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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是离奇怪谈还是恐怖副本

 

夜色沉沉,凉风促促,空气中的冷意也渗骨,针扎般的刺痛无止无休。

高楼的屋顶上,眉眼深邃的黑发雌虫席地而坐。

他深红色的狰狞指骨猛扎于地,划出道道杂乱的显痕,鼓起的血管在张开的充血翅翼上贲张。

那对橄榄绿眸子里的黑色瞳仁不断紧缩,在夜幕下明明灭灭,最终抑制不住本能,完全变为了尖锐骇人的针状。

奥帕尔静默地看着暗沉的天空,在又一个无法安睡的不眠夜里,临于崩溃的精神海持续传来的醒目刺激让他几乎想要提前走向那既定的毁灭。

暴乱的精神力如过电般窜过精神海的外壁,碰撞挤压后又肆虐着去翻搅那残破的焦土,像是阵一旦开始卷刮就再也无法主动停下的狂风,势要将所经之处全部粉碎才会安歇。

普通的痛会让生物清醒,那若是叠加起来又会是何种情景?

似烈火焚烧过的焦灼、间歇性蚁走感后又升起的撕疼,让他渐渐失去了曾引以为傲的意志力以及所有的自持。

连是疯或是死奥帕尔都已经失去了自主选择的权利,这从不是个单项选择题。

不只是深夜的感悲,而是有些东西已经注定,待下一个让他恨不得把身体活活扯裂的发情期到来之时,他的结局将已终了。

年少时的理想与空梦随风而去,痛与冷将席卷全身,或许连最后的体面也无法维持。

暴乱,发疯,沉寂。

来得也太快了些……

但与此同时伴随他许久的苦痛也将全部消失,这又何尝不是种新的解脱。

三个月前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痛到麻木后随之而来的便是虫化。

四肢着地地抽搐,像野兽一样低吼,全无理智地撕咬靠近的一切,再像死狗一样被制服拖走,最终他也将步上无数军雌的后尘,在彻底陷入疯狂的时候被“无害化”处理。

奥帕尔闭上眼睛低低喘息,爪甲上像枝干状散开的热液已经干涸许久,他此刻心中翻涌的情绪似是淡然又似是不甘。

早年的虫星因异族的入侵一度战火纷飞,作为先天的s级,他十四岁从军训练,励志报效国家,一腔热血全为理想而战。

如今二十光载匆匆而过,他却再也无法继续坚持下去。

在这个身体状态下,停职和免职又有何差别,原来他根本无法拼尽全力地战死在战场上而是或要以最屈辱的姿态悲惨死去。

等级越高破灭的越快,曾大方光彩的年少时期许下的妄言已经无法实现,好在他过去最放心不下的两个孩子现已各有所成,在军部成就了一番事业。

慎密的心思和高度的警觉让他们在战场上相得益彰,双子天生的相互感知力让他们在作战时配合得天衣无缝,多年积累的功勋也让他们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双双升至少将,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过度成熟的塞勒和恣意洒脱的塞缪卡——他老战友的遗孤、如今的养雌子。

那个时候,独自抚养他们的雌父也没有逃脱某种可悲的宿命。

精神海溃败到一种程度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化为了数米长的异型,在他将无法聚焦的颤抖竖瞳正巧移向在场的一位雄虫阁下时,便被他的雌虫们反应过度地瞬间击毙,血溅当场。

几乎还没从雌父失控虫化的惊慌中反应过来,离他最近的两只小雌虫就被他们唯一至亲的热血喷了满头满脸。

奥帕尔还记得当他闻见动静刚赶过来的时候,从小就懂事听话的塞勒还没来得及哭出声就跪爬到他们奄奄一息的雌父身边用小小的身体挡在还想继续补枪的雌虫那黑洞洞的枪口前。

年仅七岁的小虫崽虽控制不住对死亡的恐惧止不住地发抖,但还是挺直了腰板坚定地去护他们雌父的一线可能生机。

而活泼爱笑的塞缪卡抱着他们雌父受击要害后已经开始发僵的一只节肢短暂地啼哭一瞬后便也跪到了他哥哥身边去给受惊怒骂的雄虫磕头,即使最后被叫停了却也像傻掉了一样一直咚咚嗑个不停。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的雌父恢复人形被紧急送医后终还是消逝了。

年幼的双子在为失去他们的雌父恸哭,而在场的虫却松一口气甚至还可以劫后余生般地肆意谈笑。

那时候的奥帕尔愤怒又不理解,同时心疼两只无依无靠的雌虫幼崽,担忧他们以后的生活,所以最后二十岁的他选择了收养他们,替死去的同僚抚养他们长大,而现在三十四岁的他似乎也即将要有一个同样的结局。

而正因如此,他早已准备安静地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服毒自杀也好,自我了断也罢,总之不应是在突发的失控中死于毫不留情的射杀下,让当年那两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再重临一次用同种方式失去雌父的伤悲。

快接近四点了,急促的夜风刮得更快,奥帕尔也被冻得头脑发昏。凭借雌虫的身体素质虽足以抵御任何寒凉,但他正在溃散的精神力早已无法凝成一股来为他驱散身体的冷意。

走马灯一样回忆完过去的一切之后,他用尖刺一样锋利的爪甲捂住胸口,感受着那越来越急促的心跳,近乎超脱世外地想,快死了,快结束了,从身体里溢出的血会温暖他、了结他,一切痛都要消失了……

又停了片刻,就当他正准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时,与翅膀肌肉相连的敏感翅囊处却传来一阵让他颤栗的热意。

奥帕尔保持着当前的姿势仓促低头看去,惊讶的同时也在自嘲如今的自己竟连向他接近的脚步声和陌生的气息都无法清晰感知。

“哥,这一身装备挺精致的呀……”

柔软的半透明薄膜被一双纤长白皙的手掰开揉弄,绒毛和细碎的鳞片也被小心翼翼地抚过。这一切近乎亲密的举动让奥帕尔瞬间僵直了身体,他低下头用深绿的竖瞳视线不稳地去看那双手的主人。

“哇,真漂亮,好逼真。”

程星意蹲在地上,用手指慢慢地蹭过面前男人翅膀上的坚硬角质和热乎乎的血管脉络,他无比感叹手作娘的高超技术。

刚在这么个给他冻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的黑夜里转了半天简直累得快要命了,程星意才终于寻到个楼高又有入口可以进去的地方。他找了半天才发现可以通往楼顶的梯子,哼哧哼哧地爬了上来。

说实话他真是慌得很,明明刚刚还在家里迷迷瞪瞪地抱着手机打盹,下一秒就站在了一个陌生的街道上。

天上蒙着层厚厚的雾气什么都看不真切,黑漆漆的一片把他吓得心口突地一跳。

这是什么剧情走向?突然出现在什么人都没有的陌生地方,还是他独自一个,很难不让他去想,现在在自己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比如说他这是被拉入了无限流副本亦或者是陷入了什么恐怖怪谈,不然鬼会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啊……

但好歹程星意现在终于是找到了个活人,虽然对方一身奇形怪状的打扮,还大半夜不睡觉地坐在楼顶上找冻,但这个大哥至少是活的啊。

离老远程星意就在空气中看见这个穿着大翅膀的男人从口鼻间呼出的白气,所以才敢唐突地凑上前来。

在简单地就对方的酷炫穿着拉开个话头搭话后,程星意又恋恋不舍地摸了摸面前男人的大翅膀,别说能在里面塞个加热装置的东西是真精良,肯定很贵,这么厚摸起来也好暖和。

“呜——不…不能再……”

感觉到身旁刚刚还默不作声的大哥突然开始发抖,程星意还没来得及松手,就先下意识地抬了头,却与一双在极黑的夜色中闪着幽幽绿光,如猛兽般狰狞可怖的尖锐竖瞳正好对上。

翅囊对于雌虫有多敏感根本不用刻意说明,作为洞察外部环境变化的感觉器官,其的一切都与神经系统紧密相连。

眼前陌生少年的手指轻蹭过表层的软膜时掀起的气流又深入刺激了被掩藏于硬壳里的翅芽,麻痒感随之瞬间如过电般传过大脑。

奥帕尔浑身痉挛,几乎连勉强坐立的姿势都维持不住而要失态地跪趴下来。

他喘着粗气想去把呆愣的少年的手从他的虫翅上拿开,可干燥的掌心刚一触碰到对方温热的手背时,肌肤相贴的暖意又为他即将崩溃的身体带来了阵阵战栗。

他涣散的绿眸一缩再缩,几乎立成了细缝,已经难视前物。

程星意看了看他和这个奇怪的男人相握不动的手,又仔细看了看人家在黑夜中毫无争辩地正闪着绿光的兽瞳,忍不住不动声色地偷偷咽了口口水。

美瞳这东西……应该没有夜光的……吧?荧光粉不易分解,对人体危害也大,谁有事没事还往眼上戴是吧……

黑发的男人五官硬朗,不说话的时候周身带着丝不容忽视的锐气,胸口肌肉结实饱满,胸膛线条坚实有力,不苟言笑的样子给人一种不易亲近的距离感,一看就是位很有型的酷哥——如果忽视掉那双在夜色下反射出幽深绿光的眸子的话。

还有那双他刚刚摸过的,此刻正随男人的喘息震动不止的巨型黑翼,程星意继续观察,明明中部盖着细麟的肌肉摸起来那么软腻适手,尾端却像能抹脖子的尖刀一样锋利。

总体一结合来看简直妖异得不像什么真人……程星意努力稳住心神再往下看去,又被水泥地上的道道深痕再次惊到了。

像是强行划出数道路径似的,边沿翻卷开的五道长短不一的指印是如此醒目,而旁边那只骨节持续伸长,顶端也变得更为尖利的深红爪甲仍在不停下压,用力到几乎要把地面震碎。

在面前的瓦砖终于受力不均地“咔嚓”一声龟裂开后,蛛网般层层叠叠、深浅不一的裂纹又如被投石产生的水波般向远处延伸。

程星意艰难地抬起头来,感受着手背上的凉意,不用看也知道这只按住他的爪甲肯定与地上那只相差无几——都能将他毫不费力地一口气贯穿。

不敢动,不敢动……事实毕竟就摆在眼前了,再怎么找补和自我欺骗都没得用了,不过好在这个黑发的男人除了眸光乱颤地急促喘息外,看起来还没打算采取实际行动。

暂时。

这一切终是打乱了程星意原先的所有计划,让他不得不开始正视现在的境况了。

因为刚凭空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时有点心慌,空无一人的街道和和铺天盖地覆压开来黑到浓稠的夜幕真的很容易让人在一瞬间联想到很多不可名状的东西。

所以程星意还是很想先找个活人了解情况的,也不一定是非要报团取暖,但总能让他对未知的现状稍微安心些。

其实他之前想的也挺简单,先找个高楼,再上到最顶端,向下俯视看看他现在所处的方位和这里的部分情貌,站得高望得远便于熟悉地形,而不是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甚至可以说等会要是真要有什么,看明白了他逃命都能方便点。

深夜寒凉,呼出来的热气立刻就会变成白雾,他有些意外地在天台遇到了个会动会喘气的人形生物。

比起志怪其实他更怕鬼,只要是活的他就敢和对方搭话。

其实程星意之前也没顾虑太多,无非就是想找个机会问下根据现下恐怖流常见套路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宣布规则的机械女音”“这里有没有什么玩家”之类的。

至于对方的穿着其实他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他都能从家顺移到漆黑的街道上了,人家打扮奇怪貌似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算是怪谈也得挣扎一下再做定论,最起码要死得明明白白的,而不是被哪个突然蹦出来的鬼怪一招秒了。他得扯个话头问问瞧。

但根据现状来看,似乎一切都是他断章起义、先入为主了……

“不、不……离开……别过来!”奥帕尔在短暂的清醒一瞬后,猛地松开了他无意识捏住的手,然后踉跄着用沾满干涸血液的爪甲支撑住无力的身体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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