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辰国质子
常宫西边一处偏远的宫殿里,住着辰国的质子殷景睿,据说他从小痴呆,在辰国皇宫里也是受尽了。
两国为了百年和平,辰国自愿将其送来常国,作为人质,更是代表辰国的决心。
这殷景睿被送至常国也有十二年有余,两国私底下的斗争从未停止过,可这明面上,有了一个殷景睿在,倒也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气色。
辰国质子住的宫殿名为赤溪宫,宫殿里除了随身跟来的一个保护殷景睿的护卫凌风外,便只有两个太监伺候。
这是一座已经废弃许久的院落,颓然而又衰败的外表更难让人相信,这繁华的常国皇宫居然还会有如此荒凉之地。
赤溪宫靠东的一处房间里,坐着一人,着了一身洁白如玉的云锦水纹袍,衣料是上乘的绸缎剪制而成,腰间佩戴一条镶嵌着墨绿色宝石的腰带,一双黑色登云靴,墨色青丝由一条浅青色的发带高高束起,全身笼罩在夕阳的霞光里,给他有些冷傲的气场增加了几分柔和。
仅是如此一个背影,便不由得让人联想翩翩,他周身那不同寻常的气度与俊逸风流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便沉溺在他的背影之中,他似乎踏着霞光而来,从天而降,美得让人几乎不敢呼吸,生怕那呼吸的絮乱打碎这有些不真实的美好。
他对窗而立,神情似乎一直盯着窗外的某一处风景。
忽而,窗外一阵风飘过,一道人影随风而落,速度快得有些惊人。
“大皇子,苏爷子今日在大殿之上交了差事,皇上赐了不少奖赏,夸赞了几句。”那飘进来的黑衣男子俯首站在白衣男子身后,态度十分恭敬,语气里更是不容掩饰的尊敬。
“嗯……”白衣男子轻轻应了一声,身子转了过来。
随着那张脸的转动,刹那间,房间里似乎开放了满屋的海棠,那双红若血色的眸子像是世间最美的宝石,透着无暇的剔透,藏了一泉的灵气,美得令人窒息,而红眸下那白若天山之雪的肌肤,更是美得惊心动魄,胜过万千女子的白皙莹润,不点而朱的红唇,若不是瞧这那脖颈间显而易见的喉结,怕是都要将他错认为女子了。
他的美,胜过女子,却并非盛有柔美之气,其若远山青黛的眉倒是有着几分英气的韵味,棱角分明的鼻子更是隐隐散着男子独特的气息,加上那一层恍若金黄的镀射,这个男子,像是从画间走出的仙人,有些令人无法直视的美。
“猎山……”他瞥了一眼那黑衣男子,微微启唇,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有些熏醉起来。
凌风却在一瞬间就清楚了殷景睿想要询问的事,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非比寻常的默契。
“大皇子放心,猎山的人皆以平安撤出,并未留下任何证据。常皇如今还派了人手,在常宫里寻常总管。”凌风脑袋低垂,突然有些不敢抬头直视殷景睿,虽然跟在他身边已有许多年,可大皇子身上的气质着实有些太过刺眼。
“让他寻去好了,一个太监而已。”殷景睿的眼里闪过一抹不屑。
 p;“大皇子,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凌风抬头瞥了殷景睿一眼,那刺眼的光芒却是逼得他不敢久视。
“静观其变。”男子每次开口都只是寥寥数语,似乎并不喜欢说话。
话落,又再次转身看向窗外的方向。
凌风等了许久,见殷景睿都不再问话,正想要抬脚离开,却发现他悠悠开口,“常宫,可有动静?”
他询问的声音十分微小,身子都未曾动过分毫,眼神依旧望着窗外的方向,似在呢喃,又似在询问。
“常总管失踪,音讯全无,后宫许多妃嫔娘娘都刻意刁难过苏依依。前几日苏依依从容妃宫里回来,被重责了二十大板,如今正卧病在床。”凌风面色不改,语气也如同他那张面瘫般的脸,一成不变。
“下去吧!”殷景睿望向远处,神情未有丝毫动容。
凌风向着他所望方向看了一眼,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那里,不是常宫所在的方向吗?
殷景睿不知在窗外站了多久,直至暮色已沉,看不清远处的宫殿后,他这才关上了窗子,上了榻。
同一时间内,常宫苏依依的房间里。
一女子立于窗前,一袭暗沉衣裙,望着皇宫里远处那些不知名的灯火。
这皇宫,白日里看上去人生鼎沸,好不热闹,这可到了夜里,却是一片片死寂,那些幽亮的灯火在黑暗里显得十分微弱,一盏灯便是一个人等待的希望。
她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夜里有些许的凉风,那些亮着的灯,又是在等谁?她们所等的人,又可曾想念过她们一分?
苏依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常睿那张阴冷而又柔美的脸,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了他的庇护,着实难熬,可也正是因为经历了这么一遭,让她更加清楚明白了权势的重要性。
在这个皇宫,即使你拥有再强大的庇护,也总有庇佑不到你的那一天,而只有自己成为自己的庇护,方能守得真正的一方安宁。
小环此时走了进来,见苏依依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方向,心下瞬间想起了常总管,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夫人,夜深了,您还是早些上床安歇吧!”小环从一旁寻了件披风给苏依依搭上,她这身体上的伤势都还未好全,万一若是受了凉,可就有得难受了。
“无碍,我这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苏依依转过身子,看向小环,将身上的披风又紧了紧,这夜里,站久了,还着实有些凉意。
“夫人,这夜深露重的,您若是有什么心事不妨就跟小环说说,兴许小环能帮你分忧呢?就算不能分忧,说出来,总好过放在心底的强。”小环扶着苏依依,向着床榻走去。
“没事,我睡了,你也早些休息。”苏依依摆了摆手,上了榻,她心里的事,无法说,更是不能说。
“夫人,那您早些休息,奴婢就先下去了。”小环瞥了一眼苏依依,欠身告退。
华灯初上,夜风习习,常国皇宫的御花园里,两女子在走道上左顾右盼地期望着什么。
“小姐,这么晚了,您确定皇上真的会经过这里吗?”一丫鬟模样的女子小心翼翼地女子扶着程初雪,面色紧张地看向从御书房来的小路方向。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花了一百两银子从皇上身边的公公那里得来的消息。皇上每天晚上从御书房出来,都会经过这里,再等等。”
程初雪脸上露出一丝骄傲,这可是她花了好多银子才套来的消息,自然不会有误。
凭借她的姿色,一会儿皇上若是见到她,一定会一眼爱上她,到时候她可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些小银子,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一百两?丫鬟云儿的脸上满是吃惊,不过是打听一个消息而已,用得着花这么多银子么?那可是小姐一个月的花度啊!
可转念一想,从小到大,小姐到哪儿都会打赏下人,而她的这些举动也都收到了不小的效果,如今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得来的消息,相必也不会假,一会儿若当真被皇上看中,也就不枉花费这么多的钱了。
“一会儿皇上若是出来了,你就静悄悄地溜走,听见没有?”程初雪注视着前方的动静,严肃吩咐道。
“小姐放心,奴婢记着在。”云儿站在程初雪的身后,看向程初雪。
只觉得今日的小姐别样地美,一袭白衣胜雪,恍若仙子般如梦如幻,仙气飘飘,仿若天上难触的仙人,可额上鲜红的花钿却是点燃了这一片雪,反倒隐约透出几分魅惑之态。
云儿注视着程初雪的侧颜,今日她画了一份很是精致的妆容,美丽精巧的五官在妆容的衬托下显得更为突出,今日月下月光正盛,一袭白衣下的月光里,她竟是那般的美丽。
御书房里,常皇放下手中最后一本奏章,看了眼窗外的夜色,下意识习惯性开口问道,“小睿子,几时了?”
等了许久,正欲要再问第二次时,才猛然惊觉常睿已经不在身边多日了,常睿陪伴他的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
常皇看向门口,开口换了一个名字,“小李子……”
不多久,一个太监从门外走进来,恭敬走到房中,遥身一拜,“奴才参见皇上!”
常皇看向小李子,这是在常睿手下做事的人,可以比起常睿来,却实在是差了太多,“常总管的事,可有眉目?”
“回皇上,并无进展。”
话落后,见常皇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小李子眼珠一转,岔开了话题,“皇上,容妃回自己的寝宫已经有不少时日了,您看……”
容妃?
听到这个名字,常皇的眉头舒展了不少,虽然他膝下子女众多,可如今年事已高,老来得子很是不易,这个容妃如今怀有龙子,他如何能不喜爱?
容妃从冷宫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自己这段时日以来一直忙碌于政务,也确实是冷落她了,也该去看看了,“来人,摆驾海棠宫!”
“嗻!”
&r/>小李子立马低下头来,高声传道,“皇上摆驾海棠宫!”
一行人便随着常皇一道向着海棠宫的方向走去。
“小姐,小姐,来了!”云儿从小道前方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轻声提醒道。
程初雪眸子一亮,太好了,她的机会到了!
“快点,藏起来!”程初雪朝着云儿使了一个眼色,云儿会意快速寻了一处躲藏起来。
程初雪此刻早已站在了一旁高处的一块大石上,石头的最顶端有一块较为平整的小空地,正好够一人落脚。
月光下,一女子站于高石之上,月光倾泻,笼罩于她的周身,为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华光,迎着月光她翩翩起舞,仿若月宫仙子,美得不染一丝尘垢。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一段悠长而又古美的调子轻轻吐出,在这夜凉如水的深夜之下,泛着一丝淡淡的哀愁与忧伤。
“容妃近来可好?”常皇的脚步有紊不稳地走着,虽然心中极其期待着想要早点看到容妃和他共同的孩子,可生为帝王该有的沉稳与庄重,却是不能受到丝毫的减损。
“回皇上,容妃娘娘近日来都仔细按照御医开的方子调理着,没事的时候就在园子里走动走动,晒晒太阳,身子也好着呢。就是常常念叨着想要来看看皇上,却又怕打扰皇上公务。”小李子跟在常皇的身后,仔仔细细地将容妃的情况禀报给常皇听。
“容妃倒是个懂事的,传令下去,明日差人去库中多寻些高等药材给容妃送去,她的身子很是金贵,可马虎不得。”常皇想起记忆里那张有些傲人凌气的脸,相必经过这冷宫一趟,她也想清楚了不少,如今这般懂得体谅她人的性子,倒是极好。
“嗻!”小李子欣喜地跟在常皇身后,这容妃也是个大方的,如今常总管不在了,他便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
自己今日若是带着皇上去了,定然少不了好处,明日若是皇上再给容妃封赏一番,他的功劳,可是不小!
“云中谁寄锦书来……”
悠长美丽的歌声远远传来……
常皇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抬手做了一个止步的手势,静心听着歌声传来的方向。
“小李子,你可听见了什么?”常皇看向歌声传来的方向,神色不动地问道。
小李子立马静下心来认真听着,只隐隐约约之间听见前方传来一个女子的歌声,声音甚是动听美妙。
“回皇上,似乎是前方传来的歌声。”小李子努力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歌声时断时续的前方。
常皇未应,却是在他指认前方的时候抬起脚步,快速向着前方走去,步子里似乎更带着几分期待。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两处闲愁……”
常皇走近,只见在一块高大的石头上,有一女子,一袭白衣如雪,月下轻盈起舞,动姿美妙,歌声优美,恍若天上坠落凡间的仙子,美得如梦如幻,不知真假。
她的歌声清幽动人,一首古调轻轻唱出,诗词之中已是一种风流,歌调之间隐隐传出两分忧伤之愁,月下随性而舞,美得动人心魄,勾人心魂。
只是这么遥遥地望了一眼,常皇整个人便犹如一瞬间三魂丢了七魄,眸光直直地盯着远处高台上的女子,再也不愿移开双眼片刻。
随行的宫人也被那高处的女子所惊艳,皆是纷纷定在原地,一眨不眨地认真凝视着高台上的女子。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两处闲愁……”起初,那歌声空幽唯美,往后,却是带着几分凄凉之感,听得人心中也不禁有些失落,在她的歌声里为她感到心疼。
“这是何人?为何朕从未见过?”常皇指着高台上的程初雪,问向一旁的小李子。
“回皇上,奴才也不知,不如,皇上往前走走,一看便知。”小李子隐约之间似乎猜到了程初雪的身份,可这距离隔得有些远,只看得清一个身形,再加上这夜色深沉,实在是难以辨认出那女子的身份。
“罢了,随朕去看看。”常皇望着高台上的佳人,轻放了脚步,以免打扰了那女子,打碎了这一场如梦。
“两处闲愁……”
唱完最后一句,程初雪以一个优美的下腰结束了这场舞蹈,夜晚的微风将她的裙带吹得翩翩飞舞,仿若一只在夜空中展翅的灵蝶,美丽不可方物。
这时,常皇早已走至她身下的小道旁,她却似乎毫无察觉,下腰之时透过天地只看见明晃晃的一道人影出现眼前。
程初雪的眸子陡地睁大,像是受到了惊吓,连忙起身想要站好,却似乎因为方才跳得太过入神,从而忘记了自己还在高石上的事实,脚下一滑,直接从高石上摔了下来。
常皇迅速跳起,准而无误地将程初雪接了下来,旋身而落,四目相对,情意渐生。
常皇直直地凝视着程初雪的眼,此时才看清她的脸,方才满心的欢喜与期待已经尘埃落定,却又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她额间上的一点红,衬着她如雪般白皙的肌肤,亮得直教人睁不开眼。
虽然程初雪也个上乘的美人,可却不若那遥遥望去的一眼,让人惊艳,只是常皇如今的百般心思都放在程初雪身上,心下,早已是蠢蠢欲动。
小李子这会儿倒是个会看眼色的了,见跳舞之人当真是程初雪,又见皇上对她上了心,想到这程秀女也是个大方的,心下便也知趣了,悄身退至一旁。
程初雪同常皇对视许久,突然反应过来,身子猛地一个激灵,从皇上身上跳下,一脸惶恐地跪了下去,“小女不知皇上经过此地,叨扰了圣驾,求皇上赎恕罪!”!
她的一连串动作很是自然无比,身子惊恐着跪着,常皇看得不禁心生怜惜,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来,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常皇将程初雪扶起,两人隔得如此近,他甚至可以清楚地嗅到从程初雪身上飘出的淡淡胭脂香。
程初雪缓缓初雪缓缓抬起头来,瞥了常皇一眼,却又很快转开视线,眼神四处转动着不敢直视常皇。
“怎么,朕很可怕?”常皇倒是有些不解了,方才瞧她那般旁若无人般的自信舞蹈,还以为是个胆儿大的,怎么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回皇上,您如此俊逸潇洒,小女怎会怕您呢?小女只是初见圣颜,心中很是惶恐,怕冲撞了您。”程初雪微微抬起头来,让常皇看清自己的容颜,却又不失卑微。
“你说的可是真心话?”常皇一把捏过程初雪的下巴,直直地盯着她的眼,似乎想要透过这双眼看进她的心里去。
“小女句句真心,皇上明鉴!”程初雪突然抬起头来,与常皇直直相对,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真挚。
常皇没有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见她面目真诚,倒也不像个说谎的模样,想起还不知她的名字,便随口问了出来,“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小女乃是储秀宫的秀女,名为程初雪。”程初雪欠身一拜,姿势优雅端庄,声音甜美明亮。
“初雪……”
常皇轻声念叨着,转而突然爽朗一笑,看着程初雪笑道,“残云初雪雍容甚,高下东风点乱红。”
随即一把将程初雪拥进怀里,一双深邃若墨的眸子里隐隐藏了一团火,“好一个程初雪。”
程初雪不再羞涩,迎上常皇直白的目光,那三分羞涩两分大胆的模样,更是惹得常皇心神一阵荡漾。
“你今晚,可愿侍寝?”常皇的眸子死死盯着程初雪,里面已经燃烧起的欲望之火,今晚,他要定她了,纵使她不同意,他也会要了她!
“回皇上,初雪愿意。”程初雪羞涩地低下了头,将脑袋埋进常皇的胸口,如此小女人般的作态更是让常皇更加心痒难耐,将她打横抱起,转身朝着他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
怀里美人含香,温香软甜,来时脚步平稳的常皇此刻明显已不再镇定自若,脚步声乱了。
小李子看着常皇着急离去的背影,想着这皇上毕竟还是个重色的,遇到个美人就难把控住自己了,只是,容妃那里,怕是他要去亲自跑一趟了。
“娘娘,娘娘,李公公来了。”海棠宫里,宫女远远地看见小李子便匆忙跑进寝宫向容妃禀告。
“太好了!哎……不对,就李公公一人?”容妃面露喜色,想着皇上终于来见她了,可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什么不对,转身疑惑问向一旁的宫女。
“婢女也奇怪,可奴婢确实只看见李公公一人。”那宫女也面色疑惑,怎么就李公公一个人来了,皇上呢?
“知道了,你下去吧。”容妃摆了摆手,面色露出些许失望,看来今晚,怕是又见不着皇上了。
“禀报娘娘,李公公到了。”方才出去的宫女提前走了进来通报一声,随而又自觉退了下去。
“小李子参见容妃娘娘,娘娘吉祥安康。”小李子走了进来,朝着容妃跪拜行礼。
容妃有些不死心地向着小李子的身后看去,可惜,她什么也没看见。
“公公请起。”容妃抬了抬手,面色却是十分平静,看来,今晚她怕是要见不到自己想要见的人了。
“公公,之前本宫已听人传禀,皇上今日要来海棠宫,为何如今只公公一人前来?可是这途中生了什么变故?”容妃缓缓开口,只是可惜了,她今日特意花了一个时辰画的妆容。
“回容妃娘娘,皇上今日批阅奏折身子有些乏,便在养心殿歇下了,还特意嘱咐奴才,前来通禀一声,皇上明日再来看望娘娘。”小李子虽然贪财,但也知道要如何才能利益最大化,让她们两个人斗起来,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至少,如今还不是戳破的时候。
“李公公,本宫知道,如今这常睿不在皇宫,你就是同皇上最亲近之人,本宫养着这身子在这海棠宫里许多消息都不得知,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还需公公您多提醒提醒。”哼,有什么可装的,容妃的眼底是深深的不屑,表面上却还要对他恭敬相待,毕竟这以后,两人来往的机会,可是很多。
“容妃娘娘严重了!老奴担待不起,您如今身子金贵,可得小心养着。皇上这手下的事这两日也就忙完了,容妃娘娘莫要想太多,仔细着保重身子才是最要紧的。”这容妃虽然得罪不起,可那程初雪看起来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今晚的那一场戏,演的着实精彩。
虽说这容妃如今怀有身孕,可她这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一回事,今日皇上看程初雪的眼神,可是喜爱得紧,这日后怀孕,也不是没有可能得事。
更何况,如今的皇上膝下子女都已长大成人,纵使这容妃日后当真生下皇子,也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皇上政务虽然繁忙,可也得保重好龙体,李公公,您时常跟在皇上身边,可得帮本宫好好照顾照顾皇上。”好你个李公公,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这宫里,最藏不住的,就是秘密!
“回娘娘的话,老奴一定恪守本分。如今时辰不早了,还请娘娘早些安歇,老奴这就告退了。”
容妃摆了摆手,对外喊道,“云儿,帮本宫送送李公公。”
“是,娘娘!”
门外的云儿应了一声,见李公公出来,便随着送了一路,“李公公,这是我家娘娘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
云儿左右看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便小心地将藏在袖子里的荷包偷偷给李公公递了过去。
“回去告诉你家娘娘,皇上的事,无需过多忧心,皇上明日必定会来海棠宫。”李公公面色镇定地收过云儿递过来的钱袋,低声嘱咐道。
“多谢李公公!”云儿欠身一礼。
“好了,送到这也就成了,剩下的路,咱家自己走!”李公公的脸上虽然未有表情变化,眼底的喜悦却是早已背叛了他。
“恭送李公公!”宫女云儿再次一礼,转身回了容妃那里。
“如何?”容妃听见了云儿的脚步声,眼睛却是并未睁开,侧卧在案榻上缓缓开缓缓开口。
“回娘娘,李公公收下了,还说让您放心,皇上明日定会来海棠宫。”云儿将李公公同她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哼……”容妃嗤笑一声,睁开了眼睛,这个李公公!
“娘娘,如今时辰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安置了吧。”云儿见容妃脸上露出些许疲惫,心中有些心疼起来。
娘娘今日为了皇上,画了一个时辰的妆容不说,还等了一个晚上,结果却是一场空,真是叫人气!
“去,去给本宫查查皇上今日究竟是为什么没有来海棠宫,这件事若是没有个答案,本宫心里硌得慌。”容妃睁开眼,一双眸子是满满的愤怒与仇恨,原本精致的妆容倒显得有几分可怖起来。
“是,娘娘!”云儿应声下去,心里想着,一定要帮容妃娘娘将这件事查个清楚。
不知等了多久,云儿终于回来了。
容妃一直闭着假寐的眸子突地睁开,看着急匆匆赶回的云儿,轻声问道,“可有结果?”
云儿的神色似乎有些挣扎,顿了一会儿,终是开口回道,“皇上今日本是准备来海棠宫的,可途经御花园的时候遇到有一美人月下歌舞,一时间看得入了迷,便……”
“便什么……”容妃心底已经猜测出来,那皇帝,肯定是见色心动,忙着宠幸那女子去了。
“便抱入养心殿了,怕是……宠幸了那女子。”云儿紧张地看着容妃,生怕她因为生气而影响了腹中的孩子。
“娘娘,您可千万别多想,李公公也说了,皇上明日必定会过来看您的,您腹中还有龙种,千万当心身子。”
容妃阴郁愤怒的脸瞬间平静了下来,没错,她腹中可怀有皇上的骨肉,那贱蹄子纵使能勾引住皇上一日又能如何?终究,在皇上的心里,也是比不过自己的。
皇上年事已高,对于她腹中的这个孩子,可是爱惜得紧,从这段时日以来送了那么多的珍贵补品就可以看出,皇上是极其重视这个孩子的。
“无事,云儿,你先退下吧,本宫乏了。”容妃摆了摆手,神色之间已是疲惫之态。
云儿看着容妃,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可想到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这些事,终究还是要娘娘自己想通,便安静地退了下去。
容妃卸下妆容外袍,上了榻,望着空荡荡的床顶,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冷宫生活的那段日子,那时候,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简直就是生不如死,而她当初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拜常睿所赐!
如今,常睿走了,也就没有人再能够威胁到她的身份,身下柔软暗香,很是温暖,她再也不要住进那冷冰冰的冷宫了。
李公公?呵,不过也就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同常睿比起来,他不过就是个不起眼的贱奴而已,两相比较下来,可好对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