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节
他无故的停顿,其中必有深意。
宁澹也明白她问的“方才”是指何时,轻声应:“只是有的地方有些奇怪。没什么,先睡吧。”
沈遥凌点点头,随口说道:“明早见。”
说完沈遥凌转身时一顿,觉得她跟宁澹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似乎不太好,有一点,失了分寸。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
沈遥凌早已没了折磨自己的习惯,从前说话做事总是反复思量,是因为她日日担忧着宁澹会不会看着自己感到厌烦,但现在她何必去费心掌控分寸?
随心而为罢了。
想与他问候便问候两句,不想多话便不开口,她如今又不需要追着宁澹到处跑,自然懒得去思索宁澹会对自己的话有什么反应。
彻底转过身后,沈遥凌心中已再无挂碍,背朝着宁澹摆摆手。
宁澹怔怔看着她进屋,良久才收回目光。
熟稔地纵身一跃,轻巧跳上沈遥凌那间房顶,将腰间利剑取下,垫在脑后,望着大漠边缘的漫天星辰。
硕大一颗,星光明亮,仿佛在无声地轻轻眨眼。
另一间上房中,魏渔伸了个懒腰,惬意地往枕间更加埋了埋。
又是一个屋里没人的夜晚,舒适。
作者有话说:
fg倒了,但是比昨天多了一千字!
我们换个玩法,挑战明天比今天多一千字好不好!快跟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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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
日出星隐, 西北耀眼的日光落到面上时,宁澹醒来睁开眼,坐起来揉了揉肩。
连着睡了几夜屋顶, 即便是他历经锤炼也会有些腰酸背痛, 但这都不算什么, 若要与魏渔同住, 他宁愿睡在屋顶上。
宁澹面色冷酷地跳进院中, 打水洗漱。
进大漠与别处不同, 早晨还不能动身,否则,若是走到半途没有遮阴的地方可以躲避, 又恰巧碰上日头最烈的时候, 只能苦熬过去,要多吃许多亏。
最好的时辰是吃过午饭后, 等到阴凉一点再出发,夜间也得接着赶路,这样才能在第二日晌午前赶到柳镇。
若青领着人把马车的帘子都钉牢了,听说一路上风沙极大,还加了一层防沙隔热的布。
马车驶了许久,外面传来风声呼啸,一声声拉得极长,尖利,像极了哭号。
沈遥凌唰的坐起, 怔怔听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拉开车门往外看。
这一眼几乎分不清楚天与地, 风沙搅成了一片, 整个视野里全是灰漠漠的, 定睛看上许久,才能分辨出挂在遥远天边的一轮日头。
日光分明火辣辣地照在脸上,却一点也不刺眼,被沙尘遮蔽着,如同悬在天上的一面银镜,很容易就要被沙尘给吞噬了。
夹着砂砾的风刮在脸上刺拉拉地疼,大漠的无垠,好似能将世间万物全部吞噬席卷。
如今,他们已真正身处大漠之中了。
为了躲阴,他们从一条巨大的峡谷穿过,沈遥凌也骑了一匹马,不断地看向四周,赤色的山壁上深浅不一的泥土勾勒出奇异的纹路,似乎带着什么神秘的内涵。
听说千万年前,这里是一条宽阔的河床,奔涌着自高山而来的涛涛大河,然而今日这里只剩下干涸到皲裂的泥土。
世界永远不是恒定的,人的短短一生绝对不会是天地的永恒,那么,大偃未来将要经历的“天灾”会是数百年后沧桑巨变的一环吗?
沈遥凌亲眼看着这些,心中震撼不已。
天地变换自有其规律,想要阻挡天灾如同蚍蜉撼树,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他们能做的,唯有适应而已。
过了一夜,第二日天亮后又走了小半日,他们终于到了柳镇。
千万年前的河床,如今只剩下了一片小小水池,这个季节,水池边长着密密小草,草丛里还开着嫩黄的小花,在风中轻轻招摇,对于看腻了来路上那惨黄一片风沙景象的人们来说,是莫大的慰藉。
柳镇正是围绕水边而建。在这样困苦的沙漠之中,人们尚且会因水而聚,依水而兴,只要有一点点办法,想活下来的人们都会竭尽全力。
柳镇虽然不大,但看起来很热闹。
今日恰好赶上集市,沈遥凌一行人的车马从镇上并不宽大的道路上驶过时,险些被堵得走不动。
摊贩们热情地叫卖着,面前摊着一块布,摆上几大块烤好的兽肉,就算是一个小摊,光从他们笑容满面的脸上,绝对看不出就在他们的不远处,正经历着一场战乱。
沈遥凌转头看了乌尔一眼,乌尔小鼻子小眼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出玉门关之前,宁府的手下给他易了容。
这也是沈遥凌第一次亲眼见识到曾经宁澹问她要不要学的易容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