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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一枚橘色篮球撞框弹飞下地,滚到一个十岁小男孩的脚边,小男孩马上哭起来。「哥……我不会,我真是很笨,怎样都学不会投篮——」
另一个跟小男孩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弯腰把篮球捡起来,拍拍小男孩的膊头安抚道:「子轩,慢慢来,只要多试几遍就能学会了——」
小男孩边揉着眼睛边摇头,哽咽着:「哥……为什么我老是学不会?明明王妈妈说我跟哥同一天出生的……」
看得小男孩的哥哥有点不知所措。「每个人的长处都不同,子轩的长处是拉小提琴,不是打篮球呀……」
「但哥哥都很会拉小提琴……」小男孩抽泣着反驳,简单一句话堵得哥哥哑口无言。「……」
等不到答覆,小男孩哭得更惨。「所以果然是我笨啦……就只会拉小提琴,其他都学不会……」
小男孩的哥哥烦恼地扒扒发,言不由衷地道:「我……乱拉的,我根本不会拉,也不喜欢小提琴。」
但都是安抚不了小男孩的泪水。「哥……呜啊……」
「子轩,不要哭啦,我没带面纸出来……」
「我有带啊——」可小男孩还是抱着哥哥,拿人家的衣服来擦眼泪。「哥啊……那我考试前还学不会怎么办?我一定会被其他同学耻笑……」
耳闻弟弟哭得嘰哩哇啦,小男孩的哥哥很是心疼,伸手拍拍弟弟的背。
「别担心,一天有哥哥在都没人敢笑子轩,哥哥会代子轩上场考试。」
小男孩闻言止住了哭泣,继续像猫咪一样拿脸蛋来蹭兄长。「哥……可不可以别跟王妈妈说我不会投篮……王妈妈说男生都会投篮……」
结果成功争取得到一个有力的保证。
「哥哥答应子轩会保守秘密,不会跟其他人说,包括老妈在内……因为子轩跟我一样都很会投篮,这才是真正的事实。」
※※※
美国拉古纳八月头。
宽阔无车的大道上,一辆黑色的重型机车停泊在路旁的草地上,一名高大男生佇立在车旁,他下巴夹着琴,左手扶琴,右手握弓,在琴弦上来回拉动,奏出几个单音作检查。
清爽的风带着夏意拂来,他闔眼感受,薄唇轻啟逸出有点空洞的一句。
「有没有兴趣听我拉奏一曲?」
回应他的是更清爽的风,唇畔浮现自嘲的笑意,他拉动手上的弓,琴弦与弓廝磨缠绵间掀开有点郁闷的序幕,渐地琴音急促起来,旋律逐渐变得轻快活泼,像旋转木马般不断旋转……
起初,他单纯把她当成是妹妹来保护,单纯想守护一个跟自己同样有梦的人,可相处了好几天,他开始喜欢上这个儼如妹妹一般存在的女生,就在她目光痴迷地看他拉琴的时候,或许在较早之前,在她诉说梦想时,他就喜欢上她了,喜欢她反应夸张,不过真正吸引他的是她那份热情,每当她提及有关于画画的事时双眼就会发亮,他喜欢她有梦,更喜欢她愿意为实践梦想而努力。
他喜欢她,但他不可能对她坦白身份,也不可能挪用亲弟的身份对她做些什么,所以他一直都表现得很克制,直到她在篮球场上当眾强吻他,他坚持的克制都瓦解掉,他想要对她坦白,但她没给他坦白的机会就遁逃了。他原是打算待五月的篮球赛才跟她坦白,怎料隔两天便见着她牵着他弟的手回来。
明知她成了弟弟的女人,他就该心死,可她却让他瞧见那份理应是送给他的新年礼物……他臆测不到她究竟是喜欢跟她相处了两天的子轩,还是喜欢跟她相处了八天的他……因为搞不清,故他再也没法抑制心中那份蠢动。
他喜欢她,无论是身体或是心,他都渴望得到,甚至卑劣的想要据为己有。但她已是弟弟的女人,他不可以将她抢过来,可他还是想拥有,即使只拥有一天,甚至是一晚亦无妨,他起初是这样想的,也抱着这样的心态冒充弟弟拥她入怀,即使只有一晚也好。
他以为只要拥有过一次便会死心,但事实却不然,他震惊的发现只要拥有过一次就会渴望一直拥有,直至感到厌倦为止。
他一直拚命压抑,一直尽可能避开和她碰头或是交谈的机会,却无奈的发现自己始终都躲不过,正如他以为那晚的事不会有人知道一样,要来的始终会来,要知道的始终会知道,一切都不在他掌握之中。
他想过矢口不认,但当她说要兑现那个他骗她许下的诺言时,他没法再隐瞒下去,不想将属于他的约定让给弟弟,所以他以除夕夜的事要胁她再抱她一次,让她真真正正成为他王子骏的女人,即使只有一晚,他亦甘之如飴。
那晚以后,他命令自己要死心,他躲避所有不必要的交杂,不论是肢体上的接触,抑或是交谈,就连眼神接触都没有,他原已渐渐平伏过来,可她偏偏却来敲他的门。
她每一次敲门,敲的不是他的房门,而是他的心门,一遍又一遍动摇他坚定的理智。她每一次主动都给予他希望,让他觉得自己有机会得到她的心,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最终都是败在一隻戒子手上,即使她起初喜欢的人是他,但之后她喜欢的、在乎的都不是他。
每一件事、每一段关係都会有结束的一天,一如她爱听的三拍圆舞曲再长都会有结束的一刻。
一曲既终,他掀开忧鬱的长眸,将小提琴放回车垫上的长盒,盖妥,然后连同埋于心底深处的箱子一同锁上。
他是时候放下一切,放过别人的同时也放过这自己。
所以,这是他最后一次为她拉奏的……《人生的旋转木马》。
※※※
美国拉古纳塞卡赛道。
一名背着长盒的铁骑士骑着黑色重型机车出现在宽阔的赛道上,停在另一辆火红色的重型机车旁边。
「子骏你又千秋王子上身?」跨坐在上头的红发男子调侃道,说出来的国语带有些少异国腔。
王子骏从容地卸下头盔,没好气地纠正:「千秋王子是玩指挥的。」
「都有拉小提琴的啊——」
「你在电话里头不是说只有你一人吗?」王子骏疑惑地问,狐疑的目光停驻在机车旁边两名衣着火辣、面戴超大苍蝇墨镜的金发赛车女郎身上。
「身为一个职业赛车手身旁总要有一两个金发女郎充撑一下场面。」红发男子耸耸肩摊摊手,一面理所当然。
「金发女郎?」王子骏挑眉,疑惑的眼光集中在左边那名女郎身上。「左边那个也是?」两位女郎均以强调三围数字的bra短裙上阵,可身材比例落差却很大,一高一矮,高的那位约莫有着一七零或以上公分的高度,上围非常丰满,达至波霸等级,举手投足都波涛淘涌;然而矮的那位却不晓得有没有一六零,虽然骤眼看来有一六五,可高筒靴踭却少说有两吋高……换言之,对方的身高本身不够一六零,高度倒是其次,她身材均称,胸脯虽不大不小,不过跟高的那位相比则是蚊牛之别。
「有问题吗?」红发男子问。
「没问题……」锐眼微瞇,王子骏反覆打量左边那位金发女郎,「只是觉得有点……」
在紧迫人不放的视线底下,女郎反应异常,短裙下的两腿併拢得更紧,全身甚至有些少僵硬跡象。
「有点什么?」红发男子顺着问,打量二人的目光掺杂了几分兴味。
「没,就觉得跟过往见到的有点不同。」
闻出友人的弦外之音,红发男子忍不住替女郎叫屈,但唇角却不甚协调地噙着笑:「呵,波斯猫都有很多种的,你就别拿人家跟旁边的波霸比较。」
留意得到女郎松了口气,红发男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次子轩都是没跟来?我还想看看你们长得有多像——」
王子骏面色微变,语气不善地带过:「没什么好好奇,就像复製人。」
察觉到友人神色有异,红发男子反而更往地雷踩。「我一直很羡慕你有个挛生兄弟,要是有天不想上学的话,找挛生兄弟上场就可以了。」
「……」
「子骏,很久没比赛谁比较快了……有没有兴趣在这里跑三圈?」
「正有此意。」王子骏答得爽快。
得逞的笑意染上唇,红发男生补上新例:「不过要载人的。」
「没问题。」
然红发男生拍拍较矮小的女郎示意她上友人的车,女郎便听话走近,但行走速度略显缓慢,有些少彆扭,像是没穿过暴露装束示人那般。
王子骏纵有狐疑但没深究,自车箱取过后备头盔往后递。「咯。」
女郎一接过头盔便如获大赦,急急把脑袋塞进头盔里去,基于王子骏正忙着将背着的长盒卸下递给女郎托管,故并未有察觉到女郎的异样。「麻烦帮我背一下。」
「小心些,里头有他最重要的小提琴在。」红发男生故意用英文提醒。
「小提琴?」女郎喃声复述,表情震惊。
「你竟然将小提琴交给外人?要是不小心弄坏了就不能再拉什么移动城堡的曲子了。」红发男生幸灾乐祸地对友人说,但目光却落在站姿有点僵硬的女郎身上。
「是久石让的《人生的旋转木马》。」王子骏没好气地纠正。
乍见女郎身子更僵,红发男生又去关心友人:「你就不担心会弄坏?」
「没关係,反正我都不会再拉。」王子骏洒脱地说,然扯开话题,拒绝再围着那个令他烦躁的话题。「废话别多说,是不是要跑圈?」
「这还用问的?」
然后一场风驰电制的私斗便开始了,而赛果则是——
「我蠃了。」王子骏沉声宣佈,没理会后方那名抖得痉挛似的女郎。
红发男生神情有点挫败,但他仅叹了声,脸上的轻佻便悉数回巢:「那这个金发女郎就当作是比赛奖品——」
「下?」
「好了,我要跟新认识的大波妹交流交流,先闪了,你们慢慢吧——」
不负责任的一句刚下,红发男生便转车头准备闪人,怎料被友人喝住。
「奖品怎么不是波霸?要人怎样高兴起来?怎样看都像是我输了——」
红发男生瞟了瞟矮小女郎一眼,玩味地问:「子骏,你想跟我换?」
「这还用问?」王子骏斩钉截铁地道,女郎彷能听出他言词中的不甘,娇躯微僵了僵,但忙着向比赛主办单位投诉奖品的他并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子骏,相信我,这是你想要的奖品——」红发男生诚摰地道,但老是掛在脸上的轻佻笑容却令人止不住怀疑话中的真确性。
「信你个屁,你明摆着是将好东西留给自己——」
「子骏,东西好不好就见人见智,相信我,只要你跟这个金发女郎多多沟通了解了解,就会想要她多于我的大波妹——」
「少找藉口掩饰你的缺德行径,我怎沟通她都不可能再发育——」
耳闻颇为尖锐的批评,红发男生脸上的玩味笑容更深。「啊,险些提醒你,现下的波斯猫都会听国语的——」
「少来吓唬我,我要换奖品,至少给我换个好垫背的——」
对于投诉,红发男生一概充耳不闻,匆匆交代去向便驾车载走美人——
「就这样了,我要去风流快活,掰——」
气得王子骏咬牙切齿。「切,又摆了我一道。」
可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同样是气得咬牙切齿。「王、子、骏——」
背后传来的熟悉女嗓让他胸腔里的不甘全数归空,取而代之的是震惊,这嗓音……怎可能?他僵硬转身,凑巧瞥见女郎摘下墨镜怒瞪着他看。
这张脸……太过熟悉,所以他这辈子都不会错认——「你……依依?」
「王子骏,你这下是嫌弃我的身材不够波霸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她没身材了,她真是这么不济吗?她好歹都有36b的……
她怎么会来的?犀利目光下意落在她素白的左手上,那圈原是套在无名指上的讚戒不见了……她没成为他的弟妇,也拒绝了能够成为他弟妇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