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许方思的手被牵起来了,司机恍若未闻,只是降低行驶速度,许方思一点不回避自己的缺点,梁迢握着许方思温度偏低的手:“我觉得你写得很好……不,你本来就很厉害。”
“梁迢,说老实话呢?”许方思另一只手划在车门上,他仿佛在失散的记忆里寻觅到一点什么碎片,他又想起那个让他倍感困惑的问题:梁迢是什么时候开始非他不可的?
非他不可是结果,那么起因呢?
“在接受那个本子之前,或者应该问在电影上映之前,你对红湖村有信心吗?”
从商业价值来说,红湖村确实很差,否则也不会四处碰壁没有人愿意接手,哪怕许方思自己也没想到电影上映之后居然会有那么好的反响,能赚到钱实在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有种感觉,梁迢也是一样以为的,虽然第一次见面他们就敲定了合作,但是依照面谈之前梁迢表现的态度,许方思本也没抱太大希望。
许方思一度以为跟他联系说想看看剧本的那个人是来骗大纲梗概的骗子,到现在,跟上一个困惑一样,想不通当年梁迢图什么。
“嗯?怎么忽然问这个?”
梁迢几乎忘了当时的想法,许方思问过才想起来自己当初的意图。
梁迢的父母叔伯外公祖父对梁迢各有一套教育理论,这方认为他应该接受西方精英教育;那边觉得梁家就这么一个独苗不能长歪,应该把他丢去军校磨一磨性子早点成器;这个觉得都什么年代了得让孩子自由发展;那个认为梁迢要继承家族荣光,短短二十多年,梁迢皮球一样在各类普通学校贵族学校以及青训计划里滚来滚去。
那是梁迢的二十三岁,他拿着导演系的毕业证书留学回来,回家之后被父亲翻了个白眼,梁小姐也有些意外,她明明记得梁迢说的是想转金融系。
——当然,金融学位也拿到了,只是梁迢觉得自己应该没机会用得到,所以早早压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垫桌角。
种子在很早、十七岁前夕忽然的易感期时候就埋下,经历了风霜雨雪和漫长的冬天终于到了春季,蠢蠢欲动的时候,所以除了第一面是意外,之后几乎就是一场纯粹的意图不轨。
起初没打算买这个本子,虽然有一些感兴趣,对方也有一些作品了,但他除了对那首小诗惊艳过一会儿之外并没有信心将这个故事拍得好看,至于为什么约许方思见面,是因为当时许方思发表作品用的是笔名,看完那首诗又在业内某论坛看到这人的主页,点进去发现跟他想找的人是同校同专业同届,于是打算交个朋友,好通过这样曲折的办法认识一下许方思,他惦念了很多年的那个人,不料朋友交到本人。
——梁迢喜欢许方思实在已经有很多年了。
哪怕隔了这么久,经过了这么多时间和世态的磋磨,梁迢也还是能想起那天在小茶馆里散落进窗口跳跃的阳光,然后他一抬头,发现来的人是许方思。
那一瞬间心脏几乎停跳,他完全愣住,还没做好准备见许方思,许方思已经逆光站在窗前朝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