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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春药

 

当那充满男性魅力的声音在空中落下,房间里,一片寂静。

所有的人,都用关注的目光看着那长身而立的英俊少年,目光热烈,对拥有如此诗才的少年,钦佩万分。

即使是呆呆站立在墙角的月娘,也是心神动荡,对自己主人的才华惊佩不已,主人的形象,在她眼中,更是高大了几分。

李小民缓缓走回到席上,端起茶杯来,轻轻品了一口,微笑道:“小生歪诗,倒是献丑了。”

秦仙儿幽幽长叹一声,芳心百转,低下头,手拂锦瑟,只轻轻叹息了一声“好诗”,再也说不出话来。

真平公主已经倚向他的怀抱,幽幽地问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小白,在你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往事?”

李小民摇头微微苦笑,却不回答,只是低下头,将唇印在真平公主的樱唇之上,轻声叹息道:“且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从前的事,我已经不愿再去想了。”

真平公主嘤咛一声,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对这诗才盖世的少年充满了爱恋,即使是在妹妹面前被他轻薄,也顾不得了。

旁边观看的数人,见此情景,俱都目瞪口呆,心神动荡,却有着不同的观感。

秦仙儿见这一对男子热烈拥吻,自是看得心中作恶,以袖掩口,几乎便要将刚才吃下的东西都吐在衣袖之内。

长平公主却是心中醋意微生,看着两人亲吻,心中暗自骂道:“真不知羞,当着这么多人就敢亲嘴,哼,我就是在私下里,也没有和小民子亲过……咦,为什么要想起我会和小民子亲嘴?”

她回过头,看着小民子那苍白俊秀的面庞,不由一阵大羞,伏在案上,红晕满颊,为自己心中的古怪念头羞惭不已。

月娘站在她的身后,看得两眼发光,想着自己主人如此伟大,即使不用身体,只用诗才,也可征服这金枝玉叶的尊贵公主,有了这么好的鼎炉,还怕他日不仙术大成,让自己也跟着享福么?

在秦仙儿的身边,抱着瑶琴的美貌年幼婢女也是两眼闪闪发光,看着两个美少年相吻的超美情景,痴迷无比,暗自赞叹不已,为自己能亲眼看到这么美的场面,兴奋至极。

就在屋中众人各怀心事之际,忽然听到一阵水声从船外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巨响,花船剧烈地摇晃起来,将众人俱都晃倒在地。

李小民程在此,尔等须当遵守!”

那些鬼魂拼命地叩头惨叫道:“主人!主人说什么,我们照做就是了,求主人快快收了我们,不要让我们被太阳晒化了!”

李小民仰面向天,伸出手,口中念念有词。不多时,风云变幻,乌云从远处飘来,笼罩住了整个乱葬岗,将酷烈的阳光,隔绝在乌云之上。

上万鬼魂,这才松了一口气,对李小民强大的法力惊叹不已。便是那些桀骜不驯的厉鬼,也大都跪下叩头,愿奉这强大的法师为主。

李小民高居岗端,环顾四下鬼魂,淡然道:“尔等既奉我为主,前尘往事,我当既往不咎。但从今往后,非奉我号令,尔等不可杀生害命,汝等可能遵守么?”

近万鬼魂伏地叩首道:“主人,我们做鬼也不容易,为避天谴,杀人的事,我们是不敢做的,当初有杀人的,也是冤恨难消,为报仇所致。现在我们的仇人也都死了,愿遵主人法令,绝不再杀人。只求主人将来用不到我们时,能为我们消灾解业,让我们不必强寻替身,便可转世轮回,如此,小的深感主人大恩!”

李小民点头道:“这个自然。他日我仙法大成,建功立业,尔等有愿再入轮回的,我当亲为尔等持咒消业,让尔等来世也可寻个好人家投胎转世!”

众鬼感激叩拜,虽然不能尽信,但主人既然肯说这话,未来总还是有希望。

李小民望着满山遍野伏地叩首的鬼魂,朗声道:“今日尔等可诚心奉我为主,我便放尔等回去,重回金陵。在尔等之中,要设几百个头领,统领群鬼,分管城中大小区域。金陵城中,大小事情,都要禀报上来,由头领报与大头领,从今往后,尔等便是我之耳目,尔等可愿为么?”

群鬼当初害怕被人收伏,是生怕成为人的奴隶,做些火中取栗的危险勾当,现在一听不过是到处探听消息,这种事,鬼魂做起来最是顺手,哪有什么危险,都大喜叩拜,满口应承,保证将阿猫阿狗在阴沟里打架的事也都报上头领,由头领去禀告主人。

当下,李小民与群鬼订下主奴契约,严令他们不可再扰民,并答应下令金陵百姓,经常焚香,以飨群鬼,而群鬼要做的,就是躲在一旁偷听众人谈话,从里面寻到有价值的情报。若得到重要情报,可在功劳薄上记上一笔,若立的功多了,达到了某种标准,便可向大头领申请,由他禀报主人,请法师替功鬼超度。若是不愿投生的,也可借此功劳,向鬼卫学习法术,将来好有成为鬼仙的机会。

群鬼无不大喜,诚心叩拜主人的厚恩。从此之后,那些高门大户、将领官吏的家里,便成鬼魂聚集之所,无数梦想立功的鬼魂,都会在那里蹲点,甚至在他们夫妻行房时也恋恋不肯离去,只希望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得到朝廷大事的情报。只可惜李小民不准他们进入皇宫,也不许他们进入自己在外面的私宅,让那些被分配到了皇宫附近的地盘,梦想去皇宫探听立功的鬼魂,尽皆低头嗟叹不已。

演武场上,一支军队正在刻苦操练,旗甲鲜明,士兵剽悍,看上去似是一支威武之师。

李小民骑着高头大马,站在演武场中央,看着自己的部下如此勇猛的模样,不由暗自赞叹欣慰不已。

这支兵,是他从御林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壮之士组成,取名为镇邪军,并且给他们安排了大量的训练任务,誓要将他们训练成为一支当代最精勇的军队。

虽然他前世不是军人出身,可是至少也看过了好多回到过去建立军队的,知道在这冷兵器时代,最重要的训练方法就是增加士兵的体力,因此他部下的士兵,每天要背着重物跑上几十里地,才允许回来吃饭,不然的话,就要受罚。

受到这样残酷的对待,士兵们苦不堪言。幸好李小民还舍得花钱,从兵部讨了大量军费,在伙食上费了一番心思,让士兵们每天都有肉吃,而且还从宫中请了几个特级厨师来,让士兵们也能尝到宫廷御膳房做出来的珍馐美味。

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在许多百姓连饭都吃不饱的时代,对士兵们来说,已经很不容易。而且李小民从来不拖欠军饷,跟别的部队比起来,已经是很少有的仁慈长官了。

有的时候,李小民还亲自带队,在路上跑上几十里地。要是在前世,他定然支撑不住,可是现在他苦练仙术武功,跑上几十里地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众将士见主将年纪虽小,奔跑的速度却快,李小民还有意无意地露了几手剑法,打败了军中勇士,因此一众军士都对他敬服,他安排下来的训练任务,也被执行得很好。

这么过了一段时间,士兵们个个体力大增,被上好的伙食养得壮硕如牛,每天训练武技,所用刀法、枪法都是李小民和两个鬼将军一同琢磨出来的,既简单又实力,用在战场之上,最是合适不过。

为了不至于在战场上露怯,李小民还恶补了这个时代的许多军事知识,兵书也埋头苦读了几本,还请来了退休的沙场老兵老将,虚心请教。看在他谦虚好学和所送重礼的面上,那些发挥余热的老先生们也都愿倾囊相授,把自己知道的,一一都传授给了他。至于传授不了的,只有等待将来他到战场上自己去领会了。

现在,李小民骑马站在场上,看着上千壮士,用整齐划一的动作,同声大吼着挥刀狂斩,气势如雷,不由暗自点头,憧憬着哪一天,能带他们上阵杀敌,让天下都知道自己这支军队的勇悍。

有所谓“心想事成”,李小民今天便踩到了这样的狗屎运。正在幻想之际,便看到一个小黄门气喘吁吁地跑进演武场,宣他上殿面见周皇后。据那小太监说,是有贼寇作乱,周皇后有意派他出征。

李小民心中惊喜,抛了块银锭给那小太监,拍马驰出演武场,直向宫廷行去。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肃然持笏而立。绝代风华的大唐皇后,端坐于珠帘之后,轻启朱唇,娇声问道:“众位卿家,永州有贼寇作乱,杀了永州太守,聚众占了永州城,朝廷应该如何应对,众卿家意下如何?”

威武将军秦援闻声出列,向上拱手道:“启禀皇后娘娘,老臣愿率一支兵马,前往征讨,定要斩尽贼寇,重夺永州!”

百官一阵骚动,看着这满面白须的老将军,感叹他果然是宝刀未老,在这般年纪,犹有此等雄心壮志。

周皇后摇头道:“老将军忠心为国,天下皆知。只是将军终究年事已高,鞍马劳顿,恐怕对身体不利。若要征讨,须得另选大将才是。”

秦援一听便犯了难,自己得力的子侄部下,大都率军在外,陈兵边界,防备北赵与陈国的袭击。现在的金陵城中,想要找出一个能打仗的将军,居然都不是容易的事。想到这里,他不由慨叹世事变迁,当初部下猛将如云,现在居然会乏人使用,果然可叹。

左相周泰却持笏出列,向上拱手道:“老臣保举一人,定可将流寇一举扫灭:灵秀真人李小民,领长水校尉,部下英勇善战,金陵知名。若命他统领大军,出兵永州,定可一举将贼寇击破,复我大唐河山!”

百官听了,都有些惊讶。李小民虽然圣眷甚隆,终究只是一个少年,除了会仙法之外,再无别的才能表露出来。周泰却执意保举他统兵出征,这是何意?

有些心思灵活的,便已经在猜测周皇后是不是在培植亲信,以夺兵权。而周泰是百官之首,部下门生弟子在朝中甚多,自然唯他马首是瞻,纷纷出列保举李小民,自称每天都看到他的部下围城跑步,操练之时,呐喊声传遍四野,其英勇剽悍,名传四方,果然是少年英雄了得。若有他统兵出征,必然会不日便奏凯而还。

右相钱松却出班奏道:“启禀皇后,那小民子本是太监之身,如何能统领大军?况且他又无统军经验,若令他出征,只恐众军不服,请皇后明察!”

周泰怃然道:“那依右相之意,该当如何?”

钱松微笑道:“臣保举一人:御林军统领钱伍林,弓马嫺熟,有万夫不当之勇,若奉命出征,定可一举荡平贼寇,不负皇上圣望。”

周泰摇头道:“右相言之差矣!钱将军固然武艺超群,可是为人鲁莽,兼且未经过战阵,茂然让他领兵出战,只怕不利。”

钱松冷笑道:“钱伍林未经战阵,难道那个小太监就是久习战阵么?不过一个下贱奴才,若让他统兵,只怕会让天下人,耻笑我大唐无人!”

李小民此时已经到了大殿门外,用他那超凡的听力,竖起耳朵偷听里面的动静,一听钱松这么说,不由大怒,寻思:“好个老匹夫,敢说我是下贱奴才,跟你外孙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泰和钱松身为左右二相,既起了争端,门下弟子,在朝中为官者也甚多,都挺身而出,努力支持自己的恩相,相互争执起来。一时间,朝堂之上,争论纷纷,喧闹声渐渐大了起来。

只有秦援为首的武将一派,站在二相当中,甚为尴尬,只叹息朝中现在没有什么能打仗的大将,不能拿出去和二相提出的人选相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次打仗露脸的机会丢给其他势力的人了。

李小民在殿外听得真切,心中疑惑:“周泰和我又没什么亲戚,干什么这么帮我?虽然他是我便宜岳祖父,可是他自己又不知道我和他外孙女的亲密友谊……唔,我知道了,是周皇后授意她老父亲这么干的,怪不得这些日子她经常召我去问长问短,又赏些好吃的点心给我,夸奖我老实肯干,原来是想拉拢我!难道是看中了我手中的兵权,或是所会的仙术?看来她们真的不认识什么会仙术的人,没有龟山派的法师做后盾,就算是身居高位的人,也会有些担心啊!”

明白了自己的价值,李小民心怀大畅,心里想道:“既然我这么重要,那么我直接说要娶她女儿,她也该不会严词拒绝吧?”

正在盘算,忽听朝堂上侍立的大太监扬声止住众官喧哗,周皇后清声道:“既然二相决断不下,不如宣李小民与钱伍林上殿,当堂看上一看,二位意下如何?”

二相自无不从,都点头称是。

一个太监走出宫门,高声叫嚷道:“皇后有命,宣李小民、钱伍林上殿!”

李小民一直守在殿门口,闻声便迈步走了进去,穿过百官之间的通道,走到玉阶之前,翻身拜倒,心里默默念诵:“岳母大人,你的女儿服侍得我那么舒服,拜你一拜,也是应当的。现在这么多天不见她,还真怪想她的,什么时候,我是不是该让李白从苏联回来,好好安慰安慰真平公主?”

正在胡思乱想,却听玉座之上,珠帘后的佳人含笑问道:“李小民,本宫命你统领镇邪军,你做得如何?”

李小民在玉阶下叩首道:“启禀娘娘,臣自受圣恩,每日里常思报效,现在每天都带领士卒,严加操练,并让他们每天望天叩拜,心中怀念陛下与娘娘的厚德,此生定忠于朝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皇后微微一笑,温声道:“永州贼寇作乱,周丞相保举你前去剿贼,你可愿去么?”

李小民慌忙叩首道:“臣才疏学浅,未经战阵,承蒙周相爷保荐,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去不剿尽贼寇,誓不还朝!”

周皇后含笑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穿着厚重的甲胄,踏着沉重的脚步,大步走进殿来。

来到李小民的身边,壮汉翻身拜倒叩首,嗡声嗡气地道:“末将钱伍林,叩见皇后娘娘!”

周皇后又将先前的话说了一遍,问道:“若派你统军出征,你可有信心剿灭贼寇么?”

钱伍林本是钱氏子侄,钱松与李熊费尽心机,才将御林军统领这么重要的官职夺到手中,委派他担任,现在更是给了他一个立功升官的大好机会,不由大喜,拜倒叩首道:“皇后放心,末将必不负圣望,斩了所有贼寇的首级,拿回来回报皇上!”

周皇后微微皱眉,沉吟道:“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你们先起来说话。”

李小民站起身来,大着胆子偷看帘后那窈窕佳人,却只能看到皇后礼服掩盖下的性感娇躯散发诱人的气息,其他的都看不清楚,不由微微惋惜。

扭头看看钱伍林铁塔般的身躯,满怀敌意的眼神,李小民微微一笑,向上躬身道:“娘娘,小人愿与钱将军比武定输赢,若是小人败了,自愿俯首认输,这出征重任,小人也无颜去领了,愿让与钱将军,恭祝他早日奏凯而还。”

钱伍林一怔,想不到这身子瘦弱的小太监竟敢跟自己叫板,不由正中下怀。虽是胜之不武,也大声回道:“皇后,末将愿与这小太监比武定胜负,谁赢的,谁就挂印南征!”

钱松一派的官员,闻声大喜,他们素知钱伍林骁勇,能力敌千军,单以身材而论,就足以压死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太监,当下纷纷附和,道是比武较技,本是选帅良方。

秦援部下武将,也都大感兴趣。看得这小太监如此有胆量,敢向那魁梧的御林军统领挑战,不由兴奋起来,在一旁煽风点火,只想看一场比武夺帅的好戏。

周泰这一边,却都住口不言。周泰手捻白须,凝神看向李小民,心中思量,既然他肯这般说,那是必有胜算。而且他身怀仙术,到时或有奇技获胜,也未可知,当下点头同意道:“比武夺帅,此事可行,请皇后娘娘下旨,移驾演武场,令二将当场比武,以定高下。”

周皇后点头应允道:“也好。摆驾,去演武场!”

文武百官,侍卫兵卒,护拥着凤辇,浩浩荡荡地来到演武场边。自有人牵过战马,奉上弓箭,让二位将军比赛射箭。

钱伍林弓马嫺熟,哪会害怕和一个太监比试,只是心中鄙夷,自己和一个太监比箭,倒弱了自己的名头!

他飞身上马,打马飞驰,手拉雕弓如满月,但见利箭破空而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远远落向演武场中心的靶子。

这一箭,正中红心。靶子旁边的鼓吏狠命敲起大鼓,有士兵大声高喊道:“钱将军箭,正中红心!”

钱伍林精神抖擞,拍马在演武场边来回宾士,手中箭无虚发,一箭箭射在红心之上,一连十箭,俱无落空,在演武场中央排列的十个靶子中心排成一行,看上去煞是惊人。

演武场边,欢声雷动。跟随钱伍林来的御林军官兵大声叫好,钱松一系的官员也欢笑连声,举目看着李小民,只想看看这小太监有什么翻天的本领,能比钱伍林射得更好。

这个时候,李小民却是一点信心都没有。这些天,他只顾锻炼武技仙法,要不然就是在秦援、辰妃、萧淑妃和几个公主宫女身上修炼仙力,哪练过射箭。可是这么多人都在看着,虽然是心下怯场,也只得硬着头皮拍马而出,从箭囊中拈出一枝箭来,搭在弓上拉满,远远望向靶子,射了出去。

箭一射出,李小民立时便知不妙。这一箭,却射得有些高了。若按常理推算,只怕多半会脱靶。

李小民红着脸,等着出丑,忽然眼中红影一闪,却见一个窈窕身影,自自己怀中蹿出,身形如闪电般,追逐那利箭而去,不是月娘,却又是谁?

李小民精神一振,看着月娘闪电般地追上箭矢,纤手轻拨箭头,那箭立时微微下垂,在月娘不断地引导下,轰然射在靶心,将钱伍林原来钉在那里的箭枝从中射为两段。

场外,欢声雷动。跟随他前来呐喊助威的镇邪军将士都放声呼喊欢庆,深觉面上有光。

有了月娘帮忙,李小民心中大定,昂然坐在马上坐在马上,手持雕弓,微微一笑,尽显潇洒少年本色。

他的手,稳定地拉开雕弓,长箭搭在弦上,李小民瞧准目标,轻轻一松手,将第二枝箭射了出去。

月娘早已飞回他的身边,随箭飞出,在空中不断地伸手拨动箭矢,让箭朝向正确的方向飞去。

这一箭,不出所料,亦是正中红心,将牢牢钉在上面的旧箭,一劈为二,掉落靶下。

有了这两箭垫底,李小民彻底放下心来,开始拍马飞驰,在马上做出各种花哨动作,什么海底捞月、反身射箭,甚至镫里藏身也做了出来。虽然各箭之间射速不是很快,却都能顺利地射到靶上,将前面钱伍林射出的十箭,尽都射断落下。

校场外,众军已经欢呼得嗓子都哑了。便是文武百官亦复骇然,这少年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本领。难道他在宫里除了服侍主子,每天都要抽空躲起来练箭么?

月娘在空中飞来飞去,累得香汗淋漓,灵力消耗不少,不由白眼相加,娇嗔地瞪着这位只顾耍帅的主人。

李小民射完十箭,手在空中虚挥,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拍了拍她的青丝云鬓,顺手摸摸酥胸,笑着拍马而回,来到凤辇之前,下马拜倒,微笑道:“臣已射完了,下一场如何比试,请娘娘示下!”

周皇后欣然微笑,轻启朱唇,淡然道:“你可去选了称手兵刃,与钱将军比试马上功夫!”

李小民叩头领命,上马去挑选兵刃。

十八般兵器,他也都学过的,与两位鬼将军也切磋了许多场。此次出战,选什么兵刃,倒是颇有些费思量。

远眺演武场上,钱伍林已经手执常用的大刀,横刀立马,在场中等候。满脸凶光杀气,似欲择人而噬一般。

李小民见他用了刀,自己就不想再选一样的,看看自己现在一身白色战袍,便拍马去兵器架上,取了一杆亮银枪来,在空中抖个枪花,只觉甚是称手,便拍马挺枪驰向演武场,来到钱伍林面前,拱手笑道:“钱将军,小将前来讨教,还望将军手下留情!”

身披黑色甲胄的钱伍林哼了一声,对这太监出身的将领充满鄙夷,刚才比箭算是输了一阵,让他大为羞恼,也懒得跟他废话,挥手举刀,狠狠一刀便劈了下来。

李小民见他刀势沉猛,立即举枪相迎,刀枪相交,发出一声大响,两股大力一撞,二人在马上俱是一晃,随即纵马闪开,凝神面对着敌人。

李小民还好些,这样的力气,比之两位鬼将军要差得远,刚才也就是出于不意,没有使上全力,才与钱伍林平分秋色。

钱伍林却是心中大惊,刚才自己那一刀的力道,沉猛至极,就是御林军中悍将,也难以接下,这小太监身子单薄,竟然能挡住自己含愤一击,看来他的本领,也不可小觑了。

心中存了戒心,钱伍林轻敌之心尽去,举起大刀,一刀刀向李小民劈来。李小民却是从容应付,只使了三四分力,便尽数将大刀挡开,偶尔反击一两枪,亦能让钱伍林手忙脚乱,疲于应对。

钱伍林越战越是心惊,心知遇到了劲敌,这瘦弱俊秀如女子的小太监,却比自己平生遇到的猛将更为棘手,只怕今日要在此落败,丢了颜面事小,若坏了相爷大事,如何向他交待?

情急之下,钱伍林使出浑身解数,大刀片漫天狂挥,刀光闪闪,将李小民卷入其中。李小民斗得性起,银枪刺出,如白龙出洞,与大刀的刀光纠缠在一起,钱伍林虽然刀势沉猛,却也压不过他的枪法去。

演武场边,百官众军,俱都看得呆了。只见场上两员将官,各使本领,刀刃枪尖,寒光漫天,将二将笼罩其中。最后已渐渐看不清二将的招数,只见寒气森森,逼人眼目。只有一白一黑两员大将,在寒光中呐喊呼喝,猛烈交手,杀气盈天,看得人惊心动魄。

陡然间,演武场上发出一声轰响,但见那柄沉重至极的大刀凌空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落在十余步外,刀刃重重插在地面之中,刀柄在空中不断晃动,发出低沉的鸣响。

再看二将,已经停手,那身披白色战袍的俊秀少年,手执亮银枪,枪尖寒光闪闪,抵住黑甲将军的咽喉,显然已经获胜。

钱伍林满面涨红,羞怒交加,一双暴眼狠狠瞪着李小民,恨不能将他撕成碎片。只是自己现在命悬人手,虽然是狂怒不已,也不敢造次。

李小民缓缓收回长枪,挂在马颈上,含笑拱手道:“钱将军,承让了!”

钱伍林哼了一声,无颜回答,听得场边欢呼声响起,都是李小民部下的军兵。回头看着自己部下将士惊骇颓然的表情,钱伍林羞得无地自容,只恨不能在地上找一条缝,钻进去躲起来。

周皇后看得欣喜,点头微笑道:“小民子果然勇武,不枉本宫对他一番栽培。既然胜负已分,就让李小民挂印出征吧!”

钱松在一旁闻听,心中不服。今天这事,明显是周皇后与周泰一派,仗势欺人,不让大将出征,反倒派了一个小太监出战,说到哪里,都说不过去,当下据理力争,道是李小民未曾经过战阵,陡率大军,只怕会误了战机,耽误国家大事。

周泰见李小民获胜,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哪容得他这般狡辩,当下与他争论起来。二人唇枪舌剑,争执不下,引得他们两派的官员,也纷纷加入了争吵之中。

周皇后看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只得将目光落向秦援,询问道:“秦老将军,据卿之意,该当派谁出征?”

周秦两家,现在走得较近,只因李熊已经搭上了阴山派,这让深知仙家威力的两家都感觉到了威胁,因此不得不暂时联手,共抗钱氏。现在秦援部下大将都不在金陵,按理来讲,秦援非得卖个人情给周氏不可。何况李小民虽是最近深受周皇后栽培,已隐然算是周泰一派,算起来还是秦援的外孙女的干弟弟,他若得了兵权,对秦氏一脉也有好处。

秦援踏上一步,躬身拱手,沉声道:“既然娘娘问起老臣,臣只好举贤不避亲了:臣保举一人,乃是当朝贵妃秦氏,虽是女儿之身,却自幼随军出征,身经多次大战,腹中韬略,比之老臣却有过之而无不及。且武艺精熟,不下军中大将,十几年前,曾在老臣面前亲自与敌将拼杀,斩杀敌将于马下。若由她统兵,定可一举破敌,扫平贼寇!”

旁边两派官员正眼巴巴地等着他出来说话,想不到他竟然另推自己女儿出战,都不由大为惊讶。

说起来女将出战之风,在南唐也是由来已久。当年第一任唐皇李知浩的夫人,亦是出身武将世家,当上皇后之后,常主持政务。曾有大将不服女子主政,拥兵造反,当时李知浩有病在身,无法出征,他的皇后竟然亲自率军出征,斩了叛将首级回来,让李知浩惊喜赞叹,道是一代女英豪,足令男子汗颜。从那之后,南唐女子的地位就高了许多,至少在皇家,女子也是深受重视,皇后妃嫔统兵出战、扫平叛匪之事,在三百年内,也有过几次。比之别国,要差异许多了。

这一次,秦援推荐自己女儿出战,也不算太过骇人听闻。那些武将都兴奋起来,虽然自己没有统兵出战的资格和能力,但是能推举自己这一派的贵妃出战,也是一件好事,都在一旁鼓噪起来,拼命地替秦贵妃说好话,另两派的官员自也不服,当下三派吵成一团,几乎听不清谁说的是什么。

周皇后微蹙娥眉,轻抬玉手,凤辇边侍候的大太监会意,大声道:“禁声!皇后娘娘在此,不可惊扰了凤驾!”

众官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归于平静,举目看向周皇后,等待着她的裁决。

周皇后微微沉吟,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可过于偏袒小民子,便淡然道:“既然秦老将军举荐,便命秦贵妃挂印出征,由李将军担任副帅,率镇邪军,充为前锋好了。”

周泰在一旁看了,与周皇后对视一眼,心下明了:小民子虽然武艺仙法俱都出众,但终究年轻难以服众,只恨自己这边没有什么杰出的军事人才,若能拉拢到小民子,可为强援。尤其是他在仙法上的造诣,对本方十分重要,能否夺到兵权,倒在其次了。不如就派秦援的女儿挂帅出征,卖个面子给秦援,两家联手,共抗钱氏与他们身后的修真道门。小民子见了这般情景,也不能不感激周皇后的知遇之恩,如此安排,也算得上称心如意了。

周泰打定主意,向上躬身拱手,称:“皇后所言极是,臣无异议。”

他那一派的官员,与武将们一起,同声称颂,道是皇后断事公平合理,众人都心服口服。

钱松见此情景,知道两家联手,自己暂时是讨不了好去,也只有咬牙忍耐,面上却是一派笑容,低头表示自己愿听从皇后的安排。

如此一来,李小民便成了南征平乱大军的副帅,虽然未得到主帅之位,可是初入军中,便能当此大任,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永州城上,戒备森严。数万叛军将整个城池守得铁桶般森严,一心要挡住朝廷来征讨的大军,等待援军到来。

上个月,一直率部下盘踞在蟠山湖的匪首宋大江,率军突袭,大举进攻永州城。城外百姓,本就被贪官酷吏压榨得喘不过气来,纷纷揭竿而起,从贼造反,与贼军一同攻打永州城。

镇守永州的守将,虽然贪婪残酷,打仗却是一把好手,部下军兵抢劫百姓从不含糊,打仗也不肯示弱,与宋大江一场火拼,趁虚偷袭,连夜斩杀了宋大江,却被他部下副将林魁率援军一阵狠杀,当场砍死永州守将,杀散守兵,夺了永州城。

宋大江既死,部下各路头领群龙无首,相互争夺首领之位,无心进取。因此才给了大唐朝廷喘息之机,派出讨贼大军,前来平乱。

见大敌当前,众头领也不敢再争夺权位,俱奉宋大江的遗孀洪三娘为主,号称大顺朝,同心协力,准备共抗朝廷大军。

洪三娘此时在南方招揽兵马,正在率军向永州而来。永州城,现在是由贼首林魁占据,手下十万兵丁,大半都是刚聚拢来的流民,进了城之后,不说别的,先轰轰烈烈地抢他娘一场再说。城中富户,都被抢得干干净净,连同妻女都被拉去做了军妓,男子自然是杀头了事,免得他们再想什么报仇大计。

新来从军的流民,见老兵们抢得畅快,也不由眼馋,便去把永州城中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都去抢了一遍,自然也捞了不少好处,倒让那些被抢人家,死的死,逃的逃,女子也都被抓去奸而后卖,让新来投军的流民也赚了个心满意足。

城中街上,到处都是尸体横积,还是林魁嫌看着不好看,还怕有了瘟疫,就命人拉去城外掩埋。埋的士兵也懒得动手,随便挖了个万人坑,将尸体向里面一填,上面盖点土,就算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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