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行贿受贿
萧城唇角的笑意渐深,“你如何知晓。”nn“繁花楼本就混杂,你和萧逸在后院打架,无一人打扰,有些说不过去。而且本应该公开透明的烟花之地,断不会藏暗阁。我前去找你时,经过数个回廊,百转千回,绕得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处了才寻得,便才乱做猜想的。”nn“战泗聪颖,你也不差。”nn“嘿嘿。”这称赞,宝青很是受用。nn萧城起身,背手而立,“你猜的不错,我的侦机处的确设在那里。它可以为我收集整个东楚各个角落的情报上报于我,必要时,还会暗中行保护之责。”nn“这么说,我误打误撞,竟找对了地方。”nn“没人能进得了侦机处,若无萧逸,你早已是那处的亡魂了。”nn萧城的语气严肃,宝青立刻吐了吐舌头。nn她当时也看到了贞儿手中的毒针,只是自己的内功尽失,便没有能力躲开。若不是萧城及时出现,她便会死在毒针之下了。这些,宝青都知道。nn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会暗自设下自己的情报部门,这里的内部成员自小便被特殊培养,他们一生都要效忠皇帝,直到皇帝死,他们便都纷纷殉葬,不给下一任新帝留下任何隐患。nn萧城的情报部门名为侦机处,她本不该触及的,更不应该知晓,没想到萧城却毫无遮掩地尽数告诉给了她。nn想到这里,宝青便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nn萧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轻声说道:“不必紧张,你是我的女人,知道我侦机处所在也是理所当然。若你泄露了出去,我便提前了结了你。反正死后都是要与我葬在一起的。你和那些侦机处为我陪葬的间者也无不同,都是我的。”nn萧城故意用极为阴沉的语气,说这恐怖的话,然而,宝青听到的重点显然与他不同。nn“皇上糊涂了,与皇上葬在一起的是皇后,我只是个小小的妃子,死后也只能在妃陵。”nn萧城忽然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你怎知你做不得皇后?”nn宝青愣了一下,旋即大笑:“哈哈,皇上你就别开玩笑了,你不废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可不敢再做当皇后的心思。”nn萧城也是一愣:“我什么时候说要废你了。”nn宝青腹诽,虽没说,但你心里却是这么想的,她身处险境可不是要把自己最坏的结局考虑清楚了么。nn这时,高德匆匆而来,俯身禀告道:“皇上预料得果然不错,德妃动手了。”nn萧城闻言,唇角再次勾起。nn宝青不解:“什么意思?”nn“一会儿,你便可知晓了。”nn……nn寿康宫。nn宝青和萧城来到寿康宫时,正看到太后正襟危坐在殿上,脸色十分难看,她身旁的穆昭容神色凝重。而德妃战璇,正跪在殿上,身子都抖成了筛子。战璇身侧,则跪着一个男子。宝青并不认识他,只知他此刻出现在宫中,是十分的不合规矩的。nn正疑惑着,太后开口了:“皇上来了,哀家处理不得此事,便让人去通知你尽快回宫,不知皇上当如何定夺。”nn男子见皇上来了,赶忙跪伏在地上,吓得不轻的样子。nn“庄拂,你好大的胆子!”nn庄拂?宝青刚刚落座就听到了这个名字,心中不免一震,想不到,他就是庄拂。nn庄拂不是别人,正是当朝户部侍郎。他掌管东楚的金银,又是两朝元老,虽然年轻,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他怎么会在后宫之中出现呢。nn宝青看向战璇,发现她脸色惨白,若非硬挺着精神,怕早已经吓晕了过去。nn“皇上恕罪!”庄拂颤抖着说:“臣,臣只是受了德妃娘娘的召见,这才来到后宫!”nn太后怒斥:“若非哀家碰巧遇到你们私相授受,还不知你们要祸害东楚到什么时候。皇上在此,你竟然还敢狡辩!”nn原来,战璇以为战栾难逃一死了,便找庄拂想办法,还给了他一万两黄金的票据,而这一幕,正巧被散步的太后和穆昭容看到了。庄拂和战璇百口莫辩,便被太后抓到了寿康宫,听萧城的发落。nn宝青看了眼穆昭容,她仍旧一副担惊受怕的可怜模样。现在,她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她了。nn“德妃,”萧城冷冷开口:“一万两黄金,你出手够大方的啊。”nn战璇身体一抖,若不是秀茹扶着,险些摔倒。nn“皇,皇上……我……我……”nn“你找庄拂做什么,可是又要做些不可告人的勾当?!”nn“不,nn“不,不是这样的……臣妾……臣妾只是想让庄拂大人想想办法救出哥哥。”nn“哦?原来如此,那么,庄拂会想出什么办法呢?”萧城看向庄拂,怒斥道:“朕今日召集有品级的官员去府衙内听审,唯独你不在,本以为你有要事便耽搁了,不想你在朕的后宫中正收钱收到手软!”nn庄拂立刻伏在地上:“德妃娘娘的确给了臣钱财,让臣在皇上面前美言,可臣并没有答应。谋逆之罪是大罪,臣怎么会答应呢,还望皇上明鉴!”nn“不曾答应……”萧城冷笑了一声,“庄拂啊庄拂,你当朕是傻子吗?这些年来,你为战家做了多少事,朕都看在眼里,不说,只是不想让你难堪,不想让东楚损失了一个资历深厚的好官。本以为你只是看在丞相当年提拔你的份上你才报恩,没想到,身为户部侍郎,竟连受贿之事都做了。你当真让朕失望透顶!”nn“皇上……”nn“来人,把庄拂收入天牢,择日问审。”nn看着庄拂被带走,萧城摇摇头,一副十分惋惜的模样,好像不得不做这样的选择,做了这选择,便损失了多少东西似的。nn他再对战璇说:“哎,你太心急了,朕只是罚了该罚的,你父亲对朕有恩,朕断不会如此绝情,可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现在竟还做了如此扰乱朝堂纲纪法度之事。你哥哥在外面作,你又把后宫搞得乌烟瘴气。现在,便是朕想保你也不得了。”nn战璇眼泪直流。nn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其实是中了萧城的连环计。为了让她入圈套,萧城一早便对战家在宫中的线人传达了错误的信息,并独独不去通知庄拂,让他得以进宫,以此逼迫战璇露出马脚。nn“便降你为昭容吧,这后宫,你也管不得了。你的罪责要领,战家的罪责更要领。你父亲在朝堂上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朕忍无可忍。战家的钱都是哪里来的,战家如何的盘根错节,朕都要查。今日告诉你,便是让你知晓,朕并非无情,只是你们逼得朕不得不做。璇儿,这道理,你可都懂?”nn战璇抽泣着点了点头。nn宝青对萧城做戏的本事着实佩服,明明早就有了铲除战家之意,却要说的自己多么无奈的样子。nn“从今天开始,后宫事宜皆交由淑妃一人,战昭容就住在绮绣宫吧,无令不得出宫。”nn宝青立刻跪下身子,“是,臣妾遵旨。”nn……nn战璇被降位的圣旨,很快便传到了丞相府。丞相夫人听了高德宣布旨意,差点没晕过去。还好身旁的侍婢搀扶及时,这才没让她失仪。nn高德轻咳了一声,把圣旨交到战蓓的手上,还不忘关切:“夫人大病初愈,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可莫要因着战昭容之事担心焦急。昭容娘娘在宫中境况尚好,还望夫人放宽心。”nn高德一口一声昭容地叫着,听得丞相夫人汗毛直立。nn送走圣旨仪仗,她坐在榻上嘤嘤哭泣了起来,“好好的德妃,怎的说降位就降位了,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半句如伴虎,璇儿自小性子傲,受得如此大的委屈,可不是要难过死了。都怪你,非要女儿嫁给皇帝,否则以女儿的姿色才貌,定会许一个不错的人家做正妻,也不必每日这般提心吊胆地活着。”nn战蓓本就心烦,被夫人如此指责心情就更加不好了。nn“事后诸葛,当初知道皇上可以登基为帝,你不也张罗着要大庆三日嘛?”nn战蓓叹了口气:“怪只怪皇上忌惮我战家,不给战家多使几个绊子,他便心中不舒坦。还有你生的那个宝贝儿子,都已被降了官职还要去大街上惹是生非。皇上说要彻查,若真的被他查出些什么,那我战家怕是永无宁日了……”nn一想起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战栾,丞相夫人擦了擦眼泪,“老爷,栾儿真的没有机会了吗?你是丞相,他可是你的嫡子啊。”nn“正因为是嫡子,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才关乎着我的声誉。现在,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那般丢人的事,你觉着他还有机会被皇上重用吗!”战蓓摇首惋惜:“这要怪我教子无方啊,竟将他娇惯得这般鲁莽不知轻重。还好,我们还有泗儿。泗儿虽不是我亲生,但这些天的观察来看,他文韬武略皆在上乘,是块可塑之才。我战家不能后继无人,他既过继给了战家,便是我战蓓的第二个儿子了。”nn丞相夫人叹口气,终得无奈地点点头。
宝青依靠在软榻上,眉头微皱。殿外,前来庆贺的妃嫔们络绎不绝,她却没有丝毫欢喜之意。nn“娘娘独理六宫,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臣妾见娘娘的神色,并不开心呢?”nn王贵人一早便前来道喜了,也是唯一一个被请进花月宫正殿的人。nn“皇上意在彻查战家,实则并未特殊嘉奖于我,我有什么可开心的。”nn王贵人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娘娘说的也是,不过,有一事臣妾始终觉得蹊跷。战昭容行贿,必定会选择一个隐蔽的地方,小心行事,怎的这般慌不择地,还在御花园里被太后逮个正着。”nn宝青看着她,“说下去。”nn“穆昭容一向不理世事,寿康宫更是轻易不去,最近,她出现得也太频繁了些。那日又不是晨请的日子,她去太后那里做什么,又怎会那么巧,偏偏让她和太后逛个园子,就能看到战昭容和庄拂在鬼鬼祟祟。”nn王贵人的脑子真是越发灵光了。她想的这些,宝青也怀疑过,整件事情看似巧合,实则就是被人周密地安排的。nn宝青重新闭上眼睛,做了一个中肯的评价:“能在宫中稳居高位的都不容小觑。”nn这两天,宝青对最近的事情做了一个简单的分析,结果让她大为震惊。萧城稳准狠地抓住了这常人看来几乎可以忽略的细节,近而耐心地查实,他做这些的目的只有一个——摧毁战家。而那侍卫之死,怕是另一个由头了吧。nn原来,她又在不知不觉间被人算计了一把,想明白真相的宝青,如何还能开心得起来。nn这时,素问进来禀告:“娘娘,穆昭容求见。”因为宝青之前命令过谁都不见,她顿了顿,又解释道:“穆昭容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了。”nn“娘娘和昭容姐姐有话说,臣妾就先告退了。”王贵人见宝青脸色不好,起身告辞。宝青轻轻地点了点头。nn王贵人离开后,穆昭容款款走进,跪身行了大礼,一副十足谦逊得体的模样。“臣妾今日特地来为娘娘祝贺,恭喜娘娘独掌后宫之权,位同副后。”nn“副后可不敢当。”穆昭容行过礼,刚要站起身,听宝青忽然这般说,于是,她又跪了回去。nn“这两月我身体抱恙,多亏了你在皇上身边照顾,为他分忧。说来,这六宫之权我受之有愧啊。”nn穆昭容笑了笑,说:“其实臣妾今日来,就是想向娘娘说明,庄拂之事,臣妾其实是奉皇上之命。”nn“哦?”宝青眯了眯眼:“彼时,我与皇上都在宫外,他如何能命令你。”nn“其实,皇上早有了打压战家之意,便命臣妾时刻留意战昭容的举动,臣妾时时刻刻命人留意,这才知道了她和庄拂之间的勾当。口说无凭,还需要铁证才能定罪,恰逢听说战蓓犯了谋逆之罪,便笃定了战昭容必定会和庄拂联系……”nn“命人留意?绮绣宫密不透风,连我都没调查到她和庄拂之间的秘密,昭容姐姐好生厉害,竟能留意得如此心细。”nn穆昭容身形一怔:“娘娘说笑了,仅臣妾一人之力自然无法行事……”nn“姐姐又要说是皇上相助了对吧,也是,庄拂在朝许多事都做得极其过分,皇上对他颇有意见,早已有了铲除之意。”宝青坐起身,慵懒地笑了笑:“其实姐姐不必与我这般遮遮掩掩,既是皇上的命令,姐姐一早便该告知我,我也好有心理准备啊。”nn“娘娘是怪臣妾没有事先说明吗?如此,臣妾真是该死。只是娘娘病中昏迷,臣妾不与娘娘言明,也是考虑到娘娘的身体。”nn宝青看着穆昭容,眸光深邃。穆昭容小心翼翼地抬头,发现宝青凌厉的双眼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她又赶忙低下头避开了去。nn大殿内安静无比,殿外的喧闹显得格外突兀。直到穆昭容的身子已经开始颤抖,宝青才起身,亲自将她扶起。nn“姐姐不必害怕,我这般细问,也是在担心姐姐。皇上的确有意打压战家,可战家在我朝根深蒂固,不容轻视,战昭容也并非愚蠢之辈,姐姐行径如此明显,保不齐会落人话柄,得罪了人。”nn宝青松开她的手,又说:“不过还好,皇上让我独掌六宫之权,又有这么多姐妹来我宫中庆贺,如此,旁人就只记得我独占了战璇的权力,而忽略了姐姐的功劳了。”nn穆昭容闻言,又迅速跪下:“臣妾鲁莽,本只想帮助皇上尽快找到战家行贿的证据,却证据,却不曾想牵连到了娘娘。臣妾实在该死!”nn“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昭容姐姐,你为皇上分忧理应受到嘉奖,怎么会该死呢。若到了我这处就成了该死的罪过,姐姐是想将我置于何地呀。”nn穆昭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nn“昭容姐姐的这份祝贺我记着了,说实话,一个人帮助太后管理整个后宫,我心中十分忐忑。生怕哪里做错了惹怒了太后和皇上。幸好有姐姐,姐姐在后宫游刃有余,这些活计定是得心应手。妹妹以后,就要多多去向昭容姐姐讨教了。”nn“娘娘这是折煞臣妾了,臣妾愚笨,哪里懂后宫之事。”nn“懂与不懂,姐姐说的不算。我看人一向很准,姐姐心思缜密,是我学习的好榜样呢。”nn宝青言语间没给穆昭容留下半分情面,穆昭容诺诺地再行了个礼,这才冷着脸离开花月宫。nn“奴婢看穆昭容的脸色极差,娘娘一向不喜与人针锋相对,怎的对这穆昭容却格外不同。”关上殿门,兰心不解地问道。nn“她多次利用娘娘,娘娘都原谅了她。此次,她想利用娘娘的清誉来博得皇上的宠爱,娘娘若再不提点她,她便就更加放肆了。”素问在一旁解释道。nn“清誉?”兰心越发疑惑:“娘娘是说宫中关于娘娘的流言是穆昭容所为?”nn宝青摇头:“不全是,但与她也脱不了干系。经此一事,我方知晓她在宫中的地位之深,谋略之重。”nn“只是娘娘,现在看来,皇上十分信任穆昭容,娘娘与她为敌,怕是会很麻烦。”nn宝青微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她若把我当傻子,一再想要把我玩弄于鼓掌之间,我也断不会接受。”nn穆昭容面无表情地走在路上,她捏着帕子,心中除了气恼,还有一丝担忧。nn从那日在寿康宫,宝青看她的眼神中便可知,她不再信任于她。只是她没想到,宝青会如此坦然地宣之于口,并言辞犀利地警告于她。nn这时,她遥遥看到了徘徊在绮绣宫门前的常鸢。nn战璇降位了之后,最担心的就是常鸢了,倒不是为了战璇,而是为了她自己。nn她是战家送进宫来的,本以为有了如此厚的身家,应该享受无限荣耀才是,没想到一进宫,就因着战家的身份受到了宝青的排挤,现在,连自己的表姐都被降为昭容了。战家成了重点排查的对象,昔日她引以为傲的身份,现在统统成了她荣华富贵的阻碍。nn常鸢不想表现得太过势利,毕竟在宫中,她还需要表姐作为倚靠。可是表姐现在被禁足在绮绣宫动弹不得,她又无比担忧,此时再向绮绣宫靠拢,是否会给自己惹上麻烦。nn“常美人。”nn常鸢心思烦乱,穆昭容的呼唤让她身形一颤,连帕子都吓得掉在了地上。nn穆昭容蹲身为她捡起:“美人这是怎了,魂不守舍的。”nn常鸢尴尬地笑了笑,接过帕子,“给昭容请安。”nn“来找你表姐?”nn“她不是我表姐!”常鸢不经大脑地喊了句,想了想又说:“我,我的意思是,家母在家时便教育我,不可以在宫中这般唤表姐,所以我……”nn“原来是这样,常美人的家教果然好。”nn常鸢松了口气,忽然发现这不是去东仟宫的路:“不知昭容姐姐来,是要去绮绣宫的吗?”nn穆昭容微笑:“正是。巧了在此遇到美人,不如与美人同行可好?”nn常鸢正为此事发愁呢,现在有穆昭容相陪,她自然喜闻乐见。nn“好啊好啊,姐姐请。”nn……nn借着庄拂的由头,萧城对战家的调查进行得如火如荼,昔日与战家有过金钱往来的官员,小官直接罢免,大官则依律处罚。一时间,朝堂上兴起了一阵反腐的腥风血雨。nn铲除了一部分自己不喜欢的人,萧城坐在龙椅上俯瞰他的朝堂,只觉得神清气爽,顺眼多了。nn宝青训斥了穆昭容,这件事萧城有所耳闻。穆昭容也在潜移默化间与他提了一嘴。女人的心就像海底的针,萧城不解,他给了她六宫之权,怎么还惹得她不高兴了。nn“皇上,”高德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娘娘喜欢的不是这些,皇上和娘娘的别扭已闹了两月了,皇上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娘娘了。”nn萧城把玩着毛笔,未置可否。一来,他觉得这样做未免太失身份了了,二来他认为宝青得了大好处,怎么也该先过来谢他一谢,若是就这么主动去找她了,那不是反过来了嘛。
不过一想到对方是宝青,萧城便只好妥协了。他太了解她了,以她的性子,若等她主动前来,怕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nn……nn寿康宫,花园里花团锦簇,炙热的阳光下,花红叶绿错落有致。nn宝青坐在石凳上,端着下巴看得十分认真。棋盘上黑子和白子的厮杀十分精彩,招招惊人险象环生,紧张得她手心生汗。再观太后与萧逸,两人皆是神色悠然,好像这局棋并非两人所下似的。nn萧逸回京后,太后时常召他入宫下棋。德妃失势,宝青得了六宫之权,太后的心情便越发好了起来,今日不仅宣萧逸入宫,还带了宝青一起。nn陪着太后下棋倒是没什么,可还有萧逸……宝青明白太后的疑虑和意图。可是她着实担心得太多,她是萧城的妃子,为了自己为了林家,断不会做出这等傻事。nn不过,既然太后想要她陪着演戏,那么她也只好配合了。nn“如此,太后娘娘和王爷各输半子。”nn“输半子,为什么?”锦墨的话让宝青微讶,她还没看明白怎么一回事呢,锦墨就已经知道胜负了?nn“不怪宝青没有看出,”太后笑道,从黑子和白子的棋篓里各抓几子捏在手心里,一点一点地摆了起来:“棋下到了此时,逸儿只能选择这两处作为下一子,若选择这处,则会对哀家形成包围之势,看似赢面极大,然而……”太后又将白子放在棋盘上,分明黑子已赢却又被白子层层包围了起来。“你看,如此,我们便平手了。”nn宝青恍然大悟,“那若下在这里呢?”nn太后重新拾回棋子,“若下在这处,看似让哀家先,可若他从后面包抄过来,那么,棋局同样成为平手。”nn太后如此说明,宝青才终于明白过来。nn“都怪儿臣太笨了,锦墨都看到了十子以后去,我却什么都没看出来。”nn萧逸微笑:“自小你就不喜欢下棋,后来先生教你,你不是借口生病就是干脆不来上课,能如现在这般规规矩矩坐下来看我和母后下棋,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nn“我怎么不觉得你在夸我?”nn萧逸诚实地点点头:“没错,我的确不是在夸你。”nn“你!”宝青转而向太后求助:“母后,儿臣可是您教导出来的……”nn太后开怀而笑:“好了好了,逸儿有一点说的不错,哀家也觉得宝青的进步极大。下棋需要凝神静气,潜心钻研,若非国手,何必细究。懂得最基本棋路就可以啦。”nn“如此小事,何苦劳烦母后,宝青,你坐在这里,我来一步步教你。”nn萧逸的棋艺在皇族中也是闻名,平日里与国手们对弈,输率极少。先皇曾称赞他聪慧过人,还为此在王公大臣面前大为赞赏他。nn时移世易,他不再是那可以执掌皇权之人,为了避免非议,自萧城登基之后,萧逸便不再在别人面前施展棋艺了。nn宝青侧头,余光中,果然瞥见了不远处正在走来的萧城。nn宝青欣然同意了。nn既然萧逸为了配合太后,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那么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nn萧城来时,正看到三人在亭中下棋。宝青极其认真的模样,而萧逸则坐在她的旁边,凑近着脸对她说着什么。nn如此亲近的样子,让萧城的薄唇紧抿,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许多。nn伺候的太监刚要禀告,被萧城制止了。他轻步走到近前,宝青和萧逸正在争执不下。nn“听我的,放在这里。”nn萧逸皱眉:“如此,你便再无活路了,不可。”nn“你如何笃定我会输,万一绝处逢生呢?你方才不是教导我说,下棋要不按路数来吗?遇到如母后这般厉害的对手,只有我出其不意,才能险胜。”nn“出其不意是要在你根基尚稳的情况下,一开始不把棋路打开,以后就难了。”nn宝青和萧逸争得认真,根本没注意到萧城已经站在身后似的。太后故意未做提醒,看萧城冷着脸,她的心底反而很欢喜。果然她想的没错,他也并非完全不在乎宝青啊。nn忽然,萧城伸手捏住了宝青的手腕,宝青惊呼一声,萧城已经把她手中的黑子夺去,放在了棋盘上。nn此处,既不是萧逸建议的那处,也不是她要走的险招。宝青细细看去,竟发现下在这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nn萧逸见萧城来,赶忙站起身行礼。萧城摆摆手,在太后身边坐下,又示意萧逸也坐。nn坐。nn“皇上这几日国事繁忙,怎的来哀家这里凑热闹了。”nn“母后也说是凑热闹,宫中生活单调,听着这边的笑声,就不自主地来了。”说这话时,萧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宝青,“两个人联手和母后对弈,未免太不公平,朕在母后这边可好?”nn宝青咬着嘴唇。让萧城加入是件十分头疼的事,输了会让他鄙视,若赢了,一个是太后,一个是皇上,不会下棋的她是会置身事外,可是萧逸……nn宝青正措辞打算拒绝萧城,不想,萧逸先她一步回应:“好啊,我和宝青定不会输的,对吧?”nn宝青诧异地看向萧逸,木讷地点了点头。输什么都不能输阵势,既然答应了下来,她就必须打起精神。nn于是,各收回子,重新开始。nn宝青这个半吊子自然不敢再吭一声,太后在一旁也只是看着,就见萧城和萧逸各执一色,快速地落子,好似根本未加思考似的。不一会儿,棋盘上就摆满了棋子。宝青吸一口气,总觉得眼前棋局不像是在单纯下棋,倒像是在战场上厮杀一般。nn萧城棋路很是古怪,他的棋艺是在湘国宫中所学,北风剽悍,连棋路都非同寻常。然而,即便如此,萧逸每每都能堵死,不给他任何突围的机会。伺候在侧的锦墨,只收子就收到手软了。nn宝青掀眸看向太后,太后正冲着她眨眼,她不解地歪了下脑袋,太后用下巴尖点了点萧城。nn宝青大概明白了太后的意思。nn她在告诉她,萧城已认真了起来。nn他这般认真,可是因为她?nn这局棋时间很长,两方争执不下,直到最后关头,萧逸出人意料地下在了错误的位置,这才以输告终。nn萧城看着萧逸,微笑道:“皇兄又谦让朕了。”nn“哪里,是皇上的棋艺高超,臣甘拜下风。”nn“皇兄谦虚。”nn萧城悠然地喝了口茶,一副欣然接受的模样。nn萧逸输得拙劣,连宝青都看得出,若不是萧逸故意选错了落子之处,这局棋他就可赢了。他处事谨慎小心,断不会赢了棋。只是,做得如此明显,反而带着几分鄙视的意味。nn亭内有了一瞬的静默。nn宝青本以为,至此,太后的目的达到,就可以让他们各自离开了。不想,太后看了看三人,说:“时间不早了,哀家该用晚膳了。逸儿,你好容易才进宫一次,便也在哀家这处用了吧。”nn宝青低着头,把玩着膝上的绢帕,听到太后的话心中一沉。nn萧逸也深觉不妥,赶忙拒绝:“母后的盛情儿臣心领了,只是再晚些宫门就要落钥了,儿臣还是就此回去吧。”nn他的心中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萧城微笑,缓缓开口:“无妨,你今日可以宿在朕的煊正殿,棋下得不过瘾,朕还想与皇兄再仔细切磋一番呢。”nn“皇上,外臣怎可宿在后宫。况且煊正殿是皇上的寝殿,臣不敢越矩。”nn“那就玉竹台吧,那里在湖对面,又远离后宫,夏日里的景致又十分怡人,你定会喜欢。”太后建议道。nn太后的意思很坚定,萧逸若再做推脱也算不识好歹,便只得应道:“是。”nn……nn饭桌前,宝青感到有些尴尬。nn晚膳用的都是些平日里的小菜,并无新奇之处,只是,鱼虾虽是家常的饭菜,却不适合她现在的身体。她的病情太后一向仔细相待,不允许有一丝差错,今日怎的会让小厨房做这些菜呢……宝青吃了口竹笋在嘴里,味同嚼蜡。nn萧逸意识到这点,也微微皱眉。只有萧城,一副坦然的模样,将面前的虾球夹起来,直递到宝青嘴边。nn“朕记得这是你最爱吃的。”nn宝青愣了一下,试探性地张开嘴巴,萧城迅速一塞,整个虾球就都塞进了宝青的嘴巴。虾球还烫,宝青吃也不是吐也不是,表情奇怪得很。nn这个举动极有报复性,见她吃囧,萧城心里美滋滋的。萧逸眉宇间的沟壑愈发深了。nn用过饭后,趁着陪着太后在庭院中消食之际,萧逸才偷偷凑到宝青身边,小声说:“你大病初愈,吃那些生发之物不好,这是特制的甘露,最适合补元气了,已经让孟长青看过,他说没问题。”nn“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nn甘露取之于春,是坠在荷叶上新鲜的露水酿制而成,沉淀几年后,方能有醇厚之效,其中数十道工艺十分复杂,数十倍的露水只能浓缩成一小瓶,因此便更加珍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