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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何如倩根本不把项晨所说的话当一回事,不过才掌灯时分,她问清了吹月楼所在位置,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朝吹月楼而去。

到了吹月楼,她悄悄翻墙而入,很快的她就发现吹月楼中埋伏了许多武师,而这些武师绝大多数集中在一间阁楼的四周,再笨的人也看得出,这些武师所埋伏的地方,便是那采花贼放话要下手的对象。

他们真是笨?!埋伏得一点也不高明,破绽重重,一眼就让人看穿了,只要那采花贼不太笨,只消一眼就能知晓他要下手的对象在哪儿了!

而且瞧那些武师,似乎一副很不济事的模样,只怕采花贼一来,他们也无法抵挡得了!

何如倩观察了片刻,轻易的避开那些武师的耳目,悄然来到阁楼西侧,因为那儿武师最少,要将他们引开最容易,她用了个最普通的方法,将他们成功的引开,就是声东击西。

她只丢了一粒小石子,就将那些她认为十分不济事的武师引开,她把握时机,迅速的窜进了阁楼中,尽管她的武功的确很不怎么样,但,应付这些武师,显然还是绰绰有余的。

毕竟那些武师不过是练过几日拳脚的人,是无法和武林中人相比的,况且何如倩是师出名门,虽说武功不怎么样,但底子仍是相当扎实的,应付一般宵小之辈,是绝不成问题的。

然而,她并没有发现,打从她一进吹月楼起,就已有一人暗中跟著她了!

她潜进阁楼中后,很快的就在一间房间中见到花遣云。

何如倩遽然出现在她的房中,花遣云心中虽有些惊慌,但仍力持镇定。

“姑娘深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不知为何,花遣云直觉这位突然出现在她房中的姑娘,对她似是没有恶意。

何如倩眸中透著些许赞赏,对于有人突然潜进她的房中,她竞能不惊慌害怕,并且还十分镇定,这实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想必你就是花遣云姑娘吧!”何如倩直截了当道明来意。“我今夜是为了采花贼一事来找你的。”

“采花贼?这与姑娘有何关系?”花遣云不解的望着她。

“原来是与我不相干的,但是今日我知道这件事后,便变得与我有关系了!”

“哦!”花遣云知道她一定还有下文。

“我叫何如倩,锄强扶弱是我的责任,今日我路过凤阳县,得知县城内有采花贼为非做歹,因此我决意要替天行道,将他铲除。”她说得大义凛然,让人听了也不得不肃然起敬。

“何姑娘这份心,花遣云很是佩服,但这与姑娘深夜来访,有何关系?”

“关系可大了!我听闻那采花贼公然放话,下一个下手的对象便是你,我心中已有一计可擒住他,但是要姑娘配合。”

“你希望我如何配合?”

“咱们先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

她们坐下后,就著烛光,何如倩低声告诉花遣云她的计策。

“何姑娘,这么做你会不会有危险?”花遣云不是那种只顾自己安全,不管他人死活的人。

“你只管放心,我会武功的,只要咱们配合的好,我的计策必是百无一失的。”何如倩自信满满道。

望着她眸中的自信,花遣云觉得放心不少,对于她的仗义援手,她很感激的道:

“何姑娘仗义相助,花遣云感激不尽,他日若何姑娘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定当竭尽全力以报何姑娘之恩。”

“姑娘之策虽是可行,若再有我的配合,就更万无一失了!”门边突然响起一阵男音。

她们两人齐回首望向声音处,是一面目清秀、五官端正的年轻男子。

“你是何人?为何来此?”何如倩虽不知他来意为何,但直觉他应不是坏人。

“在下季平,是凤阳县的捕头,为了采花贼一事,我暗中守在吹月楼,适才见姑娘悄然翻墙而入,不知姑娘意欲何为,所以便尾随姑娘身后,一探究竟,想不到姑娘也是为了擒住采花贼一事而来,对于姑娘的义举,季某很是钦佩。”他拱拱手,又道:“方才闻姑娘之策,甚是可行,季某也愿意全力配合,以期早日擒得采花贼。”

见他态度甚是诚恳,对她又钦佩有加,何如倩豪爽的道:

“好,有你的相助,采花贼必定手到擒来。”

“那么两位姑娘早些歇息,我会埋伏于暗中,届时只要采花贼一来,咱们就可里应外合,将采花贼一举成擒。”追查了多日,看来采花贼一案,已指日可破!

待季平出去后,何如倩对花遣云道:

“今夜咱们就依计行事,我与你同床共眠,若采花贼今夜没动静,明日一早你便吩咐下去,不要让闲杂之人进来,免得坏了我的计策。咱们现下就将衣衫对换,你睡里面,我睡外面,若有任何动静,你都不要出声,知道吗?”

她们换好衣衫,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就寝。

何如倩素来就是很好睡的,一沾上床,合上眼,便迳白梦周公去了!

花遣云还以为她正闭目养神、全力戒备,要将采花贼就逮呢!

幸而这一夜平安无事的度过,春阳从从容容洒进房中,何如倩也安安稳稳香甜的睡了一夜,若是昨夜采花贼潜入,沉睡中的何如倩只怕被人拎走了仍不自知呢!

花遣云在黎明乍现时就已起身,她一向有早起的习惯,望着沉睡中的何如倩,她还好心的以为她是方才入睡不久,为了怕惊扰到她,她蹑手蹑脚的起身,轻声的走出房外,依照她的吩咐去交代香儿。

何如倩十分好命的睡到将近晌午才醒来。

花遣云望见床榻醒来的人儿,柔声的问:

“何姑娘,你醒了!饿了吧!先来用些午膳吧!”

“午膳?现在已是中午了?天呀!我怎么会睡到现在呢?”她揉开惺忪的眼,急忙下床。

梳洗后,整理好衣衫,发觉肚皮果真是在打鼓了!她就著椅子坐了下来,这才有空瞧了瞧花遣云,一望见她的穿著打扮,便惊道:

“花姑娘,你头发梳这样是不成的,我昨夜不是告诉你,你的穿著打扮要像丫鬟一样吗?这样才不至于被采花贼给认出来呀!”

“好吧!我再去梳过。”她起身走向梳妆台前,熟练的梳了两条辫子,前额梳下刘海,十分朴素的妆扮。

何如倩扒著饭,一边看着她,满意的点头:

“嗯!这样就可以了!”

花遣云唇角扬起一抹笑靥,尽管是如此朴素的扮相,但仍不掩她天生丽质的美丽。

她坐在何如倩对面,端起碗筷,小口小口的送饭入口中,标准的淑女吃相。

何如倩却是十分尽兴,毫无拘束,大口大口的吃相,让人瞧了都会觉得这顿菜肴,似乎十分可口美味,令人仿佛感觉到胃口也大开。

吃饱喝足,撤下满桌的菜肴,何如倩便与花遣云闲聊,打发时间,在闲聊当中,何如倩不准花遣云与她并坐,她的理由是:“有丫鬟如此没规矩,竟敢与主子同坐的吗?”

若非见她十分正经模样,否则花遣云免不了会以为何如倩是存心作弄她哩!

她依何如倩之言,站起身侍立一旁,就一直站著与她闲聊到黄昏日落时分。

但有一个人,可没这么好命,能悠哉坐著闲聊一个下午。

项晨一早,见何如倩迟迟未起来,便到她房门口,快将她的房门敲破了!仍不见她来应门,心中一动,顾不得其他的,便闯进她房中,房中果然空无一人。

他冷静检视床榻,床上的被褥叠得整齐,伸手摸床榻,是冰凉的,显见房中昨夜并没有人睡过。

他禁不住在心中惨叫,这天杀的,竟然不见了!

不可能是有人将她掳走,否则他一定会察觉到的,一定是她昨夜偷跑出去的。

他不禁头皮发麻,她这一出去,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

天哪!他到底造了什度孽,居然会遇见她。

短短半个多月,他已被她折磨得身心俱疲。

这样痛苦的日子,要何时才能结束呢?

问天天不语,这个问题仍然是要他亲自解决。

罢了!与其在此自怨自艾,不如出去找她。

万一她若是遇到了采花贼,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思及此,他的心无由来的一阵焦虑。

从早上到下午,他马不停蹄、万分焦急的找她,每过一个时辰,他的心无由的便抽紧一点,他实是害怕,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笨丫头,若是真遇上采花贼,那该如何是好?他担忧她的安危已比对她的生气来得更多。

每一思及她可能遇到危险,心便隐隐有种莫名的抽痛。此时,他无暇细想这是为什么。

见已日落时分,仍寻不到她的踪影,他的心更急了!但却不得不停下来,仔细深思她有可能去的地方,否则一味盲乱的找,只会徒劳无功。蓦然,脑中灵光一现,莫非她去了那里!

他毫不迟疑往吹月楼而去。

落日的余晖染上了阁楼,何如倩走至西侧窗口,仰头望向天际。“面对如此绚烂缤纷的天际,已有好茶,若是再有美食,那就更好了!”

“那么我去端些糕点进来。”花遣云甜甜一笑。与她相处一日,她觉得她是个率真坦白的姑娘,毫不造作虚假,十分纯真,因此颇为喜欢她。

“那就有劳花姑娘了!”她倚在窗畔,优闲的欣赏落日美景。

突然觉得有些口渴,转身至花厅倒了杯茶,啜了几口,可是就在这当口,一条黑影无声无息窜入阁楼,潜至她身后,毫无预警的将她敲昏,迅即将她扛在肩上,隐没于窗外。

就在他们隐没于窗外时,花遣云端著糕点,推门而人,瞥见了这一幕,她险些尖叫出声,立即想起何如倩曾吩咐她的话,不管是任何情况,她都不能出声,因此,她随即将欲出口的声音吞回,看着他们隐没于窗外。

片刻,她心想:何姑娘是故意让那蒙面黑衣人掳走的,她必是想趁此机会救出那些先前被他掳走之人,不禁更加佩服她的机智与勇气。

她怎么也没料到,何如倩实乃身不由己,被人强行掳走的。

项晨匆忙的赶至吹月楼,已迟了一步。

她很快就在阁楼上找到花遣云。

突见贸然闯进一名陌生男子,花遣云心中虽很惊慌,但仍尽量力持镇定。

“姑娘莫惊,在下冒昧来访,是想向姑娘打听一个人。”不用问,项晨单看她的客厅,也知她必是花遣云。

见他眼神纯正,似乎并无恶意,花遣云稍放下警戒之心。

“公子欲打听何人?”凤阳县这么多人,他却独找上她打听一个人,此事必事出有闪。

“昨夜可有一位姓何的姑娘来此?”项晨私下打量了她的闺房,何如倩并没有在这里,那她会去哪儿了呢?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想至此,紧绷的心又隐隐作痛。

“何姑娘?不知公子与她是何关系?”花遣云颇感惊讶。

听她的语气,她应是来过这里,项晨忙道:

“她是我的一位朋友,昨日我与她路经此地,谁知她竟然失踪了!我几经思量,她应是来找你才对。”

房门蓦然被人推开,闯进了一名男子,男子喝道:

“大胆采花y贼,今天我看你往哪儿跑。”说罢,他立刻抽出佩剑,击向项晨。

项晨一个侧身,避开他的攻击,但他又连连进了几剑,项晨只得回招,他乘隙抽身问道:

“阁下是谁?为何无故袭击我?”

“我正是此县捕头季平,你这采花y贼,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或可免你死罪。”

“季捕头,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非是采花贼。”项晨望向花遣云,希望她能代他说明。

“是的,季捕头,这位公子确实不是采花不是采花贼,他是何姑娘的朋友。”

“哦!你是何姑娘的朋友?”

“正是,我是来此寻她的。”项晨又望住花遣云“花姑娘,现下她去了何处呢?你可知道?”

“方才在公子来此之前,有一蒙面黑衣人潜入,应该就是采花贼吧!何姑娘已故意让采花贼掳走了!”花遣云约略将事情经过告诉项晨。

项晨心中一紧,忙问:

“他们朝哪个方向走的?”

花遣云指著西侧窗口道:

“往那儿走的。”

项晨面露忧色,不发一语,往花遣云所指的方向飞奔出去。

季平微愣片刻,旋即也在项晨之后追了出去。

凤阳县城西一座幽雅宁静的别苑中。

“咦!这里是哪儿,我怎会在这里呢?”何如倩迷迷糊糊睁开眼眸,诧异的瞪视这个陌生环境。

片刻,她神智清醒一些后,自床上跳下来。“奇怪了!难道我是在作梦?”她伸手用力捏自己的脸颊。

“啊!好痛哦!这么说我不是在作梦喽!可是方才我分明是在”她偏著头,很认真的想了片刻。“在花姑娘房中喝茶,为何现在竟然会在这里?我是如何到这里的?”她喃喃自语,很努力的回想到底发生什么事。

一会儿仍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她仍是无法明白自己为何竟然会在这个陌生的房间中,片刻之后,她就决定放弃不想了。

她相信待会儿必会有人来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何必枉费精力。

她好整以暇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悠哉轻啜了几口。

如她所想,果真有人推门而入,但来人却是一脸怒气冲冲。

何如倩望向来人,是一俊美清瘦的年轻男子,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这个男子的强烈怒意,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似的。

她虽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愤怒,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就是他的怒意是针对她而来的。

他一进房中,愤恨的瞪视她,怒道:

“说,你为何要冒充花遣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听他此言,对此事何如倩总算有些脉络了!

若她猜得不错,她应是被人当成是花遣云而掳来此的,那么,会将她当成是花遣云而掳她来此,只有一个人的嫌疑最大。

“你又是谁?你怎知我不是花遣云?还有为何将我掳来此处?”何如倩毫不畏惧反问他,她向来就不知道什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是谁你无需知道,我就是知道你不是花遣云,说,你为何要打扮成花遣云的模样。”他厉声以对。

何如倩向来吃软不吃硬,人家越是逼她,她越是不会告诉对方他想知道的事,何况他语气态度这么恶劣,她更不可能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事。

哼!凭她的聪明才智,她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是谁吗?凤阳县唯一会掳走花遣云的人,大概只有一个人吧!而那个人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是谁,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吗?”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正义凛然。“你这人人得而诛之的采花贼,还不立刻束手就擒,姑娘我也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他心中一惊“你凭什么说我是采花贼?”他太大意了!一时气愤竟然露出了破绽。

何如倩冷哼一声。“就凭你将我掳来此处。我特意打扮成花遣云的模样,为的就是要引出你这采花贼,你果然上了我的当,竟然将我误认为花遣云而掳来此地。”她说得理直气壮,还有些得意,半点也没想到此刻是在谁的地盘上,谁才是强势的一方,更没考虑到彼此实力的差距有多少,当然更不曾想到,要是将他惹火了,只怕她的小命就要玩完了!

“你竟敢坏了我苦心筹画之事!”他冷冷自牙际进出一句话,看得出来,他是非常努力在控制自己,才能不对她动粗。

他浑身怒气逼人,何如倩自也感觉得到,但她却仍不知死活回他:

“似你这般无耻y贼,人人得而诛之,我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竟敢夸口替天行道!”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的怒气。

“我怎会不知道,你的罪行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强掳良家妇女、污人清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岂容你狡辩得了,我告诉你,遇见我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否则逼得姑娘我动手,那就难看了!”确实是难看了,但难看的那人绝对会是她。他既然轻而易举将她掳来此,可想而知,对方的武功必然是高出她许多,而她大小姐竟然如此不知死活夸口,实在是不自量力,搞不清楚状况。

“好,你若有此本事,就来抓我。”他满腔的怒气正愁没处发泄,既然她敢口出大话,那么他也无需对她客气,他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以泄他心头之气。

两人徒手过了数招,他明显的占了上风,但却突然停了下来,疑惑的问她:

“你为何会使江凌山庄的武功?你与江凌山庄是何关系?”

“怎么?你怕了是吗?想向我求饶了呀!”

他睨了她一眼,低头沉思,半晌,望向她道:

“你可是姓何?是江凌山庄何庄主的幼女?”

何如倩愣了一下,奇怪他怎知道她的身分,莫非自己在武林中已小有名气?

“不错,正是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我何如倩是也。”

“师父说得果然没错,她果真爱管闲事,还能将事情搞得一团糟。”他呆望她,喃喃道。

他虽是喃喃道,但何如倩倒也听得分明“喂,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是谁爱管闲事,又将事情弄得一团乱的?”她可不承认他说的那人便是她。

“唉!”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只能怪自个儿运气不好,竟然碰上了她。“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说什么?咱们还没分出个高下,而你也还未就擒,我岂能走,我看你是怕了我吧!好吧!只要你肯乖乖到衙门投案,我会向县太爷求情的,免你死罪。”她说得好似赐给他天大恩惠一般。

“怕了你?你以为你是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非是看在何庄主面上,我焉能如此轻易放了你,你少给我得了便宜还卖乖。”

“得了便宜?我是得了什么便宜,你倒是给我说清楚,我本好心想放你一条生路,怎知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他没见过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以你的武功,就算我让你一条手,只怕你也拿我无可奈何,我若要杀你,就如反掌折枝般容易,今日是看在何庄主的面上,我不跟你计较你坏了我的事,你还当我是怕了你,我没见过比你更不自知的人。”

何如倩很不服气。“听你言下之意,全是看在我爹面上,你才不跟我计较,我反而应该感谢你才对啰!哼!你少自找台阶下,我问你,你识得我爹吗?”

他揉揉发疼的两鬓,他现在总算明白师父为何会怕上江凌山庄!

“我师父是江冉青,你说我识不识得何庄主?”

“江伯伯!”何如倩十分惊讶,他是爹的多年知交,她也曾见过他几次,他是有一徒弟没错,但是“江伯伯是有一徒弟没错,但是他的徒弟叫孟机,而非你这个采花贼,你休要冒充他。”

“我就是孟机。”今日一定是个大凶之日,他很懊恼为何出门之前,不先看个日子,竟然碰上了这个霉星。“我并不是采花贼。”

“你不是采花贼,鬼才信你,你不需在我面前攀亲带故,你耍什么花样,我再清楚不过了!”她一副很了悟的模样。

见她如此自以为是,他实在不想枉费唇舌再多跟她解释些什么,但,忽然师父的一句话,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虽常将事情弄得一团乱,但终也能意外的将事情圆满解决。”思及此话,他的眼神蓦地一亮,或许此事另有转机。

也许有她的帮助,事情能圆满解决,因此他当下决定告诉她此事的始末。

“我并不是采花贼,之所以那么做,纯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掩人耳目?”何如倩不解他此话是何意。

“不错,其实我爹正是凤阳县的知县大人,他为官清廉,一丝不苟,更不容许子女有丝毫不合礼教之处,凡事总以礼教为先。约莫在三个月前吧!我无意中在市集上见到了花遣云姑娘,当即对她一见钟情,难以忘怀,但那时我并不知道她的来历,又因有要事在身,与她匆匆擦身而过,之后,在一干朋友三番四次邀约下,到了吹月楼,再次得见她,才知她竟然就是吹月楼的花魁--花遣云姑娘,她气质出众,谈吐不俗,更弹得一手好琴,实不应沦落青楼。我本有心想为她赎身,奈何家父家教很严,虽然祖上薄留些田产,但他总是要我们克勤克俭,不准任意挥霍浪费,因此当我向他提出要为花姑娘赎身之要求时,除了被他严拒外,更被他痛斥一顿,没有他的应允,我是无法去帐房那儿支得任何银两的。此事我一直耿介在怀,寻不到有何更好的法子,可以帮助花姑娘离开吹月楼,而家父更是因我向他提的要求,误以为我时常流连青楼烟花之地,限制住我所有的银两,不给我分文。我无法再见到花姑娘,这令我十分痛苦,饱受相思之苦。虽然我不过才见她三面,但她的倩影早巳深深镌刻在我心中,再也挥之不去。”

“这与你当采花贼有何关联?”

“舍妹不忍见我饱受相思之苦,为我想了个法子”

他话未完,何如倩便截断他的话“她要你假扮采花贼,然后趁机掳走花姑娘?”

“不错,为了做得逼真,她要我先掳走她,之后再掳走我其他的表妹及二姑母。”

“原来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掳来的都是自己人啊!”“是舍妹央求我二姑母及表妹配合的,他们现下都在此别苑中。”

何如倩听得眼睛发亮。“那若你真掳来了花姑娘,要如何向她交代呢?”看来此事似乎十分有趣。

孟机有些黯然的看着她。“本来是打算将她掳来,待她清醒后,告诉她是我从采花贼手上将她救下的,但是,谁知,天不从人愿,掳来的竟然是你。”

他说至此,何如倩有些不好意思道:

“原来真是我坏了你的好事,不过你放心,既然是我坏了你的好事,我一定会补偿你的。”她对他的用心良苦很是感动,但忽然想到一事。“此事原本你打算如何善了?”

“我原是打算请我姑母收花姑娘为义女,之后再随她们回去,暗中向我姑丈他们请罪,他们定然会原谅我的,而家父知道花姑娘既是我二姑母的义女,必然不会反对我与她之事,此事自可圆满解决。”这是当初的如意算盘,但如今已被她给弄乱了!

“哦!如此一来,你就成了花姑娘的救命恩人,而且你还可以说采花贼已经被你解决,成了凤阳县的大英雄。哈!还真是一举两得咧!并且还省了替花姑娘赎身的银两,因为她已不是花遣云,而是你姑母的义女,想必你也已为她想好了另一个身分、另一个名字吧!”

“你说得不错,若事成之后她的新身分是一名来凤阳县投亲的孤女,因无依无靠,二姑母见她可怜而收她为义女,她的新名字唤丁解梅,而原来的花遣云已死,世上不再有花遣云了!”所有的事,孟机早巳想得很周全。

何如倩十分佩服他的用心,也对自己无意中破坏他的计画感到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她在他整个计画中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计画是很周详,但是这只是你单方面所想,你并不知道花姑娘是否愿意接受你的安排,成为你二姑的义女,或许她会想回吹月楼也未可知。”

孟机闻言,倏然一惊。是啊!他怎没考虑到这一点,他完全是以自己的立场来看此事,全然没有征得花姑娘同意,万一若是她拒绝接受他的安排,这到头来岂非白忙一场。

何如倩瞧出他的惊疑,很有义气的道:

“你放心吧!此事交给我,我一定让你赢得美人归的。”

孟机陡然又升起满腔的希冀望着她:

“真的吗?你有何法?”

“天机不可泄漏,总之我说什么,你便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她神秘兮兮道。

孟机望着她,不禁对她寄予浓浓的期望,但愿,但愿她真能有法子令他美梦成真。

项晨心急如焚的循采花贼逃逸的方向追踪,他不敢想像若是他迟去一步,会有何后果,他眉头深锁,心也因此紧紧纠结著;但愿她不要有事才好,他不停的默祷著。

他循线追踪至城西一带,最后进了一处别苑中,他悄然进到庭中,暗中探查,希望能寻到他们的线索。

孟机送何如倩走出房中,来到庭中,他已将他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因此一改初见面的态度,对她甚是礼遇。

项晨惊见何如倩,立即跃身出现在她面前,他欣喜若狂的拉过她,左看右看“你没事吧?”

何如倩陡然见到他,又被他异常的举动搞迷糊。“喂!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会来此?”

项晨确定她没事后,正要询问她,抬眼忽瞥见她身后的孟机,十分诧异的道:

“孟兄!你怎会在此呢?”

孟机乍见他,亦是很惊讶,见他好似与何如倩相熟,更是吃惊,继而思及项家堡与江凌山庄本是世交,便没那么吃惊了。“此处是我家的别苑。”

项晨不解的望了何如倩一眼,又望向孟机道:

“孟兄怎会与她在一起?”花遣云分明告诉他,说他被采花贼掳走了,而他亦追踪采花贼至此处,这其中莫非他错过了什么吗?

“此事说来话长,不如咱们先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原委。”

何如倩在一旁瞧着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早巳相识,她心中挂念要办之事,便对他们道:

“你们两人慢慢聊吧!我先走了!”

项晨忙拦住她,问:

“你要上哪儿去?”

“吹月楼。”她丢下一句话,正要离开,有一人自墙上翻身而下。

来人一见到她,开心的道:

“何姑娘,你在这里,太好了!想必采花贼已被你制伏了吧!”

“季捕头,你怎么会来此呢?”孟机一瞧见季平,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件事他并不想让季平知道,免得多生事端,万一传到爹耳中,教爹知道了这件事全是他策画的,那可就难办了!

“咦!鲍子,你怎么也在这儿?”季平这才注意到他。

“方才在城西时,我发现采花贼正与何姑娘在打斗,于是便出手相助,采花贼见打不过我们,便乘隙逃遁了。我想爹的别苑就在附近,便邀何姑娘来此暂歇片刻。”未了他对何如倩使了一个眼神。

何如倩接到他的眼神,会意的道:

“嗯!是啊!既然你们都相识,那你们聊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说完就迳自离开。

“唉!我还是晚来一步,让采花贼给逃了!”季平颇感失望道。

“季捕头,别灰心,这次虽然没抓到采花贼,下次咱们计画周详一点,必能抓到他的。”孟机拍拍他的肩。

“但愿如此,我先回衙门了!”

他们目送季平离去后,项晨若有所思的望着孟机。

“项兄,作啥这般看着我?”

“孟兄,这是怎么回事?”他知道方才孟机对季平说的话,并不是真的。

“我知道定不能瞒过你的,其实事情是”孟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概略告知他。

项晨听完后,不置可否的望着他,他居然奢望何如倩的帮忙,实在不可思议!那个莽撞的女人,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不定事情未解决,便又陡生许多枝节,徒增更多烦恼。

“项兄为何又这般瞧着我?”

项晨一方面颇同情他,另一方面对他的行为很是讶异。“孟兄乃是一洒脱不羁之人,如今竟然为了一名女子,而做下这样的事,著实令人费解,另外你竟然相信何如倩的话,那无疑是自找麻烦。”

孟机俊脸微红。“情之一字,本就让人为它欲生欲死,自古以来多少英雄豪杰始终也是闯不过情关,项兄,你是不知道情之一物,所以才会这般说,倘若他日,你也初解情字,说不得会比我更疯狂。”他顿了顿:“何姑娘的事迹,我也略曾听家师提过,她虽爱管闲事,又常将事情搅得一团乱,但最后似乎总能意外的圆满解决,我想,也许此事经她之手,或能更加圆满处理。”

项晨心中一动,细想方才孟机说情之一字,让人为它欲生欲死;方才他得知何如倩被掳走时,心中的焦虑莫名,直啃噬他的心坎,一思及她有可能遇险,心下便无由来的隐隐抽痛,这是为什么?

该不会是他对她也有,背脊上一阵寒栗升起,不会的,不可能的,他讨厌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此事暂时不要再想下去,太可怕了!

他望住孟机,不解的问他:

“花姑娘之事应另有其他解决之法,为何孟兄居然用如此下下之策呢?此事若是无法妥善处理,只怕渲染开来,令尊大人得知,定不会轻饶于你。”

“此法是舍妹为我所想,我知是有些过分,但总是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参与此事之人皆是自愿的。我若还有其他法子,又焉会采用舍妹此法,令凤阳县人心遑遑呢?”

项晨不禁喟叹。“情字果然能蒙人的心智。我看令妹向你献上此计,该是好玩的成分居多,你向来聪明,居然会看不清她的用意,甚至采用她的法子,做出这种令人意外的事,这要是被令师江冉青前辈得知了,不知他会做何想法?”

孟机听得出他话中的调侃之意,知他根本无法体会他此刻的心境,遂不再与他在此事上争辩,仅一笑置之,转移话题。“项兄为何会与何姑娘同行呢?”方才见项晨乍见何如倩时,他在他眼中似乎捕捉到了些什么,他与她的关系定然不寻常。

谈及此事,项晨就有气,但是又不方便将其中原委向他说清楚,仅略过重点,轻描淡写的道:

“是何太君托我带她到项家堡给太君祝寿的。”

项晨望了望天色,匆忙的向孟机告辞,他得赶紧去盯住何如倩,免得她又给他出些什么意外。

花遣云乍见何如倩,又惊又喜。

“何姑娘,你果真平安无事的回来,想必采花贼定已让你给擒住了!真是太好了!”

何如倩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迅即隐没于她的笑靥中,花遣云并未察觉她异样的表情,继续道:

“何姑娘为凤阳县解决了这恶徒,凤阳县的百姓定会对何姑娘感激不尽,我命人备些水酒,以谢何姑娘之大恩。”

“花姑娘,我抓采花贼之事,你可有告诉其他的人。”她必须先确定,如此才好办事。

“还没有。”在她被采花贼掳走后,她也颇担心她的安危,因此一直在等待她的音讯,如今她能乎安归来,她总算才放下心。

“此事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对了!倘若要为你赎身,需要多少银两?”

花遣云愣了一下,她怎会问到此事呢?不过她仍是回答她:

“我想若没两万两,也要一万两吧!”

何如倩一听咋舌,天呀!这简直就是个天价嘛,看来明的不行,只能用暗的了!

“何姑娘为何有此一问?”花遣云十分不解。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

花遣云狐疑的望着她“我去唤香儿备些酒菜来。”

她正要举步往门外走,立即被何如倩唤住。“花姑娘,你让她准备些平常吃的饭菜即可,另外再准备一、两壶酒,还有千万不可对别人泄漏我的事。”

待香儿端进酒菜时,何如倩立即隐身藏匿,不与她打照面,等她退下后,她始现身出来。

花遣云对于她奇怪的举动,倒也没多问,心想她们习武之人或许都是这个样子吧!不欲人家知道她的真面目。

她们两人坐定后,花遣云举起一杯酒。“我聊以一杯水酒敬何姑娘,感谢何姑娘仗义援手,替凤阳县铲除了恶徒。”到现在,她仍对何如倩深信不疑,以为她真的已将采花贼解决了!

何如倩举杯回敬她,她并没有打算告诉她实情。“小事一椿,不值得一提。”

何如倩似乎是企图灌醉她,不停的以各种借口劝她进酒,即令她已不胜酒力,她仍是不停的劝她多喝一杯,直至她已露醉态,趴在桌上,她才满意的看着她。

之后,她找来了花遣云几件衫子,及她的贴身用品放进包袱里,又在房中清点她值钱的首饰及房中现存银两,经她清点估算之后约莫有一千多两左右。“好吧!这些金银首饰就当是她的赎身费,如此则两不相欠了!”她喃喃自语。

环视四周后她悄然离开阁楼。

半晌,她又悄然回到阁楼中,这次她的身旁跟了一蒙面黑衣人。

在何如倩的示意下,蒙面黑衣人将已醉的花遣云扛在肩上,隐没于黑夜之中。

何如倩拎起方才准备的包袱,将桌上的饭菜扫到桌下,吹熄烛台,然后发出一声尖叫:“啊!采花贼。”迅即隐没于黑夜之中。

阁楼下的武师,对于她所发出的尖叫,在黑夜寂静中听得格外清楚,他们忙不迭奔上合楼,但已人去楼空。

老鸨与吹月楼的其他人也已闻声而来,见到此景,不禁捶胸顿足,她的摇钱树就这么飞了!亏她还花了大把银两为她请来了这么多武师,竟然还是恶梦成真

香儿则是哀悼主子的厄运、泪潸潸流下。

春风徐徐拂著园中百花,春阳亦不熟不愠洒满斗室。

花遣云睁开眼眸,眼前仍有些模糊,她但觉头疼欲裂,扶著头,欲起身喝杯茶水,却撞到了一障碍物,凝神一看,竟然是何如倩!

何如倩被她一撞也撞醒了!她揉揉眼眸,略带睡意道:

“花姑娘,你醒啦!”

花遣云蓦地惊觉她们居然置身在一陌生的房中,这一惊非同小可,人也立刻清醒。“这儿是哪儿?我们怎会在这里?”

“这儿是城西的一处别苑中。”何如倩不慌不忙道。

“别苑?咱们为何会在这里?”一觉醒来,突然发觉身在一个陌生之地,她有些惊魂不定。

“你忘了吗?是你昨儿个要我带你来的呀!你难道一点印象也没有吗?”何如倩一脸认真的瞧着她,煞有介事的道。

“这怎么可能?为何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她吃惊的道。

“咱们昨夜共饮之事,你还记得吧!”

她点头。“嗯!我还记得。”

“就是那时你说的呀!你说你不想再待在吹月楼,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要我想办法带你离开吹月楼,只要能离开吹月楼,不管去哪里都好,所以我就带你来这里呀!”何如倩说得面不改色,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是吗?我真那么说过?”她竟然在醉后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嗯!你确实那么说过,所以我才会带你来此的呀!”何如倩十分肯定的点头。

“我跟你出来,嬷嬷知道吗?”她的卖身契还在嬷嬷手中,嬷嬷若是知道,是不可能让她出来的。

何如倩只点头,但不语。

“那嬷嬷怎么说?”

“你放心吧!我已经都跟她说好了,你以后不必再回去了,你只管安心在此住下吧!”何如倩总算弄清楚她的意思,原来思,原来她是担心那老鸨的问题。

“莫非你为我赎了身,所以嬷嬷才同意让我跟你出来?”

“不错,我已为你赎了身,从此你与吹月楼再无瓜葛了!”何如倩将她房中的那些首饰银两,当是她的赎身费,如此一来,赎身费算是已付了!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何姑娘,如此多的银两,你竟然替我付了!”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银两呢?

何如倩心知她误会了,便道:

“并没有多少银两,不过一千多两而已,而且还是用你的钱付的,我并没有出到分文。”

花遣云满脸疑惑的望着她,一千多两?这怎么可能?以她的身价,绝不止这个数字,而且赎身费还是她自己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错过了什么?

见她满脸疑惑,何如倩笑道:

“你不用怀疑,你的赎身价确实是一千多两没错。昨夜我清点你的首饰银两,估算约一千两百两左右,我就用这些银两首饰,当是你的赎身费,交给老鸨了!”

“才一千多两,嬷嬷她怎么可能让你替我赎身呢?”她十分怀疑。

“哈!我何如倩出马,她纵使不肯也得肯呀!要不然连一文钱我都不留给她。”

“何姑娘,你是如何说服嬷嬷接受这一千多两的赎身费呢?”她很好奇,以她对嬷嬷的了解,她是个很贪财的人,绝不可能如此轻易便打发了!

“哪用”她忙收住口,险些就脱口而出了,此事的原委怎能让她知道,那可就没戏唱啰!她精心的策画不就泡汤了!“天机不可泄漏,总之,你记著,从今以后你与吹月楼毫无瓜葛,再无任何关系,你已是自由之身,不再是吹月楼的人。”

这一直是她的奢想,想不到竟成了事实,她真的离开了吹月楼,心中万分激动与兴奋。

“那此地是何处呢?”花遣云放宽心,既然已经出来了,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此地是我一位朋友孟机的别苑。”

“我怎好在此打扰呢?”孟机!会是他吗?她记得他也叫孟机,天下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吧!也许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他早巳非常爱慕啊!不是,他是爱交朋友的人,更乐于帮助朋友,这么大的宅子,多一、两个人,他是不会介意的,你只管安心在此住下,不会有人赶你走的。”

“但是”

“别但是了!难道你信不过我吗?既然是我把你带出来的,你未来的生活,我会替你安排妥当,你无需担心,安心在此住下吧!”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何如倩跳下床,打开房门。

门外立著俊秀的孟机,他的眸中流露出无比的喜悦与期待之情。

“孟机,有事吗?”她这是明知故问。

“我只是想来问看看你们昨夜睡得可好?可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他瞪了何如倩一眼,她是真不知他的来意,抑是存心作弄他,居然将他挡在门外,不请他进房看看他朝思暮想、魂牵梦系的人儿。

何如倩不知是真迷糊,抑或有意逗弄他。“昨夜我们睡得很好,目前尚未发现有缺什么,倘若有缺什么,我们会告诉你的。”

花遣云在房中听到他们的对话,略整衣衫,便走至何如倩身旁。

是他!居然真的是他!她心中扬起一阵狂喜。

孟机一瞧见她,两眼发亮,语含柔情道:

“花姑娘,早啊!昨夜睡得可好?”

她心中狂喜,面上也露出了如花般的笑靥,含羞的道:

“昨夜睡得很好,谢谢孟公子收留,在此谢过公子大恩。”

“花姑娘千万别这么说,花姑娘肯屈就寒舍,这是在下的荣幸,在下求之不得呢!”

“好了!有话咱们进去再说吧!别净杵在门口。”何如倩走进房中,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啜了几口,花遣云与孟机也随即走过来,分别坐在她两旁。

花遣云为孟机倒了杯茶水。“孟公子请用茶。”

孟机忙不迭接过花遣云倒来的茶水。“谢谢花姑娘。”

“你们俩别这般生疏谢过来谢过去的,谢得我头都晕了!我先出去透透气,有什么事,你们两人慢慢谈啊!”她丢下他们两人,迳自走出房门。

房门正对著一雅净的庭子。

一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正拉著项晨的手,娇声道:

“项大哥,四川好不好玩,改天你带我到四川玩玩好不好?”

“好,以后若有机会的话,我很欢迎你与孟兄到项家堡来玩。”

“不要,我不要跟他一道去,大哥最会管人家了,若是跟他一道去项家堡,一定不好玩,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你不是也要回项家堡吗?”

“思雪,我这趟回去是有要事要办,不方便带你同行,下次吧!”他可不想让人知道他与何如倩的婚事,况且这一路上有何如倩一个麻烦就够了!他可不想再自找麻烦。

“项大哥,看在你是大哥的知交好友,有什么事我也可以帮你办啊!况且多一个人手总是好的嘛!”孟思雪仍不死心的央求。

“思雪,谢谢你的好意,这件事我一个人办就可以了。我答应你,下次若有机会,一定带你到项家堡玩。”她的心思他岂会不知,她无非是想离家到别处去玩。

何如倩望见他们两人在庭中拉拉扯扯,极为亲匿,心中突然觉得怪怪的,极不舒服,仿彿被人背叛了一般。

尤其是看见那名少女,肆无忌惮的拉扯项晨的衣袖,而项晨却也并不拒绝,更令她觉得心头酸涩,且有一股无名怒火。

她越瞧越觉得生气,项晨怎么可以任她这般呢?太过分了!

她忿忿的走过去。

“这位姊姊,你是谁呀?我好像没见过你。”孟思雪好奇的瞧着她。

何如倩瞪著她仍揪著项晨衣袖的手,没好气的回她:

“我叫何如倩,你又是谁?”

“我叫孟思雪,孟机是我大哥。”孟思雪心想她既然会在家里,定是大哥的朋友,但是她有些不明白,她仿彿对她有些敌意,这是为什么?

“原来你是孟机的妹妹!”她发觉自己的语气似乎十分不善,却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看见她与项晨如此亲匿,令她心头不禁升起一把火。

“何姊姊,你是大哥的朋友吧!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到了这里才认识孟机的。”她十分不悦的睨了项晨一眼。

项晨见她投来不悦的眼神,觉得莫名其妙,他没惹她吧!她作啥给他白眼看呢?照理说该生气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她不理会他的警告,硬是跑来管采花贼的事,这笔帐,他还没与她算,她反倒先给他脸色看,这是何道理。

孟思雪敏锐的发现他们两人好像神色不太对,心想不如先避开,免得待会儿枉受无妄之灾。她佯称有事,借故离开,躲在庭中一隅,观看他们两人的情况。

“姓项的,你也未免太不知廉耻,竟然在这里拐骗小女孩!”见孟思雪离开,何如倩便忿忿的指责他。

“我拐骗小女孩?我几时拐骗小女孩?何如倩你说话可要有凭据,莫要在此信口乱说。”她简直是莫名其妙,胡乱瞎说,竟然说他拐骗小女孩,太过分了!

“我信口乱说?哼!方才你不是在这与孟思雪纠缠不清。”提到她,她怒气上冲,火气更大了。

“你少瞎说,我哪有与孟思雪纠缠不清,你可别信口雌黄,颠倒是非。”他从头到尾都没碰孟思雪一根寒毛,她竟然说他与她纠缠不清,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有没有信口雌黄,颠倒是非,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她冷哼。

“我自问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她简直是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哼!是吗?”其实她也看得很清楚,是孟思雪缠著他,他确实对她没有逾矩的行为,但是她就是气他,为什么不严词拒绝她,竟让她对他纠缠半天。

“是不是天知地知,我不需向你解释。我想,咱们应有一笔帐要算。”

“什么帐?”她愣愣的问他。

“若你不健忘的话,你应该记得前天我说过什么话。”

“你说过很多话,我怎知你说的是哪一句。”

“好,既然忘了,那么我就提醒你,前天我说如若你胆敢给我耽误到行程,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绑在马背上,直接运回项家堡。”

“你敢。”她怒目瞪他。

“你说我敢不敢?”他确实恨不得打断她的腿,免得她又胡乱跑,让他为她提心吊胆,深恐她有什么意外。但是他知道自己绝不会这么做,一来是他绝下不了手,二来倘若他真这么做了,后果不堪设想,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定会与他没完没了。不过唬唬她,总可以吧!

瞧他的脸色,她瞧不出什么端倪,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这么做,不过,她绝不会让他碰到她毫发的,凭她的武功,哼!他焉是她的对手!

“我警告你,凭你的武功是决计伤不了我的。再说我这么做也是解人危难、仗义援手,有什么不对吗?”

“怎么?你对你自个儿做的好事,难道一点也不觉得有错吗?”她也未免太自大了,他伤不了她?

“我确实做了不少的好事,你说的是哪一桩?”她说的好事,显然与他说的“好事”是不一样,并非她听不懂他话中之意,而是她自命是行侠仗义的侠女,是绝不会做“不好”的事的,所以才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花遣云的事你怎么说?”昨夜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他的眼中,他在暗中注意她许久,她如何将花遣云灌醉及如何将花遣云带到别苑中,他都瞧得一清二楚。

“这确实是一件好事,我仗义援手自火坑中救出一位清白无辜的好姑娘,这能说不是一件好事吗?”她十分自豪,没有半分愧疚之色。

“你完全没有征得花姑娘的同意,就将她灌醉带出吹月楼,还让吹月楼的人误以为她真是被采花贼给掳走,这算是一件好事吗?”

“我这么做也全是为了她好,她年纪轻轻的,难道你忍心见她在吹月楼糟蹋了太好的将来吗?况且她还是你好友的意中人,难道我不该帮他们吗?”

“至少你应该征得她的同意,不应该骗她。”

“骗有二种含意,一种是恶意的欺骗,一种是善意的欺骗,我之所以骗她是基于善意,难道有错吗?”

“你没有征得她的同意,就是不对,事后若是她得知事情的真相,只怕她也不会谅解你。”

“那时她与孟机早已情投意合再恩爱不过了!就算她知道了真相,对我也是只有感激,绝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对于此事的前景,她可是非常有自信,绝对能撮成一对佳偶的。

项晨不以为然的瞄她一眼。“你别把事情想得太美,若是他们两人一个是落花有意,一个是流水无情呢?”

“此事不劳你费心,方才我瞧花姑娘对孟机似乎已极有好感,绝不会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假以时日,他们俩必能成就好事的。”

项晨被她说得默然无语,她总有一堆似是而非的道理,但又教人难以反驳。

“何姑娘,此事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孟机与何如倩坐在庭中百花庭里。

“接下来你娶了花姑娘便是了!”何如倩轻轻松松的道。

“这问题是我要如何迎娶花姑娘呢?”孟机何尝不想,但是尚有一些问题未解决。

“你用大红轿子去迎娶她呀!这你不会吗?”何如倩横了他一眼,似在说他太笨了!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

“但是她愿不愿意嫁给你还是一个问题,还有她要以何种身分嫁给你?总不能就用歌妓的身分嫁给你吧!否则只怕令尊大人非把你打死不可,可是这样?”

“不错,这正是我所挂虑之事。”

“你尽管安心等著当新郎倌吧!这些事我已替你想到了。”

“当真?”

“当然,我何如倩说一是一,既然我已插手管了你这件事,自然会替你觅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你放心吧!”她语气十分坚定,似乎十分有把握。

“何姑娘。”季平气喘吁吁的跑来。

“季捕头,什么事呀?瞧你跑得这么急。”

“不好了!花姑娘她”他喘了一口气,又道:“她被采花贼给掳走了!”

何如倩与孟机两人对看一眼。

“你这么急著来告诉我就是这件事?”

“是啊!咦!难道你一点都不惊讶吗?”何如倩冷淡的反应,出乎季平意料之外,他以为她该很吃惊才是。

她不答反问:

“季捕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四处找,找不到你,心想你或许会来这里,便到此找找看,你果然在这里。”季平对她有一股莫名的好感,也许是她有一种见义勇为的侠义感吧!他素来就不喜欢女子太过娇柔,他欣赏英姿飒飒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较有朝气。

他才说完,眼睛便定定望着前面,她不是被采花贼给掳去了吗?怎么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花姑娘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何姑娘救了她呀。”孟机使了个眼色给何如倩,便忙上前拦住花遣云,将她带往别处。

“原来何姑娘你救下了她,难怪方才我说花姑娘被采花贼掳走了,你一点都不吃惊。”

“其实我一直暗中在保护花姑娘,只可惜那时急著救回花姑娘,让采花贼给逃了。”她轻描淡写的道。

但季平对她可是佩服了。“那厮逃得了这一次,必逃不了下一次,有何姑娘相助,我相信很快就能擒住他的。”

“季捕头,有一事我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在下定全力以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请你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花姑娘已被我救下,此事想请你暂时保密。”他若是说出去,那岂非功亏一篑。

“这是为什么?啊!我知道了,你这么做定然有用意。”

“不错。”她对他微微一笑。

“那么何姑娘可否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或许这与擒采花贼的事有关,想来她定已有计策可擒得采花贼了!他既然身为凤阳县的捕头,必须也为此事出一份力才行。

“天机不可泄漏,此事暂时不便告诉你,若事情成熟后,我一定告诉你。”这个人真是老实,居然对她的话深信不疑。这么欺骗他,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是情非得已,相信老天也不会怪她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你的回音了!”

“嗯!”“花姑娘,有一事我憋在心中,不知道该不该说?”

“何姑娘有什么事尽管直说无妨。”

何如倩犹疑片刻,才道:

“初见花姑娘时,我就算得与花姑娘十分投缘,在家中!我只有三位兄长,并无其他姊妹可以谈心,因此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花姑娘可否成全我?”

“何姑娘请直说,只要我帮得上忙,我一定尽力帮助何姑娘。”

“其实这事很简单,我是想可否有此缘分与花姑娘结为异姓姊妹,希望花姑娘不要嫌弃。”

花遣云微愣片刻,随即感激的道:

“蒙何姑娘如此错爱,花遣云不胜感激,但我出身青楼,只怕配不上何姑娘。”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在我的眼中人是没有贵贱尊卑之分的,有些人命好生在富贵之家,那是因为他会投胎,投胎到好人家里去;有些人命不好,投生在穷苦人家中,这些都是由不得自己作主的,端看上苍如何安排。花姑娘又何必如此看轻作践自己呢!你的优点长处,我相信有很多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都还比不上你呢!因此我才会想与你结为异姓姊妹,希望你不要拒绝我一片诚意。”她说得十分诚恳。

花遣云听得动容,眼眶含泪,她感觉得出何如倩是真诚的愿与她结为异姓姊妹。她世上再无亲人,如今有人愿与她结为姊妹,她除了喜悦之外,更多一层的感动。

“若何姑娘不嫌弃我,我万分愿意与何姑娘结为异姓姊妹。”

“太好了!我今年十八岁,那你呢?”即将得一好姊妹,她不禁十分雀跃。

“我二十岁。”

“那么你就是姊姊喽!我的好姊姊,待会儿咱们就摆个香案,向上苍宣誓,咱们俩自今日起结为姊妹。”

“好。”

准备好了香案,她们特地请来了孟机与项晨在一旁观礼,顺便为她们做个见证。

结拜仪式结束后,何如倩兴奋的拥住花遣云。“自今日起,咱们俩就是好姊妹了!”

“是啊!我的好妹子。”多年来,这是花遣云。”他随口敷衍。

“写文章!”孟思雪以仰慕的眼神望着他。“原来项大哥是如此文雅之人,不知项大哥都写些什么文章,可否借我一观?”她探头向门内,欲窥知一、二。

项晨站到房门外,忙将房门关上,免得让她窥见他搁在桌上的纸上所写的文字。

“没写些什么,不过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文章,不值得一看。”他将身子挡住房门口,以防她突然闯进。

“没关系,就让我看一看嘛,就算写得不好,我也不会取笑你呀!”

“真的是没什么,不值得一看。”说什么他都不能让她瞧见他写的是什么,否则他的一世英名就毁了。

“既然没什么,那让我看一看又有什么关系,好嘛,让我瞧瞧嘛!”她拉著他的衣袖,撒娇道。

“真的是没什么,不过是几个字而已,没什么好看的。”他真懊恼为何开门前不把纸给收好,若是让她瞧见纸上的字就糟了!敝来怪去,都该怪何如倩,若非是她这个无理的要求,现在他怎会如此!

孟思雪狐疑的望住他,瞧他这副模样,房内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项大哥,你这么紧张,你房内该不会是有什么秘密吧!”她一脸暧昧的笑容。

“没有。”见孟思雪一脸暧昧的笑容,他心中一惊,以他所知,这小丫头向来就好奇心很重,非打破砂锅问到废不可,得赶紧将她打发走,否则很有可能被她发现他纸上所写的字。“什么秘密也没有,我只是不喜欢有人进到我房内,而且我们孤男寡女也不适合单独在同一间房内,这样会惹来非议坏了你的名节。”

“项大哥,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迂腐,什么孤男寡女的,咱们只要心无邪念,行得正、做得正,还怕别人说什么闲话,况且你可是大哥的好友,我敬你如大哥一般,而你不也视我如小妹,既然是兄妹,还有什么闲话好说?如若你真不喜欢有人进你房内,不如将你桌上写的那些纸,拿出来借我一观,我只要看一下就好,马上还给你。”他的欲盖弥彰,更加引起她的好奇心。

“真是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几个字而已,对了!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他忙引开话题,希望她不要再追问那些字是什么。

他越是不想让她看,她越是想看他到底写了什么,为何这么怕她看?不过,她来找他,确实有事,这事比较重要,先谈这事,待会儿有空再趁机瞧瞧他到底写些什么。

“我听大哥说后天你就要动身回项家堡了,是吗?”

“不错。”见她果然没再追问那些字,他松了一口气。

“项大哥,我想跟你一道到项家堡。”她的眼眸充满希冀望着他。

“啊!这次不成,下次吧。”

“怎会不成呢?我听大哥说你这次带何姊姊到项家堡,主要是要给项太君拜寿,我也很敬佩她老人家,想亲自给她拜寿,难寿,难道不成吗?”

她说得好听,其实主要是想去玩,项晨也很明白这点,但是她既然这么说,他若是拒绝,好似有些说不过去,细想片刻,便道:

“思雪,你有这份心意,我替太君向你道谢,但是四川与此路隔千里,令尊大人不会同意让你去的。”

“只要你肯答应我去,我就有办法让爹爹答应的。”

“我不能答应,除非令尊大人同意。”他很坚持。其实他是看准了她爹绝不会答应让她与他一道去,因为他从孟机那里得知,她爹家教很严,尤重礼教,所以绝不可能让她一个未出嫁的闺女,与一名男子在一起。

她嘟起嘴跺脚。“我都说了,只要你先答应带我去,我就有办法说服我爹爹的。”

“还是不行,除非你爹爹先答应。”他才不自找麻烦。

“项大哥,我求求你嘛!人家真的很想去给项太君拜寿的,你就成全我的一片心意,好不好嘛!”她扯著他的衣袖,低声求著。

“你有这份心意,我很感谢,但是除非令尊大人同意,否则我是无法带你一起去的。”他不为所动。

“别这样嘛!人家是真的很想亲自给项太君拜寿的,我很仰慕项太君的威名,想见她老人家一面,这样你也不肯成全我这么一点心意吗?只要你肯答应带我去,我爹那边是绝不会有问题的,好不好嘛!你就答应我嘛!就这么一次,下不为例。”她可怜兮兮的拉著他的衣袖哀声道。

何如倩原开开心心的要来看项晨那些字写多少了,但在不远处,就又瞧见了他们俩在拉拉扯扯。

无由来的,忽地心头升起一把火。连双眸也冒了二朵怒火,不假思索,便冲到他们面前,不悦的叫道:

“你们两人是在干什么?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项晨一见她来,不禁露出笑容,迎上前去,柔声唤道:

“如倩。”

“何姊姊。”孟思雪也唤了声。

何如倩横了项晨一眼,语意不善的道:

“瞧你现在的样子,头发没梳,衣冠没整,就站在门口与孟姑娘拉扯不清,你不怕让人见了笑话吗?”

“我”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归根究抵,他会这样,是谁害的?还不都是因为她。

“何姊姊,这”“还有你,虽然这是你家的别苑,但是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竟然与男人在此拉扯不清,你羞是不羞?”

“我”孟思雪一脸无辜,她今天是怎么了?莫非是吞了火,否则怎么火气这么大。

“如倩,不是这样的,思雪是有事来找我,但因为孤男寡女,我不方便请她进房中,所以便在房门口谈。”项晨不解是谁惹了她,为何她一脸怒容?

一瞧见他们俩又在拉扯纠缠,她的心头就很不是滋味,酸酸涩滥的,甚至怒火中烧,使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怒冲胸臆,她怒瞪项晨:

“有什么事竟然要拉拉扯扯才能说?”

孟思雪见她火气越来越大,心想还是趁早开溜,免得待会儿被这无名火给烧到,她趁何如倩没注意时,悄悄溜走。

“是思雪要我带她一起到项家堡,我不答应,她便苦苦哀求。”项晨一脸委屈,不明白她为何这么生气。

“是吗?我看是你在诱拐思雪吧!你看她年纪小,好骗,所以便想诱骗她,是不是?哼!你简直是下流无耻!”她忿忿不平的道。

“你”被她说得如此不堪,他也生气了!“你在瞎说什么,思雪是孟兄的妹子,我怎么可能诱骗她,再说我是那种人吗?你说得太过分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是不是那种人只有你自个儿心里知道。”

“我从头到尾哪没碰过思雪半根头发,你这么说太没道理了!”昨夜没睡饱,脾气本就不好,又被她说得如此不堪,令他更是气恼。

他确实是都没有碰过她,但是不知为何,她一瞧见他与孟思雪在一起,心中就有气,她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他爱与谁在一起,干她何事,为何她竟觉得很难受呢?

她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便转身离开,这件事必须彻底想清楚,为何每次见他与孟思雪在一起,她便觉得心头不舒坦,十分难受,甚至很生气,这已非第一次,她得弄个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真是奇怪!”孟思雪喃喃自语。

“什么事奇怪?”文池月走至她身畔,好笑的瞅著她。

“文姊姊。”

“思雪,你方才在嘀咕些什么?”

“方才我去找项大哥,后来何姊姊也来了!可是不知是为什么,何姊姊好生气喔!”

“哦!如倩妹子在生气?”

“嗯!是啊!她还当面斥责我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为什么她会这么说?莫非你真与项公子”

“才没有呢!我是去拜托项大哥回去项家堡时顺道带我去,可是他硬是不肯答应,定要爹爹答应才肯带我一道去,所以我便缠著他,求他答应。”

文池月低头细想片刻,问道:

“后来呢?如倩妹子又说了什么?”

“后来她又教训了我一、两句话,我见她似乎正在气头上,火气不小,便赶紧趁机溜了。”

“那么你就不知道如倩妹子与项公子之后怎么样了?”这几日,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她也隐隐有所觉。

“我走了之后,远远的瞧见他们好像在争执什么,吵了几句,然后何姊姊就走了!项大哥望着她片刻,才进房中。”其实她是一直躲在附近偷窥他们,但是这种事怎能说出来呢!

“哦!”文池月低头深思。

“文姊姊,你知道为什么何姊姊那么的生气吗?”

“我想她可能是在吃醋吧!”

“吃醋!何姊姊为什么要吃醋?啊!你是说”孟思雪蓦地眼睛一亮。

“不错。”

“嘻!真好玩,何姊姊跟项大哥,嗯!还算挺登对的。”

“思雪,你方才可有瞧见如倩妹子是往哪儿去了?”或许她此刻正需要有人能与她谈谈。

“我见她往庭子去了。”

何如倩一手支著头,坐在百花亭中。

唉!奇怪,这阵子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总是无由来的发脾气呢?

项晨又没招惹她,为何她总对他感到生气?尤其是见他与孟思雪在一起时,便不自觉的怒冲胸臆,这是为什么?

瞥见枝头上站著两只不知名的鸟儿,吱吱喳喳的不知在叫些什么,但是看那情状,煞是恩爱。

不觉心中一动,忽想起那日在林中的情景;那时她才知道,原来他的武功那么的好。当那坏蛋的钢刀架在她的颈上,威胁他时,他定定的望着她,之后便答应那坏蛋的要求,将剑交给他们。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她竟心急的大喊“不可以”完全没想到那把大刀正架在她颈子上,只要轻轻一抹,她便香消玉殒。那时她所想到的是他将剑交出去,一定会没命的,所以才心急的大喊。

可是他为了她,果真将剑交给了他们,想至此,不禁觉得甜滋滋的。

她伸手抚著肩上的伤,那时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全没顾虑到自己的安危,只想要为他挡去飞镖。

想到他见到她中镖的焦虑神情,心中微觉一暖,为了她中镖,他竟然愤而将他们全都废去了武功,这对习武之人而言,真是生不如死!

再想下去,她不禁羞红了双颊,他竟然那样为她解毒!

又思及那一吻,心头不禁如小鹿乱撞般怦怦跳著。

那吻的感觉--好奇妙,甜甜的、火热的,教人不由自主陶醉其中,无法思考。

啊!真是羞死人了!他那样非澧她,她竟然

羞得用双手捂住脸庞,仿佛有人在笑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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