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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长思·五

 

在梦里,纵使是再平常不过的夏日,前一刻还是煦煦和风,下一秒便是狂沙漫卷。栗栗危惧,陨于深渊,侠士跌落之时映在眼中的是崖上向他伸出手的悲伤脸容,虽渐去渐远,透过泪水却愈发清晰熟悉。

侠士感觉五内彻寒极度苦涩,向着模糊的影子轻声唤着,几声呢喃不知所云。但即便如此,他也始终没有勇气呼唤梦中人的名字,仿佛念着一个飘渺的誓言,一旦出口便再也无法成真。

几日后的夜晚,万花谷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彼时裴元刚帮昏迷中的侠士上完药,合上门时只见门上映着一个借月色剪出的树下倒影,孤茕寥落,似是等待了许久,还带着长途奔袭后的倦惫。

“你还是来了。”

裴元虽已料到他会来,但却没想到竟如此之快。门外的身影一震,从树冠蔚然的荫翳中走出来,清淡月光落在他苍青色的衣袍上,衬得他如同冉冉修竹静默而立。然而青年周身萦绕着萧索悲风的冷意,还有与他气质毫不符合的血腥气息,让裴元一下子皱了眉头——印象中,烨然君子不应如此。

“你杀了人?”

青年敛眸,轻声否认道:

“我答应过他,不会杀人。”

而后青年忽然扬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复仇的快慰:“但我刺伤了康雪烛的手。”

纵使这般情境,青年也留得分寸,既抱慷慨侠气,又有敦仁之心。

裴元叹了一声,对着面前的长歌门主行了礼后便要离去。杨逸飞见他要走,面色焦急地追问道:“他可有事?”

裴元顿了一顿。他本不打算讲太多,却又想起侠士高烧不退的原因正是面前的青年,思忖良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他虽中康雪烛之毒双目失明,但旬日可解。可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并不想让你知道他的事情。”

“什么叫……并不想让我知道?”

杨逸飞低语着,神色恍惚。

若是问及侠士拒绝他继任仪式的缘由,他也勉强能够理解侠士是担心在这种场合下为他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然而康雪烛事发后他所做之事已然无视世人眼光,他本就孤傲骄矜,又为何再度于侠士身上折戟?

裴元并未回复他,转身消失于阴影中,杨逸飞也不再追去征询裴元的许可,定了定神,径直推开面前的屋门。他的动作轻柔,也有似是面对一个期待已久却命中注定的相逢般的坚持,之后眸光落在榻上静静沉睡的侠士身上。

困顿于噩梦的侠士额头烫得骇人,滑出被衾之外的手掌发着抖,完全没有了先前沉稳狡黠的模样。杨逸飞感到喉咙发苦,忍不住上前想将侠士的手放回被中,可指尖甫一接触那覆了冷汗的掌心时一下子被抓握住,甚至还有一块硬物硌着他的手指。

杨逸飞本以为侠士是忽然惊醒,抬眸只见侠士依然昏迷,借了月光细看攥在掌心那物,居然是先前他送的铜镜破碎的一角。他正迷茫不解,又听到侠士嘴里喃喃说着什么,俯身静听那些梦寐之语,只觉得浑身竟如浸冰水动弹不得:

“……不要…为我哭了……你可是…一门之主……”

杨逸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那间屋子。临行前他写给侠士的诗已足够淋漓直白,他相信侠士能懂自己这份情思,也始终相信他们二人是相互喜欢的。

然而直到最后侠士也没有出席他的继任仪式,知晓二人之事的兄长杨青月也私下问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杨逸飞只得强作镇静说侠士有自己的事要忙,并未解释太多。再后来便是康雪烛事发,除了对他这位“贤兄”的下作手段极为愤怒之外,他心底里还有一丝惆怅:想必周宋也是知晓侠士逃避后的去向,独独瞒着他杨逸飞。

闲房寂谧,不闻鸟鸣。在这沉沉清夜中,万花谷一隅骤然响起清越但哀伤的歌声,伴着悲慨的琴音,月光也仿佛共鸣般微微颤动起来:

“携我好仇,载我轻车。

虽有好音,谁与清歌。

习习谷风,吹我素琴。

心之忧矣,永啸长吟……”

第二日的侠士终于清醒了些。他因残毒眼前覆着一条白绸,虽有好转却依然看不太清眼前的事物,便下意识用手揉了揉双眼,可就在此时,他发现原本攥在掌心的那块铜镜碎片消失了。

侠士在惊慌之余到处摸索着,伴随着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负责照顾他的花谷弟子走了进来。虽然难以启齿,但侠士内心总有一种莫名的慌乱,咬了咬嘴唇忍不住求助道:

“你有见过我的那块铜镜碎片吗?”

救下侠士那日这名弟子就在侠士身边,自是知道侠士将那物视若珍宝片刻不离身,不免对它忽然的失踪表示不解:“会不会是你放到其他地方了?哎你在床上坐着别下来,我先帮你在屋子里找找看……”

正欲下榻摸索的侠士被拦住后只得听从他的安排,回了句“麻烦你了”便开始继续用双手四处踅摸。明明、明明自己始终将它攥在手心中从未松开过,难道有人在他昏睡期间潜到他身边,还故意取走了碎片?他不敢细思,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熟悉的名字,惊得他在温暖的屋内骤起一身冷汗,一把抓住弟子的手急切询问:

“近日有没有外人来过?”

弟子自是不知昨夜杨逸飞的隐秘行踪,裴元也绝口不提,便拍拍侠士的手背安慰他:“没有,花谷本就极难出入,若真有外人,也必不会仅冲你而来。”

侠士舒了口气,依旧疑惑为何独少了这块碎片。正逢有人在门外呼唤弟子,他放下手中的食盘向侠士告别:“我先去处理谷中事务,饭食我放在这里也方便你拿,总之你小心些!”而后匆匆离开。

侠士应了,又呆愣了一阵,准备下床时忽地听到屋外有几个年轻的女弟子正兴奋地小声议论着什么。他视觉受阻,听觉倒是锐利,生了几分好奇凑过耳朵听了起来。

“昨晚你有听到吗?好像就是在这里,有个年轻男子在唱歌,唱得可好听了!”

“我虽然没有,但我师兄听到了,他说不止歌声还有琴声,弹得比雨鸾姐姐还好听!”

“你瞎说吧,还有能超过雨鸾姐姐琴技之人?说不定是你师兄唬你的……”

“嘁,你不信算了。何况江湖之大,有那么多能人异士,等你我将来出谷历练时,怕是会大开眼界!”

“哎不和你争论,你有听到他唱的是什么吗?”

“我听得不太真切,好像是‘心之忧矣,永啸长吟’,应该是个深情君子?但是我想不起来这句是谁的诗了……”

“嘻嘻,这是嵇康的诗!我要告状罚你抄书!”

伴随着窗外你一言我一语的轻快对话,侠士却开始浑身发冷不住地颤抖。难道是他,他真的来过此处?可他不是将康雪烛逼入恶人谷……昆仑之地水遥山远,他又怎么可能此时出现在这里?若他真要追究起来,先前自己拒绝参加他的继任仪式,想必已经惹怒他了。更何况自己收了那封信和那枚铜镜,依旧未曾给出丝毫回应……

铜镜,又是铜镜!侠士心慌意乱,下榻时手脚发软差点摔倒。侠士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动了逃离的心思,也许就像上次自己将真实想法说漏嘴后落荒而逃一样。他只觉得窗外少女们的声音如刺骨冰刃割开他的咽喉,让他想叫出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就在这时,侠士斜倾着几近倒下的上半身忽然被一双手扶住,而那人在帮他稳住身躯后又迅速将手收回,默立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向瞬间惊慌失措的侠士。

“……”

侠士仿佛罹患暴瘖之症,虚虚张口无声无息,低下头避开那人站立的方向。他不愿,或者是不敢猜测对方究竟是何人,对方也不作声,二人就这般沉默地相处了半炷香的时间,直到先前出门的花谷弟子赶回来,看到屋内突然出现的陌生青年,颇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你是谁?不要在这里打扰我照顾病人,快快离开!”

青年没有驳斥,又看了几眼背对着他的侠士,收回目光后快步离开了屋子,留得侠士一个人抱膝蜷起坐在榻上。弟子见侠士这副躲避的样子,没忍住询问道:“那人好生奇怪,盯着你也不说话,你可知道他是谁?”

侠士本想摇头否认,可胸腔中涌起的酸涩痛楚逼得他轻轻抽噎了几声,空气中残留的熟悉气息也让他无法反抗真实的内心,只得极为哀伤地点了点头。

除了他,还会是谁?

自己与他相比,如同萤火之比皓月,可如今皓月却愿意为这一缕微弱萤火折腰。明月直入,无心可猜。他的心意,侠士又怎会不明白?

他是谁?

他是现今长歌门主,是青莲剑仙李白的高徒,是九天阳天君周墨的爱弟子——

也是侠士的阿舟。

我的阿舟。

自杨逸飞离开后,侠士整个人混混沌沌,费力思考着怎样回复他。至于那块铜镜碎片,想必也是他发现后拿走的。拿走也好,侠士想着,就这样将二人间如丝如缕的情意断掉,对他、对自己,应该都好……

杨逸飞在屋外,侠士在屋内,他们就这般以沉默互相僵持着,直至月上中梢。星月皎洁,明河在天,侠士透过眼前白绸隔着窗望向庭中长身玉立的青年,哑声开口:

“如今我双目已盲,再无用武之地。还请杨门主以门内事务为重,莫要以我为念,早日……归去吧。”

杨逸飞的身形映在绮窗之上影影绰绰,如同侠士飘忽渺远的声音一般模糊不清。他这一路截杀康雪烛,动似流星爝火,疾若迅风走电,驰侠使气,行无涯涘,在江湖中已然传得沸沸扬扬。若是再徘徊于万花谷不肯离开,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怕是会凝结成伤人的利箭,直直中伤这个还未在长歌门内立稳脚跟的新任门主——这是侠士最不愿预见的未来,因此他自知晓杨逸飞所做之事后,便已下定决心斩断这缕情思。

可是当这话真正从嘴里说出时,侠士还是感觉心痛如绞。原本垂落的双手紧紧攥住身下被单,泪水沾湿了眼前的白绸,洇开一片沉重孤寒的墨色。

“你在骗我。”

杨逸飞的嗓音冰冷得无比陌生,甚至带了昭然若揭的怒气。侠士从未见过他因自己发怒的模样,隔着门不敢出声,只得敛了神尽量把呼吸声压到最低。月出东斗,静夜澄阔,在摄人心魄的寂静中,侠士似乎嗅到了青年身上散逸出的馥郁酒香。

“我问过裴大夫,他说你近日就可以视物。可为何……”

之后是一个过分漫长的停顿,久到侠士大气也不敢出,紧闭双眼仿佛等待判决一般——

“你却始终不愿意将眼前白绸取下?”

那声音平静了些许,侠士却无法辨出喜怒,只感到了透骨的冷:“是因为…不想再见到我吗?”

侠士心跳骤停,无声地摇着头,但依旧不愿对杨逸飞作出回应,继续以沉默对抗。世间万物运行似乎停滞,直至庭中传来一声凄厉剑鸣,还有盛着酒液的瓷坛破碎的清响。

“昏迷中,你还说不要为你而哭。此事,你可知晓?”

“你又是,在对谁说话?”

剑光如风雷纵横,撞开侠士面前的门扉。侠士本就躲在门后,这一击竟是将他震倒在地,颇为狼狈地挣扎爬起时,眼前的白绸无声滑落。他睁大眼睛,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虽许久未见却如金石雕凿般刻骨铭心的身影,弯下腰来将那片白绸拾起,紧紧攥在手心。

“我可以为天下人而哭,为何不能独为你而哭?!”

玉立俊拔的青年醉了,一阵低沉嘶哑的笑声过后仰手一挥将手中白绸抛向高空,迎着同样如玉霏屑的月光,以一道蕴蓄了沉重神思的剑气将绸带割得四分五裂。

“我笑过康雪烛之痴,可未曾想……我竟也如此……”

侠士感觉自己的心跳从静止到疯狂跳动几乎破开胸腔,受碍的视觉让他其余五感极度敏锐,尖刻锋利得像把他的身躯用无形丝线捆缚固定,一张一弛都牵动着他内心深处的悲喜哀愁。而后那个身影俯下,缓缓贴近侠士覆满茫然的面容,用带着热意的双手捏紧了他的双肩,在侠士因痛楚哀哀出声时,以温柔的唇舌将未出口的话语堵在了齿列之间。

这是一个载着薄怒和悲愁的亲吻,侠士头脑空白,任凭杨逸飞将这个吻逐渐加深,直到口腔中最后一丝空气被抽出,他的身躯微微抽搐起来后,杨逸飞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这爿被蹂躏得泛起艳粉的唇瓣。侠士的双瞳睁得极大,却依然看不清楚面前人似喜似悲的神色,只得怯生生地顺着那峭然的颌线,用手指去浅触那弯紧绷的月眉。杨逸飞任凭侠士抚过他的眉梢,等那他因无措而停止后用手掌覆了上去,一根一根将他的手指扣握在自己掌心。

“瞿塘峡那晚,你曾许过我。”

他尚年轻,层层堆云的衣襟中氤氲着馥郁沉水的同时,还倦着新桃的清氛。也正是这温润的香气,让侠士意识到白日曾共处一室的不速之客,就是面前之人。如今二人距离极近,侠士觉得自己仿佛被笼罩在杨逸飞的气息之中,颈间耳后渐渐泛起红霞,连辩解的声音都软了下去。

“……可那是、那是……”

侠士本想说,“可那是情事中的呓语,不能当真”。但刚刚那个吻的热度还留在他的唇梢,还有青年落在他脸颊上那避无可避的炽热眼神,让他话语颤抖连不成字句。只听得一声悠长的叹息,青年将侠士整个身躯横抱起来放回榻上,在侠士拽着他的衣襟蜷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时候,轻笑了起来:

“我万分庆幸你收下了那枚铜镜,若是没有它,你我怕是再难相见了。”

不同于杨逸飞故作轻松的语气,侠士紧拽着他衣襟的手却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动摇和失而复得的后怕。侠士忍不住倾身抱紧了青年,以笨拙的方式安慰着他。难得见侠士如此主动的回应,杨逸飞在惊讶后从善如流地将侠士回抱得更紧,唇舌擦过他通红的耳廓时低声吟道:

“愿为双青鸟,共舒明镜前……”

侠士此时头脑一片乱麻。一方面他已经不忍再拒绝青年的情意,一方面他又真心实意地担忧着青年未来可能面临的刁难与困境,思至此处他还是做了最后的挣扎,极小声地提醒:

“若…若是公子父母知晓此事……”

杨逸飞听到侠士从刚才陌生的“杨门主”改口成了熟稔的“公子”,内心欢欣的同时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俯下身亲吻侠士有些瑟缩的眉眼,双唇轻声啜语:

“我早已和父母坦白过我心悦你这件事。以及……不必再唤公子,唤我逸飞就好。”

听了这话,侠士心头酸楚,待他的唇划过自己的唇瓣时青涩主动地纠缠了起来。迷蒙中侠士甚至尝到了他唇舌间醇厚酒液的余郁,待二人分开后尽皆耳酣面热,侠士赧然中絮絮低语:

“我也……心悦你……”

侠士在将真心说出口时,每个字都咬音许久,带着尾调的颤抖如同扑簌振翅的蝶,在春日暖阳中落下一片晶莹闪亮的光屑。杨逸飞心中满是温和疼惜,却又因为这迟来的回应装作恼怒的模样,故意贴近侠士耳畔恶劣地咬了咬他殷红的耳垂。

侠士见杨逸飞这般自是以为他生了气,一脸讨好地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他的脸颊。杨逸飞本就情动,被侠士如此大胆的动作激得低喘一声,眼神暧昧且危险,手指从他的喉结处沿着锁骨缓缓向下,隔着单薄的衣袍去探他愈发激烈的心跳。侠士咬了唇没有抗拒,眸中浅浅泛起泪光,驯顺地牵起他的手移至腰间松弛的衣带处,脸庞沾染了霞粉欲色,作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来。

此刻,轮到杨逸飞头脑中的理智之弦崩断了。侠士虽然懵懂于情事,但如今的所作所为却勾人心魄如同烈火浇油,更甚者侠士怕是不知晓自己的这般诱惑情态——

杨逸飞难耐地依着侠士的牵引解开了他的衣带,露出胸前月色般的肌肤。忽然与空气接触的冷意让侠士不禁哆嗦了一下,腰腹微微抬起使二人贴得更近,杨逸飞则趁势将侠士按入怀中,哑着嗓音再度询问:

“……真的愿意再和我做此事?”

侠士垂下颈不敢与他对视,身躯不自然抖动的同时轻轻点了下头,见杨逸飞始终没有移开目光,红着脸颊小声嗫嚅:

“不要看我……”

“好,那就不看。”

杨逸飞心头酥痒,用手扶着侠士的肩膀将他翻过身去,又揽起侠士的腰肢让他的背脊与自己的胸膛紧紧相贴。侠士口中泻出一声宛转的低吟,不同于先前带着抗拒,反而是乖顺地颤声迎合着,任杨逸飞顺着抖落的衣襟缓缓抚到身下翕张的穴口,再用蘸了软膏的手指屈曲探入。他的动作极为温柔,不像瞿塘峡那晚被药物掌控而失了力道,却依旧让侠士羞耻万分。那处被细细开拓后,侠士因动情而润红的眼湿漉漉地眨着,几滴清泪倏然滑落,宛如梦呓。

“……可、可以了……”

只一瞬,侠士就感觉自己被撑得极满。入口的柔软褶襞在被仔细拓张后泛起靡艳润泽的色彩,等待许久的硬挺性物借着润滑毫不费力地顶到极深处,随着身体主人的前后耸动在滚烫柔韧的穴壁之中抽插撞磨着。

“呜……嗯呃……”

侠士双腿发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往下倒去,却又被杨逸飞锢得更紧。他本就病得久了,腰腹单薄如纸,被性器顶弄着穴肉深处的阳心时,小腹上隐隐约约透出一个隆起的形状,仿佛在孕育着柔弱的生命。而他的右手又被杨逸飞捉起,一同交覆在鼓起的那处轻轻抚摸着,被过度刺激而羞红的耳廓边,青年缓声吐息道:

“……你看,这是什么?”

侠士呜咽起来,因羞耻反弓起腰,抬起左手顺着青年的肩线颤抖地探向他的温软脖颈,试图借力将身躯往上抬以逃避情欲的折磨。但这姿势实在费力,性器大开大合的抽送让侠士不受控制地死死绞紧了内壁穴肉,几番下来便被彻底卸了力道,整个后背紧紧贴伏在杨逸飞的胸膛之上,以一种淫靡的迎合之态再次坠入欲望的深渊。

“是……是你的……呜呃……啊……”

太深、太深了。纵然情动,侠士也难以承受这般又狠又深的贯入,他的双眸茫然涣散,低声啜泣着,无力支撑而垂落的手腕被身后人抬起,顺着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移到胸前盈挺的两团淡红乳肉处,抵着微翘的乳尖缓缓抚弄起来。

“唔嗯……不、不要摸……”

侠士嘤咛着,哀声告饶。他从不知自己的胸乳也能如此敏感,而此刻甚至是在被杨逸飞制住手腕后用自己的指尖去揉碾。侠士抖了身躯低泣,腰窝却乖驯地伏低了些许,顺从着捋玩乳尖的动作,将绵软的呻吟压回胸腔。那乳尖被搓揉得嫣红肿胀,像两颗晶莹的朱果点缀在侠士胸前,随着逗弄乱了呼吸,带动身躯不断颤振起伏,从深处勾出细细密密的酥痒来。侠士受不住,泪水沿着脸颊上未干的泪痕滚落,砸在二人交覆的手背之上,溅起一片温热朦胧的水雾。

侠士很少哭,性事中的啜泪更让他如同不堪一折的细韧窄竹,于床笫之上摇摇欲坠。杨逸飞侧过颈用唇息安慰侠士时正撞上他因快意失神的眸,心中倏然悸动,手掌从胸前乳峰处游移落在他身下微抬的性物顶端。

“……不、不……”

虽然手上暂未动作,侠士脑海中却下意识联想到了瞿塘峡那晚杨逸飞故意不让自己高潮的事情,有些惶恐地将掌心搭上他的手背,泣颤着恳求不要再被那般玩弄。侠士紧窄软媚的穴肉也随着收窒,将杨逸飞的性器用力绞吸着,逼得青年额头泌出薄汗,低磁沙哑地安抚:

“这次……不会。”

杨逸飞长年操琴习剑,修长的指腹布满略微发硬的细茧,从柄底直到铃口缓慢捋弄着侠士的可怜阳根时带了磨人的痛痒,引得侠士浑身泛起难抑的情潮,极为无助地在青年手臂上留下浓重的掐痕。

“呜……啊啊……!”

伴着他的嘶声低泣,那口湿热软穴愈发夹紧了在体内温柔挞伐的性器,在青年一声餍足的闷哼之后柔驯地承住了滚烫的稠精。侠士汗湿的腰胯不断战栗着,在身体前后被同时刺激之时终于攀上高潮,靡艳绯红的性物抽搐了几下喷射出浊白的精水,沾湿了榻上无辜的枕具。

“……这下怕是要向花谷好好解释了。”

始作俑者低声笑着,依然没有松开搂抱侠士的双手,温存地轻吻他的嘴角。侠士头脑从过电般的空白中缓缓恢复,还未反应过来杨逸飞话语的意思时手掌先触碰上了那块湿迹,粘稠的触感让他耻得浑身通红,羞怒般试图掰开青年锢在自己腰侧的双手。

“……都、都怪你!”

情事之中的怒火并没有震慑的力量,反而更像爱人间的调笑,勾得杨逸飞又威胁似地动了动侠士体内还未拔出的性物,衔起那殷红的耳垂,嗓音里除了满溢的情意还有些许轻佻:

“是,都怪我。等与我一同回长歌后,我再向你赔罪可好?”

侠士对杨逸飞的胡搅蛮缠毫无办法,加之二人交合处性物抽插响起的淫靡水声,让他生了闷气地向前膝行了几寸努力摆脱青年的控制。杨逸飞见侠士又不回应,心中还是有些怕他拒绝的担忧,主动撤出身下那物后轻轻将唇际贴在侠士裸露的肌肤上。而这令人眩目的温热气息让侠士心神一震,瞬间软了心肠,哑着嗓音低声应下:

“好……”

裴元再度上门的时候,屋中毫不意外地多出来了一个人。那青年坐在床侧端着碗准备喂药给侠士,侠士则是一脸窘迫神色,双手虚举着似是要主动接下那碗药。二人正在僵持中时正被裴元撞上,对各种场面见惯不惊的万花大师兄此时也感到尴尬,速度极快地将门重新合上,隔着门板大声喊道:

“这药再服十日他的眼睛便可恢复,若要带他回去,路途中记得按时服用即可!”

侠士的脸颊更红了。每隔一日他都能看得更清晰一些,可面前的杨逸飞坚持与他保持极近的距离,青年身上的香气虽有减淡却依然经久不散,意外让他愈发有种依赖的感觉。今日喝药之时自己不过是因苦犹豫了一下,杨逸飞便要端起碗缓缓哺喂,在他的体贴之外侠士也能猜到他另外的心事——毕竟刚刚执掌一门,重担落在他的肩头,长时间逗留在外自是不合适的,可他又是真心实意地担心自己的病情,所以希望自己能够早日恢复。

听到裴元离去的脚步声,侠士从杨逸飞手中夺过碗,顾不得那苦涩的味道将药汁一口气饮下,甚至因为喝得太急有些呛到。青年心疼地帮他顺着气,侠士咳了几声后开了口:

“我想去辞别花谷众人……若是可以,今日便可启程。”

听了侠士的话,杨逸飞倒是有些踌躇,盯着他依旧如同蒙了一层水雾的眸子,用手指轻轻擦去他沾在嘴角的棕黑药汁:“可你还没好!”

侠士顺势握住了青年的手腕,摇了摇头。

“我答应了你,自然是会陪你回去。可是,相比于我一人,我更想看到你为天下苍生奔走的模样。”而后,侠士抬起手用手指抚上他的眉心:

“莫要皱眉了,我……看得见的。”

东风多事,吹散余寒,摇荡帘幔。纵是清晨,一霎那侠士只觉得眼前万物骤然光亮,而他也再度落入杨逸飞的怀抱之中。窗外枝头栖息的两只青鸟,向着悠远的苍穹和鸣一声,相偕振翅高翔。翼翼归鸟,晨去于林,正如同屋内二人,魂悸魄动,比志同契。

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

与子且携手,不愁前路修。

侠士和杨逸飞二人离开花谷时,一路飞尘走电,蹑影风骄。在他们背后,数十年间兵燹尽起,关河阻断;而他们的故事,也正随着开元的盛世余响,刚刚拉开了序幕。

起初,是韩非池先发现杨逸飞不对劲的。

他这个师弟向来温雅,作为一门之主面对大大小小的繁杂事务时也极少急躁。而眼下,他面前这个端庄整肃的青年眼中,意外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

“你怎么了?”

在韩非池注意到杨逸飞第三次将手边的玉石镇纸拿到手中摩挲起来时,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

“……嗯?”

杨逸飞心不在焉地又把镇纸放了回去,抬眼看向韩非池,高耸的帽冠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了一颤。

又是这样,韩非池心中腹诽着。好在他没什么要说的了,转身离去时,借着透过帷幔的日光,似是看见杨逸飞额前覆了一层晶莹的薄汗。

已是初秋温度宜人,加之堂内四周透风,人在其中并不会感到热。韩非池更加疑惑,还想再问他一句是否身体不适,就看到杨逸飞面容上泛起薄怒的粉,只得耸了耸肩快步离开。

侠士是接近傍晚时分到的思齐书市。前些日子他应了江南商会的差事在千岛湖逗留许久,正逢有客商从长歌门前往贺城,待经过商会时侠士便打听了几句门内现状。虽说是都好,但侠士隔天就收到了来自赵宫商的信件,在他正嘀咕不会又是什么麻烦事的时候目光扫过墨字,一下子愣住了。

什么叫做“逸飞有恙,速归”?

侠士忽然打了个冷战。

分明辞别前杨逸飞还正常,即使被堆积如山的门内事务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却依然耐着性子一件件处理,偶尔在四下无人时向自己抱怨几句——莫不是因为自己走得突然,没注意到他已是强弩之末?

侠士手上攥着信纸,呆呆地望向湖面的粼粼波光,和不远处悠闲吃草的鹿群。

话说回来,为什么是赵宫商给自己写信?侠士思至此处,脸颊一下子红透了。他和杨逸飞两人的事情本应只有老门主夫妇和大公子知晓,怎么、怎么赵宫商也……

侠士向商会总管告了假,因为心虚理由有些不清不楚,还好总管没有追问,他便登了最近一班前往长歌的船。思齐书市依旧热闹,但侠士无暇关注其他人直直冲向渡口,没留意眼前有个似乎是站了许久的身影,两人就这样撞在一起。

“……对不……”

侠士开口道歉时,定睛一看这人竟是周宋。周宋见是侠士,仿佛久旱逢甘霖般拽了他的手,扭过头向身后几个身影喊道:

“他回来了!侠士回来了!”

那几个人走近,侠士发现居然是几位师兄师姐。韩非池面色不虞,凤息颜一脸担忧,赵宫商则是用玩味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着风尘仆仆的侠士。侠士被他们这样一看更加心虚,说话甚至结结巴巴起来:

“他……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师弟最近不太对劲,不同于往常性情变得有些暴躁,甚至不怎么吃饭……还偶尔消失,我有几次找都找不到他。”

凤息颜面带忧色,说完后向韩非池看了眼以求佐证,韩非池默默地点了点头。

侠士皱了眉,有些不解:“那老门主和吴夫人知道吗?”

赵宫商在一旁插嘴道:“我去问过,他们说逸飞只推说‘无事’,再问便问不出什么了。他这个人嘴紧,还有些倔,我们几个看在眼里却无计可施,这不……还得靠你。”

他说完,悄悄向侠士眨了眨眼,仿佛在说“你俩的关系我们早就知道了”。侠士浑身又是一个激灵,而这时肩膀上落下一只手,安慰般轻轻拍了拍他。

“他现在应该回了怀仁斋,辛苦你代我们看看情况。”

周宋给了侠士一个鼓励的眼神。侠士喉头不自觉地滚动着,硬着头皮应下了这个艰辛的任务。

“……好。”

侠士在周宋的安排下先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便出发了。他此行本就隐秘,因此花了不少时间从怀思崖后方躲过守卫的弟子们绕进怀仁斋。隔着窗户看到屋内烛光映出的熟悉身影时,侠士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

距上次分别也就两个多月,若无传信,侠士在江南商会呆更久也说不定。虽然他们早已情意相通,可杨逸飞身领掌门之位诸事繁冗,更何况庙堂之中官事务慎,许多需要杨逸飞亲自出面,二人自是聚少离多,偶尔几次肌肤之亲也只是浅尝辄止。又因在门内不便为他人察觉,杨逸飞就将情事的分寸拿捏得炉火纯青,侠士在无声沉溺之时,内心深处却总觉得他并没有真正尽兴。

然而这种话是不好说出口的。也许这就是杨逸飞行事的风格,谦抑矜礼又克制,侠士只能在情欲昏沉中混乱想着,而后主动凑过去给予他一个带着不安与慰藉的吻。

此刻,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就在屋内,侠士颤着手推开窗户,运了气试图跨窗而进。

“谁?!”

侠士刚将身子跨过窗檐,就听到耳边响起一声怒喝,吓得差点摔出去。而在此时他的手一下子被握住,对方稍一用力,他便窘迫地撞进一个熟悉而滚烫的怀抱里。

借了月光,原本面若寒霜的青年在看到怀里的不速之客时,神色逐渐变得平缓起来。

“是你啊。”

杨逸飞环抱着侠士的双手紧了紧。怀中的侠士被他的温热气息包围,整个人极为局促,微微动了动身子想抽离开来:

“赵师兄写信给我说你身体不适,我就赶回来看看你……”

听了侠士的话,杨逸飞眨了眨眼睛,忽然低低笑了出声。

“他的信?倒是新鲜。”

他稍微松开搂抱侠士的双臂,眸光灼灼:“他叫你回来你就回来?我给你写信,你怎么不听?”

侠士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见杨逸飞开始翻旧账,急忙解释道:“你写的都是、都是些日常事务,我又帮不上忙……见你挺好,我就……觉得没必要回来……商会事情还挺多的……”

“那今日你是觉得可以帮得上忙了?”

杨逸飞步步紧逼,侠士躲不开他的眼神,心一横甚至闭上眼不再看他。只听得窸窸窣窣一阵响,侠士感觉自己耳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蹭碰,没忍住又睁开了眼睛,惊讶地发现杨逸飞取下了帽冠,而他额上竟生出了一对鹿的茸角,与翠湄居中梅鹿的茸角别无二致,甚至……更漂亮一些。

“这是什么?”

侠士瞪圆了眼睛,好奇心骤起,抬起手试图触摸那玉质般的温润鹿茸。

“……别摸。”

杨逸飞的嗓音喑哑,吐息粗重起来,甚至浸润了情欲的火。侠士一惊,急忙收回手,担忧地看着脸颊同样染上嫣红的青年。

“有不舒服吗?”

话音刚落,侠士就注意到那对茸角顶端似是因为帽冠的剐蹭磨出了一块斑驳。想必最近师兄师姐们口中杨逸飞的“不对劲”就是这物导致的,幸好他日常帽冠就高,勉强能遮掩住,但也免不了被折磨。一想到他在日常处理事务的同时还要承受这种痛苦,侠士一瞬间心中酸涩无比,主动回抱住杨逸飞,低低呜咽出声。

本来想借此埋怨几句的杨逸飞没料到侠士反应这么大,有些好笑地拍拍侠士后背,见他不舍得撒手,调笑般地哑着嗓子在他耳边落下几声气音:

“你可知……这几日,正是情期。”

“什……”

侠士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杨逸飞暴戾地按倒在床榻之上,紧接着脖颈处落下一个侵略性极强的、带着主权宣示般的啮咬。

“……嘶……”

侠士倒吸一口冷气。他头脑一片混沌,“情期”这二字渺远得像湖面的晨雾,在脑海中闪现了一瞬又立刻散去了。见侠士呆愣的模样杨逸飞有些不满,附在他耳边循循善诱:

“之前你在翠湄居,没见过鹿的交配吗?”

侠士从未想象过,这种“粗鄙”的话会从杨逸飞的嘴里讲出。他的脸涨得通红,咬着嘴唇似乎在思索该怎样反驳,可半天一个字也没讲出来,失了耐心的杨逸飞用手抬起侠士的下颌迫使他仰起头,而后在那微张的唇上落下滚烫的吻。

“唔呃……嗯……”

杨逸飞的吻热切狂乱,完全不像之前那般冷静矜持,渴望占有的欲望直白露骨。从齿列到上颚,每一寸空间都是他的领地,甚至勾到了瑟缩逃避的舌,逼迫着相互交缠,直到耗尽腔室内的最后一丝空气。

侠士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为了呼吸不得不抓握住杨逸飞的双肩试图将他们分开。可就是这抽离的间隙,身处上位的杨逸飞用膝盖顶开了侠士并未合拢的双腿,以一种危险的狎昵姿态挑逗起了逐渐情动的爱人。

就算知道他入了情期,侠士也没料到杨逸飞的反应竟会如此激烈。侠士无语凝噎,剧烈地喘息之后眼眶中逐渐积了因动情和委屈而蓄起的泪水,随着身躯的震颤轻轻滑入散乱的鬓发间。

“怎么哭了?这还没开始呢。”

虽然顶了一对鹿茸,杨逸飞此时却如同一个胜券在握的猎人,高高在上地审判着落入手中的猎物。侠士眼角飞红,唇上似乎还留着淡淡的咬痕,本想狠狠地瞪上一眼,但失了焦距的瞳眸噙着水润的泪光,勾得杨逸飞挠心似的痒,忍不住再度俯下身与他亲热。

“你是特地沐浴过了吗,好熟悉的味道。”

侠士浑身燥得厉害,不情不愿地回答:“我接了赵师兄的信后一刻没有耽搁,满身灰回来,周宋带我去洗个澡不是很正常……”

听了这话,杨逸飞反而皱了眉头,极为不满地咬住侠士的耳垂,用牙齿带着威胁般轻轻搓磨着,同时右手扯开那已然松垮的腰封,指尖顺着垂落的衣衫缓慢但准确地摸索到侠士身下隐秘的入口。

“……在此刻你提其他人?”

灵巧的手指并没有立刻入侵幽深之地,反而在四周游刃有余地探索着,甚至故意抚过颤抖的会阴。侠士又羞又急,在他身下挣扎起来:

“杨逸飞,你、你胡乱吃什么飞醋…啊……!”

又是一阵如烈酒入喉般的晕眩,侠士的话语被唇舌封堵。随着手指毫无征兆地刺入柔软的褶皱,他的脊背像弓弦一样绷得死紧,胸口却讨好地贴向作弄之人。也许是太过习惯于这令人目眩神迷的缠绵,在辗转温柔的爱抚下穴口竟乖觉地湿软下来,细细密密地吮吸包裹着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直至指尖碰触到一处经受不住的凸点,侠士才泄出了一声受伤小兽似的绵软呻吟。

“呜……”

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喘息甚于烈火浇油,侠士感觉到那手指从穴肉中退出,借了双臂的力量将腿弯打得更开,下身几乎对折起来,使得自己一下子陷入了寻不到重心的羞耻姿态。他呜咽着抬高了腰胯,近乎虔诚般用双手双腿紧紧攀附在杨逸飞身躯之上,抻直了柔软的颈项露出最为脆弱的部位,而那处隐隐还泛着血色,正是刚才被噬咬的位置。

箭在弦上,杨逸飞也舍去了温存的前戏与抚慰,顺意在侠士裸露的肩侧轻咬了下去,同时将已然硬到发疼的性物抵在了翕张不停的幽穴入口。虽然先前欢爱过多次,可当感受到那带着热意的膨大顶端时,侠士依旧有些无措,双手死死抓着杨逸飞的后背,唇齿间泄出压抑的颤音。

只一瞬,温热的穴口骤然被坚硬粗硕的性器撑开,还未等身体的主人惊呼出声,穴壁便开始自觉地绞紧收缩,随着性器的抽动柔顺地吮着上面突起的筋络。借了穴内涌出的清亮水液,那性物在穴道中凿得越发深入,所至之处引起肉壁不住的震颤,杨逸飞只觉得自己如坠温暖水泉,情不自禁地落入最刻骨的欢悦。

待顶端擦过体内的敏感点时,透骨的快意让侠士绷直脚背,无法自持地哀叫出声。他浑浑噩噩地任由杨逸飞作弄,甚至被抱了起来压在屋窗之上,在愈加狠厉的冲撞中失去平衡,只得用颤抖的手指把住雕花的窗框,连指尖都泛了白。

“太…太重……受不住……啊……”

侠士从未经历过如此粗暴的性事。性器上纠缠的脉络一次次碾过软热的穴肉,熟络地好像能与内壁上的褶襞相互契合,肉刃微微退出穴道时还淫靡地吞吐挽留着。在一波又一波仿佛永无止境的情潮之中,身体深处最隐秘的穴心被不断撞击,大腿被把弄着几乎脱力,侠士的神智也被这磨人的欢愉凿得破碎不堪,嗓音嘶哑无助,连求饶的话语都变得断断续续,显得极为可怜。

“呜……不要、不……”

可杨逸飞还不愿放过侠士,俯下身用湿润的唇舌含住了他单薄胸膛上的柔软突起,带着几分力道挑逗碾磨。侠士经受不住,挥动着双手试图推开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的青年,不曾想却意外碰到了那对鹿角。

对于杨逸飞而言,鹿角如同他的逆鳞,意乱情迷之时的忽然碰触,就像冷水遽然浸入四肢百骸。他眼中聚了寒意,发了狠地向侠士受不住的那处重重碾压,逼得侠士终于发出了被撕裂般的失神尖叫:

“呃啊啊啊……!!”

灭顶的快感让侠士失去了感官的所有控制,穴壁仿佛被磨穿磨透了,剧烈地痉挛起来,而淫窍不断震颤着吐露出湿黏的爱液,穴内承载不住便顺着交合的部位缓缓流出。杨逸飞此时也达到了顶峰,咬了牙将额上的茸角抵在侠士颈间,带着雄鹿的凶气与渴欲,以及对待爱人的心疼与怜惜,抵死缠绵般在侠士体内满满射了出来。

当侠士被耳边响起的淅沥水声惊醒时,只觉得浑身乏力,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但神思却是清楚的。侠士四肢毫不矜持地在榻上铺展开来,心中暗自恼恨:我现在占的可是长歌门主的床,我要让他杨逸飞今晚无地可睡。

而这时,一只带着凉意的手缓缓揭开侠士身上纠绕的亵衣,柔软的毛巾顺下腹轻轻擦拭着暧昧的情痕。侠士低低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看杨逸飞,身体却依然挡不住这示好般的碰触,又发出了几句舒服的嗯嗯声,直到清洗完毕后,才不情不愿地往床榻另一侧挪了挪,勉为其难给这位长歌门主腾出来了个位置。

“你这哪里是鹿,分明像是饿极的……”

侠士背着身子,低声埋怨道。可话还没说完,那灼热的唇舌便游移在他敏感的耳际,吐息间带着情欲餍足的慵懒:

“……像是什么?”

遮蔽了月亮的薄云忽然散去,银白的光辉透过窗棂在二人的脸颊上渐渐铺洒开来。杨逸飞用手将侠士环到怀里,侠士扭过身才发现他额上的鹿角居然消失不见了。

恢复正常后,杨逸飞眉眼间的一颦一笑在月光下变得极为灵动,侠士不敢继续与他对视,移开了目光顾左右而言他:

“不,不像什么,就是……鹿……”

“鹿”还没出口,侠士只感觉眼前一暗。尚未闭合的双唇之上,落下一个安抚般的温柔亲吻。

“你怕是想说,‘猛犬狺狺而迎吠兮,关梁闭而不通’,是也不是?”

杨逸飞嘴角翘起,拿着宋玉的《九辩》开起了自己的玩笑。侠士虽然听不太懂这些,但也习惯了他偶尔的掉书袋,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精确地抓到“犬”字,忍不住哼哼唧唧起来:

“……你自己也知道!”

尽兴的情事后侠士虽困倦至极很快陷入了沉睡,但他却做了一个难得的好梦。

梦中的他与杨逸飞携手同行在扬州城的运河沿岸,身旁有几只温驯的梅鹿跟随。和风习习日光温煦,他一时玩心大起,捡了脚边的卵石开始打水漂。然而身边的杨逸飞却一脸愁容,侠士这才知道天纵英才的长歌门主竟不会打水漂,忍不住捏了捏他因羞涩微红的脸笑得开怀,之后便帮他卷起衣袖,手把手地教起他来。

再后来,再后来……

侠士带着笑容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晌午。他忽地想起自己答应了韩师兄他们一个回复,试图坐起却因腰际酸软无法动弹,只好悻悻缩回被褥中,盯着屋顶絮絮数落着始作俑者杨逸飞。

而此时,侠士口中的始作俑者也恢复了先前的稳重模样,在漱心堂内开始了一天的辛勤工作。可他眉间掩藏不住的雀跃欢欣,加之意外寻不到身影的侠士,让前来探查的韩非池满腹疑惑。

“我?我无事。哦你们问侠士,他昨天睡得晚,现在怕是还没醒呢。”

杨逸飞语速轻快,笑着回复道。韩非池再度皱了眉,离去时向门外等候的凤息颜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一群人就这样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漱心堂。

怀仁斋这边,正当侠士坐在床沿神游天外时,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却极为犹豫的嗓音:

“侠士,你在吗?”

是大公子杨青月的侍女阿青。可她为何此时找了过来?侠士内心忽然敲响了警钟。

阿青进门后看着一脸警惕的侠士,不自然地挠了挠头,确认身后无人飞快地关上了门,手指竖在嘴边示意侠士保密:

“嘘——昨日大公子身体不适,今早起来竟然发现额上长了鹿角……此事怪异,他吩咐我除了你之外谁都不可讲……”

分明是白天,侠士却觉得眼前一黑。他晕倒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从牙缝里恨恨地挤出来的:

“……不要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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