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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风起

 

晋国公府

杨新柔一回到自己的怡月阁,便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冷冷的看着桌子上的凉茶,面色自始至终都是阴冷的。

门外的丫鬟柳叶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屋内的杨新柔,刚要转身而去,却听见一声怒吼一一

“给我滚进来!”

柳叶浑身一个哆嗦,从杨新柔进门的脸色上看,她就知道自己今天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她连忙走进去,跪下道,“小姐——”

“你个死丫头,让我喝凉茶啊!”语罢,杨新柔抬手便把桌上的茶壶“啪”的一声摔在地下。

碎片落在柳叶身前,有些碎渣子落在她的皮肉内,她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下,吓得浑身哆嗦。

杨新柔似乎不解气一般,又拿起茶杯照着柳叶头上便砸去。“嘭”的一声,柳叶承受不住这杨新柔的力气,微微向后躲了躲,但额头终究是被砸到了,殷弘的血迹顺着她惊愕的脸上缓缓流下。

杨新柔双目一狠,猛然起身走到柳叶身前,“啪”的一声,柳叶的脸上便多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可见杨新柔下手之狠。

“死丫头,还敢躲,看我今天不狠狠的教训你!”

语罢,她转身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糕点、盘子便狠狠的砸向柳叶身上,柳叶疼的眼泪直流,虚弱的跪在地上。

“小姐,求求您…别再打奴婢了,奴婢知道错了…”柳叶双手抱着自己的臂膀,低着头,身躯颤抖这衰弱的说道。

杨新柔眉目一横,讥讽道,“贱婢就是贱婢!一点尊严都不能有!”

门外的粗使丫鬟们,都吓得聚到了一起,一句话也不敢开口说。这小姐的性子她们是最为了解的,她们只希望柳叶替她们受了这份苦,小姐的气就不用在撒到她们身上了。

此时,却突然见一个中年男子缓缓而来,他冷冷的瞥了一眼门外的丫鬟们,沉默不语,抬步便进了怡月阁。

只见大理石地面上满地狼藉,碎片满地。而且地上还趴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奴婢,她的身上早已被砸的血肉模糊,鲜血一直不停地从她身上流下来……

那男子看了一眼杨新柔,眉眼微动,沉哑的嗓音淡淡道,“新柔,怎么又发火了?”

杨新柔此刻气的双眼通红,听到这话后,微微抬头看向那男子,眉眼间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势,她委屈道,“父亲……”

说完不管不顾的便扑向晋国公的怀抱,“父亲,你要给新柔做主!”

晋国公微微一愣,转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轻抚着杨新柔的头发道,“谁欺负咱家小祖宗了?”

杨新柔这才退出怀抱,双目通红道,“是荣国侯府的大小姐曼秋!”

晋国公一听是荣国侯府当下眉头一横,“怎么回事?”

晋国公府与荣国侯府不和,乃人尽皆知的事情,且两位家住不知背地里较量过多少次。

杨新柔拉着晋国公好似是想坐下来,但看到这满地的杂乱,当下怒道,“死丫头还不起来!装死啊!”

柳叶身躯微微一颤,艰难的动了动身,缓缓抬起头来,这倒是把杨新柔一吓,只见她脸上满上血迹伤痕,模样甚是吓人。

晋国公当下老眼一寒,沉声道,“还不来人把她弄下去,这副摸样是要给谁看!”

一声怒吼传遍了怡月阁内外,外面的丫鬟连忙低着头进了来,两人使上了吃奶的劲才把柳叶抬起来,这一看不要紧,使得两人双目微微发酸,柳叶的模样甚是叹人,只要是个有良心的人看到柳叶的模样都会感到心疼。

可晋国公是个比杨新柔还狠心的人,当的人,当下看柳叶的目光像是在看个死人一般。

他看着她们冷冷说道,“今日之事,谁要是敢传出去,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她们自然是不可能说,这打个半死不活总比掉脑袋好啊!

杨新柔这才坐下,对晋国公把今日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叙述了一遍。

她说的声情并茂,泪声俱下,还提到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青莲也被秦离公子带走了。

晋国公当下大怒,说是什么一定要去皇上那讨个说法。

杨新柔一惊,她怕此事秦离护着曼秋,皇上不好处罚他们。

她擦了擦微红的眼眶,对晋国公道,“父亲,新柔倒是有个计谋,不用脏了咱们的手就可以让曼秋吃个大亏”

晋国公“哦”了一声,只见他侧耳倾听。

“父亲莫不是忘了镇国公府旁系二房嫡出的小姐?”

晋国公眉头一愣,确实是忘了她指的是何人。

杨新柔细细一看他的神情,当下接着道,“就是荣国侯府的二夫人!”

晋国公猛然一个抬头,只见杨新柔嘴边勾起一抹狠辣的笑容,当下全部都明白了过来。

“让他们自己内斗虽然是个好法子,但是缺一个动机!”

杨新柔冷冷笑道,“父亲放心,动机这东西还不手到擒来,咱们就坐看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晋国公狠狠一笑,脸上的皮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的颤了颤,嘴角的狠辣竟与杨新柔的笑如出一辙。

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整治荣国侯府的机会,更何况这事他们晋国公府还吃亏了!当下必须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杨新柔嘴角勾起一抹阴狠无比的冷笑,曼秋我自然是不会放过你!

明月初升,清辉似水。

曼秋与秦离都有了几分醉意,他俩走出食味楼的时候已经亥时了。

俩人弃了马车,踏着不疾不徐地步伐缓缓走在街道之上。

万家灯火齐齐点亮,街边的烛火照耀在曼秋媚艳的脸颊之上,那双目犹如夜里最明亮的星星,他对着秦离浅浅一笑,道,“我想去看看师傅。”

秦离脚步一顿,看着曼秋已有了五分醉意,打趣道,“你不是向来跟师傅不和吗?怎得如今却说要去看他?”

曼秋微微愣神,拜师的时候她才五岁,出师的时候她十二岁。可那是上一世的事了,她已经记不清要多少年没见过师傅那个老顽童了。

“怎么?我还不能去看看他啊?”

秦离邪魅一笑,凑去曼秋身旁,在她耳边软嚅道,“我陪秋儿一起!”

曼秋浅浅蹙眉,耳边是他微哑的嗓音,传入耳间有些痒痒的,她不耐的推了推秦离的身躯,“正好我缺个伴,那就等五天之后,我去你府里找你。”

秦离显得心情很好,眉眼间均染上些魅人的笑意,他道,“我去荣国侯府接你就好。你只要耐心在府里等我,少出去惹些风流债就行。”

曼秋斜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她暗眸转动,嘴边轻笑,不再看向秦离,脚步轻点一个飞身而起,便无声的落在不知是谁家的屋顶之上。

秦离唇边邪魅一笑,看着曼秋的动作紧跟而上,俩人踩在房顶的瓦片之上,悄无声息。

紧接着曼秋又寻了一个更高的地方,飞身而上。

她看着这北周国繁华的京都,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来,就像秦离说的那句,这北周国是他的根。

可这北周国难道不是曼秋的根吗?

曼秋何尝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从一个不问世事的少女变到深宫中的恶毒女子,再变为一个怨妇,到现在完完全全的成为了一个为复仇而活的狠毒女子。

可是现实就是这般如此,如果没人逼你,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就算是变得恶毒又怎样?只要能守护住家族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离也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他看着曼秋的背影,丹凤眼中满是柔情,他可以对曼秋所做的事不闻不问,但他只需要让曼秋知道,他会是她这一生避风的港湾,是可以依靠的肩膀。

三月夜里的凉风微微吹在身上,曼秋凝目望着远方灯火通明的皇宫,嘴边勾起一抹森寒的笑容。

纳兰锦,我很期待与你的再次相见。

毕竟有好多话,好多事,只能从你身上找到答案。

“秦离,我们走吧。”

曼秋也不等他回答,率先起身,脚步轻点在夜里一闪而过。

秦离早就习惯曼秋这说干就干的性子了,当下紧跟曼秋身后,在夜里只看见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飞速消失,快的让人以为只是刮了一阵风。

很快便来到荣国侯府了,曼秋停在门口对他道,“秦离,我进去了。”

秦离连连点头,随即一笑,“秋儿,凡是你只要记住,你做不到的时候还有我,你累的时候还有我在你身后。”

曼秋无奈扶额,斜了一眼秦离,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我知道了,你快走吧,我也要回去歇息了。”

秦离见她眉眼间确实有些疲惫了,忍不住心里对她疼惜,但是面上平淡如常,他邪魅一笑,“秋儿,只要你从了我,哪还需要这么累呢,交给我去做一切不是都变的如此简单了吗?”

曼秋最受不了他这幅欠扁的模样,刚要发怒,便看他抬腿一溜烟的功夫人影都没了。不由得气极反笑,摇了摇头转身便进了府。

秦离在暗处看着曼秋进去后才稍微安心,他抿了抿唇,身影便消失在暗处。

偌大的府邸中,寂静无声,夜已经深了,只有欣湘苑还亮着光。

曼秋走回自己的院子却发现如烟在门外等她,不由得快步上前,询问道,“你这丫鬟怎么还不睡?”

“小姐!出大事了,今日你在街上让杨二小姐赔钱的事已经在京都传开了,侯爷知道后大发雷霆,说是让您明天去见他!”如烟一脸焦急的说道。

曼秋拍了拍她的脑门,笑道,“你害怕什么?让她赔钱是应当的,再说了这件事本身就是她的不对。”

如烟听后,脸上微微一愣,她看到小姐回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这提着的心倒是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可能是她还未改过这些习惯吧,毕竟小姐以前跟侯爷是水火不容,一触即发的,而且侯爷还多次对小姐施家法,这让如烟心里很是担心这种事情会不会再次发生。

“倒是奴婢小题大做了。”

且她不知曼秋压根就没把曼萧放在心上,更别说找她这事了。

“你站在这就是等我回来啊?”

如烟急忙有摇了摇头,“夫人在等小姐回来呢,小姐快去夫人那吧,省得夫人惦记着您。”

曼秋脑子顿时清明了过来,狠狠拍了自己脑门一下,“看我这记性!快随我去!”

如烟连连点头,紧跟曼秋身后。

欣湘苑

宋清婉在屋内来回渡步,望了望屋外的天色,都已经深都已经深夜了,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

瑞珠在一旁劝道,“夫人您莫急,小姐自己有数的,她回来定然是先回到您这来的。”

宋清婉悠悠叹了口气,刚想开口,却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她连忙上去开门,看见曼秋在外,心里的担心顿时变为了怒火,她道,“给我进来!”

曼秋脚步一顿,又连忙走了进去。她看着宋清婉的模样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过去小声唤了声,“娘——”

宋清婉衣袖一甩,怒道,“给我跪下!”

这严厉的口气把瑞珠一惊,要说小姐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就是侯爷把二夫人宠的无法无天也没见小姐发过火,可这次小姐是真的生气了,她连忙给曼秋使了个眼色。

曼秋一愣,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瑞珠,接到她眼中的讯息二话不说连忙跪下。

宋清婉轻哼一声,衣袖一甩便坐在软椅上,喝着桌上的凉茶,久久不语。

空气中连喘气的声音都好像显得无比清楚,曼秋悄悄抬头望了眼宋清婉,见她单手扶额,眉头紧皱,面上明显写着两个不悦。

她轻轻唤了句,“娘亲,秋儿知道错了。”

宋清婉重重叹气,看着跪在地下的曼秋眸中透出几丝心疼,她道,“秋儿你应该明白,你是个女孩子,不应该深夜才归家,更何况你还有半年多就要及笄了,到时候就要嫁人就不能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不然,你在外面会吃亏的。”

曼秋连连点头。

“娘出身将军府,这性子从小跟你外祖父野惯了,对这些小事自然是不拘小节的,更不是为了这些事生你的气!”

曼秋歪着头询问道,“那是为何?”

宋清婉冷哼一声,“你说为何!?难道你不知这京都都已经传开了,说是你与那秦离卿卿我我,两情相悦,而你早已是对他暗许芳心!今日我问你到底有没有此事?”

曼秋都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了,她急切道,“娘亲何时也听信这些市井流言了?我与秦离是师兄妹这事娘亲您又不是不知,何来我对他暗许芳心这一说?”

宋清婉看着曼秋这不开窍的脑子,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询问道,“那娘亲问你,你对秦离是什么感觉?”

曼秋摸着自己的脑门,不满的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就是师兄跟师妹的关系呗,还能有什么感觉,难道不成我还把他当我爹啊?!”

“哎呀!”宋清婉连忙一声,“你这孩子会不会好好说话!”

“你给我起来!”宋清婉指着一旁的软椅,意思是让曼秋坐上去。

曼秋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眼睛一转,刚起了身,突然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顿时警惕的看着宋清婉。

她疑惑道,“娘亲…你到底是何意思啊?该不会……”

只见宋清婉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眼神里满满的全是笑意,看着曼秋惊讶的模样,很是得意的笑道,“好在还不是个榆木脑袋,肯定是让娘亲那一敲,把你这死脑筋给敲开了神。”

曼秋呆呆的愣住了,她不确定的问道,“娘亲是想……”

“没错!”宋清婉猛然站了起来,“娘亲是因为此事生你的气!你要是喜欢那秦离,娘亲肯定会鼎力支持你!毕竟你俩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暗中相互生了情愫也是正常的,娘亲气的是,这事竟然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你要是喜欢他,娘亲替你抢过他来便是,省得你个女子脸皮薄不好开口!”

曼秋的嘴角狠狠一抽,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她淡淡回头看向窗外的月光,有些无语,她好像真的无法理解她娘亲的思维。

“你从小与秦离一起长大,你要是真喜欢他,娘亲一定去给你当个媒人!你说,当年娘亲送你去学武,却没料到碰上秦离这小子也偷着去学武,我看你俩这缘分啊是天注定的。再说了,咱们荣国侯府又不是配不上他瑞亲王府,秋儿?你有没有在听娘亲说话啊?!”

曼秋淡淡收回视线,连连点头。

她又不能拂了娘亲的面子,所以只能听着呗。

“那就是了,娘亲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用心啊?娘亲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宋清婉看着曼秋语重心长道。

曼秋点头,她明白,她明白做娘的良苦用心。

“你能明白就好,咱说句不敬的,你这身份以后肯定是要进宫当娘娘的,那种地方,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宋清婉缓缓走到窗边,看着墨色的夜和满天星辰,神情微微恍惚,像是想起了什么。

曼秋走过去馋上宋清婉纤细的臂膀,脑袋轻靠在她的肩膀之上,只听她淡淡道,“秋儿,如果秦离和你真的是两情相悦那么娘亲就是倾尽一切也要让你嫁给他,毕竟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不容易,你可明白为娘的苦心?”

曼秋看着窗外寂静无声的夜,轻轻道,“娘亲我明白。”

“可是娘亲,秋儿真的不喜欢他。”

宋清婉微微叹气,拍了拍她的手,苦口婆心道,“你这孩子啊,娘从小就宠你,自当是什么事都顺着你,可是这件事你真的想好了吗?娘亲看秦离这孩子还是不错的。”

曼秋唇边苦涩一笑,如今皇上年迈,京都的形势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且皇上迟迟未立太子,未表明任何态度,这一动作让众皇子们都起了夺位之心。

这几个有势力的府邸不下于晋国公府、镇国公府、荣国侯府、瑞亲王府。除了瑞亲王府且哪一个不是世袭几代的官宦世家,这出生在名门望族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政治的牺牲品?

宋清婉所说的倾尽一切也要让她嫁给秦离,指的是荣国侯府跟宋将军府的势力,在这两族的威压下,皇上不可能不答应。曼秋现在也有点明白,当初纳兰锦为何说荣国侯府的势力过大了。太得圣宠,早已成为所有人中的眼中钉,树大招风这句话荣国侯府的人到死也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这样想着,曼秋心头升起一股暖意,娘亲的意思她是在明白不过了。

没有一个娘亲希望自己孩子受苦的,宋清婉也不例外。

可是曼秋身上背负了太多,她让不能喜欢秦离。

“秋儿真的不喜欢秦离,我与他只是师兄妹关系。”

“哎——”宋清婉淡淡一声,“也罢,可能还是缘分未到。快回去歇着吧,夜都深了。”

曼秋连连点头,“对了娘,前两天父亲找我说是让您着手准备着二小姐的及笄。”

宋清婉一时之间不说话,曼秋也静静的等待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让二小姐与你一起办吧,娘顺便给她办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宋清婉才闷闷的道出这句话。

曼秋连连点头,她就是这样想的。

“娘亲早些休息吧,秋儿先告退了。”

宋清婉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嗯”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内室。

曼秋和如烟也回了忘忧阁。

翌日清晨,天气极好。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偌大的无忧阁内,院内的空气暖洋洋的,几丝阳光透过树枝照射在门外的镂空窗棂之上,几个鸟儿轻踩门梁,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如烟风风火火的跑进无忧阁内,吓飞了这几只正在休息的鸟儿,她急急忙忙跑进内室,左右扫了一眼见床榻之上空无一人,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这般急着作何?”耳后传来曼秋脆脆的声音,带着几丝懒洋洋的媚,说不出的动人心弦。

如烟连忙回头,见曼秋慵懒的模样,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这般淡定不由得心口松了一口气。

“小姐!侯爷说让您去凌轩阁一趟,好像是为了昨天的事情,夫人已经在那了。”如烟望了曼秋一眼,又道,“二夫人和二小姐好像也去了。”

曼秋眉头微蹙,这二夫人和曼华去凑什么热闹?

管他呢,去了一看便知。

当下带着如烟便走去凌轩阁。

凌轩阁内气氛诡异异常,曼秋还未踏进去变感觉到内室的氛围异常怪异。她敛下心头的感觉,缓缓走了进去。

只见曼萧正坐在主位之上,面色一如既往的严肃,让人不寒而栗。

正说宋清婉该是坐在曼萧旁边,但事实却不是如此,她坐在离曼萧一丈远的方向,看见曼秋来了,微微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过去坐下。

曼秋微微一笑,先是过去端端正正的向曼萧福了福身,然后才走向宋清婉身边的软椅坐了下去。

此时只听一个妇人笑道,“前些时日听人说大小姐性情大变,今日一见果然不同了呢。”

她的嗓音娇媚而柔弱,如二小姐曼华一样。

曼秋微微抬头,不带任何感情的暗眸缓缓打量这位二夫人唐氏。

上一世曼秋不记得与她们二房有任何交际,所以对这位唐氏没有任何印象也不足为奇。只记得她是镇国公府的旁支,二房嫡出的小姐。

只见她穿了一件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碧玉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泠泠作响,好不媚人。如果在外人看来,这位唐氏倒更像是正室。论穿着,她的精心打扮却是更胜一筹,论美貌,她比宋清婉多了些魅惑人心的姿态。

曼秋细细打量她的姿态,只见她脸上笑意盈盈,可是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而她身边坐着的正是曼华。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露出线条斑斓的颈项和清楚可看见的锁骨。此刻她就静静的坐在软椅上,姿态端庄之极,巧笑嫣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好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曼秋暗眸直射曼华,见她神色淡然平常,要不就是这人本身就如此,要不就是心计太深让人面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曼华是哪一种还有待考证。

曼秋微微一笑,冰冷的暗眸轻扫唐氏一眼,淡淡道,“不知二夫人是听谁说得?”

那一眼竟把唐氏吓得浑身一惊,这哪是一个十四岁少女该有的凌厉和气势?她又细细的瞧了一眼曼秋,见她刚才的气势顿时变成了慵懒,不由得恍惚自己看走了神。

“也不知是哪个乱嚼舌根的下人,这府里的风气都被他带坏了,要是让我抓到他,定不轻饶!”

此话听的宋清婉也微微蹙起了眉,这话的意思明摆着就是说,她这个当主母的治理府中不妥,才会有乱嚼舌根的奴才出现在她面前!

宋清婉神色冷冷的,语气不善道,“要不让你唐氏来治理这荣国侯府的内宅?”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曼萧一瞬间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他怒道,“放肆!”

曼萧的脸色一瞬间拉了下来,他怒道,“放肆!这是一家主母该说的话吗?!”

唐氏的脸色尴尬的笑了笑,在外人看来她是说错了话而觉得不好意思了,可是那唇边一抹似有似无的讥笑却落在曼秋眼里,有些隐秘的让人无法察觉。可是曼秋的位置处在唐氏的斜对面,那表情不偏不倚的落在曼秋眼里。

曼秋低下头冷冷一笑,原来这唐氏也是个不安分的!

“哼”宋清婉闷闷一声,“我说的不对还是怎样?唐氏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她要是想坐就让她坐啊,我又不会占着不放!”

曼秋连忙拉了拉宋清婉的衣袖,她这才闭口不语,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唐氏。

“就是你这个性子才惯的你的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泼辣的样子!”曼萧怒声道,“你要是有她的一半好,我至于跟你闹成这个样?!”说着他一边指着唐氏,一边怒声而到。

宋清婉的怒火也是说来就来,她猛然起身,指着曼萧扬声道,“难道秋儿不是你的孩子?!难道你没有义务去管束秋儿吗?!你在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有资格教育我吗?”

“放肆!你胆敢再说一句!”曼萧大怒,“啪”的一声拍桌而起,“这便是你将军府的家教吗?跟个市井泼妇一样大吵大骂,不知礼仪尊卑!无知妇人!”

宋清婉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剪水般的眼眸也渐渐红了眼眶,强忍着怒火狠狠攥紧双手,她下巴一台,那姿态就是说无论怎样我也不会向你低头的!

曼秋连忙起身扶着宋清婉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微微拍着后背为她顺气。

此时只见唐氏柔柔的走了出来,来到曼萧眼前,也给曼萧倒了杯茶,连忙说道,“是妾身说错了话,让老爷跟姐姐闹了不愉快,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老爷要怪就怪妾身,切不可对姐姐发火,不然妾身可就变成罪人了。”

好一副识大体的模样!曼秋冷眼看着唐氏,眸中带着刺骨的寒光,她微微抿嘴,不语。

曼萧连忙饮了一口茶,随后他重重的放下茶杯,茶杯与桌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让在座的众人都心里一惊。

“你不用在这替她说话,她这个性子当真是该受到教训!”

曼秋看着宋清婉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徐徐落下,她心里的怒气骤然窜了上来,冷眼扫过唐氏,她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地冷笑,然后缓缓起身,走到中间,对曼萧微微福了福身,淡淡道,“敢问父亲,娘亲做错了什么?”

曼萧因为宋清婉的原因,连带着看曼秋的眼神都有些厌烦,他反问道,“你说她做错了什么?!”

曼秋看着唐氏在一旁照顾曼萧,那样子有多恭顺要多恭顺,她冷冷一笑,讥讽道,“是因为娘亲所说的这曼家的主母之位?还是娘亲所说的您没有管教好曼秋?还是说娘亲对唐氏的语气?”

曼萧猛然抬头,微微眯眼打量着曼秋。曼秋不给他任何开口的余地,冷冷道,“其一,二夫人身为一个妾,却暗暗指责娘亲没有管理好内宅,娘亲身为主母,教育小妾本是应当的,难道一家主母连这点资格都没有么?”

“其二,父亲您宠妾灭妻,对娘亲和曼秋不管不问,这教育曼秋的义务自然是全数落在了娘亲身上,您,没有资格怪罪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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