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在过去?无数个夜里,他曾经紧贴着这一颗小?痣!
韩临渊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血脉喷涌,一股热血直直的顶上他的头顶。
这就是他的妻!
他的妻,竟然真的被沈溯给藏起来了!
被抛弃的怒火、找寻多日积压的焦躁、恨意、对另一个男人的嫉妒在这一刻全都涌上来,使韩临渊失去?了理智,飞快的从?马上滚下来,奔过去?。
他骤然扑向牵着马、完全没发现他的萧言暮。
——
在萧言暮牵着马出来的同?时,韩临渊踉跄着从?巷口前的马车内扑出来。
这马车好巧不巧,正停在萧言暮面前不远,一旁的程小?旗与萧言暮之间隔了两匹马,身后的私兵又未曾走出巷子?,以至于这几个呼吸的空荡里,竟只有萧言暮一个人面对扑出来的人影。
“萧言暮!”几个呼吸的空荡,足够韩临渊从?几步之外奔到萧言暮的身侧了,他手掌一挥,用力攥住了萧言暮的手臂,在萧言暮猝不及防的尖叫声?中高声?怒吼:“我抓到你了。”
我抓到你了!抓到你了!你这一生,再也别想离开?我!
你欠我的,言暮,你抛弃我,你背叛我,你违背誓言,你和其他的男人滚在一起——韩临渊一想到此,恨得牙关都被他自己咬出了血腥气。
这一声?炸响响起的时候,萧言暮整个人都打了个颤,韩临渊来了,韩临渊!
她这些时日学来的仵作知识、她今日要去?查案的计划、她吃下的美味食物、她构造的美好人生,在这一刻全都暂停了,只剩下了韩临渊的脸。
狰狞的,可怕的,苍白的,癫狂的。
她透过面具,能看?见?韩临渊的模样——她很久不见?这个人了,记忆中的厌恶也开?始渐渐消退,只剩下些许模糊的身影,直到这一刻,被她忘到脑后的人重新冲出来,又一次抓到了她,像是韩府湖底那些肮脏的臭水,困着她,想要活生生将她淹死。
她被韩临渊拉扯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惊惧惶恐一起窜上脑海,但她的第一反应是抬起手,用力地摁住自己面上的面具。
她要盖住脸。
她不是萧言暮。
只要她不是萧言暮,韩临渊就不能强行?抓她走!
她怕韩临渊听见?她的声?音,硬是咬着牙没有开?口说?话。
她被韩临渊拖拽不过一息,一旁的程小?旗便反应过来,立刻绕过两匹马,一手抓住萧言暮,飞起一脚,正中韩临渊胸膛,直接将人踹的倒飞出去?,“唰”一声?滚出老远去?!
“回府。”程小?旗与萧言暮及一旁的私兵道。
私兵匆忙上前来掩护萧言暮回府,而程小?旗则留下处理韩临渊。
韩临渊被踹出去?的同?时,他的私兵便围上来,却被程小?旗一句话呵斥住,她厉声?道:“尔等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韩大?人,你是想被御前告上一状吗?”
韩临渊当时正被两个私兵扶起来,他是读书?人,在韩府虽有习武,但也只是强身健体,并非是能斗勇之人,更别提这
几日他为了寻人,日夜颠倒心血耗尽,身子?羸弱的要命,被踢倒在地后,两息竟都没爬起来。
程小?旗的话掷地而落,听到韩临渊耳朵里,叫韩临渊原本苍白的脸骤然逼起几分红来,他咬牙切齿的吼道:“什么民女?那是我的妻!是我妻言暮!韩萧氏!”
她没有摘下面具,但是她躲闪的姿态,她畏惧时颤抖的模样,她不敢直视的目光,处处都昭示着她的身份。
她就是他逃跑的妻,是他移情别恋,与其他男人搅和在一起的妻!
程小?旗高抬着下颌,一张黑面上满是嘲讽:“你说?是你的妻就是你的妻了?我还?说?是我的妻呢,韩大?人今日非礼我府中女眷,真是尽显文人本色——”
程小?旗并不知道萧言暮的身份来历,她只知道,这个人是沈溯让她看?管的,那她就得好好管上,谁都别想将萧言暮抢走,所以今日韩临渊说?什么,程小?旗都绝不会认的。
而此时,萧言暮已经在两个私兵的保护下,开?始向沈府后门处撤退了,她身侧的两个私兵刀剑都出鞘了,生怕有人过来抢走萧言暮。
此处离沈府太近,沈府的私兵听见?动静后倾巢而出,他们人数太多,明眼人都知道韩临渊不可能将萧言暮抢走的,可韩临渊已经陷入了疯癫,他谁都不管,只拼死的扑向萧言暮。
萧言暮被拖拽回沈府后门的时候,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在巷子?口,程小?旗背对着她、为她挡出一条生路,而在程小?旗的前方,韩临渊正扑过来。
他像是疯狗一样越过程小?旗,癫狂的想要扑向萧言暮,又被程小?旗拦住,一把甩回。
韩临渊向私兵吼着“把她抓回来”,而沈府的私兵越过沈府院门,与韩临渊对峙。
两方人马在沈府门口争执起来,俨然是一副乱象。
韩临渊是碰不到萧言暮,可是他的目光似是要凝成?实?质,化成?一把刀,将萧言暮刀刀劈砍成?几份,让萧言暮遍体生寒。
萧言暮知道,被韩临渊抓到,她会生不如死的。
直到她一脚跨入沈府的后门,私兵将后门“嘎吱”一声?关上,阻拦了外面韩临渊的视线,压迫着她的巨石被挪开?,萧言暮才终于喘上一口气。
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后背都出了一层润潮的冷汗来,她浑身发抖的站在原地,目光润着泠泠的水光,无助的看?着她面前的后门。
一扇薄薄的、朱红色的木门,能够拦住韩临渊多久?
她未曾摘掉自己的面具,但是她知道,韩临渊已经认出她了,她藏不了多久了。
一种恐慌窜上心头,萧言暮的手死死的摁住自己面上的面具,甚至连动都动不了。
直到一旁的私兵与她道:“萧姑娘,您早些回房,这里临近门口,有些危险。”
萧言暮恍然初醒,忙与私兵一道儿往东厢房走,许是心头生惧的缘由,她现在每走一步,只觉得脚底都发软,似是踩在波涛汹涌的海上,落不到实?处,心口似是被一根绳子?缠着、攥着,似是随时都要被拉回到那深不见?底的湖水底,将她一点点吞没。
这种恐惧缠绕着她,使她喘不上气,她回到房屋内后,也觉得冷意缠绕,所有地方没有一处让她觉得安全,她只能爬回到床榻间,用厚厚的被褥把自己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