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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能在易辙不见客的休假期间还硬敲下一顿晚饭的人,除了邵思妤外,没有别人。

她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相反地,她长得妍丽精巧、气质出众,加上她善于保养和打扮自己,使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三十出头的女性,不知道她真实年龄的人还以为她才二十五、六岁呢!

“你也真是的,脚受伤也不通知我来照顾你,真不晓得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邵思妤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由于易辙的脚不方便,她乾脆买了一大堆菜到他休假用的别墅,打算亲自下厨做饭给他吃,藉以展现她的贤慧与好手艺。

她与易辙打从大学时代就认识了,当年她便对他很有好感,可惜那时他身边已经有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她只好藏起所有的爱意和遐想,把心思放在课业上。

大概是命运捉弄人吧!就在她放弃等待,和另一个男同学交往的时候,易辙竟然和原来的女朋友分手了。

于是,她立刻结束那一段恋情,以自由之身等待易辙开口改变两人的关系,没想到她等了又等,他却连一句嗳昧的言辞也没说过,简直把她给气坏了。

在这将近十年的岁月里,冒出了一箩筐新时代的女性积极地倒追他,但是没有一个人成功,这让她不禁庆幸自己当时没有主动告白,不然他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她知道易辙讨厌太过强势精明的女人,而且他生性冷淡闲散,不太可能花工夫在他觉得很麻烦的感情上,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会被别的女人抢走,她相信只要默默地守候在他身旁,等久了,他总有一天会是她的。

等到将来他想结婚时,她将会是他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人选——因为在她刻意维持下,她成为易辙唯一的女性朋友。

“我不想麻烦你,我的伤又不是很重。”易辙倚著厨房的墙,轻笑地解释。

“干嘛说得这么见外?这么多年的朋友当假的啊!”邵思妤弯腰把大半的材料塞进冰箱里,只留下待会儿需要用到的食材。

她故意买了这么多菜来,无非是替自己制造和他独处的机会,这样一来,她就更有理由常往这里跑了。

其实,凭她的美貌,她根本不乏追求者,只是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这条垂钓多年的“大鱼”让别的女人捡便宜,所以她才会一直枯等下去——易辙是她见过最优秀、最俊美,也是最富有的男人了。

易辙那线条优美的嘴唇弯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不喜欢麻烦别人,她是知道的。

“就算帮不上你什么忙,至少我还可以帮你跑腿买东西啊!”邵思妤朝他浅浅一笑,心疼地说下去:“你看,才几天没见,你就瘦了一大圈。”

她套上粉红色的围裙,开始俐落地洗菜、切菜。

“已经有人帮我跑腿了。”在看惯了莫秋樱那张白净清爽的素脸后,他突然不太习惯她脸上精心描绘的浓妆。

“谁啊?”邵思妤笑容可掬地关上水龙头,倒不是很在意那个跑腿的小角色。

“撞伤我的那个人。”易辙轻描淡写地带过。

“她不是个女的吗?”邵思妤那温柔的笑容僵了一下,一道警钤蓦地在心中大响。

“嗯。”易辙懒懒地应了一声,不知为什么,他不是很想让她知道莫秋樱的事。

邵思妤不安地咬了一下红唇,正想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一只黑色的小猫急吼吼地跑进了她的视线内。

只见它火烧地冲进来,埋头往厨房的角落奔去,当它要停下来时还煞车不及,跌个“猫吃屎”撞翻了它装水的碗,接著,它站起来抖了抖身体,甩掉水珠后,立刻低头呼噜噜地舔起地上的清水来,一副快要渴死的模样。

“笨死了。”易辙忍不住摇头。

“辙,你家里怎么会有猫?你不是对猫过敏吗?”邵思妤诧异地盯著那只小黑猫,眼神中含著一丝厌恶。

他曾对她说过,猫是世界上最阴险、最令人讨厌的动物,早就该绝种了,而她深有同感,她和他一样痛恨这些爱掉毛的宠物。

“只要不碰它就好了。”易辙如今已经懂得自我安慰与认命了。

邵思妤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辙,你怎么会突然养起猫来呢?”自找麻烦根本不是他的作风,况且,猫是地球上他最不可能养的动物。

“受人托付,没办法。”易辙很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对了,你有买啤酒过来吗?”

自从那天得到“缓刑”后,莫秋樱那女人就不再对他避如蛇蝎,而且还自以为安全地每天出现在他面前,除了照顾那只瘟猫外,就是帮他张罗食物和日常用品,可惜那些东西中独缺了啤酒这一项。

“有啊!”邵思妤打开冰箱,丢了罐冰凉的海尼根给他。“是受谁所托啊?”

她倒是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易辙收养他最憎恨的猫,他一向是不讲情面的。

易辙接过她丢来的啤酒,轻松地拉开上面的拉环。“撞伤我的那个人。”

一样的回答,一样轻描淡写的语气,却造成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刚才邵思妤是不安,现在则是恼恨。

邵思妤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甜笑,只好转过身去,假装察看厨柜里有没有适用的烹饪工具。

“你似乎跟她很熟?”她紧张地问。

易辙慢吞吞地灌了一口酒。“嗯!那女人除了唠叨一点外,还挺好相处的。”虽然他常被她气得火冒三丈,不过平心而论,她不惹人生气的时候还蛮可爱,也蛮好玩的,不像一般的女人这么无趣。

“你不是很受不了唠叨的女人吗?”邵思妤一边从厨柜里翻出菜刀和砧板,一边佯装好奇地问下去。

易辙思索地揉了揉下颚。“嗯她的唠叨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邵思妤有点不服气。唠叨还不都一样,她就不信那狐狸精的唠叨有什么特别的!

易辙投给她一个奇怪的眼神。“思妤,你怎么对她的事情那么感兴趣?”她平时不是这么爱问东问西的。

邵思妤忍住尖叫的冲动,撒娇地向他漾出一朵柔媚的笑容,试探地笑道:

“你很久没有交女朋友,人家难免有点好奇嘛!”否认啊!快否认啊!

易辙的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痕,既没否认莫秋樱是他的女朋友,也没有承认。

与其向她解释他和莫秋樱那复杂的关系,不如让她继续误会下去,省得多费唇舌,反正等到他的假期结束,这段莫名其妙的关系也就跟著结束了。

“怎么样?要不要叫她过来一起吃晚饭,让我验看看你挑女朋友的眼光如何?”邵思妤以开玩笑的口吻来掩饰她的嫉妒。

“不用吧!”

“为什么?”邵思妤强颜欢笑地握紧菜刀,用比平常还大的力道剁起砧板上的肉来。“她长得这么见不得人吗?”

“不用人叫,等一下她就自动跑来看那只笨猫了。”仿佛怕那只猫遭到他的毒手般,那女人一天起码来看个两次,弄到最后,他不得不拿一把新的大门钥匙给她,省得日夜都饱受她的“骚扰”

果然,半个小时后,莫秋樱拎著一个纸袋,笑盈盈地出现在门口了。

“嗨!”轻快地打完招呼后,她立刻双手奉上讨好的“贡品”“我带了香喷喷的炸鸡来给你吃。”

“又来看那只笨猫,是不是?”易辙自然地接过那个纸袋,一点都不觉得受宠若惊。

“嘿嘿”莫秋樱只有乾笑的份。

“炸鸡哪来的?”他得确定不是她阿嬷炸的才行。

“我阿嬷中午喝喜酒的时候偷包回来的,很厉害吧?”莫秋樱得意洋洋地炫耀老奶奶的身手宝刀末老。

易辙无力地叹息。“是很厉害没错。”还好他没对她带来的食物抱太大的期望。

莫秋樱见他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为了不糟蹋粮食,只好赶紧向他保证。“放心啦!我刚才已经把炸鸡热过了,保证好吃!”哎呀!她差点忘了他那张挑食的嘴。

易辙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才让了开来。“进来吧!有人想见你。”无所谓!反正最后那些炸鸡是落到那只贪嘴猫的肚里,好不好吃都不关他的事。

“谁啊?”莫秋樱的脚步刚跨进大门,就倏地停了下来。“咦?怎么有啤酒的味道?”

易辙挑起俊眉来,不屑回答这个问题。这女人的鼻子简直比狗还灵。

莫秋樱先是皱起俏鼻,狐疑地嗅了嗅他周遭的空气,随即露出了谴责的表情。“酒气是从你身上传来的?”

“我朋友带了几罐啤酒来。”算是解释了他身上的酒味。

“你的脚还没好,怎么可以乱喝酒?你忘记医生的吩咐啦?”这个不知轻重、没有脑子的笨男人!莫秋樱在心中不高兴地嘀咕著。

易辙那平静的语气中隐含著淡不可闻的容忍。“它的酒精浓度很低。”

对一个男人来说,啤酒根本不能算是酒类,顶多只能说是刺激一点的饮料而已。

“不管它的酒精浓度有多低,你偷喝啤酒就是不对的行为,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呢?亏体呢?亏我每天耳提面命,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啊?你这个不爱惜身体的笨蛋!”莫秋樱气呼呼地伸出纤纤玉指,每念一句,就戳一下他的肋骨。

这家伙太过分了!

易辙若有所思地拿开她那气愤的手指头,然后缓缓挑起她的下巴。“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我,对不对?”

他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骂笨蛋,滋味果然不太好受。

莫秋樱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怕你?”他的右脚包得跟大馒头一样,她随便跑都比他快,怕什么?

易辙的俊脸慢慢浮现一抹邪邪的笑意。“你好像忘记我再过一个礼拜,就可以拆掉脚上的累赘了。”

“所以呢?”有只呆头鸟还一头雾水。

“所以,到时候我就可以在床上对你为所欲为了。”他要让她为刚才那句笨蛋付出惨痛的代价!

轰地,一张白嫩俏容登时热辣辣地燃烧起来。

“你你——这只!”

就在莫秋樱羞恼得结结巴巴时,邵思妤一脸微笑地从厨房走了出来,正巧打断他们愈来愈“黄”的对话。

“辙,你怎么没有告诉我莫小姐长得这么漂亮啊?”她故意娇嗔地白了易辙一眼。

一见到莫秋樱的脸,思妤的心就安了一半,对方是长得很美丽没错,可惜正好是易辙不喜欢的类型,她长得太美艳照人,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活生生就像一只狐狸精的长相。

她相信他们应该不会在一起很久才对。

“没有啦!是你不嫌弃。”莫秋樱腼腆地红了脸,她不太习惯被女人赞美。“你也长得很漂亮。”

她对自己这种艳丽的相貌一向没有信心,尤其每回在路上被那些长相猥亵的男人搭讪时,更是自卑难过到了极点,害她每次都好想冲回家,蒙在棉被里痛哭一场。

长成这样又不是她的错!

“莫小姐,你好。”邵思妤拿起身前的围裙擦了一下手,然后友善地朝她伸出右手。“敝姓邵,你和辙一样叫我思妤就可以了。”

有易辙在旁边看着,她就是装也要装出和善的模样。

“噢!”莫秋樱赶紧和她握了一下手。“你好,我叫秋樱。”哇!她好成熟大方哦!

“秋樱,我刚煮好晚餐,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用餐?”邵思妤十分客气地邀请她,一副女主人的口气。

莫秋樱听了,立即误会她就是易辙的女朋友。

“呃不用了,我只是拿炸鸡来给易辙,马上就走。”虽然肚子已经响起难堪的咕噜声了,不过,秋樱还是含泪拒绝她,做个识相的人。

“走嘛!别那么客气啦!”邵思妤一边亲密地拉著她走向餐桌,一边回眸笑睇了易辙一眼。“辙,还不滚过来。”

易辙应了一声,俊眸中掠过一道惊讶的光芒。奇怪!思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活泼了?

“好香哦!”望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莫秋樱感动得口水和眼泪都差点流了下来。

在奶奶的荼——不!是掌厨下,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漂亮的菜色了。

“辙,快点坐下来吧!我炒了你最爱吃的辣子鸡丁。”思妤体贴入微地替他拉开椅子。“秋樱,你也多吃一点,我煮了很多菜,不用怕不够吃。”

为了讨好易辙的胃,她足足向大饭店的名师学了三个月,才学会这道高难度的辣子鸡丁。

“噢!好。”莫秋樱不自觉地吞了吞迅速泛滥的口水。

邵思妤从电锅内盛了三碗热腾腾的白米饭,放在圆形的餐桌上,然后笑容满面地坐下来。“好了,可以开动了。”

莫秋樱抑下欢呼的冲动,以最大的耐心等到他们两人夹菜,她才开始拿起筷子行动。

唔好好吃哦!

她细细地咀嚼嘴中的美食,一副怕吃得太快,美味就会消失的小心模样。

易辙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倒是邵思妤瞧见了,她的嘴角忍不住轻蔑地扭曲一下。哼!算这女人识货!

“来,尝尝看我的得意之作。”邵思妤状似热情地夹了一块清蒸排骨到她的碗中。

“谢谢。”莫秋樱一脸幸福地捧著碗,大快朵颐地享用一桌子的佳肴。

可惜——好景不常。

随著晚餐的进行,莫秋樱心中的罪恶感愈来愈沉重

夜,沁凉如水。

黝黑的夜空中,挂著一勾迷蒙苍白的弦月,在黯淡的月光下,一切景物都显得蒙朦胧胧。

这是个美好宁静的夜晚,空气中带著淡淡的花香和硫磺味,偶尔吹来一阵夜风,樱花的花瓣还会飘落在温热的水面上,看起来诗情画意极了。

“可恶的臭男人!”一个不满的嘟嚷声划破了宁静的夜。

只见莫秋樱光溜溜地坐在温泉池中,小手忿忿不平地拍击水面,激起水花。

都是易辙害的啦!害她变成一个坏女人!

他明明已经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呢?简直一点道德都没有!

幸好她还没有和那个男人上床,不然她就算切腹自杀也对不起邵思妤,她的人这么好、这么亲切,不应该碰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才对!

以前她都怪老天爷让她长得一脸情妇相,现在她才知道造物者的眼光有多么远大。瞧!她才一不小心,果然就沦为破坏别人恋情的第三者了。

不行!

莫秋樱突然使劲地摇起螓首,像是要摇掉脑中那自暴自弃的念头。

对!她一定要抵抗宿命才行!如果做了狐狸精,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老爸、老妈啊?

好!决定了!她再也不要和易辙见面,就算他再拿痞子威胁她,她也要宁死不屈,绝不屈服在他的威吓下。

不过,话说回来,像易辙这么恶劣的男人还真是少见耶!他没有爱心和同情心也就算了,一张嘴还坏得要死,最可恶的是,他竟然背著女朋友在外头“打野食”把无辜的她拖下水。

“这个王八蛋、臭鸡蛋!”莫秋樱相当不平衡地猛拍水花,除了感到气愤难平外,还觉得受到欺骗。

“姊,你在骂谁臭鸡蛋啊?”匆地,莫晴荷那清脆的嗓音在露天浴池的竹篱外响了起来。

莫秋樱讶异地抬起头来。“晴荷?”

“还有我。”莫青穗和双胞胎妹妹一起出现在浴池旁,她们飞快地去掉身上的浴袍后,便噗通一声跳进水池中。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莫秋樱笑着抹去脸上的水滴,重新振奋起精神来,不想让她们察觉自己的情绪低落。

“我们想和大姊聊聊。”像是讲好了一样,双胞眙一下水,就默契十足地游到秋樱身边,亲昵地依偎在她的两侧。

她们的双亲很早就出车祸去世了,对她们来说,大姊就好像是另外一个母亲——生病的时候,是她彻夜照顾她们;被小学的男同学欺负时,是她面红耳赤地冲去学校和他理论,像一头保护幼狮的母狮子,即使她的心里已经怕得要死了;就连她们联考时,也是她紧张得闹胃疼,最后,还在考场丢脸的昏倒,被救护车送进急诊室内。

虽然大姊只大她们四岁,但是有记忆以来,几乎都是大姊在照顾她们,而奶奶则在外头工作养家,至于那老是搞不清楚状况的二姊,不给她们惹麻烦就不错了。

长大后,大姊更是一肩扛起家里的重担,自从高职一毕业,她就在外头身兼三份工作,然后半哄半骗地押著奶奶辞掉大楼的清洁工作,在家里享清福,要不是她们上大学就开始打工,负担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只怕大姊已经被这些没日没夜的工作给操死了。

“聊什么?”莫秋樱自然地搂起她们的肩膀,难得这两个独立的小家伙想找她聊天,她说什么也要奉陪到底。

“大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莫青穗那娇美可爱的小脸上布满了严肃与担心。

大姊从来没谈过恋爱,她真怕她经验不足,被男人拐了,所以才会约晴荷一起来关心一下。

“当、当然没有啊!”莫秋樱立刻否认。她才没有和易辙那“水性杨花”的男人谈恋爱呢!

“骗人!那你前几天怎么都满面春风,可是今天却脸臭臭地回来?”莫晴荷撇了一下小嘴。

“脸臭臭有吗?”莫秋樱不自觉地摸著脸蛋。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呢!

青穗和晴荷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大姊,你该不会爱上小妹说的那个大猫邻居了吧?”

完了!像大姊这种死心眼的女人一旦谈起恋爱来,一定陷得又快又深,万一遇到差劲的对象就糟了。

“大猫邻居?”要不是心情太差,莫秋樱肯定会窃笑出来。“才没有咧!谁会那么笨地爱上那种花心大萝卜?”还未说完,她的胸口就莫名地揪紧起来,有点闷、有点痛。

噢!是喔!

青穗和晴荷这两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女生,只能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望着沙发上那个扰人清梦,差点按爆他家门钤的小丫头,易辙勉强发挥最大的耐性招待她。

“要不要喝点饮料?”他神色不善地坐在她对面。

没想到眼前这株清清嫩嫩、乾乾扁扁的小豆苗,竟然就是莫秋樱的妹妹,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好啊!请问有什么饮料?”有便宜不占,不是莫青穗的原则。

这就是那只名闻遐迩的“大猫邻居”吗?这未免差太多了吧?对方明明就是个优质的美男子,大姊怎么还会把他形容得跟野兽一样?

莫青穗不禁开始怀疑她大姊的眼光遭到诅咒了。

“啤酒。”易辙冷淡地吐出唯一的选择。

“那就算了。”莫青穗扼腕地叹口气,冷静地拍开一直想爬到她膝盖上“喔喔困”的小黑猫。

“你不喜欢猫啊?”看到那只笨猫不断被推下去,易辙心中油然浮起一股病态的满足。爽啊!

莫青穗摇了摇脑袋瓜子。“我又不是我大姊那个烂好人,养猫太浪费钱了。”她是不反对别人家养猫啦!只要不是她家养就好了。

易辙对她露出欣赏的眼神。“你和莫秋樱的个性差很多。”不错!这个小姑娘蛮有前途的。

“谢谢。”莫青穗姑且把他的评论当成一种赞美。“请问,你和我大姊是什么关系?”她开门见山地问,以免等一下上课来不及。

直接杀上门找出她大姊和大猫邻居之间的暧昧关系,是她昨晚和小妹商量的结果,至于为什么派她出马?因为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放心不下莫晴荷那笨蛋的办事能力。

易辙扬起俊毅的剑眉。“你不会去问莫秋樱吗?”真累!这小丫头不睡觉,一大清早跑来问这件事干嘛?

“问过啦!可是大姊不肯说实话。”莫青穗眨了眨慧黠的水眸。“只说不会那么笨地爱上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那很好啊!”易辙微恼地抿了一下唇,分明就是意气用事的语气。“我还怕那女人迷上我呢!”反正他要的只是她的肉体,又不是她的心。

莫青穗一听,立即兴奋得亮起俏眸,一副终于逮到他的模样。“哦——口气这么怪,还说没有跟我大姊交往。”

易辙唯一的反应是一脸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回床上去——”

“等一下!”莫青穗急忙地喊住他。“大猫邻——不!邻居先生,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马上闪人。”

“问吧!”一抹无奈的神色闪过易辙的五官。这丫头怎么跟她大姊一样爱死缠烂打啊?难道是家族遗传?

“你可以告诉我,你跟我大姊究竟是怎么回事吗?”除非得到他的亲口证实,否则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大猫邻居长得是不错啦!可惜他的个性太差了,一点都配不上她那端庄贤慧、甜美温顺的大姊,她个人认为他们两人最好不要有任何牵扯,免得她大姊吃亏。

易辙用大手耙了耙凌乱的头发。“我们之间是有一场交易,行了吧?”特有的慵懒语气中添加了“你可以滚蛋”的暗示。

莫青穗戒慎地瞠圆了一双眸子“什么交易?”隐约中,她突然萌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身为家中最精明能干的人,她最怕的就是“交易”这个字眼了,因为这代表著她两个姊姊和一个妹妹又搞砸了什么事情,或是被人家骗了。

“我留下那只笨猫,她就当我的女人,这样说够明白了吗?”易辙优雅地伸了个懒腰,索性挑明了说。

客厅内静默了半晌,接著爆出忍无可忍的恼叫声。“我大姊竟然为了一只猫,把自己给卖了——这天杀的笨蛋!”

天啊!别告诉她这是真的!她知道大姊很呆,可是她不晓得她居然会呆到这种程度!

莫青穗只觉一阵黑雾罩顶,俏鼻猛然涌上无力的酸气,什么叫欲哭无泪?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

“没错!”一抹莞尔的笑意在易辙的黑瞳中流转。看到别人同样被莫秋樱气得活蹦乱跳,他的心里总算好过些。

“不算!不算!这个交易不算!”

莫青穗一把抱走正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小黑猫,像抢匪一样夺门而出,留下一脸错愕的易辙。

不会吧?怎么有人赖皮成这样?

气急败坏地杀回樱之汤,又气急败坏地找到莫秋樱,再气急败坏地把猫塞到她手中,莫青穗的动作是一气呵成的。

“莫秋樱,你干了什么好事?”狂吼声惊动了天地,响彻了云霄。

“痞子!”只见莫秋樱惊喜地欢呼一声,便开心地抱著痞子摩挲自己的脸颊。“痞子怎么会在你那里?”

“莫、秋、樱!”莫青穗那圆睁的杏眼中射出杀气,再也受不了地敲了她一记爆栗。“你这个笨蛋还敢玩猫!你别那么不知死活好不好?”语毕,她还迁怒地横了小黑猫一眼。

“嗄?”秋樱姊姊可怜兮兮地揉了揉疼痛的头顶心。“阿穗,你在生什么气啊?”通常当阿穗直喊她名字的时候,就代表她真的很火大了。

“生气?你还敢问我在生什么气?”莫青穗气得想拿一把刀砍死她,顺便连那只猫一起“喀嚓”掉。“你怎么不问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有吗?”莫秋樱的视线往下一转,无辜地望进痞子那双淡绿色的猫眼,一人一猫的眼中有著相同的疑问。

奇怪!既然做了好事,那她生什么气啊?

“莫、秋、樱,你的脑子是不是被虫给啃啦?”莫青穗气吼吼地又叫又跳,怒气终于爆发开来。“你竟然为了一只流浪猫,把身体随随便便给了一个男人,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笨啊?”

莫秋樱讷讷地垂下螓首。“你知道啦?”

“那只小笨猫都让我抓回来了,我还会不知道吗?”莫青穗把皓臂围抱在胸前,愤怒的纹理呈现在她那绷紧的可爱下巴上。

“痞子才不是笨猫咧!”莫秋樱小声地嘀咕著。她可以忍受自己被骂笨,可是她受不了痞子受到“猫”身攻击。

“闭嘴!”莫青穗僵硬地按住抽搐的太阳穴,头痛得要命。“现在我已经把猫抢回来了,不准你再去见那个大猫邻居,你听到了没有?”对付她大姊这种软心肠的烂好人,只能采取斑压统治的手段,千万不能让她有讨价还价的空间,否则她就等著收她的烂摊子吧!

“噢!”为了熄灭她的怒火,莫秋樱只好乖乖地点头。“那痞子怎么办?我们可不可以”

青穗狠狠地瞪了一下那只小黑猫。“你想留就留吧!不过我先讲好,这只猫只能吃我们的剩菜剩饭,没有罐头可以吃,知道吗?”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损失降到最低了。

“好哇!好哇!”莫秋樱快乐地点头如捣蒜,只要能留下痞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你当然好了。”莫青穗没啥好气地嘟嚷一声。

“对了!你把猫讨回来的时候,易辙有没有说什么啊?”莫秋樱迟疑地轻启红唇,小手无意识地搔了搔猫咪的肥肚。

莫青穗那气呼呼的俏脸上还是有难掩的怒火。“哼!那家伙还能说什么?”他卑鄙地利用一只猫来占一个笨女人的便宜,她没告上警察局就已经算他走运了,他哪有立场再多说什么啊?

不过,易辙这名字还蛮耳熟的,她究竟是在哪里听过呢?

“可是痞子吃他的、喝他的、睡他的,在他家花了不少钱耶!他应该很生气才对啊!”按照常理推断,任何人都会因为做白工而气得暴跳如雷,更何况是易辙那么讨厌猫的人。

“大姊,你已经付出代价了,你忘记啦?”莫青穗克制地眯起灵亮剔透的乌眸,险些就要失手掐死她那既笨又没记性的大姊。

“有吗?什么代价?”两只困惑的水瞳眨啊眨的。

莫青穗咬牙切齿地提醒她。“大姊,你不是已经被他吃乾抹净了吗?那就是代价啊!”娇脆的声音中含著明显的挫败。

莫秋樱羞红著脸蛋,结结巴巴地坦承:“其实我们还没做做那件事。”这就是她觉得亏欠易辙的地方了。

青穗突然双眼一亮。“呵!那我们不就赚到了。”

“阿穗,我们把痞子欠的钱还给易辙好不好?”莫秋樱小小声地询问当家的小主事。

因为家中的经济大权全掌握在青穗的手中,凡是动用一千元以上的“钜款”都要经过她的同意才行。

“这个哦”莫青穗露出挣扎的表情。

“阿穗,我们做人要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不可以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来,更不可以——”

莫青穗举起右手,威严地阻止她的叨絮。

“好!我投降了。”她上课快来不及,没时间听她念下去了。“喏!这两百块拿去。”她忍痛从皮夹中抽出两张红色钞票,打发似地塞给她。

“才两百块会不会太少了一点?”莫秋樱为难地盯著手心上的钞票,不知该不该收?

如果她收下了这少少的两百块,将它赔给易辙,极有可能刺激到他,万一他不甘心杀上门来怎么办?可是如果不收下这笔钱,她又无法给他一个交代,这样拖下去也不是法子啊!

“两百块已经很多了,大姊,钱不是那么好赚的,我们要节省一点才行。”莫青穗的小手挥了挥,像是想赶掉她大姊脑海中败家的念头般。“记著!钱用信封装好,放在他家的信箱里就可以了,千万不能和他碰面哦碰面哦!”她一脸郑重地叮嘱她。

“为什么?”没必要这么麻烦吧?

“因为我怕你又傻呼呼地答应什么蠢事了。”莫青穗毫不留情地戳伤她的尊严。

“噢!”莫秋樱的头羞愧得点到地面去了。

买完菜后,莫秋樱立刻听话地把信封投在易辙的信箱内。

“你投了什么东西?”

像鬼魅般,易辙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背后——以一个拿著拐杖的人而言,他的动作优雅得不可思议。

“喝!”莫秋樱吓得跳了起来。“你走路怎么都不出声音啊?吓死我了!”她颇有怨言。

“是你太专心了。”易辙若有所思地瞥了一下信箱,然后低沉地开口:“对了!那只猫是被你妹妹带走的,我没丢弃它。”先把话说清楚,省得她将来不认帐。

不管那只笨猫现在在何处,总之,他收留了它近半个月的时间,那她就得遵守约定,不能赖皮。

“我知道啊!阿穗已经答应我留下痞子了。”一讲到这里,莫秋樱就开心得不得了,忍不住激动地握住他的大手。“谢谢你的帮忙,真是多亏你了。”

见到她乐得眉开眼笑,易辙的嘴角有趣地缓缓勾了起来。

“不客气。”别忘了他的恩惠就好了。

“易辙,你真是个大好人。”莫秋樱感叹地笑了笑,一张清艳的俏脸上布满了感激之意,压根儿忘记当初是她千拜托、万拜托,甚至还用身体当条件,他才勉为其难留下痞子的。

“嗯。”易辙满意地咕哝一声,接著抽回自己的大手,掀开挂在墙上的信箱。“你寄了什么东西给我?”

明明是天天见面,而且住得这么近,这女人居然还寄东西给他,真是可爱。

“呃那个是”莫秋樱渴望地盯著他手中的信封,一副很想抢回来的模样。完蛋了!等一下他肯定气得七窍生烟。

“哪个?”易辙有趣地拆开信封,发现里头装了两张钞票。“你干嘛包两百块给我?”

“呃你收下就是了,别问那么多了。”莫秋樱像是突然对地上的蚂蚁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般,两只眸子几乎是专心地黏在地板上。

“我不收来路不明的钱。”易辙将身躯倚在墙上,双手横抱胸前。

这女人无缘无故给他钱做什么?太诡异了吧!如果不是钱太少,他还以为她是想贿赂他呢!

“这不是来路不明的钱。”莫秋樱的美眸死盯著地上,透出一股心虚的味道。

“别对著地上说话,抬起头来。”她那做贼心虚的模样勾起了易辙难得的好奇心。

“噢!”莫秋樱不太情愿地抬起脸蛋儿。

“说吧!你拿钱给我做什么?”易辙一派轻松地挑起她的下巴,不容她回避自己的眼神。

莫秋樱不安地清了清喉咙。“呃痞子在你家也叨扰了很久,我们心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所以我们想补偿一下你的损失。”见到他露出杀人的眼神,吓得她赶紧补充:“我知道钱不是很多,可这好歹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请你不要嫌少好吗?”

易辙的脸色倏地变得十分阴冷。“你竟然拿两百块来打发我!”他的口气轻柔却又危机重重。

这女人把他当成什么样的白痴了?他之所以忍受那只笨猫那么久,无非就是觊觎她那可爱成熟的身体,如今她居然随随便便就想取消这项交易!

哼!作她的大头梦!

“不是我、不是我,是我妹妹叫我拿来的。”莫秋樱被他凶残的目光瞪得顿时寒毛耸立、头皮发麻。

照理说,她身为长姊,应该很勇敢地承担他的怒气才对,可是他的表情太凶狠了,让她实在提不起勇气来。

“你可真听你妹妹的话啊!”易辙的星目含著冷冷的火光,冷嘲著。

“对啊!阿穗比较聪明能干嘛!”莫秋樱不但没有听出他的暗讽,而且还漾出慈母般的骄傲笑容。“其实,我本来打算替你多争取一点钱的,我觉得至少要给你五百块才够,可是阿穗说钱不好赚,所以一下子就否决我的提议,真是对不起哦!”语毕,她一脸歉疚地向他鞠个躬。

易辙真想一巴掌往她的后脑“巴”下去。“你以为我在乎的是这个吗?”他咬了咬牙,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他生命中最不缺的就是钱了,而这个蠢蛋居然还拿这一丁点钱来侮辱他,未免太可笑了吧!

“要不然你干嘛那么生气啊?”莫秋樱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发现他额头上的青筋凸得好肥哦!

“你说呢?”这明知故问的笨女人!

不是为了钱,莫非是

匆地,莫秋樱的俏眸一亮。“咦!难道你对痞子产生感情了,情愿不要钱,也要痞子?”哈!她就知道世上没有人能够抵抗痞子的魅力。

“不是。”易辙简洁有力地粉碎她的白日梦。“我恨死那只猫了!”

“那你究竟在生什么气啊?”莫秋樱被他的反覆不定搞得一头雾水,犹坠入五里云雾之中。

“你跟我过来。”易辙把她拉进铁门,并且直接将她困在围墙上。“我问你,你是不是想毁约?”

“什么?”莫秋樱嗫嚅地吞了吞口水。

他那轮廓分明的俊脸距离自己的鼻尖不到三公分,她眼里所见的全是他放大的五官,看起来怪吓人的。

易辙可不打算让她蒙混过关。“我不准你毁约,莫秋樱。”他的大掌威胁地掐起她的下巴,一脸阴沉的怒气。

莫秋樱先是迷惑地眨了眨无辜的眸子,随即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你是说我们之前那个交易哦!”“没错。”

“你呃用毁约这个字眼会不会太重了一点啊?”莫秋樱轻声细语地开口,仿佛在暗示他的小题大作般。“我们只是取消交易而已,你没必要那么气愤吧!”

气愤?不!他一点都不气愤,他只是手很痒,有点想扭断她的脖子而已。

“谁跟你取消交易了?”他克制地眯紧双眸。“我可没答应。”

“那你干嘛让阿穗把痞子带回来?”莫秋樱偷偷拨开他的大手,因为下巴被他捏得有点痛。

“你妹妹抱起那只猫就跑,我根本来不及阻止她。”那丫头简直比抢匪还恐怖。

莫秋樱点了一下头,表示了解,然后开始忙碌地想推开他半贴着自己的身躯。“原来如此哦!”“你别扭来扭去害我分心。”易辙朝她警告地皱起眉来。他们现在是在谈正经事。

莫秋樱忍不住埋怨。“退后一下,你压到我了。”他靠那么近做什么?很暧昧耶!

“除非你答应我遵守约定,我才后退。”易辙怎肯轻易浪费自己的筹码?况且压著她讲话还挺舒服的。

“那怎么可以?”莫秋樱瘪起红润的朱唇,她又不是呆子,笨个一次也就算了,怎么可能再笨第二次?

“为什么不可以?”易辙不悦地反问。

“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你得养痞子一辈子才行,可是你才养了它半个月而已,这个交易当然不算啊!”莫秋樱从来就不是一个善辩的人,不过,这回她却说得头头是道。

“该死!”易辙低咒一声。“好吧!你把那只笨猫还给我。”

他已经饱受那只猫骚扰了半个月,没有理由不继续下去——起码得先把她弄到手再说。

“不行!痞子不能还你。”莫秋樱飞快地摇头。

“为什么又不行了?”易辙不耐烦地抿起薄唇,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美国时间太多,不然怎么会在这里和她争起一只他根本不想要的瘟猫来。

“我觉得这项交易可能会造成你的困扰,所以我还是自己养好了。”莫秋樱一半是为了他著想,一半是想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什么困扰?”易辙捏了捏俊挺的鼻梁,发觉和她说话其实是一件非常累人且花脑筋的事情。

莫秋樱责难地瞪了他一眼。“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怎么还可以背著她胡搞瞎搞?万一被她知道了怎么办?”

这男人到现在还想陷害她,这种行为真是太可耻了!

“我哪来的女朋友?”易辙一脸的莫名其妙。她想过河拆桥就直说,何必找一堆奇奇怪怪的藉口?

“思妤啊!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莫秋樱继续给予他谴责的瞪视。

“当然不是!”易辙一口否认。“她是我的大学同学。”

咦!那她昨晚的气不就白生了?

莫秋樱赶紧收回瞪得有点酸的视线。“可是你们看起来很很像一对男女朋友嘛!”

“那并不代表我们是。”

莫秋樱只好尴尬地陪笑了几声。“对不起哦!我大概是会错意了。”

“哼!”易辙冷凝著尊贵漂亮的眉宇,放下撑在墙上的双手,同时稍微退开了一步。

“那我可以走了吗?”莫秋樱早就想落跑了,可惜刚才一直被他困住,无法脱身。

“嗯。”易辙施恩般地点了点头。既然他们已经把话说清楚了,相信她应该会遵守交易才对。

“谢谢。”莫秋樱立即丢下两百块,然后拔腿狂奔,仿佛后头有鬼在追她似的。

下课的钟声一响,t大的教室内就立刻闹烘烘了起来。

“青穗,晚上我们去唱ktv好不好?”第一只癞虾蟆垂涎地盯著她那娇美的侧脸,不死心地提出邀约。

“不要。”莫青穗冷酷地踢了他一脚,第二十三次拒绝他。“走开!你挡住我的路了。”

要不是看在他常购买她的笔记,让她赚了不少钱的份上,她早就一脚踢在他的命根子上了。

这时,第二号癞虾蟆缠了上来。

“青穗,我买了最新一期的商业杂志,先借给你看好不好?”他讨好地献出杂志来。

“不——”拒绝的话还含在口中,莫青穗就双眼发直地瞪著杂志上的封面了。“这男人长得”好像大猫邻居哦!

“很帅对不对?”一旁的女同学凑过来,脸上绽放陶醉的笑容。“他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帅又这么多金呢?真是太对不起其他男人了。”

说完,她还充满暗示地瞄了瞄癞虾蟆一号和二号。唉!明明都是男人,怎么差那么多啊?

“你看我们干什么?”当场被一个封面上的男人比下去,只要是有知觉的人都会觉得有点不爽。

他们只是离开得比较慢而已,怎么就这么衰被牵连上了?

“谁看你们了?拜托!我有杂志上的养眼帅哥不看,看你们几个花痴做什么?”女同学早就受不了他们纠缠莫青穗的行为了。

“你骂谁花痴啊?”

“当然是骂你们这两只癞虾蟆了”

一阵口水激战后,两名男同学像落败的公狗一样,汪呜一声,夹著尾巴逃之夭夭了。

“华容,你的嘴真毒。”莫青穗实在甘拜下风。

“哪里、哪里!”华容客气地谦虚了几句,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杂志。“好险杂志没被他们带走。”

“华容,封面上的那个人是谁啊?”莫青穗懊恼地抓了抓头。

大猫邻居能上杂志的封面,表示他绝非寻常之辈。可恶!她是不是不小心把财神爷往外推了?

“哇咧!青穗,你怎么连易辙都不知道啊?亏你还是商学院的高材生。”华容咋了咋舌头。这女人整天忙著打工,竟然连商业圈的基本常识都不晓得,简直丢尽他们企管系的脸!

“他很有名吗?”莫青穗继续打听。

“废话!易辙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商业天才耶!”华容的眼神射出崇拜的光芒。“不管多破烂的公司,只要到了他的手中,他都有办法起死回生;而且,听说他的预约已经排到三年后了,简直是赚翻了!”

“这么神啊!”莫青穗羡慕地喃喃自语,直觉想到家中那间摇摇欲坠的温泉旅馆。

唉!早知道那只大猫邻居那么厉害,她今天早上就不该把痞子抢回来,更不该叫大姊拿了两百块去羞辱人家。唉!现在好了,她拿什么脸去求易辙拯救樱之汤啊?

看来,这项任务非得请她老姊出马才行了!

当晚,樱之汤内——

“大姊!大姊!你知道大猫邻居是做什么的吗?”莫青穗一上完家教,就急急忙忙地冲回家。

“不晓得耶!”莫秋樱哼著快乐的歌曲,帮痞子换碗里的清水。“我猜他大概是无业游民吧!”

认识他半个多月以来,她从来没听过他提起工作上的事,也没见他的同事来找过他,所以她一直以为他没有工作。

“无业游民?”莫青穗的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大姊的猜测未免跟现实差太多了吧!

“对啊!他看起来是很像无业游民嘛!”莫秋樱温柔地摸了摸痞子的头,然后才起身询问妹妹:“阿穗,你吃过了没?要不要帮你把菜热一热?”

“不用,我吃过了。”清圆如珠玑的嗓音中透著一股兴奋。“大姊,原来那个大猫邻居就是易辙、易辙耶!”

“我知道他的名字叫易辙啊!”莫秋樱笑了笑,忍不住有趣地拧了拧她的俏鼻,搞不懂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不过,她已经好几年没看见阿穗乐成这副德性了,那叽哩呱啦的模样就像正常的二十岁女孩一样,让她看了好欣慰哦!

“大姊,你很逊耶!你和大猫邻居认识那么久,怎么连他是一个很有名的商业顾问都不晓得啊?”莫青穗笑闹地反捏她的鼻子回去。如果她早一点知道的话,就不会发生今早的憾事。

“咦!多有名啊?”莫秋樱惊讶得瞪圆了眼,无法想像那成天懒洋洋的家伙穿西装、打领带的正经模样。

“有名到连外国的公司都争先恐后捧著钞票聘请他,你说厉不厉害?”莫青穗发亮的明眸笑眯成一条缝。

太好了!现在她只要说服大姊出马,再由她去拜托易辙帮忙,那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哇!真看不出来耶!”莫秋樱佩服地赞叹道。“没想到易辙平时懒归懒,还蛮会骗钱的!”

“什么骗钱?大姊,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莫青穗险些昏过去。“易辙凭的是真才实学,才不是骗钱呢!”

自从知道易辙的真正身分后,她就已经收掉所有不敬的念头,而且视他为最新的偶像了。

“奇怪!阿穗,你不是很讨厌易辙吗?干嘛今晚一直帮他说话啊?”莫秋樱搔了搔头,还以为她会和自己一起批评易辙呢!

青穗难为情地清了一下喉咙。“咳!大姊,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以一直记仇呢?况且大猫邻居又没有得逞。”事实上,她反而希望大猫邻居已经得逞了,这样她就有理由胁迫他帮助樱之汤改头换面了。

听说那男人在挑案子的时候一向是凭当天的心情而定,心情好就接,心情不好,就算对方捧著几十亿来,大爷他还是脸臭臭地回绝,更糟的是他从来不看情面,即使得罪人也不怕。

所以,想要拜托他帮忙,一定得挑他心情好的时候。

“噢!”莫秋樱狐疑地瞄了瞄她,总觉得她的气消得太快了,这不太像阿穗的个性。

“大姊,你跟大猫邻居的交情怎么样?”莫青穗那双圆圆亮亮的黑眸闪著好奇的光芒。

莫秋樱想了一下。“呃普通吧!”因为常帮他跑腿买东西,秋樱觉得自己比较像他的丫鬟,而不是朋友。

“怎么普通法?”莫青穗失望地垮下小脸。

莫秋樱又想了一下,不过这回想得比较久。“呃我觉得他有点讨厌我耶!”

“为什么?”唉!她已经不抱希望了。

莫秋樱哀怨地睇了她一眼。“我曾经撞伤他的脚,他当然讨厌我,而且他还常骂我笨蛋!”被骂久了,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自己不讨他喜欢。

“原来如此。”莫青穗拚命忍住快要决堤的笑意。大姊是蛮笨的没错,可是大猫邻居这样直接骂大姊,好像也太狠了点吧!

“阿穗,你突然问起这个做什么?”

“大姊,你想想看,既然那个大猫邻居能够帮别家企业起死回生,那他就一定有办法拯救我们的樱之汤,对不对?”莫青穗迫不及待地和她大姊分享她的新发现。

“对耶!”莫秋樱的美眸立即放射出和青穗一样闪亮的光芒。“那我赶快去拜托他帮忙。”

“等一下啦!大姊。”莫青穗眼明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臂。

“还有什么事?”

“大姊,你打算怎么拜托易辙帮忙啊?”莫青穗不放心地问,生怕一个这么完美的机会就被她给毁了。

莫秋樱的菱唇挑出一抹盈盈笑意。“当然是坐下来,直接开口啊!”虽然开口求人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为了樱之汤,她再糗也要厚著脸皮求下去。

“不行啦!大姊,如果易辙那么好搞定的话,他就不会让那么多家公司头疼了,这件事我们得从长计议才行。”莫青穗慎重地抿著粉色的唇。

“那你有什么计画?”莫?”莫秋樱一向敬畏阿穗那颗古灵精怪的脑袋瓜子,此时当然不例外。

“首先,我们要假装不知道他的真实身分,然后好好地敦亲睦邻,而且要不著痕迹的,用尽镑种法子讨好他。”莫青穗冷静地描述她的计画。

莫秋樱呆了呆,随即为难地皱起小脸来。“阿穗,这样会不会太卑鄙了一点啊?”

纵使对阿穗的话言听计从惯了,秋樱还是觉得这招不太光明磊落。

“大姊,要成大事,就要不择手段,我们又没有伤害到人。”莫青穗理直气壮地想要说服她。

“可是——”

“难道你想看到樱之汤倒闭吗?”莫青穗用一句话堵住她的嘴。

莫秋樱咬著下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才无奈地向现实低头。“好吧!还有呢?”

“接下来把那只猫还回去——”

“不行!”一声高分贝的嚷叫打断了她。

“为什么不行?”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她大姊要是敢再找碴,她可是会发火的。

莫秋樱拢起两道修长的柳眉,忧心忡忡地解释:“因为如果把痞子还给易辙,他就会误以为先前的交易还在,那我不就惨了?”

唉!好不容易才摆脱和那男人的牵扯,她并不是很想自投罗网。

“大姊,你怎么知道大猫邻居会误会?”事有蹊跷哦!

“今天早上我去把钱寄还给易辙的时候,不幸在他家门口被他遇上,然后然后他就谈起那项交易,还逼我把痞子还回去,一副吃定我的模样,真是太可恶了!”莫秋樱愈讲愈气愤,小小的拳头也握得愈来愈紧,仿佛忘了今早是谁跑得像龟孙子一样。

“这样听来,那只大猫好像挺迷恋大姊的耶!”莫青穗喜出望外地搓了搓小手。

其实,把大姊嫁给易辙是个不错的主意,这样一来,她们一家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赖著他一辈子。

不过,那个大猫邻居看起来就是一副阅人无数,不是那么好设计的挑食模样,难度颇高哦!

“迷什么恋?他根本就是一只色欲薰心的大色猫!”莫秋樱最讨厌别人只看她的外表,不看她的内在了。

莫青穗情不自禁地窃笑了几声。“大姊,我只是叫你把猫还回去,又不是要你和他嘿咻,你干嘛反应那么大啊?”而且还把人家批评成那个样子,真是太没风度了。

“可是一把痞子还给易辙,就得和他嘿咻啦!”莫秋樱红著粉脸嘟嚷,简直快要烦恼死了。

她承认自己是有点喜欢那只大猫,可是她并不希望两人的关系是从肉体开始发展起。

她想谈的是一场纯纯的恋爱,像普通恋人一样一起看电影,一起手牵手散步回家,虽然平凡了点,却很甜蜜。

“大姊,你不会和他虚与委蛇哦?”她大姊的脑筋还真是直耶!

“怎么虚与委蛇法?”她虚心求教。

“呃就是找藉口喊暂停啊!”莫青穗若是晓得男人一旦欲火焚身的时候有多可怕,就不会乱出这个馊主意给她大姊了。

莫秋樱眨了眨柔媚的大眼。“怎么听起来好笼统哦?”“哎呀!反正你自己小心一点,别被大猫邻居骗上床就是了。”莫青穗没啥信心地拍拍她的肩膀。

“你说得简单。”她嘀咕一声。

“对了!明天记得把猫还给人家,别拖太久。”莫青穗一边提醒她,一边猛打哈欠。

“嗯。”于是,一场算计大会终于落幕,莫青穗轻松惬意地拍拍离去,留下了一脸无措的秋樱。

第一天,莫青穗在晚间时刻,兴匆匆地奔回来询问结果,可惜——

“呃人家今天很忙,没时间还猫。”

第二天晚上,莫青穗依然兴匆匆地冲回来,可惜——

“阿穗,你别生气嘛!我保证保证明天一定把痞子送走。”

第三天、第四天过去了

莫青穗的俏脸愈来愈臭,口气也愈来愈凶,因为她发现她大姊那只乌龟还缩在龟壳里,迟迟没把猫送还给易辙。

“我我有去啊!可、可是易辙不在家嘛!”这心虚的语气分明就是在说谎。

到了第七天,莫青穗终于觉悟到她大姊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把猫还回去后,她隐忍多日的怒气爆发了——

“大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把猫还给人家啊?!”

“我明天一定——”

莫青穗气恼地打断她的搪塞,穷凶恶极地威胁她。“大姊,你明天要是再不把猫送回去,我就亲自拎著你和那只笨猫去易辙家了。”

莫秋樱吓得花容失色,可怜兮兮地哀嚎出来:“不要啦!阿穗,再给人家一点时间啦!”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跟易辙虚与委蛇。

“不行!这事没得商量。”青穗断然拒绝她的哀求。

时机梢纵即逝,等到她大姊把胆子养大的时候,只怕那只大猫邻居已经离开北投了。

“别这样嘛!阿穗。”莫秋樱乞怜地拉著她的衣袖,试图为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

“大姊,你别赖皮好不好?”莫青穗一脸无奈地想扳开她的手。

这时——

莫晴荷蹦蹦跳跳地板进秋樱的闺房,她一瞧见两人的拉拉扯扯,双眼立即兴奋地亮了起来。“大姊,你们在玩什么啊?我也要玩。”

“我们不是在玩。”莫秋樱不情愿地松开青穗的衣袖。

“小妹,你怎么跑进来了?”莫青穗眯起警觉的眸子。“你不是在前面顾柜台吗?”

虽然没啥客人上门,不过柜台好歹得顾一下吧!

莫晴荷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有人来找大姊,是个很帅、很帅的大帅哥哦!”她特别强调。

莫秋樱一听,娇小的肩膀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什么大帅哥?叫什么名字?”莫青穗戒慎地竖起全身的刺。大姊现在是易辙的,她有责任帮他看好大姊。

“一个叫易辙的家伙。”莫晴荷通报完毕后,又急忙地冲出去,打算让眼睛多“补”一下。

“天啊!”莫秋樱低吟一声,突然觉得今晚好漫长哦!

至于莫青穗的反应则完全和她大姊不同——

“太好了!”只见她惊喜地绽放笑颜。“没想到大猫邻居自己送上门来,大姊,快准备一下。”

莫秋樱的美眸呈现呆滞状态。“准、准备什么?”

“你去换个衣服,把自己弄得漂亮一点。”莫青穗很快地从高亢的情绪冷静下来。

莫秋樱瞄了一下身上穿的t恤和牛仔裤,然后慢吞吞地开口:“如果是为了易辙打扮,那就不必了。”她才不要干那种蠢事呢!

“为什么?”

“他已经见过我更邋遢的样子啦!所以我再怎么打扮也没有用。”

莫青穗见她这么没有出息,也只有翻翻白眼的份。“算了!大姊,那你快出去见易辙吧!别让他久等了。”

“不去可不可以?”莫秋樱很没志气地目露哀光,她只要想到待会儿要见易辙,心里就忍不住毛毛的。

她隔了那么多天没去找他,他一定火大得要命,她不用出去也猜得出等一下的场面肯定很火爆,那她干嘛出去“送死”啊?

这里是她家耶!

“当然不可以!”莫青穗掐著她的弱点,再问一次:“大姊,你到底想不想拯救樱之汤?”

“想啊!”“那你就立刻给我出去!”莫青穗的玉指威严地指向房门。

“好嘛!”莫秋樱垮著双肩,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柜台旁,傲立著一名高大俊磊,但是却满脸不耐的男士。

他就是易辙!

在忍耐多日后,今天,他终于杀上门来逮捕那名没胆量、没担当、没信用的莫秋樱。

蹬!蹬!蹬!急速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易辙把眉头皱得更深,然后不疾不徐地转身过来,打算给予那女人最严厉的瞪视。

“二姊,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帅哥,你快看仔细一点,是不是很帅?”莫晴荷骄傲地炫耀她的发现。

莫谷兰微微眯起一双灵秀的美眸,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嗯还好而已。”

从事多年插画工作的她,拥有最严格的审美观,不巧地,这份审美观却让她碰上了工作上的瓶颈。

由于她的收入是家中主要的经济来源,她的停摆简直急坏了所有人,所以晴荷在闲暇之余就拚命帮她找帅哥、美女,希望能刺激她的灵感,让她快点恢复从前的赚钱功力。

“怎么会还好而已?!二姊,你不要那么挑剔好不好?”莫晴荷气得哇哇叫,为了替她找美形的帅哥美女,她已经疲于奔命,累得跟路旁的大黄狗一样了。

“他右眼的双眼皮比较浅,下颚上有个小疤痕。”莫谷兰老老实实地在他脸上比划了一下。

不过,有时候实话实说也是很伤人的。

易辙的俊脸绿了一下,这两个混帐女人到底是谁啊?其中一个虽然很眼熟,但是听了她们的对话以后,他可以确定她不是那天早上抢走猫的人,因为个性差太多了。

“莫秋樱呢?”他吐出冰冷的气息。

“哪会?我倒觉得他的疤痕蛮性格的。”莫晴荷坦率得很,一点都不扭扭捏捏。

事关专业素养,莫谷兰这次的回答倒是没有少根筋。“疤痕会破坏肌肉的线条,让脸部产生歪斜。”

“有吗?”莫晴荷半信半疑地上前一步,聚精会神地猛瞧他的五官,其专注的程度,只差没有用双手捧著他的脸颊,亲自测量歪斜的角度。

“阿荷,我觉得他不适合。”莫谷兰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二姊,你就不能委屈一下吗?”莫晴荷对答如流。

委屈什么?易辙的脸色由绿转黑

莫谷兰侧著螓首考虑,云瀑般的乌发顺势披垂到胸前。“不好,会降低水准。”她结束了自我挣扎。

在陷入低潮的时候,她应该更严一点。

“可是剔除掉他脸歪歪的毛病,你不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吗?跟天上的星星一样亮。”莫晴荷死命地突显他的优点。

于是,她们两姊妹就在人家面前品头论足起来,丝毫没瞧见被批评的男主角脸色愈来愈难看。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就在易辙快要抓狂的时候,莫秋樱总算现身了。

“我在帮二姊恢复画图的灵感。”莫晴荷抬起可爱的下巴,一副很了不起的神圣模样。

莫秋樱偷瞄了一下易辙的脸色,发觉情况比想像中还不妙。“你们先进去,我有话跟客人聊。”

呜呜死定了!

“噢!”莫谷兰马上温驯地走了进去,至于莫晴荷则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继续杵在原地。

“阿荷。”莫秋樱催促地朝她使个眼色。

“大姊,我要顾柜台,不能进去啦!”换句话说,她就是想赖在这里看好戏。

莫秋樱莫法度地白了小妹一眼,然后认命地望向易辙。“呃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她从来没告诉他自个儿住在哪里,这家伙居然还能够神通广大地找上门来,真是见鬼了!

“你以为龟缩在洞里,我就找不到吗?”易辙的口气差、态度差、脸色也很差。

莫秋樱忍不住发出小小的抗议:“什么龟缩?你讲得很难听耶!”在小妹面前受到嘲讽,让她觉得很没面子。

“那你怎么解释一连躲藏七天的行为?”易辙的声音陡降了几度,充满了凛冽的恼意。

“我我这阵子很、很忙,好不好?”她的说辞和敷衍莫青穗时一模一样,毫无创意。

“你还敢回嘴!”易辙那双震怒的黑眸冒著磷磷青火。“欠骂是不是?”这女人竟然没有丝毫悔意!

“喝!”两个莫家的女人同时倒抽了一口气,其中一个人是害怕,另一个人则是愤怒。

“喂!你干嘛对我大姊那么凶啊?你不要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胡作非为!”莫晴荷气呼呼地发出不平之鸣。

“阿荷,没关系啦!”莫秋樱怯怯地摇了摇手。

“大姊,他算哪根葱啊?怎么可以乱骂唔——”

这时,只见莫青穗从后头冲上前来,飞快捣住她那张叽哩呱啦的小嘴。“闭嘴!小妹。”

莫晴荷不高兴地拍开她的小手。“干嘛啦!那个臭男人在欺负大姊耶!我为什么不能骂回去?”

“大猫——呃,易大哥,对不起,是我们管教不严,请多多见谅。”莫青穗赶紧向他鞠个躬,然后用力拖著晴荷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笨蛋离开。

“喂!莫青穗!你向他道歉干什么?我又没有说错,快放开我啦”不爽的喳呼声缓缓消失在门帘后。

原来她们是双胞胎。易辙暗忖地收回审视的目光,把火力全集中在莫秋樱身

“不好意思,小妹的个性急了点,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莫秋樱被他瞪得毛骨悚然,连忙扯开僵硬的笑脸,打破满室的沉默。

“你为什么消失这么多天?”易辙开始兴师问罪。

莫秋樱看了一下后头晃动的门帘,小心地提议:“我们去外面散步好吗?”她总觉得门帘后有很多双耳朵在偷听他们说话。

为了维持大姊的尊严,她还是把易辙拐到外头去比较妥当,免得她等一下挨骂时,被那几个小表听见,影响她日后的威望。

“走吧!”

静夜幽幽,晚风吹送,淡淡的樱花香萦绕在两人的鼻端。

在皎洁的月光下,日式庭园中的景物益发显得古意盎然,散步在其中,就仿佛走进了旧时京都。

可惜易辙没有心情欣赏风景,一路上都是刻意保持沉默,除了想多吓唬她一会儿之外,就是想听她怎么狡辩。

莫秋樱一边走路,一边忐忑地偷瞄他的侧脸,想猜出这只大猫心里在想什么。

他为什么不说话了?他刚才不是还气得火冒三丈吗?她情愿他爽快一点骂出来,也不要他像个闷葫芦一样不说话,感觉好阴森哦!

这女人怎么还不开口?难道她真以为他们是在散步吗?

走了近十分钟后,易辙突然不悦地停在一座古朴的石灯前,冰冷肃杀地瞪著她。

莫秋樱被他那骇人的眼神盯得心底发毛,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任何举动,都会为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不过,他干嘛这样凶狠地瞪著她啊?她已经尽量保持安静,不打扰他了,他还想怎么样?

“说话啊!”易辙再也按捺不住地低咆。

莫秋樱像受惊的免子一样蹦跳了一下,那无辜的表情仿佛在问“你要我说什么”般。

“还不说话!”易辙那低峭的嗓音在宁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大声。

“噢!”莫秋樱只好飞快地挑了一个最安全的话题。“你的石膏是什么时候拆的?”

易辙的目光缓和了些。“今天下午。”哼!这女人还知道要关心他的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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