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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恐怖电影主人公

 

太清晰了。

无论是那搏动的青筋,还是穴里阴茎的一起一伏。

全都太清晰了。

眼眶一下子蓄满泪。

季鸣分开手撑在他两侧,盯住他的每一寸表情变化。直起身,五指分开从已经冒出一层薄汗,在灯光下亮晶晶的脖颈,滑倒被他方才玩肿乳头的胸前,最后停在颤抖,线条紧绷的小腹上。

盖住,轻压。

“担心怀孕?”

“……啊!”

重重挺腰,盖在小腹上的手掌随之下压,下一秒季鸣心满意足地看到那滴眼泪的滑落。

里面太骚,只是操了一下就开始哆哆嗦嗦,百般谄媚地用软肉去含弄他的阴茎,无数张小嘴在吮吸,温热,紧致,湿润,季鸣舒服地直叹气。

他看着含着眼泪的霖扬,破坏欲在作恶。他知道对方在逃避什么,于是故意道

“我射进去过那么次,都射满了。”

“会不会怀你不知道吗霖扬?”

霖扬的肉道短,季鸣轻而易举就能操到最深处,壶口圆润,水多,听话,一操进去谄媚地迎合,抽出去便黏黏糊糊地阻碍,季鸣叹息,腰腹快速耸动。

头顶的水晶吊灯一闪一灭,和他比起来霖扬显得狼狈太多,呼吸乱,眼尾红,乳头肿大,膝盖有道痕,是方才在窗边站不住磕的。

霖扬在高频的撞击下颤抖起来,分不清闪在灯光下的是汗,还是季鸣射上去的精。

“嗯!”

被掐红了的胯骨终于得以逃脱。

季鸣将半干湿发往上捋,手的空隙中又掉出几缕,他顺着眼下颤抖的躯体一寸寸下移。

真他妈的。

应该让霖扬自己看看他下面已经成什么骚样了。

抵再穴口的龟头被含弄得水光锃亮,阴茎上的乳白液体呈水帘状快速滴落,将床单晕出一小片水渍,颜色比周遭都要深。

来不及闭合的女穴被鸡巴撑出一个小肉嘴,颤颤巍巍地翕张,季鸣用龟头去顶中心的阴蒂,身下人便猛烈一颤。

他盯住那处,刚射过一轮阴茎又重新硬起。

木岸上奄奄一息的鱼,霖扬半晌才找回意识,察觉到下面有什么东西正随自己的呼吸一股股往外涌,愚钝地反应过来。

“……你弄里面了?”

还是射里面了,而且,量一点也不少。

“啊。”

乳头被狠掐了下,不等尖叫出口,红肿起来的乳首又被卷进温热的口腔,季鸣用舌头左右快速拨动,直到身前人再度哼哼唧唧起来,他扶着沉甸甸的阴茎撸动了两下,又顶了进去。

“……嗯!”

霖扬抖了下,呼出的吸气打着歪颤。

季鸣每一下插得又重又快,龟头触上穴口,又撞回缠人的深处。

他前面已经射不出什么了,精成水状流出来,蜷缩成肉粉色一小团,毫无抵抗之力地随身前人的操弄软绵绵晃动。

霖扬投去视线,只一下,便慌张移开。

也……太不威风了。

跟正在他体内兴风作浪的那根比起来。

季鸣忽然动作停下,看着身下人整出的“新花样”,沉沉道。

“你这是干什么?”

“灯,有点刺眼……”闷在枕头里的霖扬,声听起来音又虚又小。

季鸣不想为这个拙劣的借口过多思考,他直接伸手去扯那团软绵。

但扯不动。

“……”

季鸣彻底黑脸,手上动作略微粗暴将抬起他的两条腿,然后下压到胸前,摆成赤裸状。

这个姿势果然立马引起了霖扬的羞赧,“别……不要这个姿势……”挣扎,晃动,全都未果,季鸣握得用力,眼睛也黑沉沉地注视着。

注视着将呻吟、眼神,所有情绪能够外露的出口都包裹得严严紧紧的霖扬。

然后沉气,用尽克制才压下体内的施暴欲。

“啊……我才射过,阿,季鸣,不……”

季鸣充耳不闻,提腰,猛下落,报复似的力道深顶进去。低等动物交配一样的原始操法,霖扬受不住,整个人被高高抛起,快感太密集以至于不安起来。

此时就算他再愚钝也觉察出不对了,霖扬扯下抱,露出半边眼,然后得到一个糟糕的结果。

果然生气了。

但为什么,他又做错了什么吗,他今晚已经谨慎到不能再谨慎了。

晃动间,四目蓦然对上,一个慌张避开,一个怒极反笑。季鸣赶在霖扬再一次把那碍眼的抱枕往上拉的时候摁住了。

“你又想盖着,这次是因为什么,也是灯光刺眼吗?”季鸣顶着后槽牙不爽道。

霖扬不知道怎么回答,嘴被堵住,也没有辩解的权力。季鸣操得太深,粗硬的毛发抵着阴部打转的磨,有些痒,霖扬下意识去用腰蹭,试图缓解。

然后下秒挨了个深的。

季鸣看着他颤抖的小腹,手松了一些,但没拿开。

“刚才是小瞎子,现在是小哑巴。”他送了一下跨,随即听到闷闷的呻吟从抱枕里散出。

“但可惜我没有这种癖好。”季鸣俯身,拍开碍事的阻挡,换上自己的手。

呼吸喷洒在季鸣的手掌,方才遮住的是眼睛,现在唯一露出的也是眼睛,霖扬那含着汪水,晃摇摇地盛着他。

季鸣看着。

又硬一圈。

他抽出阴茎顶在霖扬的大腿内侧,然后把人反过去跪在床上。季鸣没收他支撑的手臂,反扣在掌心。

这下彻底失去重心,霖扬狼狈跌落在床。上半身下陷,腰臀又被掐着,不得不抬高翘起。

“霖扬,你这么不愿意的话那这样做好了。”

一场性爱,做得野蛮又急迫。

季鸣快速晃动起来,将早已泥泞泛滥的肉逼操得淫水四溅。

他很不想承认,当霖扬躺在他身下,和他这一年自渎时所冒出的画面相重合时。

那血液涌动的事实,季鸣很不想承认。

但还是有出入的,比如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在床上大多是望着自己的,那眼里盛着水,亮晶晶,又雾蒙蒙。

而不是现在,“嗯…啊……”连泄出的呻吟都要用牙齿挡着。

季鸣加大力道,每一下专往霖扬的酸心顶,操到最深,囊袋紧贴着穴口周围,打着圈地磨动。

在身下人哆嗦着去的时候,季鸣顶着后槽牙也泻了出来。

他抽出,穴口流出的精液涌出聚成一个沉重摇晃的水滴,再滴落在床上,扯出数条细长的白丝。

“不做了吗……”

“嗯。”季鸣应。

虽然爽,但受够这种强迫一样的性爱了。

霖扬对此全然不知,他只觉得对此时的自己而言这是一个很好的回答。

霖扬摊转过身,视线像站在夏日中央的广场,被晒得昏昏沉沉。

口好渴,好渴,喉咙反复吞咽的动作被季鸣注意到。

季鸣伸手拿过床头的水,拧开,掐着床上人的脸倒了下去。

“!…咳咳……咳!”

霖扬咳得嗓子疼,他抬头,撞进一双漠然的眼底。

“哭什么。”季鸣问。

他脸色冷了下来,瞅着霖扬这副今晚说不清到底已经出现了几次的委屈模样,心里的那股烦闷越烧越旺。

他真不明白,也不想再去想。

刚才车里贴上来的人不是霖扬吗?一进酒店就就进刀浴室洗澡的人不是霖扬吗?

季鸣扯过床尾的浴巾裹住又重新半硬起来的下面,去了浴室。

哗啦啦。

是水流声。

几点了?

但手机在沙发上。

好远啊,霖扬想。没有一点力气了。由内而外的。

他倚在床头,看并不晃眼的吊灯,高潮过太多次的下体还在一颤一颤涌着麻劲。

可他只觉得茫然,空然。

季鸣出来了,背对他穿衣服。霖扬就这样看着,意识飘回到破小出租屋的那个清晨。

那天的前一晚他们做得疯狂,他睡得迷糊,睁眼时就看到背对着自己套外套的阿季。

“哥,我走啦,早饭在桌子上,要记得吃。”

他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对方听见没,但声音听起来带着暖呼呼的笑。

额头被亲了下。

“季鸣。”

季鸣往外走的脚步停住,回头,脸色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他们只是开了一场会议,而不是做爱,尽管霖扬的下面现在还含着他射进去的精液。

“你可以住到明天早上,到时直接续,报我的名字。”

没有应声,季鸣拧眉,他捕捉到霖扬闪过的一瞬间的失落。

“你怎么了——”

“你会给我钱吗?”

“什么?”

季鸣怔愣,又很快反应过来,不动声色收紧了身侧的拳。

霖扬垂下头,手指压在被子里无意识缠在一起,声音很小,但季鸣听见了:“我们,不是要保持那种关系吗。”

这次会比恋人更持久吗?

霖扬说完,房间却没了声音,静悄悄的,静到他以为人已经走了,可抬头季鸣还站在那里,还在看着自己。

“明天我会联系你。”良久,他听到季鸣用没什么变化的口吻说。

接着就走了。

现在几点了?

霖扬依旧不知道,但总归不会是清晨。

他靠在床头,挫了搓露在被子外的手臂,视线盯住某处开始放空。

他清醒克制了一整晚,还是没忍住在四下无人的此时冒出点不该有的,明知是混淆的心思。

季鸣,你还没亲我呢。

霖扬在想。

“相较上一版,调整后的流畅度我还毕竟满意,不过npc的台词是不是有点啰嗦,季鸣你觉得的呢?”

“……”转椅上的人没有回应。

“季鸣?”

对面人一愣,随之钢笔的轻叩声,季鸣回过神,微微皱了下眉;“还可以,初版内测用户评价怎么样?”

坐在会议室对面的人没有接腔,而是目光狐疑地在他身上转了几转。

“你怎么了,今早开会我就发现了,十分钟瞄一眼手机,挂念什么呢。”

“挂念”一词用枪眼上了,季鸣睨着姜林,语气逼人:“你开会不听内容,光观察我?”

姜林的人摆手笑笑:“算,我说不过你,中文英文我都说不过你。”

俩人都只当寻常拌嘴,很快重新回归工作状态,临近中午才结束工作。

姜林推开转椅,起身抻了个懒腰,叹气,路过时拍了拍季鸣的肩,纯故意的,语重心长道:“虽然你不说,但哥们理解,我前段时间回国和lna闹矛盾也这样。”

季鸣眯起眼,姜林见势不对,赶在那句“滚”前抓起外套一溜烟跑了。

-晚上去百鸟坐坐?齐宸开的新店,念叨咱俩好多天了。

会议桌上的手机震动,季鸣划开,啧声。

-不去,一晚上十几万,逮着我薅是吧。

-谁让你有钱。

季鸣懒得回嘴,直接退出。

划过几个工作群和好友的消息,才翻到被压在下面的聊天框。老土的灰兔子头像,没什么让人想聊天的欲望,他用手指盖住那方小标,摩挲几下,拧眉关了屏幕。

“我们,不是要保持那种关系吗?”

哪种关系?

定时见面做做爱,然后下床一拍两散。

季鸣承认,这一开始确实是他一的想法,但这句话从霖扬嘴里说出来,他就莫名烦闷。

距离那晚已经过去快半周,这期间他俩没再联络过一次。季鸣觉得好笑,霖扬一边用那种口吻说着那样话,一边这么多天连电话也不知道打一个。

他重新看向桌上的手机。

-几点?

留文力消息很快过来。

-我八点半就到了,你什么时候来看你时间呗,有惊喜。

季鸣对于他口中的惊喜并不期待。

上城这几日热得燥人,一向喜欢往外头钻的某个毛茸茸物体也歇劲儿开始赖在空调房不动了。霖扬眼瞅它又胖一圈,心里开始规划明天怎么也得带出去绕个三四公里。

朗设计门店暂关,李朗带着尤闲去跟跑一个影视团队了,霖扬不用去就宅在家休息。

原来忙的时候他一心念着放假,但等现在空出时间了,又觉得忙一点似乎也挺好。

至少忙起来就不用每隔五分钟看一眼手机;一蹦出条消息,就跟怎么似地上赶着查看;反复陷入期待——落空的磨人心情。

季鸣,已经快一周没联络过他了。

身上性爱留下的红痕也消得七七八八,霖扬私心希望那些痕迹能再存留的长一些。这样每次看到那些痕迹,仿佛和那个人距离也没有远了。

要主动联系一下吗……

那晚主动提钱的人是霖扬,但他自己清楚这只是一个像样的借口,一个可以让他留在对方身边,光明正大联络的借口。

天光细微,夕阳露出云层。地毯上的手机被翻来覆去了一整个下午,霖扬终于心下一横,拨了出去。

长音响过好一阵才被接通,霖扬一顿,声音里陡然增加的雀跃他自己也没发现,

“季鸣,是我。”

那头似乎并不像他这边安静,嘈杂的背景音,此起彼伏的人声,跟着电吉他的节奏一同轰进耳畔。

季鸣是在外面吗?

电话已经接通,霖扬舍不得酝酿了大半天的勇气,于是没挂。

他视线落到被某只调皮鬼咬破的沙发一角,仍在等着

“谁啊。”

终于有人说话了,但不是季鸣。

霖扬只得再重复一遍。

“……霖,扬。”那人把他的名字分开念了念,然后说:“不认识,那什么你找阿鸣阿?”

霖扬垂了下眼睛,“嗯”了声,无声咀嚼着这声亲昵的“阿鸣。”

“但他现在正忙着怎么办呢,短时间估计也过不来。”

霖扬愣了下,果然还是打扰了,他试探地问:“……那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电话那边的男人忽然笑出声,接着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不知道,这得看他的体质怎么样。”

说着,似乎害怕霖扬听不懂,坏心眼儿地补充,

“左边模特,右边小演员,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手。”

留文力听着那头蓦然掉落的语气,笑容顿时更戏虐了。

他的话半真半假。

沙发上的季鸣左右两边的确被占满模特和演员占满了,只不过搭在那俩人身上的手没一只是他的。

“你拿我手机干嘛?”

季鸣倚在沙发背上,顶头的蓝紫灯晃在眼前,方才留文力灌他灌得太狠,胃里又空空荡荡的,他头有些晕沉。

谁知才闭眼缓解一会儿就被留文力趁机而入了。。

“不是吧,这才多久啊你又要走!?”

季鸣起身整理被小模特压皱的一角外套,瞥了眼正搂着那模特的齐宸,皮笑肉不笑地说:“再不走要被熏死。”

出门前特定用上“十字喷法”的小模特脸上青白一片,齐宸被季鸣的话逗笑,漫不经心哄了两句,小模特情绪很快好转,又靠回他身上腻歪起来。

季鸣不再多看,走到留文力面前摊开手。

“给我。”

留文力咂咂嘴,手机落回季鸣手中。

“还你还你,真是,我是看你手机拉桌子上了才好心帮你保管,什么人呐?”

季鸣懒得搭理他,翻看着页面最新的通话记录,眉头蓦然拧起,

“这电话也是你好心帮我接的?”

破烂演技收放自如,留文力蓦然心虚起来,他偏开话题:“我就随便说了两句。你这是什么表情?还打算动粗啊?季鸣你别以为我忘了你替我接林梓风电话的事儿!”

季鸣沉气,才把已经冲到嘴边的“那他妈是你喝多让我接”的反驳压了回去。

“算了,再有下次你试试。”季鸣收起手机朝外走。

通话记录很短,俩人应该没聊太多。但季鸣知道留文力是存心报复自己,所以那张跑火车的嘴想也知道,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季鸣越想越气,都走到转梯了还是没忍住。

“还有,穿开裆裤的是你,我没穿过。”

“……”

不远处在起哄声中正潇洒的留文力刚闷下一杯。

“我操你大爷季鸣!!!”

操是操不到了,季鸣连个影都没多留地离开了。

夜空挂着稀疏的星月,刚从开满冷气的酒吧出来一时间感受不到热。季鸣就近喊了个代驾,接着站在街边翻弄着火机盖等人。

齐宸店开得挺像样,人流量比他预期想得多太多。多到在拒绝掉第三个过来搭讪的人后,季鸣黑着脸换了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站。

酒吧上方的光把地面的树影映得斑斓。

季鸣不想抽烟,只抄着手在兜里,来回摩挲着烟盒的硬角。

霖扬电话里说什么了?

这多天才打一个。

啧。

……

从兜里掏出手机时,季鸣坚信他只是因为留文力的表情太欠不登,才会如此好奇那通电话的内容。

“喂。”

“是我。”

那头的呼吸猛然加快,听上去是惊喜的,但又很快变得古怪:“你,这么快啊。”

季鸣一头雾水。

什么快不快的,留文力到底说什么了。

马路对面有对亲得忘我的情侣,季鸣忽然觉得嗓子有点痒,他问:“你现在在哪?”

季鸣被电流加工后的声音听起来比现实中要轻熟,震进耳朵酥麻麻,霖扬看着四周的车流人行,面不改色说:

“家。”

那头又一阵沉默,霖扬没主动说话,但心口不断冒着酸泡泡,手指也紧得发疼,霖扬猜测季鸣是不是又开始“忙”了。

他根本做不到像温元一样潇洒,光是装出不在意的模样就足够耗费心气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那头菜有了声音,只是语气听着像咬着牙顶出般,不太爽。

季鸣黑沉沉地看不远处那道熟悉的人影,冷笑:“那你家可真够大的,霖扬。”

果然,对街的那道身形僵住,季鸣就看着霖扬蓦然变得慌张。

直到那双眼和自己对视上,季鸣才黑着脸挂断电话,阔步走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霖扬瞪大眼睛。

“我应该在哪里?”季鸣在距离他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反问:“一年不见,你真是长本事了霖扬,连说谎都能脸不红心不跳了。”

霖扬显然不像他说的那样游刃有余,被当面戳穿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而且季鸣说的那句心不跳也不对

方才季鸣朝他走来,霖扬光是看着,心跳就跟打鼓一样难以平复。

俩人各想各的,又一阵晚风吹过,季鸣垂眸,猜不出情绪地盯着身前的人。

明明是盛夏的夜晚,他却想要脱口而出一句‘怎么穿得这么薄?’

太薄了,晚风能够轻松钻进,占满那空荡荡的t恤。

季鸣盯着他被撑起的锁骨,甚至产生一种自己轻轻一握就能折断的错觉。

就好像,风能将这个人带走,阳光可以轻易灼烧透,丢尽人海估计也会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这样单薄的一个人,为什么就是钉在脑海中赶不走。

在第三次尝试搭话失败后,霖扬确定季鸣生气了,但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

后座位置宽裕,两人又各坐一边,中间的距离简直宽得能再塞头象。

车内氛围太过于古怪,以至于前面的代驾司机也频频后瞟。

“季鸣。”

“嗯。”

喝酒了吗,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霖扬试图搭话:“……你生气了?”

季鸣撒谎的技术烂到不行:“没有。”

“……”

那就是有了。

霖扬一个人想,就因为他骗季鸣在家的事?

沿路街道快速后退。

“那我们现在要去那里呀?”霖扬换了话题。

季鸣一开始依旧没动,过了会儿才偏头看他,说:“你家。”

从霖扬的视角,季鸣脸色无疑是臭的,但又说了这样的话。

于是霖扬也搞不清了,决定把这都归结于季鸣喝多了说胡话。

他消化几秒,再度确认:“……可我家不是这个方向。”

有可能喝多的某人脸色依然平静:“你家什么方向?”

在对方持续的注视中,霖扬莫名其妙地开始报自己家的地址:“我家啊,呃……要先调个头,直行到云岗路,再左转……最后……”

一段几乎天天都会走过的路被霖扬说得磕磕绊绊。他说完,季鸣没有应声,车厢陷入比先前还要古怪的氛围。

霖扬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或许对方只是一时兴起,自己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赶着了?

他这样想着,却听季鸣突然开口:

“那就去你家。”

!……?

十五分钟后,车辆平稳停到外观看起来平平的小区门前。

这地方离市中心远,十点后的路上几乎就看不到什么人了,晚风裹着叶的轻刷声,拂在路灯下一前一后的影子上。

季鸣停下脚步,回头时候表情有些烦,他对着自己慢两步的人说:“你走我前面。”

霖扬愣:“啊?”

总是很容易被他气到的季鸣沉了口气:“你不走前面领路,我难道是知道你住哪户?”

“……哦,好的。”霖扬应。

季鸣定在原地,注视着霖扬慢吞吞地凑过来,绕过他,带起一阵清爽的香草凝露味,往前走了。

季鸣看着地上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若有所思。

“啊。”

领子突然被揪住,霖扬毫无防备往后倒,脚下踉跄,但下秒又被摁着肩膀稳稳固住,被好闻的男香包围起来。

他偏头看季鸣,但对方并不和他对视,视线向前。季鸣收回手,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镇定问他:

“你吃饭了吗?”

“吃了。”

季鸣点点头,

“所以饭后消消食,别走那么快。”

“……”

霖扬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出自己其实是在两小时前吃的晚饭。

柏油路上的人影从一前一后变成了并肩而行,但偶尔仍旧会出现一抹略快,一抹稍慢的情况。不过始终相差不大,总有人放缓,也总有人加快,肩膀虚虚晃晃地交叠在一起。

一段五分钟路,俩人愣是走了十五分钟。

看着缓缓上升的电梯数字,霖扬想到什么,表情忽然变得不安复杂起来。

站在距离他半米的季鸣注意到,脸色冷了下:“不想让我去?”

抛出半句后,也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又说:“不让我去也没用,已经去过很多次了。”

这是两人重逢以来,算得上季鸣第一次主动提起那段事,霖扬试图解开对方误会的同时,胸口也好像被电流酥了下,不疼,连着掌心带起痒意。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及时得到解释的季鸣脸色好了一些。

电梯里的灯光比方才明亮不少,他视线飘着飘着,就落到了前面人后颈,那块凸起的骨头上。

那里很神奇,像是一个开关,细叫、颤抖、蜷缩是它埋藏的秘密。

只有季鸣一个人知道这个开关被摁下会发生什么。

“还没到你住的楼层吗?”

随着数字每上升一格,霖扬的心虚就加重一分,一时间也没听出季鸣声音里的明显不对劲。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但没有人走出来。

白地砖上的人影混乱波动。

电梯门开始往回走,快要合上时,一只骨节清晰的手兀然伸出,卡在门边。

楼道的感应灯被唤醒,蓝绿的表带在昏黄的白炽灯下发着弱光,手背上裸露的青筋时显时隐。

“唔。”

吻发生的太突然,眼前明暗交替,等霖扬反应过来时,颤颤巍巍的舌尖已经被对方含住了。

吮吸,拨弄,唇瓣厮磨。

这个吻突如其来,而又色欲十足,霖扬被刺激得后腰眼发软。

全靠季鸣揽在他腰间的手撑着。

“我硬了。”

季鸣放开他,一起一伏的两道呼吸混乱交缠,看着霖扬打颤的眼睛,他偏头咬了口对方的耳骨。

“还没到了吗?”

小腹被不容忽视的硬度顶着,霖扬羞赧,磕磕绊绊地吐道。

“到,到了。”

季鸣又在他脖颈埋了会儿,少顷才直起身。手重新插回兜里,呼吸很快恢复平稳,脸上神情也克制平淡。

就算现在有人路过,也大概率看不出这两人刚在电梯里就接了个火热的法式深吻。

“开门。”

霖扬跟在季鸣后面走出电梯,掏钥匙的时候指尖在打着哆嗦。季鸣垂眸,捕捉到,喉结又滚了下。

但如果那位路人注意到其中高出一头的男人的鼓囊囊的裆下,估计就要另当别论了。

头脑持续晕沉在刚才的那个吻里,舌尖残留着酒精和漱口水的味道,霖扬做过不下数百次的开门动作,忽然青涩笨拙。

已经快硬到爆炸的季鸣直接上手握着他的拧开了门。

“等——”

来不及阻止,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已经从半开的门里钻出。

“你养狗了?”看着腿边的大黄狗,季鸣愣。

“……那个,先进来再说。”

霖扬进门后,和往常相比略显敷衍地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脑袋,然后跟躲债似的转去冰箱,整颗脑袋埋进去,问季鸣有没有要喝的。

……

没有得到回应,他回头。

客厅的暖灯下,季鸣蹲在沙发旁,笔直的西裤上粘了些狗毛,但季鸣似乎不在意,依旧专心逗着那坨体型庞大的肥坨坨。

看着相处得十分融洽的一人一狗,霖扬心里的不安愈发加重。

得想个办法让他俩分开一些。

“你不怕狗吗?”

对方用十分娴熟的撸狗姿势回答了他的问题。

“它很久没洗澡了,会有味道。”

一颗在灯光下巨蓬松晃动着的脑袋也轻而易举地击破了他的方案b。

没办法了。

霖扬沉了口气,然后:“……嘬嘬嘬。”

唤完。

他:“……”

季鸣:“…………”

还有突然停下的尾巴:“……汪?”

季鸣站起身,看了看脚边的狗,又瞅了瞅冰箱旁涨红脸的他,若有所思想了会儿,但没想明白,于是问:

“你在家也这么喊你的狗?”

不等霖扬想好如何回答这句话,季鸣抛出的下个问题更让他乱无对策。

“它有名字吧,叫什么?”

随他话落,整间房子陷入诡异的寂静,只能听到节奏均匀的犬吠声,和冰箱制冷的嗡嗡音。

“?霖扬。”

喊了声仍没有反应,季鸣拧眉,以为对方在想和留文力的通话内容,语气立马不悦道。

“发什么呆呢——”

“鸣鸣。”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无声地炸开,破碎一地,十个拼图大师也凑不起来的那种。

“……什么?”

季鸣脸上浮现出少见的茫然。

霖扬不敢看了,垂下头,将自己完完全全藏在阴影下,眼睫乱眨,耳尖似血的红。

持续的震惊中,季鸣听到了他几不可闻的声音。

“它,那只狗,叫……鸣鸣。”

“……”

少顷,地板上的人影才有了动作。

季鸣扶额,抬头望向天花板,眼底有鲜少出现,且持续之久的呆滞和惊愕。

他妈的。

不会还是口字旁的那个鸣吧。

还真是口字旁的那个鸣。

但季鸣没再追问,霖扬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去答,两人各在一角沉默着,整个屋子安静得只有“鸣鸣”的犬吠声。

“你,吃晚饭了吗?”霖扬试图打破沉默。

他想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话题,刚才季鸣只问他,他却还不知道季鸣吃了没有。

“吃不下。”季鸣从沙发站起,看着霖扬那张脸上少有的丰富表情,心情更复杂了。

“是因为喝酒吗?我买的有解酒茶包,我去给你——”

季鸣则在他动作前先一步喊停,摆了摆手:“不是喝酒。”

又顿了下,才说:“太震撼了。”

太震撼了。

四个字顿时劈得霖扬一个字也接不上。

好在屋内还有一条“外向”的狗,肥坨坨察觉到气氛不对,顶着一身的茸毛蹭蹭霖扬,又摇着尾巴叼起弹力球,蹭了蹭季鸣的掌心。

季鸣之前养过狗,心领神会接过来,将球抛得又高又稳,鸣鸣也十分灵巧的稳稳接住。

季鸣蹲下身撸它手感很不错的头毛,刚要脱口而出的连名带姓的夸赞,临近嘴边又咽了回去:“它还挺聪明的。”

霖扬尴尬地笑了下:“其实不算是我教的,刚养它那会儿我工作比较忙,很多都是房东教它的。”

“房东?”季鸣撸狗的动作一停。

霖扬点点头,隐隐察觉到刚才的插曲差不多翻篇了,神态放自然了很多。

他走过去,也摸摸向他发出盛情邀请的狗头,给季鸣解释:“嗯,房东大哥以前也是养狗的,还做过一段时间的训犬师,人特别好,起初见我有点困难给我免了一半房租,当初如果不是他鸣鸣,咳,它估计也学不会这么多技能。”

季鸣这回没抓着他的口误不放,而是用很莫名其妙的眼神看霖扬,脸色突然有点沉:“大哥?”

霖扬也愣了,犹豫不定地问:“是,一个大哥,怎么了吗?”

季鸣睨着他,视线黑瞋瞋的,看得霖扬莫名心虚。

今晚上的季鸣实在有些难以揣摩,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哪句话,又或者是哪个词引起了对方的不满。

“又帮租客训狗,又免租金,这么体贴的房东还真少见。”

霖扬隐隐感觉出这话里的情绪不对,但就像刚才在车上那番生没生气的对话一样,季鸣的语气和他说出内容完全相反,让人难以捉摸。

所以他只能顺着答:“嗯,我也蛮意外的,要是租客都能遇到这么好的房东就好了。”

谁知这话的效果适得其反,季鸣的表情更臭了。

霖扬见状也适时闭嘴。

“谢谢你的醒酒茶,不过我现在不是很晕。”季鸣说。

“啊?好,那你吃东西吗?”

“吃不下。”

“?”话题怎么好像又转回来了。

霖扬抬起眼,季鸣这次没有做出任何解释,摆明就是单纯的吃不下。

房间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过分,“鸣鸣”在两人身边拱了半天,见谁都不是很热情也回自己的笼子趴着了。

霖扬低头看地板,季鸣则盯着他,不知道目光所及之处扫过什么,喉间的凸起攒下,又看了眼笼子里睡得很安详的“鸣鸣”。

“霖扬。”

被喊了声,霖扬应声抬头,接着感觉眼前一黑,唇上一重,他还未反应过来,腰已经被季鸣揽住,那手臂向内使劲,俩人的距离顿时变得微妙灼热。

“唔!”

这个吻和电梯里的一样发生得措不及防,霖扬小声叫了下,正好给了季鸣可乘之机,舌头霸道深入,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硬,霖扬的回应从起初的慌乱,变得自然,又变得应接不暇。

季鸣放开快要站不住的他,目光深又沉地望向眼底,霖扬心跳快得突然,且难以遏制。

“阿季”

两人再一次即将相吻时,头脑发昏的霖扬下意识喊了句,登时,像喷盛夏炎炎从天而降的冷水,气流一滞,暧昧消失不见。

只剩下季鸣冷冰冰的目光。

“我,不是,”霖扬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但为时已晚,季鸣已经退开一步。

连带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抽离得干干净净,让人措不及防。

霖扬就那样愣了很久,直到季鸣走到门边,用和视线一样冷的语气对他说:“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迈出的半步又顿住,季鸣回头看他:“工作上我有专门的私人电话,所以你可以。”

所以可以什么,霖扬看着他。

季鸣顿顿,收回目光,走了出去:“没什么,晚安。”

霖扬这个晚上是不可能安眠了。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复地思考季鸣今天情绪的转折点。

是因为他喊了阿季吗?

这个最有可能,因为季鸣的确是那之后冷脸离开的,但霖扬想不通的是季鸣既然如此抵触这个称呼,又或者那段过往,为什么之前在车上还要主动提起。

霖扬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了,他初中最差的就是文科,也清楚明白他和季鸣之间还有许多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沉默。

那些未被挑破的纱纸,他是不敢,季鸣有可能是不想,就像他那天得知支票的主人的确来自于季鸣,被放到明面上的一厢情愿,让人难堪到连呼吸发疼。

周五上午,李朗和尤闲周五从云都回来了,俩人都换了身新装备不说,还给霖扬带了一堆特产补品。

其中贴心到连小狗的礼物都考虑到了,霖扬带着两份的感谢,决定这一周主动留下看店。

尤闲举臂欢呼,李朗却有些欲言又止,他趁尤闲没注意,把霖扬拉到了一边。

“你还好吗?”李朗压低声音问他。

霖扬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李朗也认出了季鸣,也看出了两人之间不似从前的生分尴尬。

“挺好的。”霖扬笑了笑。

李朗显然不信他的话,尤闲不清楚其中深浅,但他可是亲眼见过的人。自从那日见到季鸣后他后知后觉,原来凶巴巴的穷小子是个富二代,而他和霖扬似乎不仅仅是恋爱分手那么简单。

但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权多问,只安抚地拍拍霖扬的肩膀,真挚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这么好,后悔的一定是他。”

霖扬扯着嘴角笑了下。

心里却有个声音说——真的吗?后悔的人真的是季鸣吗?

那日之后,霖扬跟季鸣将近一周没有联系,期间好几次霖扬都想打电话,但想起上次发生的事情,又忍了下来。

让霖扬意想不到的第二天季鸣居然主动打来了电话。

他的作息还算规律,但前一天带着鸣鸣跑了五公里,带着一身疲惫回家,第二天罕见睡到了中午。

“喂?”

一看到来电姓名霖扬就醒了,他清清嗓,靠到床头。

“”

季鸣没有说话,霖扬试探性又喊了下,他语气还算镇定,心里却在不停祈祷这通电话不是误触。

“我在东巷。”季鸣的声音响起,穿过的似乎不是信号,而是几十公里的风,所以听起来才会这么沉又凉。

霖扬攥着电话的手一下子就收紧了,他不知道季鸣为什么突然跑到那里,东巷这样的贫民巷子,自然不可能是美食或者好玩的把季鸣吸引过去。

那是什么?

霖扬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你,去那里干嘛?”

季鸣站在东巷的下坡处,将指间抽过一半的烟熄灭,另只手抄在兜里。

他脸部线条大多锐直,眉宇深挺,薄骨直鼻,乍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少爷面相,但唇部又违和的饱满,是当下最流行的唇形,嘴角不用刻意,放松时微微上翘。

反差感十足的碰撞,中和这张脸的锋利感的同时,又带来一种玩世不恭的风流感,让整个人看上去劲劲的,是圈内不少的男男女女着迷的原因。

季鸣听着电话那头霖扬陡然加快的呼吸,这样的反应有很多种可能,但季鸣只想其中一种,然后闷了一晚上的心情瞬间清朗不少。

是啊,他也想知道自己来这里干嘛。

经历了昨晚糟糕透顶的家族聚餐,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像过往一样全然埋进工作,或去夜店寻欢作乐,或找个酒店大睡一觉。

而不是来这个老破的出租屋。

一个人在门前站了很久。

明知里面没有会给他开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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