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途中激战
第二天一早,风不大,但是有点小雨,天还是有点冷,赵烈照例起身打熬筋骨,赵烈用这种方式锻炼自己的意志,强迫自己不要放松,他也没有放松的本钱,大枪展开,上下纷飞,挑、刺、砸,一套枪法使完,微微出汗,擎起雁翎刀,在甲板中间的空旷处只见人影隐约,刀光闪闪,寒光刺眼。
最后,赵烈拿起两石弓,空拉弓弦五十下,饶是赵烈力量惊人,也是汗流浃背。
在卫青号身后的穆尼蒂斯号的船首舱室里,亚历山德拉手拿望远镜伸出舷窗静静的看着赵烈。看到赵烈放下大弓,略有气喘的扶着船舷休息。亚历山德拉微笑着想起赵烈昨天赶走敌人后,命船靠近穆尼蒂斯号,喊话关心自己的场景,心中一片甜蜜。
赵烈刚刚简单洗漱一下,洗澡是免了,毕竟海上的淡水是宝贵的,决不可能轻易浪费。就在此时,瞭望台传来三声枪响,这是最高级别的警报,须臾,余大宝进来禀报,东侧海域出现两艘西式大帆船。
赵烈拿起望远镜透过舷窗望去,由于小雨不停,而且船离的还远,看不清来船的旗帜,
“命令全舰队最∴,高级别戒备,霍去病号、周亚夫号、彭越号向东迎敌。”
赵烈没有等到看清国籍,在这个海域最大的可能是大员的尼德兰人,必须做到有备无患。
卫青号发出三声炮响,这是全舰队开战的信号。一盏茶的功夫,霍去病号、周亚夫号、彭越号编队驶向东边主动迎敌。
霍去病号是有原周亚夫号的船长西穆尼奥担任,周亚夫号、彭越号的船长是由原来的大副担任,他们同这些临时的部下配合谈不上默契,就是凑合。
西穆尼奥用望远镜盯着对方主桅,当红白蓝三色的尼德兰旗帜映入眼帘,“该死的尼德兰畜生。”
近年来,尼德兰人、英格兰人不断打劫西班牙、葡萄牙商船,摧毁两国的经济,是两国海上的大敌。作为一个葡萄牙海军的船长能与死敌对阵,当面报仇是令人向往。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自己的舰队是样子货,水手方面还算差强人意,经过这些天的熟练,基本可以驾驭军舰,不过,下甲板的三十个炮组中只有四个炮组是原版的葡萄牙炮组,其他都是大明的新手,没有经过炮战,经验为零。而全舰队拼凑的炮组都在这三艘船上了。
此时,他明白大明那位年轻的大人先前制定的炮战战术,那就是冒着敌人的炮火,挺近到四五百米处开火,这是肉搏的战术,不过是当下一群新手的唯一选择。
休斯顿号上,范威尔登克船长在望远镜中看到了葡萄牙人的旗帜,是葡萄牙人,不过,他很疑惑,澳门的葡萄牙战舰只有不足五艘,现下就有六艘战舰,还有三、四艘的武装商船,嗯,很可能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混合舰队,他们被打怕了。
出动这么多军舰也不稀奇,还有不少福船。这是大规模的护航,那么,这里就有珍贵的货物,难道是金银。
到底是何种贵重的物件才能让葡萄牙人这般规模的护航呢,范威尔登克心里直痒痒,他的麾下只有两艘战船,有点势单力薄,但是为了这些宝贵的货物也要冲击一下敌船。
威尔登克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力量,自己方面休斯顿号二百八十吨,有炮三十门,迪罕号一百八十吨,有炮二十门,舰队决战是开玩笑。
不过,看着对方的船队安全通过也是不可原谅的,那只能是游击炮击,只要能击伤几艘商船,那么就算完成大员总督讷茨给自己下达的命令,要是击中哪个敌船的要害,留下它就是意外之喜了。之喜了。
“挂战斗旗。”威尔登克命令道。
休斯顿号,迪罕号调整航向,靠拢接近赵烈的舰队。
钱二紧张的透过炮窗看着接近的敌舰,他家从辽东逃出来,只剩下老父亲、三弟、他和大哥的女儿丫丫,辛亏有赵大人用船将他们从旅顺接回山东,又接济吃食、衣物,这才存活过来。
到了石岛,招兵纳工,自己当了兵,三弟做了工匠,有了双份的粮饷,日子总算有了盼头。自己还算争气,操练刻苦,手脚灵便,于是被选上成为海船的炮手,不过第一次出远门就遇到炮战,钱二心里是真没底啊。
此时他的心里像是开了锅般的闹腾,如论如何也压制不下去,说白了就是惊惧。
钱二看看安静的调试炮口的王强,羡慕他的平静,王强是从海龙号上调过来的老炮手了,打过海匪,炮击过建奴,就是比自己强多了,此时的王强没有一丝的怯意,只是镇定的忙乎自家的事情。
底层甲板负责的哈隆索皱着眉头,除了四个葡萄牙炮组,其他的大明炮组的不安他都看到眼里,但是他没有办法,都是新手,自己也是从新手过来的,有不安乃是正常的,不过,唉,操练的时日太短了,这些炮手充其量只能算是半成手,离成手还相差甚远,不过,尼德兰人不会给他们时间了。
“听我说,”从福海调过来的大明方面的掌总卢元喊道,把人们目光引过来,“赵大人的座船就在后方,后方的船都没有大炮,赵大人的安危就在我等手中,如果,我们挡不住敌人,大人有失,我等现在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家中父母妻儿还有谁来管,今日,有我无敌,誓死报答大人。”
“誓死报答大人。”近百人轰然应诺。
在这里的所有的大明人都是赵烈帮扶过的,真是所谓既得利益者,如果赵烈有失,那么家人又得沦为贫困。啥也别说了,拼了。
“大人,听命令,抵进炮击。”卢元大喝。
赵烈担忧的看着三条船不是很协调的聚拢驶向敌船,这是来到大明的第一次,他感到自己失去了对事物的主动掌控,这点让他揪心。
一海里时,威尔登克命令侧舷对敌,两船很是完美的转向,炮窗开启,不过,他有点疑惑,敌人的三艘战舰没有转向,还是向自己驶来,不过,他没有迟疑,自己只有两艘船,远一点行动自如。
“下令,开炮。”
钱二听到远处不断的轰轰声响起。接着,自己所在的船四周溅起大股水花,还听到刺耳的啸音,他明白对方发炮了。他焦急的看看哈隆索、卢元,只见两人都没有言语。甲板里安静一片。
威尔登克在望远镜里看到只有寥寥几炮击中了对方最大的战舰,当然,几个炮弹对于对方损害不大。其余的都打了水花。很正常,对方直向自己,打击面太小。
威尔登克命令重新装弹,此时对方还是坚定的驶来。威尔登克更是疑惑了。他们怎么不反击,只是这般靠近承受炮火,他们想干什么,赵烈要是听到他的嘀咕一定是苦笑不已,娘的,谁让炮手、水手都是菜鸟,只能抵近炮击,别无他法。
数十息后,第二次齐射开始,烟雾笼罩了尼德兰人的两艘战舰。
霍去病号、周亚夫号又经历了一番洗礼,而彭越号是幸运的,因为还是没人搭理它。对方只有两舰,实在是没有空闲对付它这艘小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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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穆尼奥听到了炮弹击打到船首舱室的砰砰的响声,舱室在颤抖,一个舷窗也接近破裂,灰尘弥漫舱室。只挨打不还手的滋味很不好受,不过如今只能忍。
当距离敌船半海里时,西穆尼奥下令转向,侧舷对敌,当然,侧舷对敌,被打击面大增,果然,第三次的炮击,霍去病号、周亚夫号接连中弹,尤其是周亚夫号,舰首斜桅被击断,风帆破碎,景象尤其惨。
钱二听到炮弹击中橡木船舷乒乓的声音,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这种声音在他听来简直是太恐怖了,他浑身一抖,舱室内被震动下的灰尘弥漫,菜鸟炮手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调炮。”在甲长的号令下,众炮手开动起来,降低炮口直瞄敌人。
二十息后,
“开炮。”甲长下令道。
“轰,轰。”二十门大炮轰鸣。
钱二只觉得脚下一软,即使耳中塞了棉花,大炮的轰鸣还是把他的脑袋震得嗡嗡作响。
“清膛。”
钱二看到王强向他喊着什么。不用听明白王强的吼叫,钱二也≠,明白应当做什么,也马上干了起来。
毛刷清膛,水蒸气滋滋作响,用膛杆把发射药包捅进炮膛,放进炮弹,压实,推动跑车复位,虽说是在炮战的环境中,这些时日来坚苦的操练还是发挥了作用,这些动作钱二做起来娴熟无比,极为迅捷。
当听到开炮的号令。王强点火。又一次的齐射开始。
威尔登克听到了船舷被击中的砰砰的响动,十二磅炮,要想在几轮之内对自己的船产生摧毁性的打击,最少是二十四磅炮。自己炮击也一样,只能是一轮一轮的互相击打下去。
不过,自己是不打算这样对轰下去。
双方的击打继续下去,不过,在三轮过后,威尔登克发现敌方的炮击间隙紊乱,两轮之间的间隙变长,有的火炮竟然没有击发。新手,这些炮手绝对是新手,机会来了。
“顺风急进,冲过去。”威尔登克对大副大喊,机会难得啊。
休斯顿号改变航线准备插进去,冲击商船队。
果然,对手的水手反应较慢,一个是船只的移动迟缓,一个是在休斯顿号切进去时,对方只炮击了一次,就失去了角度,如果是自己的炮手这段时间最少是两次炮击。
眼睁睁的看着休士顿号切了进去。西穆尼奥这个憋屈,水手的反应慢,炮手的反应慢,有不慢的地方吗,自从西穆尼奥加入海军此番是最憋屈的一次,没法子,能正面炮击这些水手炮手就算不错的了,实在没法强求了。
“马上追击,不要让他脱离我们的射程。”西穆尼奥火山爆发般对大副大喊,他晓得后面的商船危险了。
大副耸了耸肩表示无奈,他也感到很受伤,这是水手能力决定的,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改变的,因此他对于自己成为船长的出气口很是不忿,不过,不耽搁他发出命令。
霍去病号慢了半拍从侧后衔尾直追。
赵烈发现了这个危机,只是他没有好的办法,手里已经没有炮舰了。
“弗朗哥先生,我们顶上去。”一直观察的亚历山德拉对穆尼蒂斯号船长说道。
“遵命,小姐。不过,希望您进入下甲板。”弗朗哥坚持到,他可以参战,毕竟对付的是可恶的死敌尼德兰人,可是亚历山德拉不能留在危险地带。
“好的,先生。”亚历山德拉没有坚持,顶层的舱室在炮击时,还是很有风险的,她和玛塔即刻下到下甲板。甲板。
赵烈看到穆尼蒂斯号转向迎敌,大惊,自己忘了还有一艘炮舰,不过,穆尼蒂斯号迎敌,也就是亚历山德拉有了危险。不过,自己一方已经没有办法,“穆尼奥斯先生,我们转向迎敌。”
穆尼奥斯一愣,当即明白,赵烈是打算行险,赌对方不知道自己没有舰炮。但是对方船长要是冒险冲击,自己的船那真是只有被虐的命了。
赵烈无论如何不能让一个少女独自上前为自己挡枪。
休斯顿号一边用舰炮零星的回击后追的霍去病号,一边靠近船队,此时,威尔登克发现一艘小型的盖伦船横在自己与船队的面前,还有一艘最大的战舰也在靠近,威尔登克没有惧怕,如果还是刚才新手的水准,他还是有信心突入进去。
不过,很遗憾,对方的水手极为老道,完全拦住自己的去路。
“轰,轰,”穆尼蒂斯号齐射。
几轮的交锋,自己的后桅斜帆被击破,舱室被击破,一个传令兵死亡,一个传令兵受伤,最主要的是,对方频率不变,距离还在接近,与自己并驾齐驱,而侧后,最大的敌舰接近到不到两海里,没机会了,威尔登克下令转向脱离。威尔登克不想试试这个最大的敌舰是否有三十六磅炮,如果倒霉,几个关键的炮击就会让自己离不开这片海域。
赵烈看到敌舰转向离开,去汇合另一艘较小的敌舰,长出一口气,危机总算是过去了,赵烈狠狠的看着敌舰上尼德兰的旗帜,这个仇他是一定要报。
威尔登克接应了迪罕号,开始撤离,迪罕号境况比较惨,船舷有两个地方被击破,主桅上的瞭望台被击毁,前斜帆被击毁,十几名人员死伤。毕竟是两艘同一级别的战舰对付它一艘,不过回到大员没有问题。
威尔登克很遗憾,如果大员的五艘战舰一同前来,这里的敌船能够留下大半。只是向来大员的五艘战舰都是分批次到海峡打击葡萄牙,西班牙的航线,当然顺道捞点外捞,否则没有休息时间,人船都受不了。所以威尔登克也就只能遗憾了。
第一次与尼德兰人的海战结束了,赵烈只能屈辱的看着尼德兰人安大刺刺的扬帆而去。
赵烈命令卫青号接近了穆尼蒂斯号,喊出了亚历山德拉,赵烈向她伸出了两个大拇指,赵烈是真心敬佩亚历山德拉。
亚历山德拉微笑着挥手回应着,满脸的幸福。
副使法比奥在甲板上看着赵烈和亚历山德拉的互动,心下满意,原来你是被我们葡萄牙女人吸引了,这就好办了,是的,亚历山德拉就是一个巨大的筹码了,法比奥不禁划了个十字,也许天主听到了我们的求助。
赵烈回身看到余大宝、黄汉趴在船舷上看戏一般看着他和亚历山德拉的互动,赵烈没好气的各打了两人一下。两个人傻笑了几声,真是没见过啊,大姑娘就这样当众和男人打招呼、微笑,这在大明真是一景啊。
几艘参加战斗的军舰归位,周亚夫号的形象实在是有点惨,前桅杆被击断,侧舷被击破一处,甲板上的舱室被击破,死伤十几个人,霍去病号死伤不到十人,穆尼蒂斯号死伤六人,后桅以及后上帆受创,彭越号是分毫未损,干干净净的,干净的像是根本没有加入战阵,真是个奇迹,迪罕号只是盯着周亚夫号狠揍,来不及对付它这个小船,因祸得福了。
由于几个舰船的受伤,船队的航速下降到可怜的不足三节,不过,赵烈不敢耽搁,命令水手缝补船帆,休憩桅杆,修补船舷,继续航行,自己的梦想全部集中在这个船队中,无论物资还是人员,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早日离开这个危险的海域才好,如果再有尼德兰战舰前来乐子可就大了,赵烈可是不认为如今舰队的情况可以扛得住四五艘尼德兰战舰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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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各船在航行中基本维修完毕,所有的水手和工匠齐上阵,总算是将各种破损整补好了,整个舰队的航速提高了两节。
舰队途中接连遇到大明浙江水师、长江水师的哨船,这些南方大明水师的军兵对于西夷舰队的威力多少晓得,临近福建红毛都闹腾两年了,他们当然听闻了不少,因此这些哨船绝不敢来到近前,都是远远的绕行了,论避风头他人是拍马难及这些大明官军。
随着舰队进入了山东海域,赵烈知道自己的冒险成功了,心中大定。
接下的几天里,赵烈每天都睡五个时辰以上,此行虽说还算是顺利,有惊无险的回归,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此行的重大意义,也明白如果行动失败,简直是意味着在海洋事业的终点,而困守大陆,这只能身不由己的陷入与大明、农民军、建奴相互的血腥屠杀中。
作为一个大明的地方的小武官,钱权很少,同拥有几百万亩熟田、十万余士气高涨弓马娴熟的族兵,数万蒙汉奴兵的建奴,以及喊出均田、不纳粮这般诱惑人的口号及摧毁一切的大杀器,从而裹挟百万流民的农民军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即使倾尽全力建立一个万余的精兵,可以抵挡一时,但是没有财力扩大,最后要么血战而亡,要么同流合污,绝没有第二条道路。
这是赵烈绝不可忍受的。
此次的成功,表明赵烈收获了当代最先进海陆武器体系的基础,西式大帆船的建造技术、人才,西式枪炮的建造技术以及人才。
至于金钱、战马只是意外之喜,赵烈只要能度过一段艰苦的淬炼岁月,就可以利用海洋的收入支持大陆的行动,就可以与列强海陆争锋,最后,一改远东的格局,不枉自己归明这一遭。
因此,全程赵烈精神紧绷,唯恐出现阴沟翻船的局面,当事情完满结束时,赵烈出现了精神透支的情形,一连昏睡几天,精神上的疲惫才缓解过来,终于重新恢复晨练。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亚历山德拉看不到赵烈的晨练,日常也很少看到他的身影,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要不是偶尔他还是露面,亚历山德拉都有心思过船询问了。见到他恢复晨练,亚历山德拉也是长舒一口气。
这一日午时,舰队到达石岛湾,在湾口外,一条哨船拦住了当先开路的霍去病号去路,询问来船来意,还有一条哨船落在后边警戒。
赵烈命令卫青号上前,哨船上的兵士见到赵烈,立即军礼致敬。
赵烈回礼,同时暗自点头,心道,还好石岛这个大本营警戒没有放松,命令哨船回港知晓赵猛等人,舰队安全返回。
接下来,按赵烈命令,装载工匠的福海号等福船最先靠岸,希望可以先让众工匠以及家眷摆脱舟船之苦。由于栈桥位置有限,只能容纳数艘船卸货,于是其他的舰船都在后面停泊等待。赵烈命唐显文、黄汉乘小艇登上码头指挥卸载,好不容易返家,可是不能在最后一步出意外。
赵烈正在卫青号上远眺码头卸货的情形,码头上涌来一群人,只见他们所到之处,码头上卸货的众人不断施礼。
赵烈于是拿起望远镜观看,看到的情景吓了赵烈一跳,出现在镜中的是在李明峪、赵猛、万基、还有王悦等丫鬟陪伴的老妈大人,只见她向黄汉打听着什么,接着向海上眺望。
赵烈想了想,原计划是让众工匠、战马、金银、种子、葡萄牙人都卸下后,赵烈才上岸,当下,看老妈焦急的样子,他只好提前下船了。
“张鼓声,在货物没有全部卸完前,不要上岸,我上岸后,让黄汉上船同你一同坐镇。”赵烈吩咐张鼓声道。
“大人放心,我等必定完成大人所托。”张鼓声大声应答道。
赵烈乘小艇先到穆尼蒂斯号,接亚历山德拉、法比奥先生登岸,无论如何,这是葡萄牙人的正副史,不可怠慢,要同自己这位主人同时登岸。
“我们要先下船啊,那好,实话说,在船上真是糟透了,不过,赵烈先生,你必须耐心的等我们一会儿。”作为女人,不打扮一下就下船是不可想象的,亚历山德拉也德拉也是概莫能外。于是赵烈只好在甲板上等候,法比奥先生也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行装。
顿饭时间后,赵烈正呆的极为无聊之时,葡萄牙贵族亚历山德拉小姐身披白色披肩,身穿淡蓝色的长裙,黑色短靴的身影走出舱门,金黄的长发,湛蓝的双眸看着赵烈的眼睛,仿佛是在询问赵烈的观感,
赵烈伸出两个大拇指,回应以微笑。这不是恭维,亚历山德拉真是美的让人炫目。
亚历山德拉看到赵烈的手势,呼出一口气,露出开心的笑容。
赵烈和亚历山德拉、玛塔、。法比奥先登上小艇上岸,过后,小艇返回来取几人的行李。
小艇靠上栈桥,赵烈先登上岸,当他站稳后,一种踏实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回身把玛塔、卢比奥拉上来,最后拉上了亚历山德拉,亚历山德拉上岸后很自然的用手挽起赵烈的手臂。
此时,早已看到赵烈的赵秦氏、赵猛走了过来,双方走了个对面,赵秦氏登时目瞪口呆,玛塔、法比奥还好说,都是黑色发须,亚历山德拉的雪白肌肤,金黄的长发,湛蓝的双眼,束身的长裙,稍微低矮的领口,丰满的酥胸,登时打击了赵秦氏的三观。
尤其紧要的是,这个金发女子挽着赵烈的臂膀,状极亲密,这。。。是什么情况。
赵秦氏飞快的看了一眼赵烈,确定远道归来的二儿子没有少了零件,脸色尚佳后,眼睛定定的注视着亚历山德拉,端详着面前这个同儿子很是亲密的西夷女子。
赵烈上前跪地给赵秦氏请安。
赵秦氏扶起赵烈,只是大略的看看,就直奔主题了。
“烈儿,这位是。。”赵秦氏发问道,意味明显,小子,你也不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外藩女人同你如此亲密。
“这位是澳门葡萄牙人驻我地的大使,亚历山德拉小姐。”赵烈马上介绍了亚历山德拉的身份,当然,以后还有别的身份,到时再说。
“夫人您好,”亚历山德拉双手提裙微一屈膝。
“你。。你好,”赵秦氏呆呆的回应。“你叫亚。。。”
“亚历山德拉小姐。”赵烈再说一遍。
“呃,亚小姐这一路辛苦了。”赵秦氏总算返回正常水准,寒暄起来。
“这位是法比奥先生。葡萄牙人驻我地的副使。”赵烈接着往下介绍。
“夫人好。”法比奥先生左手抚胸,鞠躬行礼。表现极为绅士。
“先生好,法比奥先生。”这个名字较短,赵秦氏记得很清楚,她急忙回礼。
万基等下属依次过来拜见夫人。场面一时很是热闹。
“大人,府邸已经建好,现在是否请几位客人到府邸去。”万基上前请示。
赵烈明白万基的意思,石岛当下条件简陋,没有为这般客人准备住址,只有府邸还算合适。于是,点头赞同,在赵烈心里这是巴不得的事,离亚历山德拉不远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在临走前,赵烈吩咐唐显文等将工匠送到匠户营安置,让新来的工匠们没有怨言,将战马送到军营安置,务必妥当安置,这可是赵烈的心头肉,怎么宝贝都不为过。
ps偷袭澳门是最关键一步,从这里将会取得铸炮、造船的大批工匠,此时的澳门葡萄牙人不多只有一千多人,于是他们的炮厂和船厂雇佣和培养了大批明人工匠,炮匠,而且人数很多,只是炮厂就有数百人,这就是赵烈建立自家基业的基石,这些人只要抢回去拉起架子,炮厂、船厂很快就有产出。
葡萄牙人在澳门培养大批明人工匠是历史真实,因为他们人手实在是不足,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查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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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陪同亚历山德拉,法比奥去往府邸的路上,赵烈仔细的观察了石岛这两个月的变化。
街道基本整修完毕,按照赵烈的要求已经建造军民的住房,这是首先为匠户们建立的住宅,分为大小户型,根据功劳分配下去,这也是体现赵烈的想法,谁有技术谁先享受,以刺激工匠的进取心,改变千年来工匠们下贱的地位。
接下来是教书先生和军队的住宅。至于普通人的住宅那就只有慢慢建造了,毕竟时间有限。
这些营造活计不断,可以保证辽民的收入,改善他们的生活,给予他们生活的希望。
当下赵烈就从路过的许多辽民看到了更多的笑容,甚至听到了一些辽民边干活边唱着小曲,赵烈明白他们有了归属,才能有心情欢笑。
亚历山德拉也是四周环顾,一眼看去她就明白这里许多人是流民,因为许多人的衣衫褴褛,须发散乱,不过相较许多在澳门看到流民乞丐的眼睛的呆滞、绝望,这里流民的情绪欢快多了,也整洁多了。最主要的是,他们有组织的在忙碌,而不是在绝望的呆滞。
“这就是你说的难民,◇,好多啊。”亚历山德拉问道。在她看来,断断续续看到近千的难民已经不少了。
“不多,已经有万余难民进入军伍、水师、作坊,在难民营还有更多。”赵烈回答道。
在澳门,赵烈讲的难民有数十万,那是个数字,在石岛,亚历山德拉仅仅看到千余难民就已经觉得不少,想到几十万庞大的数量,亚历山德拉沉默了,这是怎样的人间惨剧,简直不可想象。
赵烈也是怅然,在澳门他对亚历山德拉说有几十万难民,确实,不过要算上已经埋骨白山黑水的几十万,百万也不止吧。
府邸不算大,只是三进的院落,按照规矩,客人被安排在中进,丫鬟王悦前来帮助亚历山德拉安置物品,赵烈则被赵秦氏找去训话。
“说说吧,烈儿,这个女娃与你什么关系,不要说些搪塞我的废话。你们的关联就差写在脸上了。”赵秦氏板着脸问道。
“母亲大人,此女是葡萄牙王国的贵族,相当于大明的侯爵之女,此次真是作为葡萄牙人驻我方的大使,”赵烈看到太上眉毛一立,马上改道。“不过,孩儿对于她非常仰慕倒也是真的。”
“烈儿,这个我大明人对于。。。这个夷人多有鄙夷,日后,必定多有风言风语,此事你可明了。”大明人一向自大惯了,非我族类皆为夷狄,只不过是东夷、西夷、南夷、北夷罢了。赵秦氏也转不过这个弯来。
“母亲,这是过去的事情了,现下西方海上强国坚船巨炮已经进犯我大明,前者父亲和您也听说过,他们进攻我福建,我大明最为强大的福建水师损失惨重,而敌人尼德兰人只有四五艘巨舰,就同福建水师数百艘战船相持不下。”赵烈言道。
这个消息,赵秦氏倒是听赵海明说过,对于哄骗朝廷,皇上的大胜云云,只是个笑话,真实情况只是杀伤了夷狄几十人,击毁大船一艘,这个消息在水师内部皆知,军政消息在大明就没有保密这一说。
“而,葡萄牙人强占了我大明广东澳门,在当地开衙建府,驻扎军队,收取税款。”赵烈细细言道。
赵秦氏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烈儿,不要哄骗为娘,内阁和万岁爷怎么能够同意。”
“母亲,紧要处是大明朝廷,包括内阁有求于葡萄牙人,他们的另一个名字叫弗朗机。”赵烈心说,我怎么知道葡萄牙人不费一枪一弹就白占澳门,肯定是贿赂地方大员了呗,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手段,古今如一。
哦,赵秦氏恍然大悟,作为水师军将的家眷,对于弗朗机可是极为熟悉的,大明当下水师大炮,城防大炮,要么仿制弗朗机,要么就是采购于弗朗机人。原来是有求于人啊。
“葡萄牙人对于我大明人也是极为看不起,不讲卫生,军械落后,称我们为土著人。”赵烈道。
“什么,土著人,”赵秦氏大略明白这个意思,同夷狄差不多嘛。眉毛立即起立,“大明也是他们妄加评论的。”
赵秦氏虽是不屑,不过,大明的优越已经清淡很多了。
““关键是,孩儿也是有求于他们,如巨舰、大炮、火铳,母亲你也看到他们的战舰了吧,一艘可以载炮几十门,我们的只能载巨炮几门。如果结盟,通晓其技巧,我赵家制造出几十艘巨舰,几百门巨炮,还有谁可制衡。”赵烈说什么也不能说葡萄牙人是他俘虏半强迫的。
“这倒是,”善于持家的赵秦氏小账噼里啪啦一算,就明白取舍。看来,这个儿子看上的女人地位十分紧要啊。
至此,家中最大的阻力消失,赵烈也是大松一口气。
那一边,王悦半在亚历山德拉的诱导下,半在炫耀的心里下,把赵烈卖个底掉。
当听说,大明东北失陷百万国民,几十万人死亡,上百万人逃亡,亚历山德拉惊诧不已,整个葡萄牙才几百万人好不好,也明白了在东方灭国之战的残酷,葡萄牙也失国了,不过并没有大的兵祸。
当听说,赵烈带人亲自上阵击败建奴,带回数万难民,心中为之担心,为之雀跃。当听闻还有几十万难民等待拯救时,亚历山德拉大约明白赵烈想要巨舰大炮的目的,路上遥远,只有海上争锋,北方蛮族也应该有规模不小的海军,所以,赵烈希望建造西式舰船的想法就可以理解了,击败敌军,打开海路,解救万民嘛。
看来,这个让她心动的大明人没有欺骗她嘛,是个勇敢善良的骑士,亚历山德拉甜丝丝的想着。她是想当然的歪楼了,如果她知道建奴的水师就是个渣,不知道有何感慨。
接下来,就是心态放松的时间了,就是东西方服饰、打扮、习俗的交流时间了。
晚宴,赵秦氏办到的很丰盛,赵烈一家、李明峪父女、法比奥、亚历山德拉汇聚一堂,赵烈首先致欢迎词,亚历山德拉、法比奥回礼,晚宴正式开始。
第二天一早,赵烈率领着赵猛、黄汉、李虎、赵达、唐显文等一众人等,来到了忠烈祠。
石岛忠烈祠占地几十亩,由前院、大殿、左右厢房,后院组成,赵烈没有让工匠将其建成庙宇型制,也没有将其建成北方灰暗的灰色砖瓦样式,而是选取了江南白墙黑瓦的型制。黑白相映更显庄严肃穆。
赵烈来到大殿,殿内中后有十块石墙,石墙前供案上摆放了米肉等祭品,殿内没有放置关公等雕像,赵烈不认为关公与麾下能征善战有何关联,在大殿配享香火的只有麾下为国捐躯的士兵们。不过现下只有一片石墙雕刻出军兵们在海上与敌炮战的情形。
赵烈带头依次点香,放置在供案前的硕大香炉内,全体人等在案前跪下施礼。礼毕众人转向偏殿。
在西厢房放置的是水师牌位,赵烈带领众人进入宽敞的厢房时,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当中祭台上孤零零的十五个黑色的牌位,由于水师战死兵丁在海上只有海葬,因此只有身份铭牌被收回,如果是陆师火化后可以带回葬在后院陵园。
赵烈等人还是上香,司仪道:“进祭品。”
余大宝带领十名护卫将米肉菜品等蔬菜奉上供案。
“上香。”
赵烈等人依次点香供奉。
“跪拜。”
赵烈在前,众人在后跪在案前。
“三叩首。”
赵烈等叩首三次,以表敬意。
“礼毕。”
赵烈等起身。
赵烈上前几步端详着十五个牌位,只见写着:
王福,籍贯辽东辽阳海子屯,天启五年战没于小琉球外海
夏东岗籍贯辽东海州东岗村,天启五年战没于小琉球外海
曹九籍贯辽东凤凰城,天启五年战没于小琉球外海
方海籍贯山东威海卫,天启五年战没于小琉球外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