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明光几千星几万
“宗主!”一个柳叶眉,梳着丸子头的小姑娘提着小裙子,笑嘻嘻地从不远处跑了过来。路上只留下一串串晃荡着的,铃铛般的笑声。“我终于把练习做完了!”仔细一瞧,她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双颊热的红红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了,她也不管,直奔着凉亭跑去。
“阿峨!”后面传来一声冷喝,听起来语气不怎么好,可是细细听就能发现,无奈多于不耐。多于愤怒,多于厌烦。那是个一袭青衫的少年,个子虽然矮了点,不过脸却冷冰冰的。明明是个小童子,非要板着脸装大人,有种意外的反差萌。
“阿丰。”阿峨看见他,松了口气。只是还有点奇怪。“宗主怎么不见了?她在哪里呢?她不是吩咐我做一套练习,接着到凉亭来找她的吗?怎么突然反悔了……还是阿羽和阿霓把她叫走了?”一说起话来,她就继续喳喳唧唧地说起来,跟个欢快的小麻雀一样。
阿丰摆摆手,稍稍感到些疑惑,紧接着阿峨就继续说道:“要不我们找阿霓阿羽他们两个问问去?宗主总是这样的,跑个没影,跑个没影。唉,我还记得上上次宗主不见的时候,把咱们给急得,差点去跪在樱浼殿前面请榄玫殿下或羽然真人来帮忙找找了!结果倒好,宗主她去钓鱼了!”
“还有还有上次的时候,你还记得吧……”她正说的起劲,吐槽得很开心,就看见对面的屋子后面缓缓走出两个人——晚甘棠,虚箬竹。晚甘棠从水镜里出来的时候,差点砸到虚箬竹身上,幸好他就地一滚躲了开来。不过此刻,两人只看见这个建筑是不大明白的,可只要抬头一看,再环顾环顾四周,就能恍然大悟。
这里,可不就是霜宗么!还不是破败的霜宗,是几千年前,那个盛大,繁荣,昌盛,富强的霜宗。是鼎盛时期的霜宗。两人想想刚才的水镜,莫名感到心有余悸。刚从楼阁旁转过身来,就看见两个小童子正在那交头接耳说着什么话。一个女孩眉眼弯弯笑得天真无邪,一个男童面如冰霜,看似冷漠其实还有些羞涩。
两人也没想到转过来会是这么一番景象,俱是一怔,虽然很快就反应过来,但阿峨已经欢欣地跑了过来:“宗主!你怎么带了个小白脸回来?宗主啊,您不能因为太久没出去就忘了小白脸基本上都是那些小姐养的男宠呀!更别说这位了,长得这么英俊潇洒,不是男宠,我脑袋都能给您割下来当皮球拍着玩!”
“……那可要拿把刀把你脑袋割下来了……”从那阁楼里又走出一个人,及腰长发,是个美人胚子。手腕上却有一些淡粉色的长长的疤痕,皮肤也是极其苍白,冲淡了一些美丽。她嘴角虽然在笑,但眼中却是没有半分笑意,这似笑非笑的样子又是把阿峨给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一大步,惊诧道:
“阿霓?阿……阿霓?是你吗?”见她轻轻点了下头,阿峨吐一吐舌头,就继续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不是我一惊一乍啊,你们也太吓人了。一个一个都不正常,我还以为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呢!”听到这句话,虚箬竹瞳孔稍缩,晚甘棠却马上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乱动。
这才张嘴想要打个圆场,却不料阿霓已经先抢先一步开了口:“阿峨,别这么瞎说!小心宗主又罚你去寒冰玄洞面壁三个月!你知不道,再过十天你知不道,再过十天就是……”她这话看似是在斥责,但也在暗暗地解围,惹的晚甘棠都忍不住去看向虚箬竹,用眼神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霜宗宗主,身边有这么一朵“解语花”吗?
旁边阿霓看见这句口语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忍不住在心里暗念一声阿弥陀佛,不知者不怪罪,压下心头那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爽,转身去了后山一个看起来比较隐密的山洞,从里头半推半……揍地拎出一个人。这个人个子不高,可是那头青丝真的可以用三千丈来形容。忒长!就现在这段路看起来也有两座阁楼那么远了,可是这头发还是弯弯绕绕地从里头延伸出来。就像一条黑色的蛇,正爬在地上游来游去。
&nbbsp;晚甘棠再一次向虚箬竹投去询问的眼神,对方悄悄在她耳边耳语道:“这个是霜宗宗主身边的节里面,那就是下午再写的了,也可能单独开一章。
他们一起睡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晚甘棠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梦境里没清醒过来,吓得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顺带着捏碎了三颗从财蕴深厚的霜宗里带来的一匣子灵珠,这才反应自己没听错。
她懵懵然地问了一句:“分榻睡的还是同榻睡的?分房睡的还是同房睡的?分院睡的还是同院睡的?”天啊这两个人关系突然这么密切了?这种情况……华晔不会半夜…………暝儿一身清白不保啊!
“同枕,同被,同榻,同房,同院。一起睡的,晚阳宗主可有什么疑问?”虞霖看着对方从吃惊到担心再从担心到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再到紧张再到苍白最后回到正常的面容,疑惑地问了句,“二弟虽然平时不成器、不着调了些,但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至于这次的话,恕我直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二弟不会对晔公子有什么非分之想,他们……应该……只是普通的兄弟关系。”
晚甘棠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兄弟?非分之想?很靠谱?都一起睡着了还没非分之想?!不对,那万一暝儿遭到了华晔的毒手怎么办?
想至此,她再也无心去和虞霖说话了,步履匆匆地大步离开梦境,一个闪身划破空间来到了虞暝的房间内。然后……
之后的事情那就不便透露了,只知道那日夜里,虞二公子的屋内传来一阵乒乓之声,第二日,虞霖过去的时候,床榻……已经散架了,木桌……已经歪斜了,两人一个睡在床上,一个喝着清茶,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只不过虞暝在虞霖看过来的时候委屈地哭了出来。
昨夜的那两场比试,最后还是让很多人一夜没睡好。虽说梦境里边的伤害不会体回到身体上,但是痛觉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
尽管那些人并未被“暴虐”一顿,但是“氏族大比居然有隐情!”“氏族大比有人使暗器!”“氏族大比不公平!”“氏族大比一朝毁落只因一个人!”“氏族大比梦境比试令人震惊!”“氏族大比比试有问题!”“氏族大比不是绝对公正无私!”“氏族大比……”等等消息,还是传遍了……整座璋云峰。
是的,不是大街小巷,不是酒肆客栈,不是县城都郡,也不是井口世间,而是一座小小的璋云峰!可谓家丑不可外扬,这一次璋云峰的氏族大比似乎确实有失公允,可消息一传出去,那世人之口还不能抽丝剥茧说出他们这些参与之人各个居心叵测,在背地里使阴招?
本着这样的心理,此事只是璋云峰上的人人尽皆知。而那些口无遮拦,仿佛一个叫喳喳的大喇叭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来参加这种场合?万一有些突发状况,这让修仙界的大拿如何是好?做事不当?不,事实可能更悲惨!所以每次氏族大比,管你如何天赋异禀,管你家世如何显赫,反正管不住嘴巴就别来了!
私下议论几句也无妨,可要是一漏嘴说了出来,那你可就完了。那几个被剥出丑事的人得跟你没完!关键是这些人大都是有钱有势有前有势有前途有名声有天赋的,心胸宽大的笑笑也就过去了,要是不巧碰上一个心胸狭窄的,那可真是活腻了,非要去作死。
……
临近晚时,最令人瞩目的一场大赛,羽然真人和榄玫殿下的比试开始了。
“你们说,这一次谁会赢啊?”一位黄裙女生兴致勃勃地问道,“我觉得啊,榄玫殿下厉害是厉害,可是总有一句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羽然真人青年才俊,会不会是他赢了?”
“诶诶这位小姐,前几日的某次比试上我就看见你了吧!”旁边某少年道。下一秒他就被黄裙少女揭穿了自己正是与虚箬竹讨论曲谱的人,默默闭上了嘴。
“不一定啊!羽然真人年纪尚小,不一定会胜过榄玫殿下吧?”
“谁知道呢,反正过一会儿就能看比试了,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那位黄裙少女,不以为然,转过身与另外一位少女谈论起话来。
“……唉!唉!看这边啦!看这边!‘羽然真人的盲目崇拜者’赌坊开始设赌注啦!大家快来下注啊!瞧一瞧,看一看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能错过!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快来啊!不来你定会后悔,来了你会这辈子值了!”那边一位卖羊肉串的小伙吆喝起来,“下注超过十金可以获得一串羊肉串哦!鲜甜香美,可口美味,羊肉串数最好吃的,就是我老费!”
“……”
晚甘棠看着这喧闹的场面,转头看向虚箬竹:“晚哥哥,那个赌坊是认真的吗?还卖羊肉串?”
“是啊,你要吃吗?”虚箬竹问道,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虽然,我没钱买……但是,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晚甘棠的眼睛都亮了。有生之年难道她终于可以看见晚哥哥开窍的这一天了么,他莫不成会说什么我以身相许来抵钱这种吗?那当然不可能了默默划掉。
果不其然,虚箬竹两眼同样发光,笑眯眯地说:“我可以去问虞霖借钱啊!虞家肯定有钱!光是看这一身的装束与奢侈豪华的马车就能看出来很有钱吧!”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转身要去问虞霖借钱,顺便问问如何才能快速赚到良心钱。。。
晚甘棠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内心的一点点不舒服,独自一人走到“羽然真人的盲目崇拜者”赌坊,买了十串羊肉串,用灵力幻化出来一个弓,把五串肉射了出去。五道光,带着迷人的肉香,点点的胡椒粉,腾腾的热气,射向了虚箬竹。
“……哦!霜宗宗主不愧是妖界第一人!连打情骂俏的方式都这么不同!”说出这话的似乎是一名妖族,并且是霜宗宗主的狂特崇拜粉。此刻他双手高举,大叫大喊,把整个场上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同样,抓住羊肉串并且已经吃完了三根的虚箬竹也回头看了一眼他。
这时,场上又传来了思令冷冷的声音:“很抱歉,因为羽然真人手臂刚才旧伤复发,无法动弹,所以这场战斗暂时取消,氏族大比延长五日。要是这段时间里羽然真人的手养好了,那么比试按期正常开始。”她说完之后就直接退场,留下一句“各位长老宗主可以前来探望”,就转身飞走了。
“……这也行?!”晚甘棠听见思令这句话之后,与虚箬竹对视一眼,两人非常有默契地同时御剑飞了上去,尽管晚甘棠御剑有些不稳,但是海棠花妖天资聪颖,都没接触过御剑,却能第一时间心领神会,飞上天去,起初有些歪歪扭扭,现在已经平稳了。
要不是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小樱桃也不知道是摔坏了还是怎么地,无法变回仙鹤的原身,她怎么会御剑?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声:“哦!久仰大名!”听到这句话,她狐疑地回过头去。
看见了一个很惊喜的人。
他说道:“久仰大名啊!”
晚甘棠礼貌地点点头。
他又说道:“我从以前就开始仰慕您了,您真的是人美善良可爱温柔大方贤惠……明眸皓齿花容月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天生丽质……”
他奉承的话说了一大堆,又说道:“我真的很仰慕您,我可以与您同行吗?”
晚甘棠本着不打笑脸人的念头,矜持地点了点头。
那人大喜过望,道:“谢谢您!帘悦楼的楼主大人!”
“……”晚甘棠沉默了。
旁边虚箬竹适时地开口补充:“其实,帘悦楼的楼主是男的,而且是个老头子了,儿孙满堂……”
“而且,帘悦楼本来就没什么名气,你不识大名鼎鼎的霜宗宗主,反而知晓一个尚未开立的门派?”
“啊?!!”那人一脸惊诧,“可是公子您才说帘悦楼楼主是个老头子啊……”
“我诈你的。”“……这也行?!”晚甘棠听见思令这句话之后,与虚箬竹对视一眼,两人非常有默契地同时御剑飞了上去,尽管晚甘棠御剑有些不稳,但是海棠花妖天资聪颖,都没接触过御剑,却能第一时间心领神会,飞上天去,起初有些歪歪扭扭,现在已经平稳了。
要不是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小樱桃也不知道是摔坏了还是怎么地,无法变回仙鹤的原身,她怎么会御剑?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叫声:“哦!久仰大名!”听到这句话,她狐疑地回过头去。
看见了一个很惊喜的人。
他说道:“久仰大名啊!”
晚甘棠礼貌地点点头。
他又说道:“我从以前就开始仰慕您了,您真的是人美善良可爱温柔大方贤惠……明眸皓齿花容月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国色天香天生丽质……”
他奉承的话说了一大堆,又说道:“我真的很仰慕您,我可以与您同行吗?”
晚甘棠本着不打笑脸人的念头,矜持地点了点头。
那人大喜过望,道:“谢谢您!帘悦楼的楼主大人!”
“……”晚甘棠沉默了。
旁边虚箬竹适时地开口补充:“其实,帘悦楼的楼主是男的,而且是个老头子了,儿孙满堂……”
“而且,帘悦楼本来就没什么名气,你不识大名鼎鼎的霜宗宗主,反而知晓一个尚未开立的门派?”
“啊?!!”那人一脸惊诧,“可是公子您才说帘悦楼楼主是个老头子啊……”
“我诈你的。”
那人登时哑口无言,而晚甘棠此时也配合着冷笑道:“既然这帘悦楼是子虚乌有的,那帘悦楼楼主也是子虚乌有的,而你那救命恩人是不是也是子虚乌有的?刚才还想倒打一耙?歹毒,歹毒。”她说着,用蔑视的眼神看向这人,直把这人看得二佛升天。
“不是……但是,就算我是胡说的又怎么样?我今日定要你身败名裂!我做这种种事情,只为揭露你的丑名!”他毫不畏惧,上前一步,与晚甘棠对视。
“你,晚阳宗主,天资聪颖,在某洞天福地修行数百年,却一朝成名,从今以后忘却自己妖族身份,到处惩恶除恶,就连从未做过坏事的、手上没沾过血腥的、只要你看着不顺眼,你就把他们老巢一窝端!”他句句揭露折一些话,但空口无凭,并不足以让人信服。
“可是!我兄长!我母亲!我父亲!我阿姐!从未做过任何一件天怒人怨之事,为何你却灭我家族满门?!”他越说越大声,越说越愤怒,一双眼睛亮亮地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像箭一样射向晚甘棠,看样子,恨不得剥她皮,抽她筋,将世界上一切恶毒之事添加于她,让她尝受这无与伦比的痛楚!
虚箬竹看着他激昂的发言,恨不得替天行道的模样,凉凉道:“是吗?她既然灭了你家族满门,那你是怎么活下来?”
“我?!你这种与恶人为伍的人有什么资格问我?!要不是我去邻居家暂住三天,我也被她下了死令!”他毫不畏惧地说道,“我敢向天发誓,要是我刚才说的话有一个字有误,就让我天打雷劈死后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向这天下苍生赎罪!”
他这话说完,天上金雷轰响,已然承认这道誓言,并且……没有天雷,没有地狱,什么也没有!天上晴空万里,浑然没有半点阴沉。
众人哗然,那黄裳少女一横心,为晚甘棠说了句话:“可你说你家人并未做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可杀人钱财夺人财宝尚且不称天怒人怨,那要是平时收刮平民钱财,打压好苗子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还算得上么!”她这话,明里暗里便是在说,那人嘴里满嘴胡话,要是天怒人怨之事这么容易做,会每件都闻名天下吗?没做过是正常的,要真心实意,还是赶紧说些容易做的事情吧!
“对了,这位公子是不是还没解释,为什么今天要来干这些事情吧,这里都是前辈,您就是想要昭告天下,也请去神台上,我们众人都是守口如瓶的,绝对不会把这些说出去,公子如意算盘打得真响,没想到我这还有个更好的算盘吧!”听了全程的虞霖也适时开口为晚甘棠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