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木秀于林风吹之
法和运筹,无非是心之所至,便落下一子。n不出十步,宋乔便判断出顾若抒并不擅长下棋。为了让这场对弈持续得久些,他实在是相让得辛苦。奈何两人棋艺差距实在太大,约莫半个时辰,顾若抒败局已定。n顾若抒看着坐在对面的宋乔浅笑道:“都说棋局如人生,而一盘棋下来大约就能看出执棋之人的性格,所以三皇子,你一向都这么喜欢相让于人?”n“不是。”宋乔对上顾若抒含笑的双眸,脱口而出:“但为美人故。”这句话刚出口,一旁的幽兰和竹沁目瞪口呆,而顾若抒也看着他,不说话,场面一度尴尬。n宋乔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孟浪,多有不妥,立刻解释道:“顾小姐,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n“只是想调戏我一下。”顾若抒打断了他的话,自己补充道。n宋乔有些错愕地看着她,没有想到她说话如此直接,但的确是自己言语轻佻了,于是道:“是我冒犯了。”n顾若抒的脸色突然变得高深莫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良久后突然道:“常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三皇子,要不我也公然调戏你一下,以示公平。”n此话一出,幽兰和竹沁更竹沁更是惊呼起来,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暗自考虑待会儿小姐真要调戏三皇子,究竟是要怎样阻止比较好。n这句轻佻的话从顾若抒的嘴里说出来,瞬间让宋乔红了脸。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很好奇顾若抒究竟打算怎么公然调戏一下自己。n见宋乔脸红,顾若抒浅笑道:“三皇子驰骋疆场,上阵杀敌,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为何若抒一句玩笑话,却让你红了脸?”n见她没有生气,宋乔松了一口气道:“我并不擅长与女子打交道。”n“是吗?”顾若抒看着她,眸色清澈,让人沉沦。n宋乔点了点头。n“三皇子,你和别人真不一样。”的确,宋乔与其他来府上讨好她的人不一样。顾若抒很清楚,他们大多是因为她是顾国公的美丽女儿。而他,从自己四岁,十岁,十四岁,大约是因为她这个人。n“怎么不一样?”宋乔忍不住问道。n“有时候自己想出来的答案要比别人告知的好。”n宋乔告辞后,幽兰和竹沁终于敢开口说话。n幽兰道:“小姐,你今天实在不该对三皇子说那些话,一点儿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n顾若抒不以为然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有大家闺秀的样子?”n幽兰想了想,自己小姐说话行事一向只顾自己高兴,与别家小姐不同,的确是很少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但仍不甘心道:“小姐,那三皇子毕竟是男子,而且你和他又不熟悉,还是该略微装一装。”n竹沁也道:“是啊,小姐,你就听我们一句劝吧,左右是为你好。”n“那好,以后再见三皇子时,我就姑且装一装。”顾若抒敷衍道。n“小姐,你为什么待三皇子不一样?”竹沁忍不住问道:“我看你对常来府上的五皇子都是淡淡的。”n“有不一样吗?”顾若抒看向幽兰和竹沁,只见两人都坚定地点头。n“我想,现在整个皇城的女子都会待他不一样吧,既然她们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顾若抒想了想,又淡淡道:“可能因为他长得好看。”n“可是奴婢觉得五皇子更好看啊。”竹沁抗议道。n“是吗?”n幽兰和竹沁又坚定地点了点头。n顾若抒淡淡道:“原来是这样,下次五皇子来时,我仔细看看。”n幽兰和竹沁四目对视,心中开始默默同情五皇子宋灝,人家来府上多次,还送了自家小姐各种礼物,而自家小姐居然不曾仔细看过他。n“突然有点儿想看三皇子穿战袍的样子。”顾若抒突然道。n幽兰心中一动:“小姐,你该不会是看上三皇子了吧。”n顾若抒看着幽兰,淡淡道:“如果我真看上他了,你觉得怎么样?”n“三皇子如今是皇城最炙手可热的皇子,跟小姐你倒也相配。”幽兰道。n顾若抒摇了摇头,看向远方:“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n竹沁悄悄地问身边的幽兰:“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n“大约是并没有倾心于三皇子。”n顾若抒说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究竟是什么意思,宋乔一时不明白,他也没有时间来想清楚这一句话的深意。因为,就在。n宋乔走后,一旁侍奉的竹沁忍不住问道:“小姐为何优待燕北王?”n顾若抒问道:“你觉得我优待与他?”n饶是跟在她身边已有两年,竹沁仍是摸不清自家小姐的心思,只得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相较于对五皇子的苛求,小姐你对燕北王绝对是优待。”n顾若抒淡淡地道:“竹沁,因为有所考虑,所以才会苛求。”n“有所考虑?”竹沁不解地看着自家小姐。n“我朝女子十四岁就可嫁人,十六岁不嫁就是老女了。因为母亲舍不得我,所以我一直未曾有婚约,但是没多久我就十六了。我父亲顾国公希望我嫁给五皇子。”顾若抒淡淡地道,似乎在说与自己无关之事。n“小姐打算顺国公之意?”竹沁问道,他们小姐和国公不合已经不是顾府的秘密了,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n“我若嫁人,必定是因为我想嫁,而不是因为他人的希望。”顾若抒淡淡道:“虽然我父亲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但五皇子宋灏似乎……还不错。”n竹沁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所以小姐考虑嫁给五皇子?”n顾若抒淡淡道:“我正在考虑怎么对待他。”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纵使五皇子再好,也不会是她良人。
对于宋乔来说,明知去国公府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却实在思念那府中人的一颦一笑。他终究还是带着她喜爱的杏仁酥一次又一次登门拜访,奈何顾若抒竟是一次都不曾见他。n直到一次在国公府遇到五皇子宋灝时,宋乔终究清醒过来。自己这一趟又一趟,对顾若抒亦无好处。其实从大局来看,五皇子宋灝才该是国公府最好的选择。n宋乔生性豁达,一心为顾若抒好。所以一旦想通,便不再纠缠。从那次后,他不再去国公府。n倒是五皇子宋灏与国公府爱女顾若抒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城。n这个消息传到宋乔耳中的时候,他没有惊讶,只是觉得心中气闷难忍,心情难以平复,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府中练剑,发泄心中的烦闷。纵然心有不甘又如何,他清楚地知道,五皇子才该是她最好的选择,所以自己不该惊扰。n然而皇后和太子却没有宋乔那般大度,听到这个消息后,两人是又急又怒,原来这个臭丫头想嫁的是他们的死对头五皇子宋灏,而一旦顾若抒嫁与她,太子之位岌岌可危。n皇帝宠爱宋灏的母亲陈德贵妃,满朝皆知,以至于爱屋及乌,极疼宋灏。如果没有皇后强大的娘家郭氏一门,恐怕太子之位早已不保,如果五皇子再与顾国公府的嫡女成亲,后果自然不堪设想。n然而在皇后和太子的盛怒中,宋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她的身份本该嫁与人做嫡妻的。”经过之前的无妄之灾,朝堂之争,宋乔不再感兴趣。只要那个女孩子幸福,就好。n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皇城底下各种势力波涛汹涌,表面上却平静如古井无波的潭水。n中秋将至,宫中又开始筹备一年一度的赏月宴。宋乔忍不住想,她是否会来?n宴会那天,宋乔远远地就看到了顾若抒。只见她身着一件湖蓝色的衣裳,一把碧绿的玉簪挽着髻,不施任何粉黛,站在人群中,却让周围那些精心装扮的女子顿时失了颜色。n宋乔想上前打个招呼,宋灏却先他而到,与顾若抒有说有笑。他暗自笑笑,既然注定无缘,自己何必多此一举,让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再起波澜?n宴会极其热闹,宋乔内心却极其荒芜,只得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当他再次看向顾若抒方向时,才惊觉她已不知何时离席,而五皇子此刻也已经离席。他们一起离席,是要到外面说些体己话么?宋乔不想深入去想,但觉心中压抑无比,只得离席出去透气。n宋乔漫无目的地走着,却听到莲池旁假山后有人声。他本不想多事,奈何却听到顾若抒的名字,让他情不自禁停下脚步听了下去。n女子道:“五皇子,我听说你要娶顾若抒。”n五皇子?宋灝?宋乔皱了皱眉头,他为何与别的女子私会?n只听到宋灏缓缓道:“是,玉菡,我要娶顾若抒。”n玉菡?难道这女子是右相之女罗玉菡,他们两人何时又有了联系?n罗玉菡的声音已有呜咽之感:“可是,五皇子,你曾说过你喜欢我。”n宋灏缓缓道:“是,我说过。”n罗玉菡哭了起来:“究竟是因为你喜欢她,还是因为顾国公手里那三十万兵权对你有所助益?”n“后者。”n后面的内容宋乔没有听到,因为他发现一个影子从假山旁匆匆而过,是顾若抒。n宋乔想,她一定也听到了五弟和罗玉菡的对话,不然怎么会神色黯然,很是伤心的样子。n宋乔跟在她后面,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安慰,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纵身跳到莲池里去。她不能有事,这是他唯一的念头。他来不及多想,就冲过去跳了下去,想要把她救上岸。n莲池水并不深,然而顾若抒竟然在水中在水中不停挣扎,显然是怕极。宋乔从她身后抱住她,把她救上了岸。n借着宫灯微弱的光,宋乔竟然看到她在对自己笑,那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灿烂。他相信自己一定眼花了,不然此情此景,顾若抒怎么笑得出来。他眨了眨眼睛,想把对面的人看得清楚一些,哪知她却咕咚一声晕倒在地。n宋乔仔细查看,原来她的脑后有一条长长地血痕,想来是被水底的乱石划伤了。鲜血汩汩而出,看得他惊心动魄,于是想也没想就抱起她往太医院方向跑去。n然而在顾若抒的记忆里,莲池落水这一段却和宋乔记忆里的大相径庭。当她无意间听到宋灏和罗玉菡的对话时,一点儿也不伤心。她从来就知道,宋灝本不是她的良人,彼此没有情谊倒是件好事。n顾若抒匆匆离去仅仅是因为知道一旦听到别人的秘密,就容易惹上麻烦,本能地想躲开而已。只是时运不济,匆匆离开之时没有仔细看脚底下的路,所以脚底一滑,掉进了莲池。n落入水中时,顾若抒从未有过的恐慌。她不怕死,却害怕溺水的感觉。自从八岁那年与父亲顾知祥对峙时,他突然把她扔进水中开始,她就格外害怕溺水的感觉。因为溺水不仅代表死亡,更是代表绝望。n她在水中浮浮沉沉,感觉快要窒息了。突然有人拉她出了这片水域,带她走出了无尽的恐慌和绝望,那一霎那,天地瞬间美好。n借着灯光,顾若抒知道是宋乔救了她。这是她,哪知,等他的人找到罗丁时,她已经被顾国公府打发了出来。宋翰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罗丁竟然是一名女子。n由于之前顾若抒把罗丁一顿夸,所以宋翰忍不住打量了她一番。她大约十七八岁左右,一脸老实相,唯唯诺诺,还没说话就脸红,实在看不出名厨风范。这……三嫂的推荐靠谱么?n宋翰问道:“听说你擅长烹饪平淡无奇的食材,特别是青菜豆腐羹做得极好。”n只见罗丁脸一红,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回……四……四皇子,奴婢……奴婢……的确善于……烹饪平淡食材。至于……青菜豆腐羹……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只……只知道……国公府……顾……顾小姐……特别……特别喜欢……喜欢……这……这道菜。”n罗丁这段话,宋翰听得心累,忍不住问:“你是结巴?”n罗丁点点头:“回……回……四皇子,奴婢……的确……的确是……结巴。”n宋翰很痛苦,“你不要说话了,只是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n罗丁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n宋翰道:“你现在是否无处可去?”n罗丁点点头。n宋翰继续道:“留在天香居可好?”n罗丁欣喜地点点头。n“对了。”宋翰突然想起道:“你现在去做碗青菜豆腐羹来。”n罗丁拼命地点点头,然后准备到厨房去。n“等等。”宋翰喊住了她。n罗丁回过头来看着他,有些不解。n宋翰吩咐道:“厨房里那些砂锅,碗,碟啊什么的,都小心点儿,那是我好不容易搜寻来的好东西。”顾若抒坑害他厨房的事历历在目,所以他对三嫂介绍来的人始终不太放心,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么?n没多久,罗丁就把做好的青菜豆腐羹端了上来。只见白色的豆腐与碧绿的青菜交错辉映,倒也好看。n宋翰用勺子尝了一口,忍不住笑了起来,味道的确极妙,“用熬好的鸡汤来烹煮青菜和豆腐,这方法的确取巧。只是这名字要改了吧,应该叫鸡汤青菜豆腐羹。”n罗丁点点头。n宋翰摇摇头,“看来三嫂把你吹过头了,你这青菜豆腐羹仍是要借助其他食材来吊喂味,也不过而而。”n罗丁忍不住道:“四……四皇子,用……用鸡汤……吊……吊味,是……因为……因为厨房……没……没有……我要的……食材,顾……顾小姐的……青菜豆腐羹……不是……这样的。”n“哦?”宋翰来了兴趣,觉得罗丁的结巴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那三嫂的青菜豆腐羹是哪样的?”n罗丁缓缓道:“顾……顾小姐的青菜豆腐羹,是取冬日盛开梅花上的雪水,上好的石磨豆腐,以及刚生长半个月的嫩小青菜一起熬煮的。而且在熬煮之前,雪水先用瓮埋在梅花树下三个月,而豆腐也得用雪水浸泡一夜。这样做出来的青菜豆腐羹清香解腻,最好不过。”n听罢,宋翰惊呆了,敢情罗丁一个冬天个冬天都在采取梅花雪水了吧。不对,这个丫头怎么突然又不结巴了?n宋翰心中惊奇,问道:“你结巴好了?”n罗丁脸一红,结结巴巴回答道:“回……回……四皇子,只要……只要说到……烹饪,奴婢就……就不结巴了。”n“原来如此。”宋翰道:“以后除了有关烹饪,尽量不要跟我说话。”n罗丁小鸡啄米似地点头。n宋翰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罗丁,倒是有点儿意思。n天河大水,受灾面积大。不过当地官员采取措施有力,迅速疏散和安置灾民,中央也立刻组织钱财,物资和大夫过去。总的来说,百姓得以妥善安置,没有出现灾后百姓流离失所,地方灾民暴动和灾后爆发大规模疫情的局面。n皇帝减免了天河三年赋税徭役,并拨了一笔款项用于灾后重建。关于安抚受灾百姓以及监督地方官员的行为,自当有皇室人员出面才妥当,于是皇帝派了宋乔前去。n自从那次变故后,宋乔俨然闲散王爷,本来轮不上他。奈何太子宋临正在准备迎接北漠使者事宜,二皇子宋凌不巧正卧病在床,四皇子宋翰不良于行,五皇子宋灝正巡视边关,六皇子宋启好男风难登大雅之堂,宋乔竟然成了唯一人选。n宋乔赶赴天河之前,把宋青留了下来,说是保护顾若抒的安全。n顾若抒不以为然:“我在皇城行走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你实在是多虑了。”n宋乔缓缓道:“把宋青放在你身边,我心里也好安心。最近北漠使者要来皇城,还是小心一点为好。”n顾若抒想了想,也是,虽然北漠与皇朝已议和,彼此互通有无。但当初宋乔可是攻陷北漠多座城池,难免会有心怀仇恨之人混入使者团来寻私仇,小心一点儿也好。于是点点头,不再拒绝。n这是两人成婚后。n见他回来,皇帝问道“她们经书抄好了?”n苏公公呈上顾若抒抄好的经书道“燕北王妃倒是抄写好了,但安平公主还差很多……”n“我就知道会是这样。让燕北王妃先回府吧,至于安平公主,让她接着抄写,什么时候抄写好什么时候让她回去。”n“是。”n“贵妃现在怎样?”n“来时听贵妃宫里的小蔷道,贵妃今日已经好多了。”苏公公笑道“奴才看,许是燕北王妃抄经心诚,所以佛主赐福贵妃。”n“哦?”皇帝好奇地问道“此话怎讲?”n苏公公道“皇上,你是不知道。抄经时,和安平公主一会儿要吃,一会儿要喝,一会儿又站起来走走不同,今日燕北王妃从开始抄经时,就坐在那里,几乎没动过,没吃也没喝,极其虔诚,这一抄就抄到了现在。奴才怎么也没有想到,燕北王妃年纪虽轻,却如此耐得住性子。”n“顾知祥的女儿,终究是不错。”皇帝道“安平的确是太任性了,也怪我素日太过于宠她了。她这性格,嫁到北漠,怕是要吃亏,得磨一磨啊。看来她抄完经书后,孤还得禁足她一个月。”n“皇上英明。”苏公公在心里暗道,安平公主,对不起了,是你先说要责罚我的,那我就把你和燕北王妃今日的行为对比给皇上看,先给你使个绊子,让你明白,有些奴才也是不能得罪的。n顾若抒跟着小宫女走进了内殿,只见陈德贵妃正靠坐在藤椅上,一名老姑姑正给她按着额头。n顾若抒屈膝行礼“请贵妃娘娘安。”n陈德贵妃笑道“免礼,赐座。”n顾若抒依言坐下。n陈德贵妃对给自己按额头的老姑姑道“你带她们都退下吧,我想和燕北王妃单独说几句话。”n贵妃这是唱哪出,顾若抒完全不太清楚。n众人退下后,陈德贵妃道“若抒,曾经本宫以为你会是我的儿媳。”n一来就提起这个话题,顾若抒不知道陈德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干脆沉默。n陈德贵妃叹了口气,道“就差那么一点儿,你就是本宫的儿媳了,你和灏儿终究是有缘无份。”n顾若抒心中暗道,自己可从来都没有打算嫁给宋灝,当时都准备拒婚的,怎么会是有缘无分呢,明明连缘都没有。n陈德贵妃接着道“若抒,本宫有一事要拜托你。”n重点终于来了于来了,顾若抒十分配合地道“贵妃娘娘请说,只要力所能及,若抒不会推辞。”答应得如此干脆,这样总会早点儿放自己回府吧。n“皇上想替灏儿和右相之女罗玉菡赐婚,但他不愿意。”陈德贵妃道。n呃……可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顾若抒等着贵妃的下文。n“本宫希望你能劝劝他。”n“贵妃娘娘,此事你和皇上都劝说不了,若抒又有什么立场去劝呢?”n陈德贵妃看了顾若抒一眼,道“他心中妻子的合适人选始终是你,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劝他,应该有效。”n“若抒试试看吧。”如果自己不答应,估计陈德贵妃还会没完没了,顾若抒只得应承下来,至于劝不劝得了,她不保证。n闻言,陈德贵妃笑了起来,“果然是个识大体的孩子。”n两人又继续扯了些有的没的,这时候苏公公来了。n陈德贵妃问道“苏公公,所为何事?”n苏公公道“回禀贵妃娘娘,皇上让奴才过来传个话,皇上一会儿就过来陪娘娘用晚饭。”n“知道了。”n“还有,皇上说燕北王妃可以回府了。”n顾若抒在宫门口看到了幽兰和宋青两个人。只见幽兰正左顾右盼,见到自己那一刻,眼圈都红了“小姐,你受苦了。”n幽兰这丫头真是越来越爱哭了,顾若抒真有点儿招架不住了。于是不跟她说话,自顾自地上了马车。n然而幽兰并不知道自家小姐此时心中所想,还以为是哪里不舒服,于是跟上马车,拉着顾若抒的手问道“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n“我头疼。”顾若抒淡淡道“我本来好好的,但是你一哭,我就会头疼。”n幽兰立刻停止了哭泣“小姐,你不要嫌弃我。”n“你现在不哭了,我不就不嫌弃了么?”n“对了,小姐,你不是说皇上应该会责罚安平公主,怎么你也被责罚了?”n“直觉而已,当然会有错啊。”n“皇上这种各打五十大板的处理方式也太过分了。”幽兰愤愤不平道“他明明招我和那个叫香浮的宫女弄清楚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仍如此偏心,让小姐你也受责罚,实在是太过分了。”n顾若抒淡淡道“无非是抄写经书,就当打发王爷不在府上的无聊时光了。”n皇帝到陈德贵妃寝宫时,她已经让宫人准备好了晚膳,鲜笋鸡汤,龙井虾仁,火腿蒸豆腐……皇帝看得十指大动起来,“还是玉漱这里的菜合孤口味。”n陈德贵妃笑了起来“既然皇上喜欢,那就多吃一点儿。”说罢夹了一块豆腐放在了皇帝的碗里。n皇帝尝了尝,道“这豆腐味道不错,贵妃你也尝尝?”n陈德贵妃摇了摇头,道“臣妾没有什么胃口。”n“怎么,身子还是不舒服?”皇帝放下筷子,关切地问道,“有没有传太医?”n“臣妾身体没事。”陈德贵妃道“只是今日见了顾若抒,心里不太自在。曾经臣妾是真的喜欢她,希望她会是灏儿的妻子的。”n“顾若抒的确是不错的女子。”皇帝道“但是,孤今日倒是庆幸,她没有嫁给灏儿。”n“这话怎么说?”n“她好是好,奈何性格太过刚强。”皇帝道“今日她入宫来,口中说是请罪,实则把安平的过错全说了出来。哪怕自己会被责罚,也要让孤责罚安平。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太过刚烈。”n“安平公主的确是娇纵了些。”n“所以孤今日罚了她,想在她嫁入北漠之前磨磨她的性子,以后好少吃亏。”n“顾若抒性格刚烈也算不上太大的缺点吧。”n“关键是她和燕北王不过才成亲几月,就能让燕北王公然拒婚,允诺身边只有她一人,还甘愿交出最后的兵权,这样的女子将来怎能母仪天下,她根本不适合灏儿。”n“那皇上觉得罗玉菡就适合灏儿?”陈德贵妃有些不满道“臣妾看她还不如北漠的元一公主。”n“元一公主有什么合适的?”皇帝摇摇头,道“虽然此刻皇朝和北漠交好,但迟早还是会打起来的。所以孤宁愿送一个公主出去,也不愿迎一名公主进来,谁知道会不会是细作呢?而罗玉菡乃右相之女,右相是朝廷文官之首,灏儿娶了她就是取得了大多文官的支持。”n“皇上说得极是,是臣妾目光短浅了。”n“这段时间,孤多次试探顾国公,发现虽然顾若抒嫁给了燕北王,但他却是一心一意支持孤的决定。我这一生多疑,唯独信他,因为当年我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燕北王最后的兵权已经交给了灏儿,过段时间孤再想个办法把郭战调回皇城,到时候再寻太子的错处,想来也不难。”n“皇上替灏儿费心了。”n皇帝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陈德贵妃的脸,神色温柔,“我们的孩子,才是皇朝继承人的唯一人选。”n陈德贵妃浅笑,等灏儿登基,慕容氏一族是不是就算大仇得报了呢?
,攻击五皇子宋灝一党,他在皇城之时就大可以实施,何必等到今时今日?n“若抒,我在回信里拒绝了母后。”宋乔笑了笑,道“自小,我是名不起眼的皇子,父皇和母后对我并不上心。其实严格地说来,我更多的是被舅父带在身边教养。我八岁那年,他就告诉我,作为一名将军,一生要守得住自己的国家,城中的百姓以及心爱的女人,才会无愧于心。从此,这句话成为了我行事的信条。长大后,我才明白,舅父他一直把我当作一名保卫皇朝的将军培养。而宋灝,父皇一直把他当做皇朝未来的储君培养,他比我们其他皇子都要适合登上那个高位。只要他不逼我太过,那个位置,我永远都不会动心思。”n“无论你作何决定,我都支持你。”顾若抒缓缓道。其实,她也不想宋乔去争那个高位,因为高处不胜寒,而他们现在很幸福。n然而,如今出了慕容云裳刺杀一事,此时的局势,大约陈德贵妃,顾知祥两人会第一时间联想到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未来的路必定满是荆棘。不过还好,无论前路有多么坎坷,他们两人会相互扶持,携手前行。n“若抒,你说除夕夜刺杀这件事,究竟是慕容云裳单独筹划的,还是幕后有助力?”宋乔突然问道,“比如路远?”n“我觉得路远绝对在其中有助力。”顾若抒道“此次刺杀的人战斗力如此之弱,分明就是寻死。她们真正的目的倒不像是刺杀,反而像是……抛出西越慕容氏一族仍有余孽一事。”n“的确如此,毕竟那慕容云裳与陈德贵妃实在相像,但凡稍微有心之人就会联想。”n“这大约就是路远想要的效果。”顾若抒淡淡道,“他一向知道慕容玉抒对顾知祥的意义,所以让陈德贵妃惶惶不可终日,就是对顾知祥最好的惩罚。”n“路远他真会对付你父亲?”路远对若抒的感情,一向心知肚明,他以为他害死了太子后,会放过顾知祥。n“当然会。”顾若抒缓缓道,“路远他和外公的感情,不是亲生之子却远胜亲生。或许他会因为我的缘故不杀顾知祥,但绝对会对付他。其实不杀顾知祥,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视若生命的人终日不得安宁,是不是更为快意呢?我想路远他绝对还有后招,看来陈德贵妃还会倒霉。”n然而顾若抒这次的直觉出了错,这次除夕夜刺杀事件最后以顾知祥和宋灝抓了一批人,道是慕容云裳的同党,纷纷处死而告终。路远竟然没有使出后招,陈德贵妃的地位仍是岿然不动。n事实上,顾若抒不知道的是,除夕夜刺杀事件当晚,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以后,顾知祥就修了一封信送至西域圣火教教主阿里尤克·古力滋处,告知他路远处有他们一直想要的圣火秘籍,让他们与中原魔教缠斗。n一时间,两教相争,死伤无数,中原魔教的两名长老和无数教众亦被圣火教抓走,生死不明。为了救他们,路远再次远赴西域,对付陈德贵妃和顾知祥一事被暂时搁置……n阳春三月,燕北厚厚的积雪终于融化。春寒料峭,城外的柳树终于吐了芽。宋乔提议带顾若抒去城外踏青,好沾一沾这春天的生机。n顾若抒同意了,燕北整个冬天大雪纷飞,积雪覆盖,难得出门,她都快被憋坏了。她还提议顺便去城外的观音庙拜一拜,毕竟除夕一过她就停了避孕之药,但到如今却仍旧没有怀孕。n相比顾若抒的心急,宋乔倒是自在,“若抒,你这是在嫌弃我不够努力?”n“这跟你努力不努力有关吗?”n“当然。”宋乔笑道,“如果我再努力一点,你肯定就会怀孕。”n闻言,顾若抒很是无语。每月,除了葵水来那几天,他们是夜夜贪欢。如果这还叫不努力的话,那……n“若抒,顺其自然不好吗?”宋乔缓缓道,“其实我们如今这样,也挺好。孩子的事,不用着急,我们来日方长。”n顾若抒仔细地想了想宋乔的话,觉得他说得其实挺有道理。如今两人过着二人世界,的确很幸福,要是添一个孩子指不定如何手忙脚乱。她于是决定听宋乔的话,顺其自然,不急着去观音庙求子。n“你今日要带我去哪里踏青?”顾若抒问道。n“一个很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