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分床异梦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几个小时，韩东杰和沙华打算趁着这个空闲时间，回酒店去收拾收拾东西。
山城除了非常魔幻的城市造型，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何况这几天两人也是各自分头行动，该去的地方也都去过了。
“你家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实际上韩东杰从小到大听过了无数次，但他却是第一次听到沙华提及。
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用说过了无数次的答案回答说：
“你是知道的，我家里很穷，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
“可我看那个编辑激动的都快哭了呀！”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嘛！”
沙华迷惑的点点头，可能那位编辑确实是个比较热情的人。
“好吧……”
手机伴随着震动，发出了诺基亚奇怪的声调，韩东杰从兜里掏出来看了一下，收到了一条短信，上面写着：
“我走了，再见！”
又是这该死的再见，每次与她见面，自己好像都得挨打，可赶紧走吧！
如果当时毕业考试的时候，自己没有去走那条寂静的小路，或者好奇心不那么旺盛的去探究那台震动的小车，也就不会遇到这个女人了。
不遇到这个女人，也就不会挨揍了，韩东杰不动声色的将手机又揣回到裤兜里。
但是她去哪了呢？
一想到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刘嘉妍，他的心脏突然抽了一下，韩东杰大惊失色，不好，自己不是得了什么心脏疾病吧！
他打算旅游回去之后，立即去医院做一次详细的全身体检。
“是谁呀？”
看到韩东杰的脸色瞬间变幻了好几次，沙华疑惑的问道。
所以说，女人的讨厌之处，就在于疑神疑鬼，就算是不小心往猪圈里看了一眼，她们都会觉得自己看上了小猪佩奇。
可就算是这样，韩东杰还是轻声细语的回答说：
“移动的话费单，玛德，要欠费了！”
“哦，一会充点话费呗。”
“嗯。”
女有疑神疑鬼，男有谎话连篇，谁也别埋怨谁。
“对了，告诉你个坏消息，你给我的dv不好用啊，什么都没拍成。”
韩东杰胆战心惊的向沙华汇报着作为跟班的工作。
“啊？！怎么可能！给你之前我才充满的呀！”
沙华很惊讶，韩东杰很郁闷，怪不得自己放了那么久的电才给放空，这种超抗用的电池，拍这点东西，至于特意给充满了吗？
“不知道啊，你自己看，确实不能开机啊！”
韩东杰把dv递给沙华，感觉自己的舌头还在隐隐作痛。
沙华接过了机器反复的摆弄，但韩东杰一点都不担心，他知道沙华无论如何都是摆弄不出电的。
“唉，算了。”
“多大点事儿，有官方的摄影师在拍，等整理好了，咱们问他要一份就是了。”
韩东杰赶紧心虚的安慰说。
“可总比不上你拍的。”
自己亲近的人拍成的节目，主角永远是自己，就好像是写真的纪录片，其他人无论什么地位，都是配角。
总算把这事给糊弄过去了，韩东杰也终于松了口气，哄女孩是个技术活，更是个体力活。
举办宴会的酒店距离大礼堂并不远，时间充足，两人决定压马路回去，沙华还有些衣物没有收拾完。
两人就一边看着礼堂前的豪堂前的豪车，一路哼着歌走回去，看着沙华拖着展会赠送的礼物箱还蹦蹦跳跳的，韩东杰在心里偷笑，女人还真是永远长不大啊。
想到这里他突然皱起了眉头，要说起来，这个女人自己也养了不短的时间，好像确实没怎么变大，是不是应该多补充一点胶原蛋白？
想起很久没见的白岑，可能人家自己补得好，又想了想刘嘉妍，看来生命还是在于运动，回去得把健身卡给续上，再想个办法把沙华也骗去。
虽然走得很悠闲，但两人也很快就走到了展会提供的酒店门口，黑妹像门童一样站在门前，见沙华走过来，她赶紧上前问道：
“明天中午展会方面就退房了，二位找好住处了没有？”
沙华回头看向韩东杰，就算没找好住处，以展会和这位黑妹的抠唆程度，恐怕也不会给他们安排什么好地方，于是韩东杰就很直接的说：
“酒店我已经安排好了，就不烦劳你费心了。”
黑妹闻言，果然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扫脸上的担心，她开心的说：
“晚上展会邀请全体嘉宾参加舞会，这此是展会方面完全买单的，咱们自己不用掏一分钱，请务必出席。”
如果是那个编辑单独请客，那还值得去看看，如果是展会方面请客，那能不能吃饱都是个问题，韩东杰一点想去的意思都没有。
反正已经和那编辑搭上了关系，回去以后见面的机会有的是。
不过他还是需要征求沙华的意见，毕竟在这个地方，韩东杰只是个跟班。
“要去吗？”
“去啊，有人买单，不去白不去啊！”
沙华对这种集体活动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那好吧，几点钟？”
韩东杰扭头转向小黑，她看了看表说：
“五点聚餐，吃完了就过去，不过…只是请了与会的嘉宾…随行人员的话……”
黑妹支支吾吾的说着，韩东杰轻蔑一笑，随即对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根本就不感兴趣。
“哎，算了算了，”
沙华看到韩东杰要变脸，赶紧拉住他的胳膊。
“不去就不去吧，我去露个面就回来，你先去酒店等我吧。”
跟个向导生气确实没什么意思，于是两人回房快速的收拾好东西，韩东杰利索的搭车回他那加了钱的顶层酒店去了。
太阳落了下去，闷热的大地变得有一点凉爽，月亮又爬了上来，山顶的酒店更显得幽静，但沙华还是没有回来。
吃过了六味地黄丸，韩东杰看了看表，马上就零点了，又是一天新的开始，他竟然还在望眼欲穿的等人，没办法，身在异乡独难眠。
“你到底回来还是不回来啊？”
“嗯？谁？老公啊？几点了？”
韩东杰在电话中听到了嘈杂的声音，还有沙华梦呓般的嘟囔，他忍着火气问道：
“都快凌晨了，我去接你？”
“啊？不用，展会给开的房间，你自己睡吧！”
不回来的话，就不能打个招呼？
虽然他并不关心沙华在干嘛，但韩东杰十分的不爽，他没有独守空房的习惯，更不会让自己孤枕难眠，他躺在床上静静的等待着，
午夜零点，很准时，房间床头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一个温婉的声音问：
“请问先生需要酒店服务吗？”
韩东杰吐出一圈白烟，把烟头插到了烟灰缸里。
“是金姐吗，弟弟需要安慰。”
老树下的土狗在睡梦中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好像是在不满意的说，怎么今天又特么换人了。
金喜冠趁着天还没亮，偷偷的从韩东杰的房间里溜了出来。
她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一旦天亮的时候再闯进来一个金光闪闪的芭比战神，她觉得自己的小身板，肯定没有韩东杰那么抗揍。
上次没打脸，但这次就不好说了，毕竟上次两人身上还穿着衣服。
不过金姐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天亮的时候，韩东杰被一只巨大的胖子摁在了床上。
“你小子，博览会都结束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唔…唔唔…呼……”
孙晴放开了手，看着韩东杰像一只缺氧的金鱼一样喘息着，然后环视房间，疑惑的问道：
“沙华呢？”
“她要是在这，能让你进屋吗？”
孙晴看着地上几个报废的杜电斯，奇怪的问：
“那她人呢？”
“不知道，昨晚她喝醉了，不知道让人给安排到哪里去了。”
胖子巨大的脸上面色一黯，看来自己这两个同学的矛盾还真是不太容易调和。
“算了，那不找她了，起来，我请你吃饭。”
这两人八成是走不到一起了，不过看起来这事儿还真不能全怪韩东杰，毕竟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觥筹交错，各诉衷肠，孙晴作为本地的小地头蛇，也不能总是闲着，吃饱喝足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好在沙华也带着一身酒气及时赶回了酒店，否则韩东杰还得想办法把火车票改签。
经过山城一行，韩东杰突然觉得有点身心疲惫，男人嘛，每天都会面临着尔虞我诈，计算着得失，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放松一下散散心，却竟然还过得像个演员。
可就算自己小心翼翼的演着戏，也没有人欣赏，而且自己完全没必要活的这么辛苦。
不过韩东杰也没有要死要活，两条腿的女人满街都是，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也不差沙华一个，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动一丝感情的。
也许自己并没有感情这种东西。
“亲爱哒，你在想什么呢？”
沙华看着韩东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关心的问。
“没想什么，看看窗外的风景，其实野外的风景不比景区的差多少。”
“嗯，是呀。”
沙华点着头赞同的说道。
应付过沙华一句，韩东杰又望着窗外发呆，无意间却看到玻璃上反射出了他的影子，看那眼睛，疲惫而又浑浊。
他心中一凛，再次朝车窗望去，那眼睛中的疲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警惕。
韩东杰无言苦笑，无怪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以后说话办事，自己还真要注意掩饰了。
他从兜里拿出钱包，最里面的夹层里，有一张幼儿的照片，是他三岁的时候照的，偶尔在和女孩聊天的时候拿出来，往往会有不可思议的效果。
韩东杰仔细的看着照片中的那双眼睛，清澈而纯洁，动物在小的时候，可能都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的自己，完全连一点小时候的影子都没有，韩东杰十分疑惑，这真的是自己的小时候？
他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沙华好奇的探头一看，立即就像看到钻石一样两眼放光，一把抢过去连声问道：
“这是你家小孩？真可爱！孩子他妈……”
说了个开头，她突然觉得不对，自对，自己的男朋友拿出一张亲儿子的照片，自己不是应该先把桌子掀了吗？
沙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自己还是没能把这个男人当做一辈子的依靠，在心里，他终究是个外人。
“这是我小时候！”
韩东杰伸手就在沙华的脑袋上敲了一指。
曾经的少年，干净的就像没有打开过的纯净水，那么透明，绝对不会像农夫那么甜，也没有矿泉水中掺杂那么多复杂的欲望。
但那种干净的感情很单纯，只有一种念头，就是“和你在一起”。
就算违反班主任的换座令，也要把桌下对方的手紧紧握住，十指相扣，共同进退，不离不弃。
诺言，也同样的简单，只是重复着自己最真实的信念：
“和你在一起，永远。”
可是永远是什么概念，却没人知道。
正是如此，可能在哪次不经意的说了再见之后，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可某一天，在熟悉的地方，再次看见那个出现在梦里无数次的熟悉身影，又怎么能够波澜不惊，不动声色？
因为与梦里不同的是，她身边有不认识的人，她坐着陌生人的车，所说的诺言也许早已忘记，所以只能淡然相望。
不知道别人会如何反应，反正韩东杰当时微笑着，并且很有礼貌的告诉那个女孩：
“您，认错人了。”
就这样，一个泡沫剧就诞生了，导演和演员都是韩东杰自己。
又或者说，他的心里又多了一个青涩的传说。
自己还真是一个懦夫啊！
韩东杰的嘴角微微上扬，嘲笑着自己愚昧的童年，嘲笑着当年苍白又无力的诺言，那只是因为年轻。
但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即便是忘记了她的声音，忘记了她的笑容，甚至忘记了她的模样，但是每当想起她的时候，那种感觉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自己的感情，也在那个时候，随着眼泪一起蒸发了。
火车咣当咣当的行驶着，剧烈的心疼硬是把韩东杰神游旧日的灵魂又拉了回来。
“啊！老公！”
沙华突然喊了一声，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
“你…你怎么哭了呢？”
沙华很疑惑，可韩东杰却更疑惑，谁哭了，自己没有哭啊！
他奇怪的摸摸脸，果然有冰凉的一行，居然真是从自己的眼睛里流出来的，韩东杰本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什么叫做“哭”了。
当然，被打哭的不能算是哭。
“白痴，这是风吹的，不知道我是风流眼吗？”
“是吗…可是…风在哪里？”
沙华非常奇怪的问道。
韩东杰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更有魅力一点，所谓男人之美，就在于说谎说得白日见鬼，而女人之美，在于蠢得无怨无悔。
“看到桌上的阳光了么？”
“当然啦，我又不是瞎子。”
“哈哈，阳光不就是太阳风嘛！”
“你这是什么逻辑嘛，白痴啊你，没事盯着太阳看。”
两人正在贫嘴，列车的广播里传出了温柔的报站声：
“各位旅客朋友们，前方到站，贵城站，请下车的旅客提前做好准备，按秩序下车，再见。”
贵城依然是个大城市，而且比山城的名胜景观更多，是个避暑旅游的好去处。
虽说这里的天空总是有点阴沉沉的，但大街小巷依然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由于此时的温度很舒适，所以旅游的人们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西南城市的自然人文，在一个东北人的眼里，自然是美不胜收，尤其是在孤男寡女不知身处何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