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缠(01-05)
2024年4月21日春郊“殿下,娘娘早早便叮嘱了奴才,今岁春郊殿下需同去。”几案前坐着一人,闻言只是蹙了眉,手下的书页被带又翻了一页。“殿下……”“知道了,下去罢。”云璟放下手中的书卷,信手拾起一旁小托之上的银勺,掀开了搁在案角的白釉瓷熏香炉盖,室内甘凉的迦南香浓郁了些。春郊……也是时候了次日城郊,宴请于一处极大的梨花林,梨花淡香飘荡着,林亭之中依次摆着案桌,皇后坐在上首,只是露了个面便借口不适由着一群公子小姐自个作乐去了。赶马之人递了太子玉牌,侍卫赶忙放行,心里却暗暗疑惑殿下好容易出来一趟怎的还未用东宫轿撵。云璟今日难得未着黑袍,一袭月白宽袖长袍,袍子暗处绣着银丝蛟龙,发丝仅用一根素色细带束着。梨林铺着石阶,近来雨水下得勤了,即便行于石阶上月白袍角还是沾了些泥点。云璟先是去了偏亭请安,后去主亭露了一面饮了杯茶便出来了。他素来不喜这般场合,加之晏珏未至,更是兴致缺缺。他今日只身前来,连羽卫都未带着,刚巧借着今日春郊的由头去探察些事。梨林极大,云璟迈步顺着小径走着,愈往深处走琴鸣愈清,不时有几瓣梨花飘落在脚边,被带着染上一片泥泞。亭角遮掩的帘子被银勾收了上去,迎面看过去,小案前坐着一藕色衣裙的人,普通裙衫,不似宫中人。小案前搁着一通体乌黑的琴,琴穗铺陈在一旁,香炉飘出寥寥淡香,那人垂眸看着谱子抚琴,瞧不出面相,琴弦被素手弹拨着,一阵悠淳琴音被带了出来。云璟不爱抚琴,相较而言修武更入他心,可这琴音竟叫他有了想听上一听的心思,索性时辰尚早便随了心意斜靠在一棵梨树下,匿了身形听着。一曲奏罢,他离得近,加之放缓了声息,奏琴之人未曾察觉,细小声响传来,是她将琴拿了起来。云璟凝神听了会,忽的脚尖轻点,上到一根粗壮的梨枝上,梨树哗啦落了一地花瓣,恰巧那人抱着琴过来,梨瓣有几片飘荡着落到她发髻之上。云璟这才看清了她的面貌,不似自家皇妹那般明艳,更多的是恬静,身形瘦净,发髻之上别着的流苏随着动作轻轻的时候晃着,她伸手接住缓缓往下落的一瓣梨瓣。云璟头一次真切的见着女儿家的手心,白白嫩嫩的,上头孤零零躺着一片梨瓣。接着,他听到了不同于她恬静面容的绵软声调:“这花拿回府中做书笺倒是极好。”她提着裙摆倾身去拾梨瓣,捡了几朵后原本寂静的梨林中忽然传来叫喊声,不大,却清晰。一丫鬟模样的人走到拾花之人身旁,接过琴后悄声说了几句什么,那人起身轻点了下头,声音还是方才那般绵软:“就来。”云璟又拾了几瓣后她才起身,跟着小丫鬟朝着梨林小径向外走,藕色裙摆连着薄纱披帛带起了趟在地下的梨瓣,后又随着动作跌进泥里。见主仆二人走远,云璟旋身下了梨枝,又是一片花雨,可这人却是无心观赏,只是蹙眉往更深处走去。竟因这事耽搁了时辰,云璟压下心中些许异样,加快了步调,直至出了竹林旋开了暗道才微缓。————必看————注1:文笔如此章所示,自认为比较小白,所以就不收费恰烂钱了,喜欢点点收藏即可。(鞠躬)注2:字数不多,三四万字(暂定),肉的程度请点主页看姊妹文《潮泥》注3:本文【架空】,没有任何朝代作为背景,私设特别多。目前最大的一个私设就是【本文表兄妹通婚在当前架空朝代是乱伦】,所以这本算是骨科文,肉6剧情4,肉为主剧情为辅,就不要过多纠结剧情啦≈40;≈gt;≈lt;≈41;注4:日更,不更会在评论区以及微博注明。微博:想吃一颗柠檬糖注5:关于【文笔剧情以及设定】都在评论区和排雷了,不喜请勿往下看,你好我好大家好。(再次鞠躬)寻玉事了已是夜深,月白色袍角之上的泥点被血迹遮盖住,云璟索性换回了平素穿的玄色衣衫。打开火折子往堆积的落叶处一扔,火花噼啪作响,云璟伸手去解白衣上随身带着的玉坠时顿了一息,敛眸思忖片刻后直将那席白衣扔进火堆。火舌一瞬便包裹住了衣衫,不多时便化作灰烬。回到太子府时羽青已在书房候着了,见了云璟低声道:“主子,冀州左将招了,确实克扣了许多。”“嗯。”云璟应着,坐至几案前拿过湖笔在纸上细细动作着。羽青立在一旁候着,一盏茶的功夫墨迹干透了云璟这才将纸张递给他,湖笔被搁进笔洗之中墨迹在清水之中晕了开来,云璟看着眼前情景交代道:“命羽卫去寻,今日梨林起至那处,务必寻回来。”“是。”羽青退出了书房才将手中的檀纸展开,上头绘着一枚弯月配饰,他一眼便认出这是主子随饰的,此事可大可小,忙回了羽卫里吩咐下这事。内室按着他的性子,本该拿黑布掩面,来时便登堂入室,可今夜不知怎的竟耐住了,还好性子的在此处候着。夜色愈发的凉,莫约一个时辰后一人从房中退出,内里燃着的烛火也在这时被人吹灭。云璟索性撩了袍子坐至梨枝之上,又等了一盏茶后将手中捻着的白梨随手一扔,从袖中抽出一面黑绸覆在面上,也不开窗棂,脚步微顿随即换了方向,直直推开门扇,进到内里。月光掩映进外室,映亮了正中放置的坛炉,被水扑熄不久,还冒着清烟,梨香溢了满室。
比昨日林中更甚。且不说别的,单是见昨日她拾瓣作笺便知玉佩定被她好生存放着,云璟迈步往内室走,一道珠玉帘子将里外隔绝开,他撩开其中几行探身往里去。珠帘被小心放下,底端坠着的大颗珍珠还是碰了两碰。铜镜被扣在一旁,漆红妆桌上置放着妆匣,云璟先是拉开了最底层,帕子被折成巴掌大小将梨瓣裹着,指尖将其挑起,见里头没那弯月便复了原相。匣层收着各式首饰,云璟不多时便全数查看完了,内室摆置的物件不多,妆台这处若是没有那只能……撩开床幔瞬间便与一双清亮的眸子对上,面前的人只着了一袭雪白里衣,小脸上带着倦意,有些呆愣的看着他。他清楚的看见她神色未有一丝讶异,倦意也只是现了一瞬,她垂眸敛下全数神色,缓声开口:“阁下前来……所为何事。”云璟见她这般也直直将目的说了出来:“玉佩。”“是那枚弯月?”她的声音还是轻轻软软的。“是。”她微微颔首,面上显现出一丝犹豫,默了半晌还是开了口,“阁下可否先将幔帘放下,你我这般对话,到底……到底还是有些不好。”云璟撩着床幔的手微顿,还是依了她将幔帘坠下,里头传来穿衣的窸窣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突出。床边挂着湖蓝色穗子,云璟别开目光,抬手去挑弄那穗子,直至幔帘之上挂着的细小铃铛轻轻响动着这才复看过去。一双细嫩的手将幔帘向两边拨开,里头的人探了出来,微提声量:“阁下可还在?”“在。”云璟应声,移了步子走至床榻外延,俯下身子将手心对着她。冰凉的触感在手心里蔓延开来,并带着的还有一丝温热。弯月完好无损,顶端坠穗之处被人换上了新的白穗,若不是这东西是他随饰倒也不一定辨得出。“那便多谢了。”“不谢。”这声与先前不同,有些颤音暗含在其中,只不过一息便调了过来,“还请阁下离去之时小声些,就……就当是还我拾玉之情了。”“自然。”云璟将玉扣在手中,此事已了,倒也没逗留的必要了。还未来得及转身,大半身遮挡在幔帘之后的人下了床,趿着寝鞋,只仰头看了他一眼便低了头,话语中带着商议的意思:“夜深府里守卫颇多,我曾见过守卫图,若是阁下不嫌,让我相送可好?”相送云璟见她神情认真,一双手紧紧攒着幔帘,鬼使神差般的,点了头。末了,他往后退了半步,垂眸看着地下铺着的绒毯纹路,“我在外间候着,夜里寒气重,将衣裳穿齐整了出来。”“阁下稍等片刻便好。”说着,她又缩了进去,幔帘再次合上,将里头境况挡了个干净。莫约半盏茶后隔扇内侧有了动静,小姑娘换了一身衣衫,湖蓝色的,外头罩了件狐裘,领口处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领子上头围了圈白毛,在门扉处借着月光可以看清她巴掌大的脸被白圈衬的越发小了。二人出了门,一旁的人动作极轻的将门扉浅扣住,中途没发出一声响动,她好似有些不自在,只看着前头的路,偶尔回头瞧上一眼确保他未跟丢。云璟顶了下腮,觉得这人真真有些意思,他进她闺房半点不慌便也罢了,先下还如此好新的帮着他带路,好歹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也不怕被她府中侍从见着白白糟蹋了名声。这一路连盏灯都未燃,一眼便只是少有人走的小道,侍卫到还真为见着。她整个人裹在狐裘里,脸上透着小新,连带着秀眉也微微蹙着,迈步时不仅要顾着他还要注意着有无侍卫。到了先前旋身进来的墙角处,她才停下脚步,侧身望着他,手露了出来,往前一步想落了门栓,却不想早早便让下人上了锁。皙白的面上闪过一丝慌张,不过瞬息便稳了新神,压着声气与他打着商量:“若是我猜得不错,阁下先前定是从此处进到府中的。”见他未答,她咬了咬唇,补了句,“对么?”“是了,猜的不错。”云璟旋身上了府墙,却没如先前那般直直往下,稳稳站在墙头,府墙不矮足足比她高了三个头,她只得仰望着。云璟却是笑了,难得好声气道:“云卿郡主请回罢,今日,多谢了。”她恬淡的脸上终不再一片淡然,明显的错愕挂在上头。云璟不再多言,下了墙头,夜风将一句淡淡的“郡主早些回房罢”送进云卿耳中。走回院中的一路上,云卿想着今夜历经的事,只思捋了会儿便明了了。这人知晓她身份,不过也是,偌大的长公主府如她这般年纪的也只有郡主一人了了,但更另她惊异的是他能如此稳当犹如无人之境般在府中寻着了她的闺房。若说害怕还是有的,听到动静撩开幔帘前原以为是溪芸进来了,却不妨对上了一双眼睛,很清明的,眼底蕴含着化不开的冷意。他直接道明了来意,玉佩原是她在梨林之中拾到的,见了母亲后又匆匆回了原地等了许久还未见人来寻,眼见着要回府了那玉佩她瞧着不似凡品,便自作主张的带回府中等着哪日得闲了求母亲查上一查。玉佩沾了泥,她取了清水细细洗着,白穗之上沾染的泥却是怎样都未能去掉,细细辨认一番才发觉那穗子她有一枚极似的,想着染上污渍总是不好的便将原穗换了下来好生存放着,换了新穗上去。————注,下一章写的进行时,季节有变化,春日到夏日里发生的事会以插叙的方式在后面写出来夜宴“小姐小姐,方回京便得了皇后娘娘宴请,不若今夜穿这烟萝细纱裙,夫人一早便为您备了下来,说是京里最时兴的料子。”溪芸手上托着一件浅色襦裙,微垂着身子递到坐在镜前之人眼前,透过斜放在桌角的铜镜见得那人面色泛白,下唇被咬得失了血色。“小姐?”溪芸又唤了声。“你定便好。”绵柔嗓音从唇瓣之中溢出,齿关终是松了,还未上口脂的浅色唇瓣磕上了齿印,云卿展了衣袖将颤着的手隐进袖中。装作平常便好,装作不记得那夜便好。她舒了口气,撑着妆台起了身,嘴角扯出一抹淡笑,“更衣罢。”方至申时,府门处便候了辆马车,车沿上悬着长公主府的玉牌,云卿踩着杌凳进到里头,今日母亲不在,只她外加溪芸二人赴宴。南下游玩了些时,临到了溪湖才发觉带给奈奈的小玩意被忘在府中了,却再没功夫回去取来。夏风凉凉吹来,早夏的夜里还带了春日里的凉,加之今日穿得薄了些,竟有些发冷。闲逛了些时宴席便开了,云卿没什么胃口,只用了几口稍稍果腹便停了楮,一旁的果酒是中宫特制的,酒液搁在杯里,不知怎的被她送到了唇边,快到溪芸都没来得及阻止。这会在宴席上,溪芸不敢大声,只得压了嗓劝道:“小姐,只一口,小姐你的身子新里应是清楚的呀!”“溪芸,今儿我想喝。”云卿并未罢手,她自个儿的身子她清楚的很,不过一杯果酒,醉不了她。不光杯里的酒,就连酒壶之中盛的也被她自斟自酌喝了个干净。如此这边,自然是没发觉主位之上那人直直望向她的目光。也许是,刻意不去瞧。不久皇后便推说身子不爽下了席,云卿也跟着离了席打算回府,坐在这儿总归让她心头被压着喘不上气。溪芸扶着她往里门去,车夫在那儿候着,却不想在那处没见着车夫却见着了她今夜最不想见的人。溪芸见着几步之外的人愣住了,若是她看得不错,眼前之人应是今日主席之上坐着的太子殿下。自家小姐似是愣住了,坊间传闻太子殿下最是冷薄淡情,虽说小姐与太子殿下算着是有些关联在的,但若是她未记错今夜小姐与她皆是头一回见着太子,算来算去,礼丢不得。她暗暗扯了云卿衣摆,平素将礼仪摆在最前的小姐竟还未行礼。太子殿下眉头蹙着,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她还未来得及劝阻便觉肩头一重,眼前一黑。“怎么,若是我不来找你,你便打算一直避我不见么?”云璟几步行至她眼前,倾身瞧着扶着小丫鬟的人儿,只见她对一个丫鬟都如此紧张却正眼也不给他瞧。云璟“啧”了声,耐性似是告罄了。他直唤了羽卫来将她怀中的丫鬟带走送回府里,手钳住坐在地下的人,一把将她带起。这人到了这个时候还与他生闷气,甚好,甚好。这是吃定他拿她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