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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婚礼过去,好像连带着冬天一起结束了。

天气渐暖以后是旅游旺季,瑞思接了好几单业务,苏晚青重新忙碌起来,没时间和闻宴祁去蜜月旅行,倒是借着出差自己出去玩了一趟。

北方城市冬季长一些,见完客户ki带着她和doris去滑雪了,人生第一次滑雪,苏晚青摔了好几跤,依旧乐得不行,拍了近百张雪景照片,精心挑选了几张发给闻宴祁,毫不意外地收到一串省略号。

闻小狗:【你开心就好,我一个在家,没关係的。】

苏晚青:【我知道你很坚强,照顾好我的小米辣,晚上露水重,记得把泡沫箱搬到客厅。】

闻小狗:【】

转眼到了六月,滨城的梅雨季开始,与此同时,一场华东区域性运动会也落下帷幕,其中有一家赞助商是国内乳业巨头品牌,瑞思和其品牌管理部的对接一直是由苏晚青负责,运动会结束,执行完稿交上去,doris就嚷嚷着要她请客吃饭了。

下班前,苏晚青给闻宴祁发了微信,消息还没落听,她隻说公司要加班,晚上不回去吃了。

闻宴祁不疑有他,叮嘱了几句让她正经找家餐厅吃饭,就结束了对话。

六月底,又是石榴花开的节气,路边的绿化带上的花朵儿像一簇簇火苗,被雨水打过,更显得明艷灿烂。

苏晚青开车带着doris和nile一起前去烤肉店,路上nile一直在旁敲侧击,自从上次的婚礼结束,doris和zane两个人算是公开了恋情,整日腻歪在一起,今天倒是稀奇,她没坐zane的车。

「又吵架了?」

doris一副烦躁的样子:「不吵了,再也不吵了。」

苏晚青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身后,zane的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到了烤肉店,预订的大桌还是不够坐,服务员送来了两把木凳,苏晚青和doris比较瘦,两人坐在拐角的凳子上,也能够得上饭菜。

今天这顿饭既是庆祝项目结束,也是庆祝苏晚青升职,虽说人事还没发通告,但ki说方总监已经知会过她了,隔日就会通知人事下发公告。

「虽说升a难,但是来公司一年就升了的,你还是客户部头一位。」

苏晚青举起杯子说了些客气话,旁人都跟她碰了,隻有doris一动不动在出神,苏晚青把杯子塞她手里,强行跟她碰了一下,压着声音:「干嘛呢?再发呆一会儿肉被nile吃完了。」

doris这才没精打采地看她:「那正好减肥了。」

「」

苏晚青放下杯子,目光稍抬,对上桌角另一边zane的视线,他不负责青峰乳业的案子,有段时间没打过交道,也是这才注意到,人是清减了不少。

又过一会儿,手机震了一下,苏晚青看了眼,放下手机就随意寻了个由头出去。

走出店门,过了马路,斜对麵有家便利店,苏晚青刚在椅子上坐下,就隔着玻璃窗看见zane过了马路,他穿一件黑色纯t,走起路来衣角鼓风,原先意气风发的模样没了,沧桑和倦怠显而易见。

「要递好话,你怎么不去找周黎?」见他走近,苏晚青问道。

周黎和doris是大学同学兼室友,跟zane也认识,应该更好说上话的。

「周黎认识袁颖,有些事我不方便跟她说。」zane就是看她和doris关係好,找她帮忙来了,「我跟袁颖真的不是那种关係。」

苏晚青帮他拉出椅子:「坐下说吧。」

doris前两天就跟她诉过苦了,她说自己真的看不懂zane,明明表现得很喜欢她的样子,却又背着她和前女友联係。

「她说在医院看见了你跟你前女友。」苏晚青想起之前也曾在医院撞见过,压下疑惑开口,「因为那个女孩,doris已经跟你生过不少次气了,我觉得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如果还想继续和doris在一起,有些话还是当麵跟她解释才行。」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zane皱起眉,语气有些沉重:「yulia,你是局外人,也不认识袁颖,所以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没跟袁颖谈过恋爱,但我确实有责任照顾她。」

苏晚青听不明白:「有什么责任是不能跟女朋友说得?」

「袁颖是我高中同学」

事情说起来并不復杂,高三暑假的一次意外事故,袁颖为了救他,脑外伤引起了精神分裂症,这是一种比较严重的疾病,确诊后他们家虽然一直在积极为她寻访名医,也负担了全部的治疗费用,可当事人生活的崩塌是方方麵麵的。

偶发性思维混乱,常常会出现幻觉,行为和思想都极度异常

听着zane说得那些症状,苏晚青蓦然想起doris之前跟她吐槽过的话,那位名叫袁颖的姑娘曾经给她带来过很深的心理阴影,她什么都不知道,按正常人的逻辑来看,隻觉得对方性格古怪。

「其实我觉得」苏晚青犹豫着开口,「doris要是知道这些,她可以理解你的。」

「我知道她会理解我,但我不能说。」

「大三那年,袁颖宁愿办休学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得了这种病,」zane舒了一口气,嗓音低了几分,「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为了瞒下这件事,甚至跟所有朋友都断了联係,灵灵跟她是大学同学,我不能为了我自己的感情问题背刺她。」

苏晚青听完后沉默了许久。

doris无法忍受自己的男朋友无缘由无止境地联係「前女友」,那位叫袁颖的姑娘更是无妄之灾,可zane已经最大程度地表达了诚意和决心,他没有逃避自己的责任,也没人能要求他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去赎罪。

毕竟那场车祸隻是个意外。

生活中麵临许多棘手的难题,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双麵选择,至少在这件事里,苏晚青也拿不出什么立竿见影的好主意。

「灵灵一直追问我原因,我没法告诉她,隻能告诉你。」zane顿了几秒,语气是清清白白的坦诚,「yulia,你是她信任的朋友,如果你能理解我的难处,我希望你可以帮我解释一下。」

苏晚青皱眉,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她知道你跟我说过原因,追着我问呢?」

「她很喜欢你。」见她算是答应下来,zane鬆了一口气,「她不会为难你的。」

又考虑了一会儿,苏晚青应承下来:「我晚上回去跟她聊聊。」

两人出来不到五分钟,就前后脚回了烤肉店,一桌人吃吃喝喝聊到了近九点,散场时苏晚青提出来要送doris回去,被她婉拒,说是和ki路,已经说好了蹭她的车回去。

苏晚青独自开车回了左岸水榭,到了家,一楼隻有灯带亮着,她换了鞋上楼,卧室的门开着,书房门紧闭。

在楼梯口停了几秒,她转头去敲了书房的门。

闻宴祁大约是刚结束一场会议,鼻梁上眼镜都没摘,过来给她开门时闻到了她身上的木炭烤肉味,眉梢一挑:「不是说加班?」

「先别说这些。」

苏晚青拎着包走进去,一屁股坐到了书桌对麵的椅子上,朝他一摊手:「闻老师请上座。」

「」

闻宴祁还停在门框下,盯着她瞧了几秒,默默走到椅子上坐下,「说吧。」

苏晚青端起他麵前的茶杯喝了口,随即也没客气,倒豆子似的把刚刚zane说给她的话復述了一遍,为了让他充分理解,期间还铺垫讲述了doris和zane这一年来的爱恨情仇。

最后,她竖起自己的食指:「我声明一下哦,他们俩吵归吵,闹归闹,但都没有影响工作。」

说完想起他是老板了。

闻宴祁嗤笑了声,摘下了眼镜:「让我断案来了?」

「也不是断案吧,就是你帮我想想,这事儿我该不该管。」

苏晚青不喜欢掺和别人的感情问题,可zane既然跟她说了,这件事确实也够离奇的,她没法儿推辞,可也不确定以什么立场去劝说doris。

「所有人都很无辜,可doris是我的朋友,如果我劝她忍下来,那就相当于三个人的委屈都让她一个人承受了。」她嘆息道,「这对她很不公平。」

闻宴祁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牵了牵嘴角:「你可真会给自己找事儿。」

「这件事本来跟你没关係,可那男的跟你说了,你就从局外人变成了局内人。」闻宴祁靠向椅背,不疾不徐地给她解释,「他让你去说好话,就是利用你在你朋友那里的人品信用,在为他自己背书。」

苏晚青仔细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是这个道理:「那我还能开口吗?」

「随你。」

「」苏晚青听明白了,「你这说半天,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闻宴祁眉梢轻挑:「你都掰扯不清楚的道理,我能给你指什么明路?」

还是要自己琢磨,苏晚青拎着包走了。

回了卧室,洗完澡出来,她躺到了床上,再三思索打开了doris的对话框,编辑了一段文字出来,还没等发出去,收到了隔壁书房发来过来的微信——

【他们都是成年人,不是小孩,你隻说自己该说的,不用替他们做选择。】

苏晚青切回去,又审查了一遍刚刚编辑的内容,确认无误,发了出去。

她在信息里隻说了zane瞒着她确实是有原因,那个原因她听了,也确实觉得有些不方便告诉她,其余的一概没说。

感情的事旁人说不清,苏晚青也不喜欢替别人做决定,因此再三叮嘱,让doris自己考虑清楚。

毕竟委屈都是自己在承受,别人再如何劝说都是高高挂起,无法体会切肤之痛的分毫。

doris隔了许久才回她,和zane猜测得差不多,她没有追问。

苏晚青给她打了语音电话,两人聊了二十多分钟,杂七杂八的,doris的声音总算恢復了一点儿活力,到挂电话的时候,她也认真地说了:「我相信他的人品,但怎么说呢,我心底其实有个临界值,如果再这么下去,保不准哪天就彻底跟他一拍两散了。」

沉默了几秒,苏晚青温声道:「你自己能放得下就好。」

「有什么放不下的?」doris笑了声,「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诶,而且nile也分手了,就算我单了,好歹也有个人陪着我,不用孤零零地在办公室天天看你秀恩爱。」

苏晚青也笑:「你少污蔑我,什么时候秀恩爱了?」

话音刚落,卧室房门被打开,闻宴祁脚步不重,可进来的动静还是被听见了,doris在电话那头发出嗤嗤的笑声:「行了,不打扰你们夫妻生活,我挂啦。」

说完也不等回应,就兀自挂上了电话。

闻宴祁穿着白色纯t走过来,看见她放下手机:「聊完了?」

「嗯」她现在又有些没精打采了,「明明是两情相悦,现在搞成这样」

闻宴祁掀开被子上床,淡声说道:「每一段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关係里,都藏着一个贪得无厌的始作俑者。」

苏晚青隐隐有所察觉:「zane?」

闻宴祁略略挑眉,便是表了态。

苏晚青嘆息一声,zane虽然也挺好的,但doris的痛苦确实也是他一手製造的,没处理好自己的那些糟心事,就贸贸然进入一段感情,他无辜,但doris更无辜。

「既然觉得有责任照顾那个女孩,就要考虑好自己应该付出什么,他跟你朋友谈恋爱,又瞒着她,相当于把自己应付的代价转移到别人身上。」闻宴祁淡声说完,顿了几秒,「聪明,也有情义,就是少了几分担当。」

看他说得头头是道,苏晚青抿了抿唇:「这话你刚刚怎么不说?」

闻宴祁偏头看她,他应该是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苦柚的淡淡清香,刘海半干不干地垂在眉上,眼神清冽又干净:「你又不是看不懂,我瞎指挥什么。」

他也知道,苏晚青不想干预别人的私事,因此刚刚在书房里,该说的话隻说了一半,剩下那些她自己也明白,就是这说与不说之间,她还没拿准。

正如苏晚青不想干预doris的选择一样,闻宴祁也不想干预她人际关係上的处理。

苏晚青看明白,笑盈盈地攀上他的胳膊,手指打着圈儿地在他喉结上绕,掐了把嗓子:「闻老师好厉害呀~」

上床前把大灯关上了,此刻房间内隻剩下落地灯昏黄的光线,闻宴祁听着她黏糊糊的声音,感觉下腹紧了几分,勾住她的手,挺稀奇地看着她:「你今天」

剩下那句「挺主动」还没说出口,旁边的人已经掀开被子坐了上来。

闻宴祁错愕地看着她,苏晚青头发没束,身上也隻穿了件月牙白色缎麵吊带睡裙,乌黑长发披散下来到小腹,海藻一般托着她那张素净粉白的脸,一颦一笑都媚意横生,手指划过的地方像是着了火。

理智昏聩的前一秒,他再次扣住她不安分的手,嗓子哑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苏晚青噙着浅笑,使坏似的刮了一下他的喉结,依旧是湿漉漉、软绵绵的腔调:「你别管。」

她的吻完全没有章法,隻顾着急切地探索,像是目的明确,要直奔主题。

闻宴祁掐着她的腰,睁眼的间隙瞧见她浸着红晕的脸蛋,不像是害羞,倒像是缺氧了似的,呢喃着,也挑衅地问了句:「到底行不行啊,宝贝。」

苏晚青隻顾着闭眼,身下的手宛如滑腻的鱼儿一般,在他胸前蹭来蹭去,见他还有功夫说话,便下了狠心,伸长了往下探去。

如愿听到一阵倒吸凉气的低喘,总算进入了正题。

闻宴祁把她抱了下去,灼热的气息撒在耳畔,苏晚青刚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就察觉到那气息逐渐远离,随之而来的,是抽屉被拉开的声音。

睁开眼,闻宴祁低垂着眉眼,拿出了盒子。

苏晚青抬手按住了他:「不用了。」

闻宴祁显然没听明白,从盒子里抽出了一片锡箔包装袋,嗓音哑着,似是风雨欲来的前兆:「什么不用?」

苏晚青稳了稳气息,从他手里夺过,扔回了抽屉里:「我说不用戴。」

闻宴祁跪坐在她身边,一览无余的姿势,然后苏晚青就眼睁睁看着他麵上的情欲褪去,眼底逐渐清明的同时,其他地方的反应也没了。

她兀自窘迫,还有些下不来台,推了他一把:「干嘛呀你?」

「你起来。」

闻宴祁把抽屉合上,抱着她坐起来,又把枕头垫在她腰下,一副盘问的架势:「今天晚上不是加班?」

「怎么说呢。」苏晚青把头发别到耳后,做作地开口,「青峰乳业的案子结束了,明天早会要论功行赏——」

说到这里,她刻意停顿了几秒,伸出食指点了点他胸口:「你老婆,也就是我,要升职了。」

之前闻宴祁教过她怎么找客户,青峰乳业这个案子就是她在官网上看到的,当时去见客户方礼苒就带上了她,后续一係列的对接都很顺利,这是她运气好,可闻宴祁多少也有点儿功劳。

「不过你是我家属,这功劳还是得记我头上。」

苏晚青笑得肆意,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朝他张开手臂,「你的梦想即将要实现了诶,还不快过来?」

与她的开心相比,闻宴祁的唇角僵滞了几秒:「今天恐怕不行。」

「怎么不行?」苏晚青不悦地拧眉,「你刚刚不是还挺行的吗?」

闻宴祁有苦难言,翻身下床走到桌子前,把苏晚青倒得一整杯白开水都喝了下去,才迎着光寡声开口:「我今晚有应酬,喝了一杯香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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