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告片:穿越到过去整点年下优等生小老公吃吃
下午四点,阳光透出日薄西山前的最后一次热烈,树木的影子偏向与上午截然相反的方向,横亘过校园的铁栅栏墙,两个人从校外的影子里走了出来。
“我靠!”端也评价道,“你这能力太适合逃学了!你为啥还在学校里待着?”
“因为我来学校是来上学的啊。”林水川朝栅栏里望一眼,刚才上课铃响彻了整个校园,现在教学楼外已经没有散落的学生,应该没人注意到他出校的事。而且这个方向恰好在教学楼的背面,没有窗户。
林水川问端也:“现在我们去哪?”
“我哪儿知道?不是你带着我出来的吗?”
“可是你也不想待在学校里吧?你没穿校服,又长得高,很显眼的。还是说你想留下来旁听英语课?”
“免了免了。”
林水川的话戳中了端也骄傲的点,他伸手比划了一下,面前的林水川才刚到他的鼻梁,矮了半个头,目测只有一米七多点儿。
“唉,确实,我太高了,唉!谁让我有一米八!林水川,你继续加油吧。”说完,端也拍了拍林水川的头。
林水川有些无奈,本来不想反驳,但还是把端也十分嘚瑟地凑过来的手拍开了:“我才16岁,还会长的。”
“嗯,确实还要长点儿,但长完了也没我高啊。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端也等着林水川再接两句,可是和他印象中的林水川不同,面前的高中生瞥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地往前走了。端也有点不习惯,又觉得这就生气了也太夸张了吧,赶紧跟上去:“喂,去哪儿啊?这是你学校,我又不熟。”
“去中关村找家店坐着。”
“哦……”
端也大迈了几步就追上了林水川,看来林水川也没有故意甩开他的意思。他挠挠头,总觉得有点别扭。面前的林水川看上去只是比他印象中的那个人头发稍短一些,看着稚嫩一些,然后穿着校服,其实基本上没有太大变化,是一眼就能从人群里认出来的程度。……但是林水川的态度就像他们完全不熟。
啊,不过确实也是这样的啊!端也突然反应过来,在过去的林水川眼里,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当然不熟。
“你就这么出来能行吗?你不上课了?”
“我托人跟英语老师递了个假条,说我去医务室了。她和我关系好,不会多追究的,晚自习之前回去就行。”
“这样……”
林水川忽然停下脚步,偏偏头看着面前的端也:“你想说什么?”
“……不是,我就是好奇你怎么一下子就信我了。你不觉得很扯吗,什么未来认识你的人穿越到了过去还恰好遇到你了之类的……卧槽,我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有点扯淡。”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信你比较好?”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卧槽,林水川你他妈的说话怎么这么带刺呢?”
“我什么都没说,你自己就生气了,我也没办法吧?”
“卧槽,你……”
“与时间有关的异能是存在的,虽然很少见。”林水川打断了又要骂骂咧咧的端也,“你知道我的名字,而且还知道我有异能,不管你说的所谓穿越是真还是假,我觉得都可以谈谈。你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啥目的……噢,差点忘了你身份证上登记的是非异能者。”
“你的态度不像是演的,我觉得你可能真的认识我吧,虽然不是现在的我。”
“确实不是现在的你,唉我去,你现在好没礼貌,小屁孩。”
“是你比较没礼貌,你对着我骂脏话。”林水川轻轻哼了一声,似乎真的很不满。
“我这就只是顺口……论年龄你还得叫我一声哥呢!”
“你多大?”
“19岁了,比你大整整3岁!你得叫我端也哥!”
“噢……端也哥?”
“……真叫啊?你都不膈应一下?”
“为什么要膈应?不是你想听的吗?”
“唉我去,我真的不懂你这个人。”端也十分没耐心地抠了抠后脑勺,把本就乱糟糟的脑后几缕长发揉得更乱,“感觉像是在顺着我的话在说,但咋听咋不舒服。”
“应该是因为你想听我半推半就地说吧,嗯?”
“别把我说得那么变态啊!我就是觉得不舒服……我觉得你对我特别没耐心,但平时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反正比这样好很多。”
“唔。”林水川沉默了好一会儿,“你认识的我,多少岁了?”
“要不你猜猜?”
“二十多吧?”
“为啥不猜三十几?或者过两年你就认识我了呢?”
“直觉吧。你应该不是我的同学……而且听你这个口气,应该也不是上下级的关系……我是很难想象如果我是你上司的话你会这样和我讲话。”
“你为啥给自己预设就是上司啊,万一我是青年创业的天才商人,你才是我的下属呢?你要是得罪你未来的老板你就完了你知不知道!”
端也这话逗笑了林水川,他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脸上绽出大大的笑容:“……呵呵,你自己不也说了吗?‘万一’。”
“我靠,跟我玩文字游戏?”
“这不算吧,你让我猜的。所以说真的是二十多岁?”
“二十……二十四吧,你现在好像二十四,马上要二十五了。不过我认识你已经两年多了。”
“啊,好久。快十年了。”
走到红绿灯前,二人停下脚步,并肩无言。
端也跟在林水川斜后方,保持着很近的距离。快要十年以前的林水川——此刻他也觉得这个有着熟悉面庞的人变得陌生了。在他的印象里,林水川是个随和到有点“好欺负”的人,当然,也不是说真的好欺负,每次想捉弄他的时候反而很容易掉进坑里。他很聪明,可以用很多方法巧妙地化解掉麻烦。要说缺点呢,大概是看不太懂他在想什么,而且管得有点多。端也对他的想法也懒得猜,通常就是直接问,不管林水川给出的是不是真的答案,他至少总会回应的。
可面前的少年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寂寞,或者说疏远。要说区别,他就像一道清晰的边缘,将光和影斩断隔开,而在未来的林水川那里,那道甄别光影的边缘业已模糊。
端也讨厌那道把他和林水川分开的边界,他讨厌不耐烦或者无所谓的态度,他讨厌这个林水川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生命中根本不会存在的意外。
他和林水川并非同学,也不是在职场遇到的同事,没有相同的爱好,甚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份相遇是万中无一的意外,像硬币落下千万次,只有一次既不展现正面,也不展现背面,而是稳稳地立在地上。然后这种意外会在概率统计中被忽略,正常的答案此消彼长,分庭抗礼,如同紧紧合上的书,将这个意外像泡泡一样挤破。
这种感觉让端也非常不舒服。
绿灯一亮,端也往前迈了半步,抓住林水川的手腕。
林水川用余光看了他一眼:“这附近有家卖广式烧鹅饭的,味道不错,那家店还有甜点。”
中关村人很多,快到饭点,有不少年轻的大学生,但还没到中学放学的时间,穿着校服的林水川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端也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抓着林水川的手立刻放开了。
林水川不做声,收回手后理了理手腕上的手表。
林水川说的那家店里已经有人落座,点餐台在最里面,紧挨后厨的承重墙上挂着油乎乎的菜单,菜式不多,像广式茶餐厅,又有点像沙县小吃。
“你可以请我吗?”林水川问。
“……我没带钱啊。”
“你出门不带钱?”
“卧槽,你知道个啥,现在出门都扫码支付,谁还带现金啊!你身上没揣钱吗?”
“没有,钱包在书包里。……不过什么是扫码支付?”
“就是,就是有个二维码,然后用手机扫一下,就能把钱给店家了。”
“手机给?……是像网购那样吗?还是更像刷卡?”
“呃呃……我也不知道,反正不用带纸币。”
“好吧。”林水川耸耸肩,“那我们吃不了了。”
“喂,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去老板那儿问问能不能赊账呢……反正你穿着校服,老板应该很好说话吧?”
“未来的我会这样吗?难道经常赊账吗?过得这么可怜?”
“不是,呃,你还挺有钱的吧,只是感觉你会想办法解决这种情况……”
“这样啊。”林水川在店前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端也有点莫名其妙,他追上去:“咋回事,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觉得我现在有现在的处事风格,所以不吃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你不是说想谈谈吗?”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从商场门廊柱子的阴影中走进去,再走出来的时候,林水川和端也已经穿过了电影院的安检。旁边的墙上是各色的电影海报,后面有常亮的灯,只不过电影海报已经有点发黄,在光的照射下,能看到几只穿过玻璃罩死在上面的飞虫。已经过了电影入场的时间,连通几间影厅的走廊空空荡荡。
“挑个数字吧。”林水川说。
“……3?”
“好,那我们去三号厅。”林水川笑眯眯的,似乎心情很好。
三号厅的门口遗落了一张电影票,端也捡起来,上面写着3月1日。他忽然想起来,问身侧的林水川:“今天是你的生日啊?”
“嗯,对啊。你知道我的生日?”
“……好歹也算认识吧!你是今天满16岁?”
“是的。”
“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不过没有蛋糕吃,之前的周末已经提前吃过了。”
“……哈,那有什么,反正能吃到以后的你的生日蛋糕,想都别想赖掉。”
三号厅里已经有电影在放映,因为是工作日,下午场的人不多,大多都坐在中间的最佳观影区范围。林水川领着端也往电影院的最后一排走,中间隔开的六七排都没有任何人落座。二人坐在靠近座位走廊的位置,从这里看电影屏幕,荧幕上的画面显得很遥远,没有影院观影时大屏带来的沉浸感。
电影正进行到中途,婀娜多姿的老板娘正在朝伙计们吆喝,追杀主角的人已经来到客栈内,在逼仄的荒漠客栈里,一场冲突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端也认出这是《新龙门客栈》,但这片子已经很老了,不知道为什么电影院会在放。
“张曼玉很漂亮,比起她在《青蛇》里的扮相,我更喜欢她在《新龙门客栈》里的样子。虽然要说的话,都是比较活泼热烈的女角色。”林水川低声说道。
“你看过?”
“我妈妈很喜欢看电影,买了很多碟片。这应该是重映,我没有在电影院看过。”
“这片子还有林青霞呢。”
“你觉得我会喜欢林青霞?”
“不喜欢吗?”
“她的角色太严肃了。我觉得金镶玉更有魅力哦,喜欢周淮安就会大胆地说,会要求对方和自己睡一晚和结婚来换他想要的,这样的事通常只会发生在男人身上吧?”
“喂,你该不会就喜欢这样的女人吧?你这家伙小小年纪都在做什么春梦啊?”
“哪有,我只是觉得这样很潇洒,很泼辣,很……勇敢。倒是端也哥,为什么立刻往那个方向想了?”
“……怎么突然这么叫,卧槽,太不习惯了。”
“那之后的我是什么叫的?”
“算了,你先这么叫着吧。”
林水川撑着脸,笑得懒洋洋的:“是什么很羞耻的叫法吗?”
“也没有,就是我觉得你年龄比我小,还是叫声哥听着合适。”
“按照你的态度,我猜,你对未来的我是不会叫哥的吧?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呀……”
端也很无语,面前这小兔崽子居然猜得这么准,都准得有点烦了。他瘪瘪嘴,把话题引开:“你是不是用这种方法逃过好多次电影票了?”
“没有呢,虽然偶尔会用这种方法进影厅,但我没有看过电影,都是从中途才开始的,也看不到什么。”
“那你来这儿做什么?逃课啊?你不是不逃吗?”
“来看看电影的人咯。”林水川朝前倾,扒在前一排的座椅椅背上,指向下方聚精会神地看电影的观众们,“你觉得像这样看他们,他们会发现吗?”
在离其他观众这么远的地方,没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而其他人也对有两个逃票来到电影院的人浑然不觉,黑暗的空间使得每一个人的存在感都很低,大家在此刻都只在乎自己,以及自己所看到的故事。
端也凑过去,和林水川一起观察下面的观众。其实只能看到他们头顶的发旋。“应该不会吧,除非你弄出很大的声响。”
“我在影子里,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但是什么也看不到。端也哥,你觉不觉得电影院就像一个巨大的影子?面前是光源,大家沉在影子之中,毫无知觉,就像每个人都踩着自己的影子生活。而我在影子之中观察他们,猜测他们为什么会选择这部片子,又是和谁一起来看的,他们喜欢自己所见到的吗?还是离开电影院后会破口大骂?”
“……”端也没有回话,他看到观众席里坐着一个小孩子。《新龙门客栈》不是适合孩童看的电影,这其中有情色,侠义,权力,都不是孩童能够看懂的话题。带他来的家长或许也只是觉得这样方便,没有指望他看懂。他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孤儿院附近有一家卖盗版碟片的小铺面,老板每天都在铺面后面的屋子里躺着,有人来问的时候才出来,他养了一条大黄狗,和老板本人一样胖。端也在孤儿院允许自由活动的时候就到这里来看片子。影像比书本更有趣,拥有喜怒哀乐的人被封在由电线和晶体管构成的小箱子里,教会他这个世界如何运作,为他描述这个世界在他目所能及之外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有时候我会真的把自己当做影子,而非另一个踩着影子生活的人。我想消失,又觉得这样太过寂寞。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可能我的人生会很普通地度过……我羡慕那些有勇气把自己的人生过得惊险的人,对我而言,我能做好的事都很无趣。可我好像逐渐连无趣的事都觉得很难做好。”
“你难道希望我给你什么建议吗?对你的人生?”
“唔,不用啊。我是觉得,如果你真的认识未来的我,这话题对你来说应该不会太沉重吧。”
“你以后过得挺好的,不用太担心。”
“这样啊。快乐吗?”
“还行,就上班挺累的。你还有什么其他想问的吗?”
“……没有。感觉就算知道了,应该也改变不了什么。哪怕知道电影的结局是喜剧,该低落的地方还是会感到难受的。”
“哎,我说你,这么爱用电影作比喻,那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吗,每年上映的电影少说几百部,还有那些不会在院线播的小成本片子,怎么可能每一部都好看?最后能留在影史的又有多少?能留在看过的观众的心里的又有多少?”
“……嗯。”
“我不喜欢你讨论意义的时候的口气,你好像总是觉得没有意义的东西就不必存在一样。”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对于我能掌握的东西而言,如果它真的那么无谓的话……我想等到能够阐明意义的时候再继续,可是人生没有暂停键。”
“在电影院看电影不也没有暂停键吗?你都看了些什么啊。”
林水川缩回座椅上,躺在靠垫上。荧幕上的人已经打起来了,刀光剑影,暗器弓箭,黄沙滚滚,埋了所有无处可归的尸骨。他注视着屏幕,早已知晓接下来的发展,所以这些激动人心的剧情在他看来,仿若无物。
“‘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端也忽然有点乐,幸灾乐祸地回答道:“‘总是这样’。你长大了更惨,这一周你加班了三天,都是已经回家了突然又有邮件要处理,我记得上两周你还有个应酬,回来累得倒头就睡。”
“你怎么不说点好的安慰一下我?”林水川往椅背的一侧偏了偏头,双腿伸得很直,顶到了前面的椅背。
“我咋知道你觉得什么算好的?”
“至少肯定不是这样的吧。”
“你看吧,你都过成这样了,还在活着,这不算好的吗?”
“一点不觉得哦。”林水川又往旁边偏了些,脑袋恰好搭在端也的肩头。
端也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心脏血液鼓动的声音骤然变得清晰可辨,他忽然开始想念林水川,不是身旁这个陌生的少年,而是那个会睡在他身边,也会在他身边醒来的林水川。他们的过往竟然已经这样重,重到他无法接受从头开始。
他想说几句垃圾话,他甚至想性骚扰一下林水川,这种感觉在瞬间变得十分强烈,越是觉得如此不可以,他就越是跃跃欲试。该怎么说呢?要不就跟林水川暗示一下,以后你变成男同性恋了……哎,对一个十六岁的小孩来说会不会太过刺激?总觉得很罪恶怎么回事……
“喂……”
端也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旁边的林水川已经睡着了。他睡在端也的肩头,呼吸平稳,荧幕反射了某瞬的强光,光芒在他的脸上贴了一下就离开,时间短暂,却够端也看到林水川疲惫的睫毛在轻颤。
端也无话可说,他伸手扶了一下林水川,让少年隔着电影座位的把手也能靠住自己,不至于滑下去。电影院的设计不算合理,或许是因为从未考虑过真正座无虚席的可能,一旦不挺直腰,最后一排能看到的就只剩下四分之三个屏幕。他看不到字幕,只能听到人物在慷慨激昂地念着什么对白。
他并不真正了解林水川在烦恼什么,也不知道在许多年后,林水川是否找到了足够回答十六岁的自己的答案。
但他知道,林水川找到了他,或者说,他找到了林水川。
他们以某种方式改变了彼此人生行进的方式,而且这种改变已无法逆转。这不是裂痕,又和裂痕极为相似,这是树木破开土壤,这道裂痕的名字是树木的根系。已无人能将土地回归到没有生命诞生过时的荒芜。哪怕足够漫长的时间能够做到——那时间也追不上他们了,渺小、短暂的他们。
电影接近尾声,邱莫言丧命,金镶玉一把火烧了经营数载的龙门客栈,这个在开篇时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如今风尘仆仆地骑在马上,望着过去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也画地为牢的残骸说道:“我们离开这个无情无义的地方。”
影厅的灯骤然开了,世界从黑暗的影海之中重回光明,荧幕上只剩下黑底白字的演职人员表单。
林水川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端也晃了晃他:“电影放完了,走了。”
“嘘。”林水川拉着端也从座位上滑下来,躲在椅背后面。
来清扫的人收走了看电影的观众们留下的垃圾,并没有刻意绕到最后一排。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阵子,影厅又彻底黑下来。他们一定是以为已经没有人在了。
林水川的能力是进入影子中的空间,但要有光才有影子,纯粹的黑暗之中没有影子可言,他无法施展自己的能力,这点端也是知道的。
等到确定没有任何人在的时候,林水川摸着黑拉着端也走下影厅的楼梯。
“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我很享受所有人都离开电影院之后的这段时间。”
二人走到影厅的门口,林水川小心翼翼地拉开那道沉重且隔音的门,一道光柱从门的缝隙投进来。光被门扉挡住,门后便有了影。
这道光芒就像点燃引线的火焰一般,所有的黑暗都被引爆了,现在它们都变成了可以被林水川掌握的疆域。在霓虹灯彻夜点亮的城市中寻找这样一个庞大的暗室,不是很轻易就能做到的事。
他们两个沉在暗与影交叠的空间中,就像站在岸边,脚踩着细沙和拍岸的潮水。端也感到脚下的地面变软了,这不是地毯的质感,林水川将影子空间张开了。
牵着他的那只手十分自然地滑成了十指相扣的状态,林水川将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举起来。借着门外的光,端也能看到他的表情,那是个讳莫如深的笑容:
“我们以后在谈恋爱吧?”
“……呃!”
刚才还想着要怎么说这件事的端也此刻却突然无言了,十指相扣的姿势让他能感受到林水川的手掌与他的手掌紧紧相贴,烫得要燃起来。
“我会期待的。”
脚下的地面软到破开空洞,林水川松开手的瞬间,端也便落入了黑暗的空间之中。
“林!”
端也从床上坐起来,清晨蒙蒙的晨光被窗帘挡了大半,林水川正站在床边对着衣柜里的镜子系领带。
“咦?小端,你醒啦?你不是睡得挺晚的吗,要不再睡会儿?才八点呢。”
端也盘腿坐在床上,还有点头昏。他揉揉脑袋:“刚才梦到你了。”
林水川仿佛觉得十分稀罕,转过来眨了眨眼,坐到端也旁边:“具体梦到什么了?”
“……乱七八糟的。我问你,你十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啊?十六岁啊……”林水川低头想了会儿,那已经是快十年前的事了,“十六岁的时候我在读高三,快高考了。”
“啊?你十六岁就高考了?不是一般都要十七十八吗?”
“嗯……说来就有点复杂了,你就理解成我跳过级吧。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高考之前过得挺狼狈的,我当时可能压力太大了,能力有点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