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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是解脱/小皇帝暖床的待遇也挺好睡哪不是睡莫不要脸

 

谢常欢并没去找他们两个。

而是在约好的地点,原地不动的等着。

这是他和温浮祝多年来的一种默契。

再加上,他信温浮祝足可保全自己。

只是一转眼又过了五天,照样音讯全无。

那天谢常欢一起身,忽觉院中多了两人呼吸,急匆匆奔出去看,才见是秦娘,一身黑衣寡妇扮相,身后头跟了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正是那日装成老翁的谭谌。

秦娘也未料到谢常欢奔出来的速度如此之快,惊乍了片刻,忽的眼风一转,风情自是不用多说,「你相好出事了?」

「小白也丢了。」

谭谌和聂白并不熟,说实话他之前和谢常欢也不熟,是一直单独跟着秦娘的,从小也是秦娘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因此黎叔一去世之后,谭谌更是直接将秦娘当做了自己的亲娘。

故而此时只能继续尴尬的立在当场,并不表态,想先看看秦娘是作何反应。

秦匀先是怔了一怔,随即立马反问了句,「他俩现在都不在是不是?」

不等着谢常欢做回答,便急匆匆推了谭谌往屋里头走,「快快快,我瞧这几日天热了,路上又赶,才让他把易容摘了。正好他们俩人还没回来,让谭谌再易上。」

谢常欢翻白眼,「不是他俩回不回来,是他俩不一定能回得来啊!」

「你是不信你那老相好啊,还是不信小白?」

***

「这孩子怎么处理?」

「甚么怎么处理?」温浮祝忙伸手将倒在地上的聂白又往自己这边拉扯了一下,「等过会儿药醒了,我带回去便是了。」

廊外弦月压的正低,却偏偏锋芒凌厉,江墨缓缓侧了头,盯着温浮祝看的又有些清怅起来。

「你……」

「我会回去的。」温浮祝拿着药一点点处理着刚才杀手的尸身,半晌不见他有回音,不由得笑了起来,「其实看你来了……便觉得我不回去也没甚么打紧的,若不是阿衍有了能力,你这个原本忙的脚不沾地的国师又怎么会有闲心四处乱跑。」

「呵,温浮祝,这话你倒说对了,没你误人子弟,阿衍一天比一天更上道了。」

「如此一来,我不回去也没甚么的。」将尸体统统处理没了,温浮祝这才收了药瓶,拢了袖子站起来,一起来还有些发晕,忙闭眼了几下,这才恢复过来。

江墨原本还是要骂他的,可看到他这副样子也不由得有些心软,调子却没见得柔和几分,依旧是当年那一板一眼的模样,「你是不是晚上又没有……」

「江墨,没事的。」

江墨却不听他的言语,径自走到地上,一把拖起昏沉的聂白,扒开他的嘴巴便又塞了一颗药丸进去,接着便急匆匆拖了温浮祝的袖子往里屋走,刚推门进去扫视了一眼并没甚么特别舒适的床,只好沉声了一句,「也是的,这是个甚么破藏身的地方?」

「以前又不是没在这种地方睡过。还当你真娇贵成如今的国师江墨了不成?」

温浮祝眼中促狭灵动,一语提醒了他们三人的童年稚事,也化柔了江墨刚才想要训他的心思。

似乎知道江墨是想要做甚么,温浮祝指了指院外,「你把那小孩也先放进来吧,总归地太凉了……」

江墨现在简直是争分夺秒,匆匆的将聂白又放进屋里,还给他找了点茅草垫着了,这才又坐回了床边,按着温浮祝的肩膀叫他睡觉。

温浮祝笑,刚待要阖眼,又听得江墨似乎是忍不住多想同他续一下这些年没有彼此相照应的片刻,第一个字出喉间还是哑了音的,带着点前几日小雨的淅沥怅然,「你……你说你这些年没我在身边,怎么熬过来的?」

「江墨,你也太不要脸了,」温浮祝笑了笑,心说自己自从认识了谢常欢之后,身边好像所有人都有了不要脸那可供挖掘发展的层面,「没了你我可以找苏衍暖床,再不行蹭夫子的床,再再不行还能睡大哥的棺材旁……怎么着没了你,我也是能找地方睡着的。」

温浮祝有个极少被人知的怪癖,这怪癖并不是一生下来便有的,而是后来他们为了隗升站稳霸主位置之时,忽然患上的。

起初有这个病症的时候江墨正忙得就差一天天吐血三升恨不得先身先士卒了,又强自撑着精力去找温浮祝,那时二人也无非皆是少年,少年意气少年锋芒,却偏偏他憔悴了一张脸坐在里屋对着一盘棋局发愣,桌边候着一碗浓茶。

江墨问,「你怎么了?」

温浮祝笑,笑的淡然,「偶尔失眠罢了。」

江墨哦了一句,便又去忙他自己的事,那时候夫子也忙,大家都忙。

后来隗升稳妥妥的算是在这块版图上立起来了,寝宫中却多了一个半夜神出鬼没的游魂,苏衍首当其冲。

——他的太傅跟别的太傅不一样,他的年轻太傅天天大半夜的来查他功课。

功课没做好便罚着不许睡,可往往苏衍做着做着就能又睡过去了,有一次他连做梦都是太傅讲的那些,「……廉以养德,淡以明志,静以修身……」后头甚么的又给忘了,便一下子吓醒了,赶忙便要去翻书,刚要动才发现太傅不知何时也趴在桌上睡着了,眼睑下是一片惨淡的乌青色。

宣太医也来看了好几次,便是当初夫子亲手带出来的鬼医顾生也来亲自检查过——身体无恙,可他就是睡不着。

江墨有一次训完兵回来路上又瞧见顾生了,忽然省起这事,便急匆匆去寻了温浮祝。

朴素的院舍里他披着衣衫笑容依旧淡然,「没甚么,就是不想睡了。」

再后来便听说他试过藏棺材里睡。

可那种小地方……一不留神就活活睡死过去了。

一想想当朝一等一的谋士竟是叫自己活活憋死的,江墨光想想此事便觉是奇耻大辱……大哥没了又怎样?!伙同夫子和苏衍一并能让温浮祝绝了这种奇怪的心思。

温浮祝也觉得他们骂得对,叫自己憋死实在太委屈了,况且他温浮祝当初能真做了大哥嘱咐的那些话,不也是凭着一口气撑下来的么?

因此眼瞧着帝国微有飘摇趋势,他便一日不能离位。他要好好活着,为了隗升,为了苏衍。

于是在江墨不忙的时候还好,他去找他睡,实在不行,在苏衍功课没做好或者有要事没办好需得熬夜的时候,他便去找了苏衍。若这二者都不行,他就再厚着脸皮去求夫子施舍半张床位出来。

夫子笑骂,「都多大了,你还像个小孩似的?」

温浮祝只乖乖做低伏小,摸着鼻子讪讪的笑,可真等着夫子应允了,整个人便像是得了天大赦令,急匆匆奔去了床榻,倒头便要眠。

有一天夜里忽然起了惊雷声响,温浮祝一个短暂的小眠未及深沉便被惊醒,一想着早上要处理的大堆事务,索性翻了榻尽量轻便的走,可还是一不小心就惊动了夫子——这个臭老头,当初若是肯多教自己轻功一些的,自己也不至于功夫如此之差,起个身下床还怕扰到他了。

温浮祝一直不大爱来扰夫子就是因为,自己可能会打扰到夫子休息。

夫子已经近百啦,可他们都还希望夫子长命百岁的,虽然眼下来看他身体依旧健朗,牙口还特好,可不知怎的,温浮祝就是心底过意不去。

可夫子比他更过意不去,粗糙干枯的手搭在温浮祝头顶半晌,也不过是轻轻拍了拍,他那幽默风趣的夫子好像头一次如此沧桑,如此惆怅,他听得他道,「浮祝,苦了你了。」

「没有。」他回的干净利落。

是真的没有,为隗升,为苏衍,他能尽心尽力到这种地步,他心里头畅快的很,好像能找着点自己欢喜的江湖义气,便是失了点睡眠又怎了,有甚么的?

可顾生却毫不留情的跟他讲过,「温浮祝,我可告诉你,」这位大爷抬了衣摆,架起二郎腿,挂上了满脸的刻薄,「凌辰前那熬得是夜不假,过了辰时候,熬得那可叫血。」

温浮祝拢袖淡笑,不冷不淡的哦——了一句。

他打心底是瞧不起顾生那种人的。

可以说他是——最对不起夫子,最对不起大哥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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