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
路的两旁是高大的阔叶杨,那些重重叠叠的叶子在夜气里静默着,天地间没有一丝的风,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让人喘息不透。不知从何处飞来成千上万的蚊子,团团搅在半空中,发出如雷的声响。这些小小的嗜血的生命,纠缠在一起竟变得如此声势浩大,让人真真感受到了一份威胁。
不远处的湾塘里偶尔会传来三两声蟾蜍的叫声“呱——呱——”压抑而又沉闷,让人更加心烦意乱。手中的一把芭蕉扇不停地挥舞着,只要一停下来汗水就会如同小溪一样顺着额头、沿着肩背涓涓流下来。
田里的庄稼已经长足了个头,漫坡里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黛色,跟老天的脸色一样都是那般深沉那样的阴郁。玉米和高粱还没有从烈日的暴晒中缓过劲来,叶片低垂着,一如在白日里骄阳下,没有一丝生气。漫坡里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噤了声,没有一丝喧哗,没有一些生气。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个热了。
几颗暗红色的星子,不停地眨动着她游丝一样媚惑的眼睛。村庄里的灯火,仿佛受到了星子的诱惑,在夜底里像害了热瘟病一样没有几丝气力。空气里弥漫着被烈日晒蔫了的青草的草腥气,和从村头那处湾塘里反上来的阵阵淤泥陈腐的气息,还有牛羊走过后留下来的腥骚的气味,让人无法喘息却又无处逃避。
三三两两的人群聚在村头那片场院上。场院因前些日子刚刚晒完麦子而闲置了,但是还是那般干净光洁。自然便成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消夏乘凉聊天的好去处。男人们大多精赤了上身,或坐一只马扎,或者找一块石头,有人干脆就袭地而坐。他们的手里大都捏着一支纸烟,所以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个小小的红点明明暗暗。一团小小的幽微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古铜色的脸庞、酱栗色的肩膊。今天每个人的聊兴似乎都不是很高,仿佛也被这连日的高温酷热给晒萎蔫了,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一尊尊的雕像。偶尔说上几句,话题也只有一个字——热!
忽然间就有一丝风吹过来,吹在身上,只轻轻一掠,却带来了几分惊喜。“来风了!”不知谁低低的喊了一句。许多的人都舒展着身子,到处去找。“是,是有点风丝了!”
风大了起来。路旁的树叶开始哗哗作响起来,像是在兴奋地鼓着掌,迎接着风的到来。紧接着就有迅急的风挟裹着尘土,吹了过来。一股土腥气迎面扑来。“风是雨头,闻到雨腥气了,可能要来雨!”“是啊!看这风就知道不是好雨!快回吧!”人们便都纷纷起身。那些风如同一头怪兽,东一头西一头到处乱窜,把大路上的尘土搅了起来,天地间黄尘弥漫。天上那几颗星子似乎怕了,张惶地不知躲到了哪里去了。霎时间西边的天空如同浓墨染过一样,一团漆黑。风势更猛烈了,风中裹带着砂粒打在人们的身上脸上生生地疼。人们的脚步凌乱,都加快了步伐。张惶地如一群遇到危险的小兽,四散开来。
风头一过,天上的乌云便布满了。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份凝重与肃杀让人的呼吸都觉得凝滞了。心,沉闷得不得了,也压抑得不得了。一道闪电,在远远的地方掀起浓云深夜的一角,稍后,一声沉闷的雷声,在天边隆隆滚过。又有一道耀眼的闪电,在头顶闪过,像一条狰狞的恶龙在头上展动着身姿,仿佛要把这厚厚的天幕撕裂一样。所有夜底里的万物,村庄、树木、庄稼都被这电闪显现的一览无余,却又显得是那样苍白无力,都似乎害了病一样,在夺目的光芒里瑟缩着战抖着。“喀——喳——”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劈金裂石的惊天响动,天与地都为之颤动。所有的心脏都会为这声炸雷而猛然缩紧。
雷声过后,几个算盘珠样大的雨滴,仿佛先头部队一样,迅疾的砸了下来。雨点砸在人们精赤的肩膀上,劲劲的凉凉的,还有点生生的疼。一些留有牛羊蹄印、车辆辙痕的浮土,被雨点的子弹打出千疮百孔的洞痕。密密的雨点紧随着一阵狂风,猛然间落下来,迅急的雨,挟裹风声,以切入的姿势猛然来临。大雨点虽然疾劲,但却只有一小阵,老天似乎还要喘上一口气。可是天地间弥漫的雨腥气却越来越浓烈了,仿佛大戏开场前的热身预演,更似一场大战开战前的战鼓和号角,所吹打出来的那种戾气让人胆战心惊。只有短短十几秒的间歇,伴着又一次巨大的电闪雷鸣,一场雨,一场罡疾的豪雨便兜头直落下来。雷声渐息,刚才那些纷乱、焦灼和惊恐也走向了平静。灼热的气息一下便被压了下去。也许只有眨眼的工夫,地面上便全湿了。
狂风伴着疾雨,把天地都要搅动起来,那些树木,失去了往昔的婷婷玉立的优雅之姿,在风雨中癫狂着。久旱的庄稼挥动着万万千千的手臂欢呼着,在渴盼中舞之蹈之。株与株在风中热烈倾诉,叶与叶在雨中耳鬓厮磨。是风带给了万物以欢快,是雨让天地间都生动了起来。那风声雨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部激奋昂扬的交响乐。所有的道路、空场、洼地、湾塘都成了水的世界,白花花一片汪洋。所有的屋檐都垂着一挂瀑布,水直直地落下来,落在几家倒扣着摆放在檐下的铁皮水桶上,发出悦耳的叮叮咚咚的响声。
总喜欢在有雨的夜晚凭窗而立,用心去谛听那份天籁,心会平静地如同一池水,清清的池水漫上来,漫过池沿,漫过栏杆,四处流淌。流成一地无法收拾愉悦与清凉。
2007-9-14路的两旁是高大的阔叶杨,那些重重叠叠的叶子在夜气里静默着,天地间没有一丝的风,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让人喘息不透。不知从何处飞来成千上万的蚊子,团团搅在半空中,发出如雷的声响。这些小小的嗜血的生命,纠缠在一起竟变得如此声势浩大,让人真真感受到了一份威胁。
不远处的湾塘里偶尔会传来三两声蟾蜍的叫声“呱——呱——”压抑而又沉闷,让人更加心烦意乱。手中的一把芭蕉扇不停地挥舞着,只要一停下来汗水就会如同小溪一样顺着额头、沿着肩背涓涓流下来。
田里的庄稼已经长足了个头,漫坡里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青黛色,跟老天的脸色一样都是那般深沉那样的阴郁。玉米和高粱还没有从烈日的暴晒中缓过劲来,叶片低垂着,一如在白日里骄阳下,没有一丝生气。漫坡里好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噤了声,没有一丝喧哗,没有一些生气。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个热了。
几颗暗红色的星子,不停地眨动着她游丝一样媚惑的眼睛。村庄里的灯火,仿佛受到了星子的诱惑,在夜底里像害了热瘟病一样没有几丝气力。空气里弥漫着被烈日晒蔫了的青草的草腥气,和从村头那处湾塘里反上来的阵阵淤泥陈腐的气息,还有牛羊走过后留下来的腥骚的气味,让人无法喘息却又无处逃避。
三三两两的人群聚在村头那片场院上。场院因前些日子刚刚晒完麦子而闲置了,但是还是那般干净光洁。自然便成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消夏乘凉聊天的好去处。男人们大多精赤了上身,或坐一只马扎,或者找一块石头,有人干脆就袭地而坐。他们的手里大都捏着一支纸烟,所以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个小小的红点明明暗暗。一团小小的幽微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古铜色的脸庞、酱栗色的肩膊。今天每个人的聊兴似乎都不是很高,仿佛也被这连日的高温酷热给晒萎蔫了,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一尊尊的雕像。偶尔说上几句,话题也只有一个字——热!
忽然间就有一丝风吹过来,吹在身上,只轻轻一掠,却带来了几分惊喜。“来风了!”不知谁低低的喊了一句。许多的人都舒展着身子,到处去找。“是,是有点风丝了!”
风大了起来。路旁的树叶开始哗哗作响起来,像是在兴奋地鼓着掌,迎接着风的到来。紧接着就有迅急的风挟裹着尘土,吹了过来。一股土腥气迎面扑来。“风是雨头,闻到雨腥气了,可能要来雨!”“是啊!看这风就知道不是好雨!快回吧!”人们便都纷纷起身。那些风如同一头怪兽,东一头西一头到处乱窜,把大路上的尘土搅了起来,天地间黄尘弥漫。天上那几颗星子似乎怕了,张惶地不知躲到了哪里去了。霎时间西边的天空如同浓墨染过一样,一团漆黑。风势更猛烈了,风中裹带着砂粒打在人们的身上脸上生生地疼。人们的脚步凌乱,都加快了步伐。张惶地如一群遇到危险的小兽,四散开来。
风头一过,天上的乌云便布满了。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份凝重与肃杀让人的呼吸都觉得凝滞了。心,沉闷得不得了,也压抑得不得了。一道闪电,在远远的地方掀起浓云深夜的一角,稍后,一声沉闷的雷声,在天边隆隆滚过。又有一道耀眼的闪电,在头顶闪过,像一条狰狞的恶龙在头上展动着身姿,仿佛要把这厚厚的天幕撕裂一样。所有夜底里的万物,村庄、树木、庄稼都被这电闪显现的一览无余,却又显得是那样苍白无力,都似乎害了病一样,在夺目的光芒里瑟缩着战抖着。“喀——喳——”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劈金裂石的惊天响动,天与地都为之颤动。所有的心脏都会为这声炸雷而猛然缩紧。
雷声过后,几个算盘珠样大的雨滴,仿佛先头部队一样,迅疾的砸了下来。雨点砸在人们精赤的肩膀上,劲劲的凉凉的,还有点生生的疼。一些留有牛羊蹄印、车辆辙痕的浮土,被雨点的子弹打出千疮百孔的洞痕。密密的雨点紧随着一阵狂风,猛然间落下来,迅急的雨,挟裹风声,以切入的姿势猛然来临。大雨点虽然疾劲,但却只有一小阵,老天似乎还要喘上一口气。可是天地间弥漫的雨腥气却越来越浓烈了,仿佛大戏开场前的热身预演,更似一场大战开战前的战鼓和号角,所吹打出来的那种戾气让人胆战心惊。只有短短十几秒的间歇,伴着又一次巨大的电闪雷鸣,一场雨,一场罡疾的豪雨便兜头直落下来。雷声渐息,刚才那些纷乱、焦灼和惊恐也走向了平静。灼热的气息一下便被压了下去。也许只有眨眼的工夫,地面上便全湿了。
狂风伴着疾雨,把天地都要搅动起来,那些树木,失去了往昔的婷婷玉立的优雅之姿,在风雨中癫狂着。久旱的庄稼挥动着万万千千的手臂欢呼着,在渴盼中舞之蹈之。株与株在风中热烈倾诉,叶与叶在雨中耳鬓厮磨。是风带给了万物以欢快,是雨让天地间都生动了起来。那风声雨声交织在一起如同一部激奋昂扬的交响乐。所有的道路、空场、洼地、湾塘都成了水的世界,白花花一片汪洋。所有的屋檐都垂着一挂瀑布,水直直地落下来,落在几家倒扣着摆放在檐下的铁皮水桶上,发出悦耳的叮叮咚咚的响声。
总喜欢在有雨的夜晚凭窗而立,用心去谛听那份天籁,心会平静地如同一池水,清清的池水漫上来,漫过池沿,漫过栏杆,四处流淌。流成一地无法收拾愉悦与清凉。
2007-9-14
记得上学时,老师用一首古诗做谜面,让我们猜过一个谜语:“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谜底说得就是风。
说到风,我们最先想到的也许就是夏天的清风。正当你身处炎炎烈日之下,一缕清风拂来驱走燠热的暑气,像一只乖巧的小兽舐干你身上的热汗,又如一只纤巧的小手拂弄着你的衣裙、飘逸的长发,让满街都流动着艳丽的色彩。同时,驱走你心头莫名的烦躁,也消了几多的烟火之气。
秋天是最为人们所乐道的。无论是诗歌还是锦绣文章,秋风便成了歌咏对象。金风乍响的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此时,秋高气爽,秋风送凉,一边收获着胜利的果实,一边享受着金秋的美景,心中会生出怎样的喜悦和憧憬呢?待到晚秋,枫叶似火,有风走过,漫山枫叶跌宕而去,如野火燎原,又似红旗漫卷,煞是壮观。
而冬天的风,则被描绘得不是那么可爱了:“针鼻儿大的窟窿牛头大的风”、“风刀霜剑严相逼”、“寒风料峭”“风头如刀面如割”听起来让人胆战心寒。不过却诞生了一个很耐人寻味的词,叫做“风骨”青松傲雪堪称风骨;寒梅斗霜更是风骨;绿竹耐寒而不凋也是风骨。人呢?历百折而不挠,经重负而不屈,处逆境而不变,不正是铮铮风骨吗!
春天里的风是最张扬的,可天可地的刮,无忌无惮地飞扬。多少有生命的和无生命的,在他的面前低下了头,那些枯萎的和腐朽的便永远也站不起来了。春天里的风是天地的骄子,既便把尘土扬起也不会,招来怨言和诅咒,因为他代表着新生,代表着青春,代表着力量和藐视一切的雄心壮志。不是吗?一场东风可以把冬天埋葬,把万物催醒,把百花唤回,还大地一个生机勃勃,给人间一个欣欣向荣。看去吧!一阵东风过后,你会惊喜地发现:柳梢怎么青了?河冰怎么悄悄地融了?阳光怎么暖了?小草怎么就悄悄地绿了?走在春风里,你能体会到,视界怎么一下子就豁亮了?心胸怎么就宽畅了?就连脚步也变地轻松了。深深吸一口春天的气息,你会觉得浑身都充满了青春的力量和风度。春天的风真正让人知道什么是大气度。
还有一种风,浩荡在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里,叫做:“一点浩然气,万里快哉风”这句话被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诠释成“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博大盛世雄风。如今,神州大地正是春风浩荡的时节,如果我们炎黄子孙、华夏儿女人人胸中都有一点浩然之气,何愁不能直追汉唐的万里快哉风呢?记得上学时,老师用一首古诗做谜面,让我们猜过一个谜语:“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谜底说得就是风。
说到风,我们最先想到的也许就是夏天的清风。正当你身处炎炎烈日之下,一缕清风拂来驱走燠热的暑气,像一只乖巧的小兽舐干你身上的热汗,又如一只纤巧的小手拂弄着你的衣裙、飘逸的长发,让满街都流动着艳丽的色彩。同时,驱走你心头莫名的烦躁,也消了几多的烟火之气。
秋天是最为人们所乐道的。无论是诗歌还是锦绣文章,秋风便成了歌咏对象。金风乍响的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此时,秋高气爽,秋风送凉,一边收获着胜利的果实,一边享受着金秋的美景,心中会生出怎样的喜悦和憧憬呢?待到晚秋,枫叶似火,有风走过,漫山枫叶跌宕而去,如野火燎原,又似红旗漫卷,煞是壮观。
而冬天的风,则被描绘得不是那么可爱了:“针鼻儿大的窟窿牛头大的风”、“风刀霜剑严相逼”、“寒风料峭”“风头如刀面如割”听起来让人胆战心寒。不过却诞生了一个很耐人寻味的词,叫做“风骨”青松傲雪堪称风骨;寒梅斗霜更是风骨;绿竹耐寒而不凋也是风骨。人呢?历百折而不挠,经重负而不屈,处逆境而不变,不正是铮铮风骨吗!
春天里的风是最张扬的,可天可地的刮,无忌无惮地飞扬。多少有生命的和无生命的,在他的面前低下了头,那些枯萎的和腐朽的便永远也站不起来了。春天里的风是天地的骄子,既便把尘土扬起也不会,招来怨言和诅咒,因为他代表着新生,代表着青春,代表着力量和藐视一切的雄心壮志。不是吗?一场东风可以把冬天埋葬,把万物催醒,把百花唤回,还大地一个生机勃勃,给人间一个欣欣向荣。看去吧!一阵东风过后,你会惊喜地发现:柳梢怎么青了?河冰怎么悄悄地融了?阳光怎么暖了?小草怎么就悄悄地绿了?走在春风里,你能体会到,视界怎么一下子就豁亮了?心胸怎么就宽畅了?就连脚步也变地轻松了。深深吸一口春天的气息,你会觉得浑身都充满了青春的力量和风度。春天的风真正让人知道什么是大气度。
还有一种风,浩荡在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里,叫做:“一点浩然气,万里快哉风”这句话被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诠释成“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博大盛世雄风。如今,神州大地正是春风浩荡的时节,如果我们炎黄子孙、华夏儿女人人胸中都有一点浩然之气,何愁不能直追汉唐的万里快哉风呢?
晚饭后,偶然翻动那本日历,发现时序已近秋天。想今年的这个夏季又将一去不复返了。那许多的日子居然在懵懂中被轻巧地翻去了多一半。回想这半年多来的时间里,有许多个日子一下子,竟找不出自己的影子。是这许多的日子没有邀我同行?还是我根本没有走进这些日子?抑或我在这些日子里迷失了自己?眼看着手中这页日历也将被翻过去,秋天的章十句“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后面紧跟着两行小字是朱夫子的批注“此淫妇为人所弃,而自叙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细细咀嚼不禁莞尔。想这个朱老夫子倒也耿直憨厚得可爱,他老人家的批注是以自己的喜好来评论人家的文字,合了他的意,高了兴便说会:“赋也!”“兴也!”不合他老人家的意,便会骂人家是:“淫奔之辞”看到朱老夫子的评语心下会意,不禁哧哧哂笑了两声。
“哼!什么唧唧歪歪的批注,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一个狞厉的声音不知从何方传来,倒把我给惊了一跳。急忙起身四处找寻,却不见任何踪影。心下暗想难道真就遇到了狐妖书仙什么的了?我定了定神,重又坐回桌前,不再有任何的声息,我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说是一种臆想的结果。
“唉!”还是那个幽幽的声音传来,却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寻声暗问:“谁?谁在说话?是怪还是妖?”又是好一阵沉默,静地我都能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好半天那个声音终于又传了过来了,幽幽怨怨,缥缥缈缈。像是空谷回音。“不是妖也不是怪,我就是你刚才读的那首诗里的那个妇人!”显然,声音是个略带沙哑的女声,说不上苍老,也说不上年轻。
我说:“开玩笑吧?二千六七百年前的人还会说话?”
“哼!真是无知得紧!”那个声音却愤愤地说。“你知道当年发生的那个真实的故事吗?”
“当然知道,这不,书上不是都有吗:她天生丽质,与一个后生相爱,后来却为这个无良后生所抛弃,自叙幽怨的身世,所以才有了这首诗歌。”
“这书上虽说也说了一些,但却不是全部。那些事都二千多年了,本不想再提了,提起来就让人伤心。”
“你看,这首诗里说得多好,把你的怨情描述的淋漓尽致,让所有读到的人都对你怀有莫大的同情!”
“虽说你读过了这首诗,可是真实的情况你还是一无所知。不要再读那本破书了,那本书让那个迂腐的朱熹给批歪了,你要是真想知道当年发生的那一段故事,就阖上那本破书,听我来给你讲一讲那一段往事吧,我会告诉你一个真实的故事。”她的语气明显好了许多,心气似乎也平缓了一些。
我说:“那好哇,有人讲在她亲身经历的感情故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又是好一阵沉默,似乎是在寻找措辞,又似乎是有着千头万绪而不知从哪里开始梳理。声音又一次响起了,她说:“让我说一时还真不知道从哪里跟你讲起,不如这样你跟我走一趟,去重历一下当年发生的事情吧。”
我说:“行,那就更好了!”
贰、市集
我闭起眼睛,摒息凝神,只一眨眼的工夫,我便来到一处很大的集镇上。人人都是长袍葛巾,麻履布袜。集市上引车卖浆者有之,贩夫走卒有之,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乱纷纷不绝于耳。而人最多最拥挤的地方,是一处蚕丝市。一个少女,虽说荆钗布裙,却光鲜得如春风里的百合花,明眸皓齿,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风吹衣袂,真就如下凡的仙子一般。在她的身边围着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的目光犹如一只只灼热的太阳,直裸裸地照射在姑娘的脸上、身上,把姑娘的脸都晒得泛起了羞涩的红光。他们不仅是冲着她的丝来的,更多的年轻后生们是冲着少女的美貌而来了,但是却人人都是拿她所卖的丝来跟她搭讪。这个说姑娘:“这丝是怎么卖的?”那个说:“姑娘你的蚕丝咋就这么光滑呢?”
“真是一位貌美如花的绝色的女子!”我不禁也对那位姑娘赞了一句。
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哼!你难道也是一个见色起意之徒不成?”停了一下她又说:“那个少女就是当年的我。”
我说:“的确是一位风姿绰约的二八佳人!”
“不许再胡说!”她有些嗔恼,不过比起刚才的话来却少了几分疾言厉色,听得出来她的心里也是有几分受用的。
一个文质彬彬的青衣后生,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分开人群,挤到了她的面前。他的目光湖水一样,纯净而又透明,看她时不像别人那样躲躲闪闪,他是那样的大胆,大胆地毫无顾忌,他把他的目光完完全全地投进了她的目光里,让她的目光躲都无处可躲,藏也没处可藏。他不措眼珠地看着姑娘说:“姑娘你能把你的丝让我看一下吗?”姑娘点头同意,并把一缕蚕丝递到后生的面前。后生手迎着姑娘的手去接,我分明看到后生接姑娘蚕丝的时候,在姑娘的手上轻轻捏了一下。姑娘仿佛被电流击到了一般,手轻微地震颤了一下,脸上立时就红霞涌现了。
后生接过蚕丝,依旧不错眼珠地望着她,说:“姑娘,这些蚕丝我全都买下了。”她微微一愣神,说:“上一集的时候你不是买了许多了吗?先就用完了吗?”后生说:“我娘说你的蚕丝太好了,让我多买一些,只有用你的丝织出来的绸缎才是这个世上最美的最漂亮的。”说着后生从怀里掏出一大把布币,数也不数就拖过她的手放在了她的手里。然后他冲所有在场的人说:“这些丝我都买下了,这位姑娘的丝已经卖完了,请大家各自散开吧!散开吧!”人群渐渐散去却都有些依依不舍,走出去好远了,还不时地回过头来向她张望。最后只剩下她跟后生,她的心里像揣了一只欢喜的小兔,时时在心头上蹦跳着拱动着。让她六神无主,让她意乱情迷。
“唉!”那个幽怨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那个该杀的下流坯子呀!他哪里是来买蚕丝呀,他分明是三番五次来找借口来接近我,也怪我当时青春年少情窦初开,一颗少女的心早就让他给打动了,迷住了。”
我说:“那个后生是谁?他对你可真算得上是有情有意。”
“唉!他就是那个挨千刀的下流坯子啊!”听着她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一下明明了那个人就是后来抛弃她的那个男人。
“他叫什么?”
“休要跟我提起他的名字,就叫他下流坯子或者挨千刀的就行。再不就叫他白眼狼!”顿了一下她又说“要不你就叫他白脸吧!”
我说:“那就叫他白脸吧,这个名字倒是挺适合他的,你看他的脸的确是挺白的。”
她说:“随你吧,你爱叫啥就叫啥吧!”
我又问:“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