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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姻始末】番外2 七年

 

周焱和许平安第一个孩子叫做“周一诺”,意为周焱对oga的保护、照顾、陪伴的承诺。

孩子是个男孩,从大胆好动的性格来看,以后多半会分化成alpha。这原本是周焱最期待的结果:他希望长子是个alpha,这样最适合当长兄长姐,能够有担当,学会照顾家里的人。

许平安给了这个孩子前所未有的爱和耐心,仿佛要把自己幼年没有得到的爱全都给到孩子身上。

这简直让周焱有些嫉妒。

但另一方面,周焱又很珍惜许平安和孩子的互动。不管是抱着孩子喂奶也好、坐在地上用玩具逗孩子玩也好,那时的许平安是完全放松的,有时眼神会疲惫,但目光柔软而澄澈,倒映着孩子无邪的笑容。即使把孩子哄睡后,许平安也经常会站在门框边看着安静的小床。

周焱有一次轻轻唤他,叫了几次之后,许平安才错愕地回头,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

这时,许平安的眼神里又浮起一层雾气,柔和的,并不疏冷。

但仿佛和这个世界隔起了一道距离。

周焱会在床上和许平安接吻很久。两个人结婚七年了,周焱反而越来越缠绵。他从来没有和一个人生活那么久过,随着相处越久,他越离不开许平安了。不管是事业社交上、经济上、家庭上,还是身体上、孩子的事情上,他感觉自己在对方身上扎了根。

随着年龄增长,许平安的脸蛋完全褪去了少年感的圆润,显得精致了一些。加上他本身瘦削,三十多岁依然看着像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和学校里的博士生差不多,似乎比同龄人年轻五岁。

但岁月改变了他的眼神。许平安是教书的,在两人刚刚相亲的时候,周焱能注意到对方眼里近乎笨拙的、不善言辞的书生气。而现在,许平安依然不太擅长社交,但他眼中的笨拙变成了有所保留的不动声色。

这种不动声色的温文感,足以震慑旁人,甚至有时让周焱想到了林嘉璐。

这个想法总会惊得他后背发凉。

林嘉璐和他的alpha弟弟林嘉烨已经消失数年了,毫无音讯。

对于这个曾经纠缠的前未婚妻,周焱早已放下。令他心惊的是,许平安到底经历了多少事、埋藏了多少秘密,才从当年相亲时的单纯男孩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周一诺断奶后,许平安除了恢复日常工作,还恢复了心理治疗。

但这次oga并不像之前那样悄悄去,而是直接和周焱说了。那天,孩子睡了后,许平安在卧室里把机构简介册子和预约单递给丈夫。

“每周一次或者两次,第一次的时间已经约好了,以后每周都是这个时间。”他的眼睛望向房间的一角,没有看周焱,似乎alpha的意见并不重要,他已经做好了全部安排。

周焱接过单据,知道对方已经做了决定。他看看预约单,每次的结束时间是晚上八点,地点在大学附近。

“需要我去接你吗,小安?”

“不用。”许平安扔下答案,转身去了浴室。

对于许平安的安排,周焱全盘接受。

许平安前后进行了超过100次心理谈话治疗。周焱私底下查过,他拜访的治疗师主要负责的是家庭暴力、性暴力、童年暴力等等。

而谈话治疗的内容是什么,在最初的几个月里,许平安只字不提。

对于许平安在婚姻最初一两年里遭遇,周焱难以释怀。那时许平安是非常非常单纯的人,他有稳定的大学工作、富有的家庭、安全的人际圈……如果许平安不和他联姻,也许会碰到个年龄背景差不多的beta或alpha,年轻学者或是技术人员,他们会过得很安逸。至少,应该不会像自己那样盛气凌人,让许平安有苦无处诉说。

而许平安到底和林嘉烨是如何相处的,对方没有细说过,周焱也没有细问。他不敢。

一次强奸,一次轮奸,特意选在他出国考察的时候。周焱花了数周的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在许平安摊牌后搬出公寓的一周内,周焱有几个晚上没有睡着,意识刚刚混沌便被浅短的呼吸憋醒了,梦中是许平安绝望哭泣的脸,胸口剧痛。他怕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和许平安的婚姻会给对方招致这些想都不敢想的恶行,那些刑法上的重罪发生在了与他最亲近的人身上。

他还花了几天时间满世界去找林嘉烨和林嘉璐,但这两兄弟像是人间蒸发。接着,新闻中便传来林家在北海镇遭遇突击搜捕的消息,看来那两人早有准备。

哈。

如果早知道这些事,他应该用高尔夫球杆把林嘉烨打死,周焱想。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能陪在许平安身边。

孩子降临很大程度宽慰了许平安受伤的心,祝福着他们的婚姻。可随着时间流逝,终要面对伤痛。

许平安变了。曾经单纯的许平安死了,至少90%的时候死了。

剩下的10%,有九分留给了孩子,一分留给周焱。

许平安很依恋他的身体和气味,喜欢在床上靠在他身边不说话。周焱懂得温柔地和对方做爱,即使许平安有时要求他猛烈一点,周焱也强迫自己缓慢而切实地抽插,避免手指给对方带来疼痛的印痕。

虽然许平安经常说不用他陪,但周焱学会了主动黏上去。他每问三、四次后,许平安一般会松口一次。这时,周焱会去接对方下班,或是两人去吃工作日的午饭。

绝大部分时候,许平安的情绪平稳而坚定,甚至让周焱感到几分可怕。这几年里,许平安成长的另一方面在于他开始拿回属于自己的许家那部分。

许平安成年后,他的父亲许明辉给了他一部分许氏股权。但是具体的股东事务,许平安没有管过,需要出席和签字的工作都代理了出去,甚至每年的分红统统挂在账上,分文不取。

有了周一诺以后,许平安先是把之前积累的分红全要了过来,甚至连两边公司的月报都要看一眼。

这一大笔钱,许平安本来想着给孩子安排一部分。但周焱让他全部存在个人名下,孩子的事可以用两个人的联名账户。

许平安给家里每个人都买了不少保险,覆盖生老病死。另外,他还花三年时间拿下了k帝国法律职业水平证书。

抱着睡着的oga的时候,周焱也曾问过自己,如果许平安没有受过那些伤害会怎样?如果身侧的妻子还是单纯的那个他会怎样?

呵,周焱苦笑。当初相亲联姻看中许平安,很大程度是因为许平安背景好、人简单、好拿捏。其实,他只要稍微费一点点心力,花一点点心思,就能让许平安继续活在温室,至少不会与婚前悬殊太大。但那时的周焱太得意忘形了,装都懒得装,满心想的是接近林嘉璐的机会。

林嘉璐骂他虚伪,又不够虚伪,周焱明白对方的意思——他演的不够入戏。他做不到林嘉烨那样彻底甩开包袱的浪荡子,又不能把好丈夫的角色演全套。

那时婚姻的天平偏向周焱一边,当然现在已经都变了。

许平安如果再提离婚,周焱会吓得要死。

他们有了孩子,他们浸润进彼此的交际圈,许平安和他共同持有周氏的股份和诸多资产,周、许两家的老人十分喜欢这个孙子……周焱相信,现在的妻子有一百种手段把他的生活搅成地狱。对方变成这样,他也是推动者之一。

但好在,许平安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许平安的依恋有时表现为顺从,有时表现为发脾气。刚结婚的时候,许平安只会顺从,不敢和他发脾气,因为每次抗议的苗头都会被周焱狠狠拍击在地——最严重的一次是把oga扔在高速路。这也导致许平安不怎么表达真实的意见,当然周焱也不怎么倾听。

这些年,特别是有了孩子以后,许平安更敢表达自己真实想法了,对周焱的一些愚蠢聚会、愚蠢计划、愚蠢观念敢于说“不”。对此,周焱觉得很有意思,常常故意和对方辩论几个来回,输赢无所谓。

但是,让许平安向他表达情绪——特别是负面情绪——仍在熟练当中。他感到许平安心里的一部分像是冻住了,像是空空的黑洞,有很深的伤口。这种伤痛让对方在情绪到来时,不时陷入麻木或慌张之中。

周焱曾一度过于担心对方。

周一诺刚会走路的时候,许平安有次周末带着孩子在附近的小公园去玩。公寓附近有一处市政公园,中心是滑梯、沙池等不大的游乐园。周焱办完事情,本打算顺路接妻子和孩子回家,但他在市政公园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二人的踪影。

周焱一连打了五、六个电话,许平安通通没有接。正当alpha在家里思考要不要报警的时候,许平安推着婴儿车打开了公寓房门,车上还挂着几袋菜。

“你们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周焱直接问道。

许平安脸上没有任何惊异之色,显然知道那几个未接来电的存在。他关上门,看了眼车上睡着的孩子,“刚刚碰到学校里的同事,一起去买了点东西,聊了一路,没太听到电话。”

周焱上前把购物袋放进厨房,扭头看着把孩子抱起的oga。他知道许平安说的是实话,确实是碰到了熟人而已,只是语气间的不经意助长了周焱的烦躁。

“我刚刚去找你们了,没有找到。”他放低了声音,“以后能不能尽快回个电话?”

也许是他的担忧被oga听成了质问,许平安抱着孩子的身体有些僵硬。“嗯。”他点点头。

接下来的半天,许平安都像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让alpha怀疑是不是刚刚语气过重。好在这段时间,他学会了主动低头。

孩子白天在外面放了电,晚上早早就睡熟了。

周焱抱着许平安,oga瘦削的身体总能被他一只手臂环住,“你今天在想什么?我只是太担心了,没有怪你的意思。”

许平安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怀里,想了一会,道,“在想下午没接电话。我没有听见。”他合上了嘴唇,眼睛持续放空。

“唔。”

“……我也曾经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没有接。”他没有再说下去。在那次被强奸并录像之后,他给周焱打了几十个电话,但对方身在国外,无法接通。

周焱收紧了手臂,隐约能意识到妻子指的是什么。

“我其实已经不太在意了。”许平安露出一个疲倦的微笑,把脸埋进周焱的胸口。“抱歉,焱哥,以后我看到就会给你回信息的。”

周焱那晚把许平安操到了求饶才结束。信息素和高潮柔软了oga的精神,许平安很快贴着他的身体呼吸深长地睡着了。虽然许平安道了歉,但周焱要的根本不是这个,他早已不在乎小事上的口舌之快,而是感到许平安没能理解自己的担心。

周焱曾提议,给许平安再找一个保姆或者助理,这样他一个人带孩子出去时能省力不少,被许平安坚定拒绝了。

“我不喜欢别人跟着我。”oga坐在沙发上,平静地说。“家里多一个人,还要避嫌。”

周焱虽然懂得对方的意思,但还想再说什么,被对方抢先了一步。

“——你是不是不信任我?”许平安抬头问道,眼中红红的,似乎有泪。

周焱立刻闭了嘴。

不是周焱不相信许平安了,而是许平安一度很难再相信这个世界。

“小安,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周焱斟酌地说,这是实话。也是因为这样,他曾被许平安在避孕药和林嘉烨的事情上骗得团团转。

即使如此,他依然相信妻子的每一句话,周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也许许平安天生就有这种被他信赖的魔力,从相亲开始、到现在,他向来坚信许平安不会刻意伤害他。

“我从来没怀疑过你。”

这份有恃无恐,来自于他深深相信许平安爱他。这简直是生命里的奢侈品。

许平安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硬是忍住了即将流下的眼泪。

“谢谢你,焱哥……”许平安短促地说,虽然他们已经夫妻多年,交手多次,但周焱值得这句感谢。

许平安的心理治疗进行了一年多以后,才允许周焱开车去接他。通常,车上很安静,他们会去附近吃饭或者喝杯饮料再回家,聊些最近发生的事情。

更年轻的时候,周焱习惯牵着对方或者挽手臂,但这两年,周焱开始喜欢搂着对方的腰。他喜欢让许平安靠他更近一点。

对此,许平安有时会不动声色地挪开。

“焱,别人在看着呢……”如果在餐厅里,许平安可能这样说。

“让他们看好了。”周焱不懂,他们是正经夫妻,这有什么需要遮掩的。随后他可能做得更加亲密,甚至在oga脸上亲上一口。

许平安在体力上拗不过他,只能低垂着发红的脸颊,睫毛颤抖着。周焱只当是他脸皮薄,害羞了。

但许平安也有相当不害羞的时候,比如两个人在车上做时,oga什么都做得出。有几次他晚上接完妻子,两人直接把车开进桥洞干上一炮,许平安叫得很欢。周焱有点明白了,许平安很在意环境,只要旁边有人就会抵触大部分亲密行为。

但这是为什么呢?

持续了几个月,他们才在一次事后聊起这件事。

“我觉得你在演,演给别人看。”高潮后的许平安靠在副驾驶座位上,神情餍足,细柔的卷发贴着汗渍中光洁的额头。“虽然这个想法很可笑,但我确实担心这种……被利用的感觉。”

哈?周焱沉默了,随后心里开始委屈。不过,在两人刚结婚时,他确实没少拉着许平安在社交场合上演“恩爱”戏码。

“我没有这种想法,现在没有了。”周焱揉揉对方半湿的头发。

许平安依然闭着眼睛,不置可否地呼出一口气,让他开车回家。

周焱也发现了,许平安习惯性地担忧很多事,不管是买保险、学法律还是回避他的亲密行为,都是担忧的体现。

他希望让妻子重新建立起安全感。那次车上的谈话后,许平安对他在公众场所的亲密举动耐受度高了一些。

周焱把工作之余的大部分时间花在家庭上。如果孩子在,他们就一起带孩子出去玩。如果孩子不在,他会和许平安窝在家里看电影,或者出去吃个简餐、喝咖啡、看看海。曾经,周焱很希望许平安能定期和他回周家别墅吃饭或小住,现在也不提了。

许平安是他家庭、事业上的完美队友。当初相亲的时候,他以为对方只是个姓许的oga,没有想到现在会如此地依赖对方。

这天,他再一次地对许平安说,“小安,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其实周焱心里想的是,他希望许平安能永远陪着他。

如果放在刚结婚时,许平安听到这话一定会露出甜蜜、开心的笑容,甚至脸颊也红起来。

但现在的许平安只会点点头,站在公寓窗前望向远方。也许他心里是开心的,又或者是冷淡的,周焱猜不透。

周焱想,对方至少和他还有感情在,不然即使有孩子,也早翻脸走了。

他走过去吻住oga,对方在稍稍挣扎后顺应了他,张开唇舌回应着。半个小时后,周焱射在了对方身体里,许平安下体湿黏,在被卡结时喷了不少水。周焱退出去后,肉穴里几团粘液都溢在皮质沙发上。

晚上哄睡了孩子后,周焱回到卧室,又压着许平安来了一次。许平安筋疲力竭,瘫软地依偎着丈夫。周焱让两人十指紧扣。

他有时候会想,许平安会不会后悔认识他、会不会后悔和他走入婚姻?当然,周焱没有勇气问出这个问题。

许平安在他怀里挪动了一下姿势,牵起两人相扣的双手,玩弄起交缠的手指。

周焱看着手指起舞,摩挲着对方细嫩皮肤和指甲旁的粗茧,“还不困?”他问道。

许平安已经半闭上了眼睛,“……你的手真大。”

他迷迷糊糊地道,声音有些沙哑。

“……嗯。”是啊,周焱对比了一下,“长半个指节。”几乎能包住对方的手背。

“嗯……”

他们分不清是谁先睡着的,房里细碎的话语逐渐变为深沉的呼吸声。

两人交缠的手指还落在被子外。夜里许平安觉得冷时,会下意识地往对方怀里缩,而周焱会一把裹住他。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而他们复杂的、迷茫的、各取所需又紧密的婚姻将迈向第八年。

罗钊提着行李箱推开家门的时候,他老婆正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与六岁的儿子做着手工课作业,而小女儿趴在妈妈怀里,把一块块星状水晶贴纸贴在对方的白衬衫上。

闻青禾一心多用,一边哄女儿,一边和儿子折纸,还拿出剩余的几分精力不时瞄向投影屏上的煽情偶像剧,以至于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出差回家的丈夫。

“哦,你回来了?正好吃饭。”楚啸南在厨房里煎鱼,听到大门响动,举着平底锅出来看了一眼。

热锅滋滋作响,黄油香气散了满屋。楚啸南的脸像锅底般滋润,哼着小曲回到灶台前,不难想象在他离家的一周里和闻青禾是多么浓情蜜意。想到这里,罗钊吃味地把行李箱重重地拖到一旁。

砰地一声后,闻青禾这才抬起头来,“老公,你回来了?”

不知是偶像剧太感人还是见到他太感动,oga用纸巾擦了擦泛红的眼角,从地毯上起了身。

“爸爸!爸爸——”两个孩子也扑了过来。

这令罗钊稍感欣慰。他松开双手,任oga妻子体贴地为他除下外套,随后抱起了两个孩子。一行四人来到沙发后,儿子和女儿趴在他身上撒娇,而闻青禾再次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捡起了刚刚丢下的偶像剧。

剧里正演到高潮时刻,男女主角产生误会,即将分别。背景里大雨滂沱,配上悲伤的音乐和罗钊看来矫揉造作的台词,两个演员在洒水车旁流下无数工业化眼泪。正当罗钊准备啧啧鄙夷时,只听闻青禾靠着他的小腿一抽鼻子,拿着纸巾,跟着两个角色一起,哭了起来。

行吧。

看来他老婆刚刚的眼圈红,肯定不是因为他……

正当罗钊被剧情尬到脚趾抠地的时候,结尾曲适时响起,进入了广告时间。

“戏里都是假的,老婆。”他笑着摸了摸oga的后脑勺。闻青禾眼眶和鼻尖红通通的,像饱满多汁的水蜜桃,让他恨不得立刻捏出水来。

闻青禾气得掐了他小腿一下,让罗钊夸张地叫了出来。

“你不要打扰我看电视。”闻青禾气鼓鼓地说,扭过头给儿子继续做起手工。

“行吧行吧。”

罗钊无奈。

这两年闻青禾工作稳定,孩子也大了,突然冒出了看电视剧的爱好。周末下午的三点到五点,工作日的晚上八点到九点半,如果没有特别的事,便坐在沙发前面追电视剧。罗钊不明白那些肤浅夸张的流水线作品是怎么吸引了他老婆,并且闻青禾看得真情实感,还会将情节复述给两个alpha,碰到关键情节哭得毫不遮掩,甚至连吃饭也失去了兴趣。

对此,楚啸南的解决方法是把茶几变成餐桌,如果闻青禾没胃口,他可以一叉子一叉子喂对方吃。闻青禾饭量不大,间歇地吃几口,勉强对付了一餐。罗钊感到楚啸南对oga的宠爱已经到了没有原则、无法无天的地步,他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他希望闻青禾能理性一些,对方是个上过战场的法医,怎么能随着电视剧里乱飞的假睫毛抹眼泪呢。

“妈妈,动画片……”

女儿沙沙从罗钊怀里钻出来,小手扒在母亲的肩膀上,“我想看动画片~~~”

好吧,罗钊目光移动到手边的遥控器,看来孩子早早学会了分辨谁才是做决定的人。饶是如此,他仍是不甘心地和闻青禾抢了一阵遥控器,在对方得手时故意拽了oga的丸子头,一脸贱笑。

闻青禾怕他再犯贱,捂着头发把电视调到卡通频道,欢快的音乐和色彩鲜艳的小动物们取代广告,两个孩子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吃饭了,”楚啸南从厨房探出脑袋,打量着客厅氛围,“还是在沙发这边吃?”

饭菜被一样样摆在了茶几上,罗钊和楚啸南各占据一侧,最佳观影位留给了看动画片的孩子和oga。

“小禾,你的头发怎么乱了?”楚啸南抚摸着爱人的脸颊,轻柔地解下皮筋为对方绑好低马尾,临了还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小禾你还是这么漂亮,令我移不开眼睛。”

不意外地,闻青禾立刻在对方冒着胡茬的下巴旁啄了一下,让黑发alpha志得意满地回到座位,为两个孩子分起蔬菜肉丸。

这番肉麻操作让罗钊不自觉地吃味起来,他也想让妻子在每天饭前与他亲热一番,何况,他可是出差一周刚刚到家呢。

“青禾?”罗钊示意地指指自己的下巴,挑起眉毛。“那我呢?”

“你?”

闻青禾显然还没摆脱刚刚被拽头发的愤怒,他拿起叉子,将一个大号肉丸塞到罗钊嘴里,堵住了呜咽的不满。

罗钊觉得,这些账可以慢慢算。

他斗不过楚啸南和闻青禾两个人,那两人一个特务,一个法医,加起来够杀死他十次。但姓楚的每季度有一个月要在外集训,到那时候,闻青禾便又是他一个人的老婆。

结婚近十年,罗钊与他内心的传统alpha思想和解了。他就喜欢乖的、温顺的oga,而闻青禾恰好也属于这一型。

两周之后,是楚啸南去州外封闭训练的日子,而罗钊也等到了再次在家作威作福的机会。他每天回家能吃到妻子亲手做的菜,享受孩子抱膝的天伦之乐,并且到了卧室oga会跪在地上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如果要说有一点不满,那就是近来闻青禾的新爱好:看电视剧。要是罗钊回家稍晚,会正好撞上八点档关键剧情,全神贯注的oga甚至能过滤掉他把钥匙摔进瓷碟中的声音。这让罗钊不得已地发出咳嗽、跺脚等许多噪声后,才会迎来妻子“你回来了?要吃点什么吗?”的问候,让他深感自己被忽略了。

罗钊不开心,但罗钊不说。

他只会在床上更折腾闻青禾而已。

折腾急了,闻青禾便会裹上被子哭,不理他。

当然,oga怎么也想不到丈夫对他的电视剧有这么大的意见。所以工作日晚上八点,他还是会准备好茶水纸巾,准时打开电视。

这日,四十集连续剧演到了第35集,是整个故事的关键。

罗钊洗完碗时,大儿子正在餐桌旁写作业,小女儿在给布娃娃换衣服,而他的老婆又坐在沙发前举起了遥控器。为了不错过每一集,闻青禾在通讯器里设置了专门闹钟,时间久了,两个小孩也学会不在这段时间随便打扰妈妈。

“老婆,”罗钊凑了过去,坐在对方旁边。闻青禾越不理他,他便越有兴趣犯贱。“你今天工作怎么样?”

“还行……正常。”

闻青禾感到alpha的胳膊绕过他的腰,若有似无地揉弄着。灯火通明,两个孩子都在,随着电视剧开始,他便把身后的丈夫当成了人肉靠垫,全心投入到当下的剧情之中。

还没到五分钟,罗钊便不老实了起来。alpha的大手一会钻进他的衣服下摆,一会轻轻掐住他大腿内侧的皮肤,让闻青禾不自觉地挣脱他的怀抱,面色通红。

“……你先别闹。”他小声说。

罗钊消停了两分钟。两分钟后,当他再次确定oga放松警惕时,如瞄准猎物的豹子般将头探向妻子嫩白的颈后,轻轻吹气,之后是舔弄。闻青禾猛地缩起了头,眼中除了羞赧,还有盈盈水光。他们从不在孩子面前做比接吻更亲昵的行为,罗钊此刻几近求欢的做法,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恼怒。

并且,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打断他看电视了。

“晚上……”他用脑袋在丈夫额角蹭了蹭。这几日罗钊活跃得要命,仿佛要把他在床上吃掉似的。“你、你先陪我看完这个。”

见妻子拉着他的手,罗钊勉强同意了。

不出十分钟,狗血剧情让罗钊如坐针毡,他皱起眉头,难以忍受地评论起来,“……这个人只是摔了一下脑子,怎么会恰好恢复记忆呢?”

“而且男主角为了救女主角,在高速公路上被车撞,竟然只断了一只脚?那是时速八十公里啊!”

“老婆,公司不是这样收购的,这个复仇的方法不现实……”

面对罗钊的讲解,闻青禾充耳不闻。他一手抱着丈夫的胳膊,一手拿着纸巾,在两位主角在医院重逢后,随着煽情音乐响起而红了双眼。那一瞬间,罗钊不仅感到自己白说了那么多,并且他像是多余的,因为闻青禾对这个破电视剧投入了太多感情,似乎流的眼泪比对他的这十年还要多。

说来奇怪,当年闻青禾自荐枕席,他嫌oga有心机。如今闻青禾对着电视哭得像个傻子,他又嫌对方太情绪化,不够理智。

罗钊心里乱乱的,酸溜溜的。

而他心里的一串复杂想法,还不比电视中男主角的一个眼神惹得妻子注意。

心乱之下,罗钊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闻青禾左手还拿着一块纸巾,停在与小脸寸长距离的半空,疑问地看着丈夫。

“停……停电了吗?”

“……”

原来,闻青禾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关掉了电视,而是认为……停电了。但室内灯火通明,再怎么想也是电视坏了或者关掉了吧!怎么可能停电!闻青禾脑子呢!罗钊心里像挨了一记闷棍,可气又没法发火,他老婆真是看电视剧看傻了,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

“没有,”罗钊压着怒意,勉强说道,“我不小心压到摁键,关掉了。”

“你打开。”

“……好。”

于是电视重新打开。

到了八点档的第二集,剧情进入到全剧最高潮部分,女主角终于见到了失散多年的母亲,两人在父亲的墓地前相认。此时,昕昕拿来了今日的数学作业,闻青禾一边哭一边检查完,因为两滴眼泪落在纸张上,他只好把本子塞给丈夫,让罗钊仔细看一遍再签字。

罗钊耐着性子完成任务,打发两个孩子去洗漱睡觉后,怒气值达到了99%。他觉得他老婆玩物丧志,不够关心小孩,也不够关心他这个是最主要的,沉迷低劣剧集到了影响生活的地步。这样想着,罗钊再次拿起遥控器,鼓起勇气,摁下红色了开关键。

“以后不要看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他沉声道,装作权威十足的样子。

闻青禾手边堆了三张半湿的纸巾,手里还拿了第四张。在屏幕黑掉的那一刻,他身体僵住,睫毛上挂着细微的水珠,眼神空茫地看着丈夫,像一只在晨雾中走失的白兔。

不过,他的无措仅限于惊讶而已,并没有任何恐惧。

“你把电视打开。”oga道。

“……”罗钊犹豫了两秒,决定坚定意见。“不行。”

他拒绝道。

闻青禾把纸巾扔到一旁,微微眯起眼神,这让罗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他和闻青禾还没正经打过架呢,不过从悬殊的体格来看,即使oga军校出身,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嗯,罗钊并不惧怕肉搏,但闻青禾万一生起气来发狠就不好了,他又不能真对老婆动手。

“罗钊,把遥控器给我。”闻青禾重复了一遍诉求。

罗钊将遥控器藏在身后,不为所动。

“不给。”他说道。

坚持决定废了他一番心力,因为闻青禾的脸蛋粉扑扑的,梨花带雨。他们认识已经十年了,怎么闻青禾还是那么可爱呢?柔弱中带着倔强,倔强里带着单纯,这种单纯刚开始让罗钊想嘲弄,可现在更多的是心疼。

“我就不给。”

罗钊继续说道,刺激着他单纯的小妻子,“你干嘛要把时间花在这种弱智东西上?看多了脑子会变蠢的。”

这句话颇有刚结婚时的强势风味,令闻青禾脸色倏地变白,下颌肌肉因为咬紧的牙关而收紧。罗钊严阵以待,他以为闻青禾会骂他,或者扑过来推他两下,但等了几秒后,他看到对方紧绷的肩膀松弛,继而微微瑟缩地向前收拢。

“……你什么意思?”oga被他气哭了。

“老婆——”

来不及解释,闻青禾的眼泪越来越多,滑下涨红脸颊,不同于被剧集煽情而出的眼泪,此刻的泪水带着满满的酸涩与委屈,换成了罗钊不知所措。

“我、我只是想看电视剧有问题吗?我每天面对的八成是谋杀和恐袭遇难者,我想看点别的……不行吗……你为什么总要说我……”

“老婆……”罗钊扔下遥控器,连忙将oga抱在怀里,“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每天有这么大的压力……”

闻青禾挣扎着把他推开,“……你也不要避重就轻!罗钊,尸体会跳起来指着我,说我会变蠢么?你为什么要干涉我的喜好——”

“因为那个剧确实很蠢。”罗钊忍不住了。

丈夫的顶嘴让闻青禾原本接近熄灭的怒火复燃,他气笑了出来。

“蠢?”oga擦擦眼泪,立刻打开电视,指着尚未结束的剧集,“即使你不喜欢,也没有权利干涉我做什么。”

“但你是我的老婆——”罗钊道。

“所以我就要事事听你的吗?”闻青禾抽泣道,两人刚结婚的时候,罗钊不喜欢他,他在那个家里动辄得咎,一点没有做主人的感觉,即使用电脑也会戴上耳机,怕被alpha大吼大叫地责骂。生了两个孩子后,加上楚啸南卷进两人之间,他才逐渐在家感到轻松了一些。

“我只是想看看电视而已……”

或许他的观看反应是敏感了一些,但也不算不良嗜好吧。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有时候太……嗯,太投入了,好像其他事情都不关心了。”罗钊组织着词语。或许他对电视剧并没有太大意见,更在意的是妻子在家哭哭啼啼的样子,以及自己遭受了忽视,这有时让他感觉自己做得不够好。

“况且,”他指着电视道,“你看里面的那几个男的!有我帅吗?有我强壮吗?有我能让你快活吗?”

说完这番大言不惭的话,在对方反应过来前,罗钊把妻子揽在怀里。好不容易楚啸南不在,孩子也睡了,这种二人世界的感觉真好,他怎么原来没意识到呢?罗钊眼眶一热,憋在心里的话如融化的蜡油般流泻而出。

“老婆,你别光看电视,平时也多看看我啊。”他说道。

闻此,oga不再挣扎,安安静静地停留在他的怀抱之中。随着背景音乐响起,两人缓慢地靠在沙发上,看完了当天最后十五分钟剧集。

那天的小小争吵后,罗钊能感到闻青禾在思考两人的关系。虽然有了两个孩子和楚啸南后,妻子不可能给他原本的关注,但一周以来对方态度的转变仍令他欣喜非常。

比如,有一次早上换衣服时,闻青禾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并且说道,“老公,我觉得你穿这件西装时特别吸引我。”

罗钊内心的狗尾巴立刻竖了起来,疯狂摇摆。过去闻青禾虽然乖,但很少夸他,更别提当面夸他。罗钊心里狂喜,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是吗?”

“是呀,”闻青禾趴在他的肩膀上点头,“这个颜色,还有领子,和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穿的款式很像,我当时就觉得你……很帅气。”

罗钊低头一看,这款式还真和当年的学院便服有七分相似,脑中顿时炸开了国庆日的烟花。他和闻青禾第一次见面的氛围堪称车祸现场,两人不忍再提,他原以为oga一定认为他是个粗鲁的蠢货,没想到那时他老婆已经注意到他的英俊了。

他连忙回头给了妻子一个深吻,承诺当晚一定早早回家做饭。虽然他也可以带闻青禾和两个孩子出去吃饭,但这个念头立刻就被打消了,因为那会阻碍他老婆看八点档啊。

1

相处多年,罗钊逐渐与家里的另一个alpha男人建立起某种程度的友谊,一起钓鱼,一起做饭,一起陪孩子们打球,偶尔会一起聊聊其他oga,以及闻青禾。

郊外,垂钓处。

楚啸南问罗钊,对闻青禾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罗钊说,“我觉得他很俗。”能自荐枕席的oga,想必相当世故。不过,既然会把身体当做称斤论两的筹码,往后也容易分得干净,不纠缠。“你呢?”他继而问道。

楚啸南幽幽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嗅到了往事的芬芳,“小禾那时很单纯的。”

闻此,罗钊翻了一个白眼。

“又乖,又善解人意,”楚啸南哀怨地叹了一口气,“不像现在,会因为乱扔袜子而骂我,还让我连家也没处回。”

罗钊再次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骂道,“那不是一只袜子的事情吧?”

2

两个月前,闻青禾与楚啸南吵架了,令出差回家的罗钊颇为意外。在这个房子里,一半战争爆发在两个alpha之间,另一小半爆发在两个孩子之间,剩下的由罗钊和妻子的拌嘴填满。至于妻子和楚啸南闹别扭,似乎还是印象里的头一次。

出差回家,家里氛围冷冷的。

楚啸南在厨房炒菜,闻青禾在茶几前生闷气,两个孩子在餐桌上写作业。见罗钊回来,女儿沙沙小声地说,叔叔把妈妈惹哭了。

罗钊定睛一看,闻青禾竟然还真哭了,并且电视里并不在播放八点档。不待他上前询问,楚啸南已经做好了最后一个菜,端着冒着热气的铸铁锅面色阴沉地走出厨房,让两个孩子收拾作业腾地方。铁锅滋滋发热,罗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让oga过来吃饭。

饭吃得有点沉默。

原本,楚啸南是最会活跃气氛的一个,喜欢给闻青禾和孩子们夹菜,不介意八点档或动画片的背景音。如今,他埋头吃饭,电视关着,闻青禾小口小口地吃着米饭,不时嘱咐孩子们多吃青菜,吃到一半,他给罗钊夹了一块鸡翅,目光落到黑发alpha身上时,犹豫着把一块鸡翅放在了对方盘子边缘。

就当事情就这么过去的时候,楚啸南不知哪根筋不对了,竟然把那块鸡翅,夹了出去——直直放进了旁边儿子的碗里。

这份明显的拒绝之情,让闻青禾再也无法绷住泪水。他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呜地哭了出来。

罗钊看不下去了,不管原因是什么,他不允许楚啸南这样阴阳怪气。

他放下餐具,下巴一指厨房,“你和我过去。”

楚啸南喘着粗气,大概是快气糊涂了,连做饭的花布围裙也忘了摘,与结实的身形十分违和。他没有接受罗钊的提议,而是万分委屈地看向众人。

“罗钊,”他说道,又转向两个孩子,“昕昕,沙沙,你们给叔叔评评理。”

什么?

“叔叔虽然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但每天在家里做饭、擦地、买菜,工资月月上交,零花钱只够加个油,白天晚上地照顾妈妈……即使是这样,你们的妈妈,还有你老婆,竟然因为我乱丢袜子而对我生气——”

“——这不是一只袜子的事。”闻青禾打断道。

“对,不是袜子的事。”楚啸南还在生气,虽然回应,但故意不去看oga的方向,“你说我袜子会丢一只不见,就像人也总是稀里糊涂地不见,我觉得,小禾,这是你含沙射影,是对我的不信任。”

“……爸爸,这是今天早上的事。”旁边的儿子小声给罗钊补全信息。

“……已经吵了一上午了。”女儿无奈地划拉着盘中的豌豆。

“你不要太过分!”面对无理取闹的指责,闻青禾面色涨红,“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凭什么把小孩子拉进来?选边站队吗?”

“哼。”楚啸南继续冷笑。“你不信任我,我不和你说了。我到局里值班去了。”

“你发什么神经?”见对方起身,罗钊想拦,两个alpha扭扭捏捏地拐到厨房。

楚啸南一抹眼睛,似乎是真伤心了,他脱下围裙塞给罗钊,让对方待会把碗洗了。

3

就这样,罗钊见证了闻青禾与楚啸南之间前所未有的冷战。从旁观者的角度,这不完全是坏事,因为在此期间,闻青禾会把他的优点放大再放大。

比如,在睡前:

“老公,我又发现了你的一个优点。”oga柔软的身体揽着丈夫的手臂,两眼真诚,“你说话直接,从来不会畏畏闪闪,我要向你学习。”

再比如,出差之前:

“老公,我发现你从来都不会忘带重要东西诶,回来时行李也收得很整齐,你好厉害。”

如果说以上尚在合理范围,那么有些“优点”,连罗钊自己都汗颜了。比如,在一次吼了两个满地乱跑的孩子后,闻青禾的反应竟然是:“老公,虽然你有时候对昕昕和沙沙说话的声音大了点,但我觉得你对他们的要求表达得很清楚,所以也不能算是发脾气。”

时间久了,罗钊觉得他老婆的脑回路越来越接近八点档,但一个娇娇软软的妻子有什么不好呢?

另一方面,闻青禾对冷战中的楚啸南又是截然相反的态度了。

大概是受不了楚啸南的阴阳怪气,闻青禾最近愈发欣赏罗钊直截了当的态度。这种直接碰上大脑扔在抽筋alpha,仿佛水火交融。

在楚啸南离家一周后,闻青禾主动给对方打了电话。

不知对方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罗钊看着妻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暗了下去,接着爆发出一句:“滚!你就睡在那里吧!”

据说,楚啸南有房子不住,非要缩在特安局的休息室。每隔一周的半夜,他会静悄悄地回公寓拿一趟换洗衣服,放下一大堆菜和给孩子们的礼物,再静悄悄地在厨房做一顿饭,接着在天亮前静悄悄地离开。他这样做的第二天,闻青禾会给他打个电话,他也会接。

然而,罗钊发现这个休战电话持续不了三分钟,会以双方互撂狠话结束:楚啸南说oga缺乏信任,而oga说对方小题大做,接着楚啸南会逃跑般地火速挂电话,留下一串忙音,以及边抖边哭的闻青禾。

4

天还未亮,罗钊被一阵食物的香气勾醒。旁边的闻青禾睡得很沉,他轻轻起身,先去了一趟卫生间,接着顺着香气来到厨房。

果然,楚啸南正蹲在烤箱前,观察着逐渐膨胀的餐包。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罗钊不耐烦地问道。

这几周来,闻青禾整理好了对方的房间和换洗衣服,但楚啸南依旧像个幽灵似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并且,他走之前必定留下一些痕迹,好让oga和孩子们感受到他的存在,这种若有若无的操控,让罗钊气得牙痒痒。

“你要么滚回来,要么滚出去!”他忍不住骂道。

厨房地板上,楚啸南冷哼了一声,正当罗钊以为对方要嘲讽两句的时候,楚啸南肩膀沉了下去,像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要是我以后回不来了,你帮我照顾好小禾和孩子。”

说完,黑发alpha掸了掸裤子上的面粉,从地上起身。他身上的弥漫着森冷气息,是属于前线的味道,让罗钊离开军校多年后依然难以忘记。刚刚没有察觉,是被烤面包的奶香味掩盖了。

楚啸南刚过四十,鬓角已有白发,眉眼处也有了细细的皱纹。任由他天资再好,经历伤病和衰老后,身体机能不像盛年般自如了,职业风险大大增加。这次临时任务有危险,他不得不去,怕闻青禾不答应,所以便瞒着对方去。

他真的很怕自己会突然消失,回不来。所以当闻青禾提到他会像袜子般突然消失后,莫名其妙地爆发了。

面包烤得差不多,楚啸南用夹子一个个拣出来放在筐里。回头的时候,正看到站在走廊处的闻青禾,oga两眼泛红,显然听到了全部对话。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站了一会儿。

“老婆,你——”罗钊想着,也许这两人应该坐下来谈谈。

“他已经做了决定,让他走吧。”闻青禾道。

楚啸南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低头把面包用布盖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拿起冰箱旁的提包,推开大门,走了。

5

又过了四个星期,楚啸南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这才有了约罗钊去钓鱼的一幕。

之所以去山里钓鱼的一个原因是,闻青禾现在不想让楚啸南进家门。

“小禾原来很温柔的,从来都不会说我,唉,现在竟然要让我滚出家门,我的地位越来越低了……”黑发alpha心疼地用残缺的左手摸了摸胸口,“……而且局里已经给我发了警告信,让我不能再占用公共休息室睡觉,我当然也想回家,那个沙发根本伸不开腿嘛。”

罗钊斜看了对方一眼,“如果你要用苦肉计,那么找错对象了。”

楚啸南继续演了下去,委屈地说,“我确实希望你能为我说说话,让我回去好好表现表现,怎么样?”

“我凭什么要你回来?”罗钊抖了抖鱼竿,笑道,“家里没你正好,他现在简直把我当成国王,你想不到我有多爽。”

闻此,楚啸南并没有生气,而是沉默了几秒,道,“还是你比较会照顾人,怪不得小禾这么信赖你。我这次伤了他的心,让他没有安全感,多花些时间是应该的。”

虽然知道这番身段柔软的话目的性十足,罗钊仍十分受用。

楚啸南接着道,“小禾有时候脾气很倔,等我回去后,有些事我可以和你一起劝劝他。”

“……比如?”

“……你不是一直想再要一个孩子?”

“……”

有了共同目标后,两个alpha的兴趣也不在钓鱼上了。楚啸南和他约定,到时候竞争上位,下一个孩子是谁的各凭本事。罗钊想了想,觉得当务之急是先让oga对怀孕松口,他已经提了好几次,都被闻青禾绕开了话题,如果楚啸南愿意和他统一战线,那突破起来就容易多了。

想到这里,他便透露起妻子下周末的行踪。

“下周末孩子去上游泳课时,青禾会去旁边的咖啡店……”

“是我们常去的那一家吗?”

“就是那一家。”罗钊清清嗓子,正色道,“我希望你们俩把话说清楚,只是说清楚,你别想玩其他什么花样。”他说道,“这不代表他会重新接纳你,懂吗?”

“明白明白。”楚啸南连连点头。

6

下一个周末,当罗钊收到楚啸南发来的几张oga被蒙住双眼、面色绯红喘息的照片时,才意识到高估了对方的信用。

楚啸南算好时间,先到咖啡馆拐走了oga,等到了酒店后立马给罗钊发送位置,问对方要不要加入游戏。

画面非常刺激,罗钊哪有不加入的道理。

闻青禾被丝带绑着双手,在粉红色的大床上被两个丈夫轮流操干。虽然开始时凶得厉害,但后来只有哭泣的份,他天生消瘦娇小,连一个alpha也反抗不过,何况是齐心协力的两个,越是挣扎,对方便越兴奋。等两个alpha心满意足,孩子们的游泳课也快结束了。

闻青禾裹着被子眼泪涟涟,两腿间一片狼藉,连合上的力气也没有。

趁着罗钊去洗澡的功夫,楚啸南终于开始了低头认错的戏码,刚一开口,就被oga打断了。

“如果你要走,不管是什么理由,我不会拦你,过去不会,以后也不会。你是自由的。”闻青禾沙哑地说,“啸南,但你记住,我也是自由的。”

他这么一说,楚啸南彻底慌了。他抱着对方的双手,贴近胸口,“我想把你拴住身边,至少是把你的心拴在身边。”十几年来,有时,这成为了对oga的折磨。

“这很自私。”

“我知道。”楚啸南道,“你怎么骂我都没关系,骂出来吧,小禾。”

“虽然有时候很生气,但是,就像我过去说的那样,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变过,”闻青禾小声地说,“甚至因为时间而变得更厚更多了。”

“小禾……”楚啸南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他多么想把生命交给对方,好彻底地融为一体。

7

一番互诉衷肠后,闻青禾又花了两周平复心情,才把黑发alpha放进家门。

八点档结尾曲在客厅愉快地响了起来。

闻青禾哄着两个孩子收拾书包,早早上床睡觉。罗钊刚刚冲了个凉,出来看到楚啸南坐在沙发上,目光灼灼地盯着oga睡裙下的背影。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老婆……”罗钊在妻子旁边坐下,手臂顺势在对方腰上一览,接着和另一个alpha对了个眼神,“你看昕昕和沙沙也大了——”他示意楚啸南说下去。

对方立即会意,“我们空出来的时间也多了——”

“——是啊,老婆,你看我们现在的工作那么稳定——”

“——小禾,我们的感情也这么稳定——”

“——你有没有想过……再生一个孩子?”

罗钊做了那个开口的人。

闻青禾摇摇头,水亮的眼睛看向丈夫,软声道,“老公,我们不是说过这个了吗?”

罗钊发现,自从他老婆爱上偶像剧以后,整个人也会偶尔散发粉红泡泡,加上本身带点娃娃脸,骨架又小,显得特别娇嫩,惹人怜爱。虽然闻青禾在拒绝他,但这样的拒绝方式,让罗钊根本对抗不起来,于是便指望对面的楚啸南帮忙。

此时,oga也转向另一个男人,“啸南,你也这么想的吗?”

楚啸南被两面夹击,当即单膝跪地,双手扶在oga的膝上,十分忠诚的样子。

“小禾,我想先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罗真很无语。

之后的几分钟里,不管闻青禾在说什么,楚啸南都忠心耿耿地点头,比在特安局宣誓时还要郑重。说到最后,闻青禾的想法落到:再考虑考虑。

“小禾,虽然我有这个想法,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楚啸南甚至把额头在他老婆的大腿上蹭了蹭,接着道,“我对自己很有信心,不过有的人就不一样了,为了他,我们要尽早计划。”

罗钊几乎想踹死这个老男人。对方确实遵守诺言,帮他劝了闻青禾,但显然和他不是一条心。

“老公,我想再考虑一年,可以吗?”

“当然,当然。”

面对妻子的松动,罗钊立即露出笑容,揽紧了对方的腰身。

“光有信心是不够的,关键要货真价实,对不对?老婆,你感受一下!”

楚啸南也趁机摸进了oga的裙摆。

“小禾,你也感受一下我的信心!”

“呜嗯……你们轻点……到、到卧室去……”

“别、别舔……呜呜啊……啊……”

“好了……我、我知道你们可以……唔嗯……呜呜啊……”

“呜呜……嗯啊……饶了我吧……我又没说过你们不行……呜呜呜呜呜——”

这个夜晚,纤瘦的oga再次被两个丈夫比赛般地一次又一次疼爱,直到无法动弹,痴痴地躺在床上,在两人间沉沉睡去。

杨烈打开房门,迎上来的是个年长的奴仆,向他打了招呼,“少爷。”

这座属于杨家的住宅位于市区一栋高层建筑顶楼,分为两层,现代化装饰内,空间十分宽敞。冷灰色调的房间内,下层用于会客和办公,有厨房和两个浴室。仆役也生活在这里。

“他人呢?”杨烈换了鞋,盯着通往楼上的楼梯。

“一直在上面,今天没下来过。”仆役是杨家的老佣人了,对于家里的事从来不会多嘴。

这个情况符合他的预期。杨烈点点头,提着包径直向二楼走去。

和一楼的清冷简约不同,随着楼梯上行,愈加浓重的奶味和雌虫信息素铺面而来,温度也随之升高,常年的空调让二楼温度维持在可以只穿内衣的程度。两层楼之间有一道门,每次从里面开启时杨烈的通讯器都会收到提示。杨烈琥珀色的眼眸落在传感屏上,不待转动把手,门把手便自动弹开了。

晚餐用了肉桂和香草,裹挟在浓烈湿润的信息素里,让雄虫的阴茎瞬间发硬。

听到门响后,方郁伦已经放下厨房的工作,迈着略显笨重的步子到门口迎接他了。即使已经怀孕五多个月,杨烈也没有免去对方跪着问候他的习惯。

金发雌虫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家居长袍,衣服是杨烈亲自挑选,他觉得这很衬对方的金发。雌虫孕肚突出着,胸脯也不算小,脸却很瘦。

“……雄主。”他的雌虫跪得非常吃力,甚至一只手要托着肚子。这一整天,方郁伦打扫了房间,还要照顾刚刚一岁的宝宝。等宝宝睡着了,才有时间来做饭。烹调的时间晚了一点,好在杨烈今天似乎心情不错,没有上来便打他。

“嗯。”杨烈勾起嘴角,摸了摸雌侍的头,让他继续去做晚饭。

两年多以前,冷凌把方郁伦送给了杨烈。这事发生在那次强行标记后没多久——因为杨烈的强行覆盖成功了。冷凌留下的流星标记逐渐溶解,取而代之是黑洞般的太阳。取代标记、流产,在冷凌看来,雌虫身上发生的一切是对自己尊严的践踏,何况一个反复标记后破破烂烂的虫对他也没什么价值了。

他乐意做个顺水人情。在杨烈多次讨要后,把方郁伦送给了对方,并换来了两个更漂亮的雌虫奴隶。

方郁伦对此没有说不的权力,就如他无法拒绝去服务冷凌带来的陌生雄虫一般。即使如此,他还是在送走那天惊恐地挣扎、哀求,冷凌懒得管他,毕竟那已经不是自己的虫了。他让人给金发雌虫打了很强的镇静剂,用镣铐束缚在地下室里。

杨烈亲自来接的人。

“我不是冷凌,”杨烈微笑道拍打着方向盘,“我不会把你分享给其他虫。但你也不要想有那么多自由。”

居住在顶楼公寓之后,杨烈不允许他随便离开房子。大部分时间,方郁伦待在二层的卧室或起居室内。屋子内设备一应俱全,有厨房、茶水间、浴室和一个可以直接传送物品的小电梯。如果方郁伦需要什么,通过内部电话,楼下的仆役会用机器传给他。碰上必须出门的时刻——比如就医,杨烈会亲自陪他或派人和他一起去。

多次标记后,方郁伦感到身体大不如前了。他经常感到头痛,即使睡足九个小时,脑袋也总是昏昏沉沉。特别是杨烈那次强行覆盖直接损害了他的精神域,让他难以集中精力。甚至雄虫的命令要听两三遍才能领会,因此没少挨对方的虐打。

他不是蠢到故意去无视对方的话,而是暂时的神经性耳聋让他无法听清杨烈在说什么。

这些不妨碍雄虫对他的使用。

第一个孩子怀上后,杨烈解除了方郁伦在家时的脚镣,但还留着颈后的微型电击器。

电击器芯片埋在雌虫后颈大静脉旁,与雄虫的脑机相连。与只需要一个念头,甚至不需遥控器,就能让电流攻击对方的脊索。至于是给予轻度刺痛、中度疼痛还是足以四肢瘫软的重击,全凭雄虫的意愿。

另外,如果芯片察觉到雌虫神经通路中的自毁意识,也会释放强电流阻止。

开始的几周,方郁伦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

他从来没睡过这么软的床。丝绸床单用了甜蜜而温馨的玫瑰色,枕头和被子是同色系的,带着精美的花朵刺绣和蕾丝花边,即使婚房也不过如此了。床垫软得似乎能包裹住他的身体,羽绒被又轻又暖。但他清醒的时候只有疼痛。

杨烈操他,从来没有亲吻、抚摸之类的前戏,只有殴打和耳光。已经被标记的雌虫即使没有交合意愿,也很容易被信息素唤起反应。他的下体被迫流出淫荡的汁液,被雄虫粗暴地贯穿,龟头直直刺入生殖腔内部,疼得方郁伦浑身颤抖。

三个月以后,方郁伦怀孕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怀上,明明瘦了一大圈,从脚踝到脸颊伤痕累累,这样破败的身体竟然能再次怀上小宝宝……哦,对了,是因为杨烈不允许他避孕。

白稠的精液次次射进他的生殖腔,那么小的地方射的快涨了起来,肚子鼓鼓的,让雄虫满足地掐着他的脖子猛顶。精液一次次地流进去了。他不听话,杨烈就把他囚在床上灌精打种。雄虫这样辛勤,早晚会怀上的。

这时他已经老实了很多,不再用戒备、敌视的眼神观察他的雄虫。当然,这也归功于电击器的效用。雌虫颈后有一片手掌大的深红色烧伤疤痕,边缘的颜色陈旧偏棕,中间皮肉绽开一块的更新、更鲜活。

电击每天都在发生,在杨烈认为雌虫有敌意的时候、在雌虫不愿跪下来给他口交的时候、在他想在床上增加一点刺激的时候……电击多少损害了方郁伦的大脑,雌虫有时会木呆呆的。但总算听话了,不仅会温驯地迎接雄虫的抚摸,也不再有逃跑或自毁的冲动。

“方,”杨烈蹲在坐着的雌虫面前,抚摸对方膝盖上的淤青。

方郁伦穿着一件米白色亚麻睡袍,低垂的眼睛看着羊毛地毯。杨烈不允许他穿内衣,所以睡袍里没有任何衣物了,露出大片小麦色的光滑皮肤,锁骨凹痕深刻。这几个月来他瘦了很多,原本结实的胳膊现在可以被雄虫单手握住,上面布满淤痕。两个褐色的乳头大而红肿,没有穿环,但乳房上有道细小的牙印,那里再过几周便能分泌出细白的乳汁。

“你要当妈妈了。”杨烈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但雌虫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眼神空蒙的看着窗外的云层。

“方,如果你喜欢小孩子的话,我们也可以有很多小孩的,”杨烈耐心地说,牵着对方的手。他调查过了,方郁伦是战争孤儿,脑子传统得很,想要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之前冷凌的孩子没了伤心了好一阵子。

“别为过去的事情和我闹脾气了,好吗?”杨烈轻柔地做出承诺,仿佛一位多情体贴的爱人正在为买错了果汁口味而道歉,“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是不是?”

过去的事……是强制标记致使他大出血流产,无数次的殴打、电击和强奸。

方郁伦很想把被攥着的手指抽出来,但重复电击让他的身体学乖,当他想逃离的时候,身体自动选择麻木。所以他僵在沙发上,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雄虫。

“我想出去走走。”他的声音很小,害怕雄虫不答应,或是被激怒。杨烈脾气喜怒无常,上一刻在笑,下一刻会用电流让他瘫痪失禁。

“可以吗,雄主?”

方郁伦捉着雄虫的手,带着肚里的孩子一起跪在了对方小腿旁,讨好地用额头蹭着那手背。他乞求的态度很到位,让杨烈有些松动了。他笑着亲吻自己的雌侍,方郁伦甚至学会了主动张开嘴唇回应他,如果方总这么乖顺就好了。

他不着急回答,而是轻轻挪开嘴唇,享受于雌虫目光的中的恐惧、期待与追随。那榛果色的眼睛带着窗外阳光的七彩光晕,倒映出清澈的蓝天。很漂亮。

“好吧,”他慢条斯理地说,手指来到雌虫后颈的电击伤处。他们的联结并不顺畅,杨烈也难以治疗对方,所以方郁伦的皮外伤总要十几天才会恢复。他触碰伤口,轻轻提醒对方,“不过别想着离开我。”

“我会陪你出去。如果离我超过二十米,会引发最大电流,足以炸断你的颈椎,懂了吗?”

怀上孩子后,杨烈允许方郁伦每周外出一次,通常由他陪伴。有时候,晚饭后他会陪着雌虫在运河边散步,看着静静的黑色水流,或者在周末的时候,两人像普通情侣一样去集市或广场走一走。方郁伦平时需要的东西,不管是衣物、药品、书籍还是生活消耗品,杨烈都会让人去买,采购的物品整整齐齐放在小电梯的筐子内,送达公寓二层。

在外出时,杨烈喜欢牵着方郁伦的手,不光是希望雌虫离他近一点,更是为了阻止雌虫和其他人接触。但说实话,强行标记、电击、隔绝、殴打这些脑部重复性创伤,让方郁伦和他人交流的能力受了一些损伤。即使出门了,雌虫也不太敢和杨烈之外的人说话。

即使他理智深知,这些陌生人真诚友善,但他感到这个美好的世界令他望而却步。

他逐步陷进雄虫编织的网中。比虐打更有效的控制,是雄虫突如其来的温柔。

如果强硬可以对抗强硬,那方郁伦不知道用什么对抗杨烈的柔情与示好。

他不知道。

方郁伦在孤儿院长大,父母双亡的他失去了被好好爱护的机会。不论是孤儿院的粗暴,还是军队的严明纪律,都让他的成长环境过于冷漠。长大后,他有时会把爱与顺从、责任、付出混为一谈,并且他会把这些东西交给冷凌或韩至逸,期待对方回以同样的对待,当然这些尝试都失败了。

杨烈打他、控制他,方郁伦并不意外。他甚至能较好地适应,不至于让精神完全崩溃。

但他不能适应杨烈热切的目光,那目光似乎真的对他感兴趣,似乎自己真的很重要。当杨烈不暴力的时候,会变成方郁伦接触过的最温柔细心的雄虫,冷凌或韩至逸都做不到。

每周外出时,方郁伦偶尔在商店橱窗多看两眼的货品,几天后就会出现在公寓的小电梯里,包装精致,卡片留言一个不少。对于这些东西,方郁伦甚至都没有起过购买的心思,更不会向雄虫提起,但杨烈全都能察觉到。

杨烈曾经送过他一条很漂亮的羊绒围巾。

纯白色,软得摸起来像没摸到一般。

“喜欢吗?”杨烈跪在床前,看着雌虫慢慢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拆开纸袋内的粉色玻璃纸包装,拿出那叠织物,“我觉得很适合你。”

他把围巾轻轻围在方郁伦颈子上,裹住长长的金发和秀气的下巴,也盖住了颈后层层叠叠的咬痕与电击伤。方郁伦看着对方满意地将围巾打好漂亮的结,露出微笑,才想起上次外出时他确实曾在咖啡厅旁的橱窗间看过这条围巾。只需半秒暴露的眼神,杨烈似乎就能钻进他心里,这种窒息般的注意力另方郁伦心惊。

“是我的错,”杨烈接着亲吻雌虫眼角的淤痕,“昨天我太过分了,你肚子这么大了,我应该体谅你才对。我是不是弄疼你了——你的头还痛吗?”

方郁伦摇摇头。

他已经躺了快一天,怀孕八个月了,杨烈没有减少性交的频率,让他的身体吃不消。在昨天拒绝交合后,杨烈把他的头往墙上撞了。因为怀孕,雄虫暂停了电击惩罚,取而代之的是更老式的耳光、勒缚和信息素控制这些也是杨烈更喜欢的。最后做还是做了,做完后雄虫又会抱着他说不少好话。

“真的吗?”杨烈皱着眉,仔细观察着他脸侧的淤伤。

“我肯定是弄疼你了,方,你昨天又哭了,流了那么多眼泪。”他似乎真的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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