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高潮的时候,越言柏最终没有选择将精液射进徐声禹的体内。上午两人放在休息室内胡来过一通,徐声禹娇里娇气的,要是再得寸进尺,越言柏不免会被他记恨上几天。
徐声禹洗完澡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恹恹的,微湿的发丝搭在脑门上,浑身散发着一种散漫的性感。
他身上只穿了件浴袍,绵白色的布料衬得肌肤麦黑而又健康。身下没穿内裤,两条健硕的长腿大喇喇地架在床边矮脚的沙发上,抬高的膝盖掀起半片浴袍的下摆,露出底下隐约的春色。
越言柏临刚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他手里拿着一条干燥的毛巾,上半身白皙的肌肤还淌着水珠。等徐声禹回完工作室那边的信息,便感到身后的床垫凹陷了下去。越言柏跪坐在他身后,替他擦拭鬓边的湿发。
徐声禹问他:“你不早点回去?”
越言柏撩起他的发丝:“楚羡回来得晚,不急。”
徐声禹应了一声,便不催促他走了。越言柏一边擦头发,一边抬起眼睛,看见徐声禹朝屏幕上大段大段地打起了字,就问:“工作室那边出什么问题了?”
徐声禹说:“没什么,一点小事。”
越言柏便道:“回完躺床上,我给你擦药。”
徐声禹天生双性的体质,穴口又小又娇嫩,被越言柏用阴茎摩擦了一整天,若是不做点保护措施,第二天怕是要难受得紧。
徐声禹收起手机,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我自己来。”
越言柏颇为好笑道:“你又看不见。”
徐声禹蛮横地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该怎么上药?”
越言柏心想,徐声禹这么娇气的一个人,要是上药这种小事都做不好,难免往后要跟自己发脾气。
于是他摆着一副正经脸哄道:“我给你上药,你就不用再去洗手了。”
徐声禹在床上吃硬不吃软,下了床,却正好相反过来。闻言,他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后仰躺在床上,分开了自己那一双修长结实的腿。
晚上越言柏驱车离去前,还叮嘱徐声禹早些睡觉,要是不想开车,就叫吴添来接。
吴添是徐声禹工作室的助理,经由越言柏介绍给他认识。
吴添长得文文弱弱,大学毕业没几年,性格温和,嘴巴严实,思虑也总是十分周到。
徐声禹给他开的工资丰厚,远超一个普通工作助理的正常年薪。因此,吴添不仅处理徐声禹工作上的事情,私底下,也替徐声禹照理私人生活方面的事情。
但在开车上班这种小事上,徐声禹很少麻烦自己的助理。他有时候宁愿使唤越言柏,也不愿让不熟悉的人进出自己的住宅。
第二天上班,徐声禹去工作室转了一圈。他在国外主修室内设计,读完本硕几年,回国后就在父母的支持下开了这家工作室。徐声禹天性散漫,加上家境优渥,因此工作也总是有一单没一单地做着,鲜少有熬夜赶图交稿的时候。
他在工作室画了一上午的图,下午跟客户约了看墙壁瓷砖的材料。吴添给他买了午饭,都是寡油少盐的轻食和紫米。徐声禹简单吃了一点,便带着吴添前往越言柏公司的材料仓库。
他的不少顾客是借由越言柏的公司介绍而来。干设计这一行的本来就累,徐声禹虽然很擅长扮演一个耐心开朗的乙方,但跟不好沟通的客户相处久了,娇纵的脾气便难免上来。他不高兴,被撒气的往往就是与他做了二十多年朋友的越言柏本人。因此,越言柏给他挑选的都是钱多事少好沟通的客户,只要对方不太过无理取闹,徐声禹应对得都很游刃有余。
几人针对客户主要感兴趣的几种建材看了一圈,徐声禹这些年浸淫在越言柏的身边,对其仓库里的成百种材料耳熟能详,从原材料产地到功能美学,随口就能道出一二。
他是海归的设计师,履历叠出来就很唬人,加之性格幽默风趣,思虑周全,将客户哄得十足高兴。几人定好建材,徐声禹亲自将人送上车。
等人走后,吴添告知他:“越总问我们去不去他那里喝下午茶。”
徐声禹闻言便说:“他那里有什么下午茶好喝的?”
他从前来岩柏公司,有时懒得出去吃饭,便携家带口地去蹭越言柏公司的食堂。但是他们来的时间不定,去得晚了,食堂的菜色便不是很多了。
因此,在他们来之前,越言柏都会替他们打点好午饭,譬如叫助理去食堂打包些徐声禹爱吃的小炒。
后来见公司的下午茶不错,越言柏大手一挥,又给徐声禹的团队升级了下午茶套餐。
换作平时,越言柏这样随口邀约,徐声禹若没什么旁事,是会欣然前往的。
但想起昨天越言柏强迫他的行径,徐声禹心底便有些不悦。越言柏要见他,他自然是不肯乖乖前往的。
于是这天,吴添在微信上通知越言柏不喝下午茶了,转头又载着徐声禹去了别处吃点心。
越言柏早知徐声禹会因昨天的事情生气,收到吴添的信息,他也毫不意外,只吩咐秘书将下午茶撤了。
徐声禹心气高,若惹了他不高兴,便不能死乞赖脸地频繁在他跟前露面,不仅要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感,还需袒露自己认错的决心。
他与徐声禹相处多年,早摸清了对方的性格,顺毛顺得十分得心应手。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徐声禹虽然没有见着越言柏的人,生活却处处留下了他的影子。
徐声禹要与朋友一起去爬山,他便令人送了一副全新的登山杖过来;徐声禹要出席活动,越言柏同样会赠送镶嵌珠宝的袖口、领针。
送便送了,总还要肉麻地转赠一条物品使用相关的建议,譬如登山杖如何使用更为方便,珠宝搭配什么款式、颜色的衣服更为适宜。
吴添一边听何秘书转述越言柏的话,一边心里想,有什么话不可以在微信上说的呢。
他这边腹诽,心里却也理解越言柏的做派。
徐声禹对待外人总是显得很客气。
越言柏派何秘书来,他便不好让人白跑一趟。越言柏的面子拂了便拂了,打工人的汗血是需要得到尊重的。
严格说来,徐声禹与越言柏的关系,也有那么些形似于甲方与乙方。
他不接手家中的主要业务,只开了间设计室聊以生计。市场鱼龙混杂,许多大主顾都需要越氏集团公司的推荐,而徐声禹也需仰赖越言柏手中掌握的建材进口渠道。
他们是自小穿一条裤衩长大的朋友,越言柏向来是很照拂他的。徐声禹有什么事需要他搭把手,他总是不动声色地通知下属去办;徐声禹若与他耍小性子,他也便笑着接纳了。
吴添从未见过这么纵容乙方的老板。
当然,作为助手,他不曾知晓自家老板与越先生之间的私情,只知徐声禹行为放浪,身边围绕着不少风格迥异的男同性恋。
作为一名直男,吴添眼观鼻鼻观心,尽量装作不甚在意,只因老板给的工资实在是丰厚。
越言柏如此一位作风清白、家室清良的人物,却与徐声禹十分交好。若不是见过越言柏的丈夫,吴添几乎以为二人之间也有什么猫腻。
但越言柏示人的面目向来是很正经的,像商务杂志封面的模特,一丝不苟,冰冷得好似敲落在纸面的印刷体,笔画错落得严丝合缝、黑白分明。
徐声禹在酒吧和朋友喝酒的时候,便接到了楚羡的来电。
身侧拼桌的朋友还在起哄喝酒,徐声禹不着声色地放下酒杯,拒绝了朋友再玩一局游戏的提议,从卡座转移到了隔音相对安静的卫生间。
一接通电话,楚羡温和的嗓音就从那端传来:“声禹,你现在有空吗?”
徐声禹依靠在洗手台边,手掌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台面,感到脑袋还是有一点昏沉。
洗手间外的音乐踩着鼓点,咚咚震得好似整个空间都在颤抖。他方才回应了一声,楚羡便在那处犹疑地问:“你在忙吗?”
“忙?没有。”
徐声禹刚喝了不少白朗姆调制的气泡饮品,被嘈杂的环境影响久了,乍然听到楚羡的声音,有一种思维被抽离的迷幻感。楚羡问他是否在忙,他下意识地便矢口否认:“有空的,不过在和别的朋友一道喝了点酒。什么事?”
楚羡知道徐声禹是爱玩乐的性格,常常在外饮酒作乐,闻言十分识趣地说:“那你先和你朋友玩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过两天再和你细聊。”
徐声禹看了眼手机,即便内心升了些许疑窦,也没再追究,两人寒暄了几句,他便挂掉电话,重新回到了卡座上。
他那头歌舞升平,楚羡一个人坐在卧室里,挂掉电话,有些懊恼地咬了下嘴唇。
最近画室扩展了规模,楚羡看了好几处地方,最终敲定了市区一处较为清闲幽静的地段作为画室新址。
新址原来是家规模不小的咖啡馆,要改作画室,自然需要好一通重新装修。
他将此事与越言柏提过一嘴,越言柏当时在看一本西班牙建筑杂志。闻言漫不经心地翻过书页一角,说:“我问问看小禹有没有空。”
徐声禹开着一家声誉不错的现代建筑设计工作室。
楚羡知道他身家优渥,手上不差钱,开一间设计室也只是兴趣使然。越言柏的随口一说,倒叫他心底有些惴惴。
一是担心徐声禹对自己的项目不感兴趣,二是对与徐声禹进一步相处此事感到些许情怯。
徐声禹是他丈夫的至交好友,时常来家中作客。他性情热忱,总是夸赞楚羡的手艺鲜有人及。但严格说来,楚羡与他并不十分亲近。
越言柏说让徐声禹为他设计画室,楚羡的第一反应,是在内心升腾起一股不知名的喜悦。
这就意味着他与徐声禹能有更多的机会进行接触,实际上,楚羡对徐声禹是非常好奇的。
这种好奇首先来源于自己的丈夫。楚羡认识越言柏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位思维与意识趋向于成熟的成年人,与周围的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越言柏长得英俊,身材比例又很板正,身上闪烁着一种过度理性的光芒。楚羡彼时正被这种理性之光吸引,也意料不到这样冷淡到几乎不近人情的越言柏,会破天荒地接受自己的示好。
楚羡至今回想起越言柏答应自己去湖塔约会的那个下午,都感到很不真实。
而徐声禹完全是越言柏的对立面。
他与越言柏相处这么多年,从小心翼翼试探彼此的青年,到如今熟知对方一切习惯的夫夫。其中双方不是缺乏争吵,感情出现最大危机的时候,楚羡曾一度想过,是否干脆与越言柏提出分手,分道扬镳。
越言柏实在不算一个合格的恋人。
年轻时他看重学业,毕业后则将职业摆放在任何人的前头。
他并非不懂得制造浪漫,只是巨大规模的公司运作,榨干了他作为越言柏自身的时间。
他的一切真意都经得手下无数之人的手笔。譬如楚羡若要得到一束玫瑰,何秘书便将玫瑰馥郁的香气层层包裹在精美的包装纸与漂亮的扎带之中。
礼物是无懈可击、无从挑剔的,却并非越言柏亲手挑选、精心准备的。
楚羡惯是一位十分体贴,懂得忍耐的人。他从自己的父母身上看见了爱意的细水长流,也知晓生活中的惊喜更多来源于偶成。
但饶是楚羡,也忍受不了越言柏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偏执意识。
越言柏对自身有着严苛的规划,而此类人一般有着一套自我演绎的基本法。他作为一家上市公司的掌舵人,则意味着其需要超越常人的自信与判断力。这种能力令越言柏在商场上披荆斩棘,却很难博得一位知心人的欢喜。
正当楚羡预备着与越言柏分手的时候,徐声禹回国了。
彼时他正与越言柏因画展的事冷战,徐声禹回来的第一天,便起哄着要与越言柏的男友见上一面。
对于徐声禹的要求,越言柏却意外地很好说话。
于是在盛夏的一家日式烧肉店,楚羡与徐声禹第一次见面了。
他不知越言柏与徐声禹先前是如何沟通的,初见徐声禹的第一面,青年还染着一头半黄不黑的烫发,健美的身材很像社交媒体上常年健身的abc,将一件奢侈品牌的基础款衬衫支撑得非常好看。
他的笑容像服务员手底下敲出来的无菌蛋,黄澄澄金灿灿的蛋黄躺在碗底。楚羡用筷子轻轻戳了戳,便淌出岩浆似的蛋液来。
越言柏坐在他旁边,像一具瓷白的雕塑。
徐声禹大抵方知楚羡与越言柏的感情状况出现了危机,席间不住地与楚羡开着玩笑,又聊起自己初高中时与越言柏的轶事。
徐声禹小声说:“你别看阿柏一天到晚端着一张脸,总是在假正经呢。对付他便不能太过认真,就好像逗一只猫,总要调皮狡诈一点。”
他将一只手掌放在嘴边,佯装一副说悄悄话的模样,但音量却大得在场二人都能听见。
越言柏顺手从果盘中挑出一粒青提,塞到了徐声禹的口中:“不要胡说八道。”
徐声禹便笑:“嗳,他是怕我把你带坏呢。他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假正经。”
楚羡仿佛新鲜认识了越言柏的另一面。
徐声禹如倒影于深湖的月色,令一片原本幽静的水面泛着粼粼的波光。这点月色携到楚羡的眼中,姣姣如珠玉之辉,很难让人忽视其间的色泽。
但他并未对越言柏与徐声禹之间的亲昵感情而感到冒犯。不若说,很少有人会在徐声禹面前感到冒犯。
如果说他与越言柏是两道相隔厘尺的顽石,徐声禹便是缓缓流淌其间的岩浆。岩浆注入到石缝间的空隙,冷却至难分你我,不留痕迹地向世间上演一出佳偶天成的戏码。
越言柏说要找徐声禹帮忙的时候,楚羡难得耐不住性子,独自拨通了徐声禹的电话。
他方柔柔软软地唤出那声“声禹”,便听到对方那里传来了隐约的节奏声与走动声。徐声禹的声音好似带有醉意,连动着电波传到他的耳中。
楚羡当下便明白了对方的状况。
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处,为自己的冒失而感到后悔。
徐声禹待他总是耐心的,热情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楚羡知道即便自己在此刻提出装修的事宜,徐声禹也会欣然地答应下来,二人再另觅一个时间详谈。
但楚羡更清楚徐声禹作为一名放浪的游戏人士,素来贯彻“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生准则。他不愿意在徐声禹面前落下一个不体贴的印象,于是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徐声禹没有将楚羡的这通电话当一回事。
他回到卡座继续喝酒,方才他们游戏过一轮,该摸该亲的都已经做了。见到徐声禹回来,与他相熟的人便问:“阿禹,还来不来?”
徐声禹笑道:“来啊,怎么不来?”
徐声禹第二天是被人吻醒的。
他喝醉酒后习惯裸睡,而来者显然是熟知他这个习性。一只手探入他岔开的腿间,熟门熟路地摸进那处隐秘的缝口。
徐声禹还未完全清醒,就猜到了来者的身份。
他烦躁地别过脑袋,嘴里咕哝地骂骂咧咧,刚想伸手去够身旁的枕头,那人就完全地压覆到他的身上来。
徐声禹的脑袋也被他掰正,被迫扬起头来,接受对方的索吻。
他的一只膝盖嵌入徐声禹的腿间,粗粝的布料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着徐声禹的雌花。徐声禹方从睡梦中醒来,就连早饭也还没吃,哪挣得过越言柏突然欺压上前的力道,不得已睁开眼睛,怒目而视。
越言柏大抵是想笑的,但一直忍着,将人亲了个够本,才放开他的手脚,从床上坐了起来。
随后一个枕头就扔到了他的后背上:“你有病啊,大早上的。”
越言柏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又揩干净手上的水渍。徐声禹见他不回话,烦躁地翻个了身,用脚踢了踢他:“你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