱完直接上楼睡了”的评论。
没有异常。
他边想边坐公交来到快捷酒店楼下，进入不到十平的前台。之前离开时太匆忙，他没能仔细观察，现在发现这里门脸不大装修不错。
前台见他进来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够帮您？”
“602的人来了吗？”
时间来到九点，周岸放下画笔，摘掉右耳的耳机丢进单肩包，伸了个懒腰，将刚才还描绘的油画从画架上拎下来扔在地上，猛地抬脚踩中画，撵了撵。
抬脚，画里原本颜色鲜亮的向日葵被印上一层浅灰的鞋印。
“啧，”周岸从颜料里找到几个颜色滴到地上，用脚对着那滩颜料来回搓动，然后重新踩在画上。
这次再抬脚，画面上已经印了一个轮廓清晰、花花绿绿的鞋底印。他拿起画重新摆回架子上。歪过头看了下，掏手机拍照、上传社交账号一气呵成，取名《践踏花草》。
同房间其他学生对他搞出的动静习以为常。
做完这一切的周岸将手机揣兜，拎包走人。
等他进入602的时候徐铭已经坐到床上了。
“这么热情啊。”周岸拿着包，倚着墙调侃。
徐铭对着他伸出手，手心朝上摊开。
一枚微型摄像头躺在他掌心。
“视频都上传了，”周岸噙着笑，从容地看着他，“就这点本事？”
“你来之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是这里，直到我看见这个。”徐铭从床上站起走到床边，一把将帘子拉开。
窗外是一片园区，各种影视后期公司、家政、房屋中介的别墅楼在夜晚亮着或冷或暖的灯光。
“离客源近，对吗？”
“离客源近，对吗？”
周岸嗤笑一声。
“刷拉——”窗帘被重新拉上，外面的万家灯火被幕布阻断。
徐铭将微型摄像头放在电视柜上。“他们给你多少？”
“你能给多少？”周岸不紧不慢地掏出烟盒，掀盖，捏出一根烟叼着，点火。
深灰暗格的夹克衫、垂坠到鞋面的休闲裤，火过一阵的抢手鞋。结合周岸从入学前就是网红，变现能力尚无定论，但不缺钱、不急色是实打实的。
“你要的不只是钱，还有什么……”徐铭说的同时回想起，眼前这家伙踢了纸猫窝，“‘暴力’，你干这事很爽。”
周岸深吸一口烟，抬头呼出一个溜圆的烟圈。
“从踢猫窝到拉皮条，两件事相差太远了，肯定会有某件事作为契机过渡。”徐铭向周岸走过去。
说着推测的人自顾自来到自己面前站定，周岸垂眼，看到徐铭眼中纯粹的对真相的探求。
周岸咂嘴，尝到口腔里的苦味。“徐铭，你能做什么？”
“搜集证据，向上举报。”
“不报警？”周岸拿起电视柜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
“我现在没证据，而且上学期的安全科普是李商合帮外联部找的警察。”这就意味着这群人，至少李商合的人脉并不好对付。
夹在指间还剩四分之三的烟被放进矿泉水瓶里，周岸拧上盖快速晃动，瓶子里的水随着上下翻滚变成一种橘红色。
“那就是什么都做不了，废物一个。”
“那你约我来的意义是什么？”
“上床啊，徐部长这方面天赋异禀。”周岸说着迅速出手握住徐铭的脖子，凑近吻上去。
相比起对方的突袭，身体对同性间的亲热行为的坦然更令徐铭心惊。他后退，对方步步紧逼，直到徐铭的小腿磕到床两人才双双站定。
徐铭不自觉地屏息，一手扒住周岸的脸向远推试图获得喘息的余地，一手握住脖子上那只手的手腕。
两手都没成功，周岸先一步撤下手，脸被推开的同时咬上对方无名指指根。
徐铭平复呼吸，发现自己腿发软却没有坐下去，垂眼，原来是对方固住了自己的腰。
指根一痛，再抬眼时周岸已经松口。
指根处留下两排发紫的牙印。
徐铭甩甩手，“上床，然后呢？”
“反正视频在你手里我也跑不了，”徐铭向身侧迈一步，腰上的手并没有松开，“不如说说你牵线的具体步骤如何？”
“这有什么可说的？学长缺钱？”
徐铭记起昨晚伏在刘珍身上、像是黑猪一样的男人，蹙眉，“对你而言是生意的话，客户渠道是怎么来的？”
“你刚才不都说了么，”周岸朝窗户的方向偏了下头，声音轻快，“压抑久了总需要个发泄口。”
“女大学生有三好，干净、好控制、年龄安全。即使受不了了也掀不起风浪。”
周岸说着轻笑一声，凑到徐铭耳边，“男大学生还加一条，带劲儿。”
徐铭闻到对方身上混杂着烟、颜料、香水的味道，只觉得胃液顺着食道上涌让他有点想吐。
按住对方的肩膀将他一点点推开，徐铭咽下酸水，面无表情得继续问：“所以是你强迫她们去招揽的吗？”
“都是做兼职，怎么做不是做，更何况这个来钱快，渠道还有保障，不然事后客人逃单，提供服务的也只能认了这份亏。不过也有固定的老客，那种多半会给‘兼职生’开实习证明、入职合同或者介绍信，”周岸摊手，“大家可都是自愿，学长不要诽谤。”
都是胁迫，有什么区别。徐铭坐到床上，“我接下来也得‘自愿’‘兼职’吗？”
周岸噗嗤一声笑了，“徐铭，本来呢，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非要多管闲事。怎么，现在听到来钱快、能就职心动了？”
“得到的钱怎么分成？”徐铭说着抬头看对方，电视柜上方的吊灯洒下暖色的光束，周岸逆着光站在他眼前，脸上的笑容褪去转为冷漠。
“兼职生300一小时。”
“确实是会让人动心的……”
徐铭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按着肩膀扑倒在床上。他不再说话，周岸的表情从冷漠变成一种混杂着困惑的愤怒。
两人的脸相距不足一尺，彼此的气息都能洒在对方的脸上。
徐铭偏过头抬起脖子，凑近对方的左耳，轻轻说了句话。
“什么？”周岸只感受到耳垂的温热，迅速转头询问，音量不自觉加大。
徐铭卸力，看着急躁起来的周岸，“果然，你左耳听力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