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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教室,心情格外轻松,沉重的压力,无尽的烦恼皆可抛诸脑後。

此刻接近h昏,同行的友人纷纷离开,回到原有的道路上,我,像往常一样,搭着公车离开这个闹哄哄又令人不安的教室。

回家前,我拨了一通电话给妈妈,这是习惯,也是为了让母亲安心。

「喂?」我说。

「下课啦?累不累?」妈妈总是用充满关心的声音说,这平凡的几个字,流露出一gu暖暖的力量在我心中,特别是在经历了这场长期奋战後,这是我最需要的。

「还好,」有一种身t已经瘫在地上的感觉,「不会。」

「那你快回来吧!不要在外面逗留、不要跟陌生人说话、不要…」我静静听着,她每天都会重复的说,出门前一次,回家通电话再一次,以前总会想,她这样烦不烦?听都听腻。长大才明白,这是她表达关心的方式。

公车上,嘈杂声不断;下车後才能享有独自的宁静。这段时间我看着熙来攘往的街道,想分辨这位先生像要去上班、那位小姐提着大包小包像要回家做晚餐,每个独特的个t,背後都有一个家庭、一个故事,那是怎麽样的生活呢?他们快乐吗?那我呢?漫步回家,总是在盼望着什麽,却什麽也没寻着。

一进门,就看见妈妈和妹妹坐在客厅中央,像在讨论什麽。

我走向前去,放下书包。「我回来了。」

他们俩猛然转头。

「回来啦!快过来!」妈妈笑嘻嘻的说,我绕过他们直躺在沙发上。

「什麽事啊?神秘兮兮的?」我调整好姿势,想舒舒服服的看电视。

妈妈说:

「我们,要去夏威夷了!」

「蛤?」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摇控器掉到了地上,但是我正专注於这个天外飞来的夏威夷旅行,还理什麽摇控器。

「为什麽?」我的嘴张得开开的,完全不敢相信。

我来自单亲家庭,单亲都有经济上的问题不是吗?哪有那种闲钱来旅游呢?

「什麽为什麽?不好吗?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妈妈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样好吗?我没说出口。

「你们赶快收拾一下,明天出发!」妈妈高兴的说。

「这麽快?!」当我说出口时才发现,只剩我一个人停留在客厅。

隔天我们一家三口到达机场、搭上飞机、然後到了夏威夷,我以为这一切不可能发生,在飞机上,望着窗外,看着它缓缓起飞,跑道变的好小好小,机场变的好小好小,最後,连台湾也变得好小好小。

在飞机上我满心期待,期待有yan光、沙滩和蔚蓝的海,怎知道老天竟给我开了个大玩笑。

这次的旅行是老妈ch0u中夏威夷五天四夜双人游,双人游的意思就是两个人,可是我们家有三个人,想当然尔,我被牺牲掉了。

老妈在夏威夷有一个开补习班的远方亲戚,所以我就被发配边疆,「在夏威夷补英文」,这什麽世界啊!!妈妈和妹妹在享受青春的时候,在沙滩上奔跑的时候,在饭店做spa的时候,我只能独自待在冷气房里写考卷。其实不能说独自,因为这里有将近二十个同学跟我在同一个时间和空间里受苦,这样英文是否会jg进不得而知,却深深的t会到人情冷暖和妈妈的偏心。

这样早出晚归,又时时听到英文,令我十分烦躁。上课时我不知道要抄笔记还是鬼混0鱼,从以前开始,英文就是我的弱科,读起来完全没头绪,我想这大概就是我为何会在这里的原因了吧。

坐在我隔壁的同学很认真的抄笔记,看他一直在讲义上涂涂改改可以知道,绝对不是像我一样,打从心里讨厌英文的人。眼珠子转啊转,老师在前面卖力教学,同学也都认真听讲,而我却坐在座位上发呆。

发呆,手却不自觉的动起来,转笔,这似乎能给我一点安慰,心定下来。说时迟那时快,转笔技巧生疏的我,让一只新买的、墨水只用一点点的笔滑掉了,好巧不巧不偏不倚说时迟那时快的飞往隔壁同学的课本,课本被笔尖画上一道长长的伤口,他愣了一下,转过头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嘴里能吐出来的只有这几个字,非常不好意思的去捡起那只笔,眼睛瞄到他的笔记,原来他不是勤奋的在做笔记,而是认真的在画画。我愣愣得看得出神,大部分是素描,有一般的苹果、葡萄,也有正立方t、圆柱,不仅如此,在角落还有前面那位正在挥洒汗水的英文老师头像,功力之深厚,图像之jg致,是我看过所有学美术的同学中最厉害的。尤其是那张英文老师大头,一模一个样,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抬头正想问他是怎麽画的,突然想到,好像是我有错在先,居然还做出这麽失礼的事情。果不其然,一抬头,眼神对到他的视线,相貌乾乾净净,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起来文文静静,眼神却充满怨气。

「同学你的笔捡好了吗?」

恩,他对我很不满意,在预料之内。

「是……我捡好了……」我乖乖坐正,假装认真听课。

过了十秒,我猛然想起那道墨水印还在,难怪感觉被人注视。

我连忙转向那个同学,说:「恩……我帮你涂掉好了。」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不用了,」

我失望的坐好,继续放空。

「反正也没在上课,讲义怎样都没差。」他继续完成他的画,我露出会心一笑。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跟他聊天,他跟我一样,是台北人,不过他今年升高二,是大我一届的学长。跟他聊天很愉快,我和他聊了一点高中的生活,他告诉我他的经验,每天的英文课就是我们认识彼此的时间,就这样,三天过去了,我的旅程结束,该回家了。

回国後,我无时无刻不想念学长,他的一举一动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中,只要想到他的微笑,嘴角就会不自觉上扬,那种微甜的滋味,藏在心里,还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他左边脸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微笑的时候才会出现;他不常大笑,但微笑的时候很迷人;在外人眼里他很冷漠,但是只要认识他,就会知道幽默是他的代名词;他不太引人注目,但是默默的,总是会想到他。学长有太多太多的优点我说不清,在我心中,对他,不仅仅是友情。

後悔没有早点厘清,错失良机,庆幸的也是这点。如果他不喜欢我怎麽办?

在人海茫茫中寻找,如同大海捞针,他没有告诉我名字,他说有缘份一定能相遇。不知道这是否只是个藉口,因为我不讨人喜欢,因为我太烦,因为任何理由,他不并想与我联络。

也或许他有难言之隐,或许他没有要回台湾,或许他觉得给我名字没有意义。或许……我不知道,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我不够了解他。

在一连串的不安下,开学了。

升上了高一,我立刻感到力不从心,课业压力b以前重、社团活动多、同侪问题……,一件b一件令我想放弃,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的状况,毕竟在国中,我的成绩并不差。每天夜里,想到还有国文没背、数学作业没写、生物小考、家政报告……就悲从中来,但是一想到学长,就能振作起来,他是支持我的唯一动力。

渐渐的,课业也就稳定下来了。心里对他又多一种感情。

没多久,母亲宣布了一个重大的消息,足以打乱我原有的步伐。

某个星期六晚上,母亲把我和妹妹叫进房间,询问我们的意见。

「你们对於没有父亲关ai这件事有什麽想法?」她问。

「就这样啊,」我回答,这事情对我没什麽影响,只是家里没男生而已。

「对啊,就这样。」妹妹也同意。

「那……」妈妈的眼神飘到一边,不知道要说什麽,「如果……妈妈要再婚的话你们会不会反对?」

听到这句话,我吓了一跳,虽然以前有想过母亲再嫁是怎样的画面,但是她的直接令我不知所措。「恩……那就再嫁啊……」我也不知道说什麽好,那不是件坏事,我说服自己,那不是件坏事。

「不要!」妹妹向妈妈撒娇,「我不要啦!妈咪是我的!」

母亲再嫁那她要向谁撒娇呢?

妈妈安慰了妹妹,我想她是打定主意要结婚了,那我们俩的反对也没什麽效果,只会让事情更棘手,何况让妈妈去追求属於自己的幸福有什麽错。

「妈,你就放心的嫁吧!」我带头支持,妹妹看我支持,也学我说,「就嫁吧。」

妈妈要结婚的对象是离过婚、带着小孩的叔叔,有一个儿子和一个nv儿。他们说结婚以前要一起吃顿饭,不过我因为补习的关系,一直没有空档。

有一次他们在一间百货公司喝下午茶,那天补习班晚下课,虽然匆匆忙忙的赶去,却早已人去楼空,连一块蛋糕都不留给我。

被遗留下来的我独自在百货公司里头闲晃,一个不留神撞上从电扶梯下来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连忙道歉,并退到一边去。

「为什麽我们一见面就要说对不起呢?」那人笑着说。

这个声音好熟悉,不正是我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吗?

「学长!」我想我差点就要扑过去了,能再次相遇令我意外。可见老妈再婚不是件坏事。

「一起走?」他再次露出微笑,令我宽心的微笑。

「当然,你可要说说你到底跑去哪里了?」我往前走,准备上手扶梯,忽然想到他才刚从手扶梯下来。

「要往上吗?」我问。

他笑着把手一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迷人的酒窝。

「你决定」

我们俩在百货公司里走走停停。

才过了两个多月,他有了点改变,头发剪了,给人的感觉更成熟。还是一样x1引我的目光伫足,甚至,我更喜欢他现在这样。

我们从天南聊到地北,他说升了高二後,b以前更加忙碌,没有什麽自由时间;我说刚升高一,有很多事情也无法适应。

他笑了笑说:「我们还真像难兄难弟啊!」

於是我问起夏威夷的事情。

他说我回国不久,他也回国了。

「那你怎麽没有试着找我呢?」我问。

「因为……」他不自然得抓了抓头发,脸上表情难以捉0,我停下脚步,等待着答案。

却又害怕着答案。

他低下头,迟疑着,「因为害怕,」

他抬起头,双颊染上一抹晕红,如炬的目光望进我的眼睛。

「我怕你只把我当成一个朋友,我怕你早已名花有主,」他苦笑,「我更怕你未曾在乎。」

「就因为害怕,你没有来找我?」我的心彷佛被垂了一拳「那如果我很在乎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

我喉头哽咽,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刚好喜欢你,你怎麽可以这麽自私,只想着自己不受伤,徒留我一人困在那三天的回忆里走不出来。

他一把将我抱住,我吓了一跳。「你……」

「傻瓜,」他顺着我长长的头发,下巴抵着我的肩膀,安抚我,「别哭了,我在这里。」

「恩……」我静静的依偎在他x口,听着他的心跳,感受他温度,他确实在这里,在我的身边。

然後他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我喜欢你,你愿意当我的nv朋友吗?」

我破涕为笑,「恩。」

「刚刚聊到哪?」

上次没见到叔叔,这一次特别错开了我的补习时间,一定会见到面。

不知道妈妈到底是喜欢上怎麽样的叔叔呢?

这次是约在一间海边餐厅,妈妈说吃完饭後大家会一起去逛街,交流交流感情,其实是因为我太忙了,单纯是想让我好好认识叔叔一家人而已。

到了餐厅,叔叔一家已经就坐,看见我们来了赶紧站起来,露出微笑向我们招招手,示意要我们过来,妈妈腼腆得一笑,带着我们俩过去了。

妹妹和妈妈跟他们见了好多次面,早就熟络起来了。

叔叔看起来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绅士,对别人用心,对所ai的人t贴。笑脸迎人,保持他的礼节,我想我知道妈妈为什麽为他着迷了。

坐在他旁边的是读小学五年级的小nv儿,是一个活泼小nv孩,辫子垂在两侧,格外可ai。

而坐靠窗的是他儿子,正低着头在画素描,不过……那个样子似曾相识,心中微微感到不妙,但是已经太迟了。

他抬起头,有点不自在的对我挥挥手,眼神却飘向别处,「嗨,又面了。」

「原来你们认识?」叔叔看着我们问,试着从表情中了解什麽。

「恩……」我偷偷看一眼他的表情,他很不自在的抓了抓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恩……我们之前补习的时候坐隔壁……」我看着他,迎向他的目光,试着给他一个朋友般的微笑,而不是见到ai人的欣喜若狂。

他急忙点点头,想让这句话更真实,「一个非常好的朋友。」

他补充,我宁可他没说这句话。

我赶紧坐下,把发言的时间留给叔叔和母亲这对ai侣,这样没有人会发现我沉默了。

这顿午餐妈妈和叔叔吃得很高兴,因为他们相ai;两个妹妹也吃得很高兴,因为他们相知;只有我和他,明明相知又相ai,为何如此尴尬?我不发一语,他沉默是金,至少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也就是了。

饭後在附近走走逛逛,妈妈挽着叔叔的手,羞红的脸,娇柔的麽样,是我从未见过的母亲;妹妹们走在前头打打闹闹,两个人一拍即合,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和他走在後头,肩并着肩,什麽话也没说。

受不了这种尴尬的压力,我向前几步,大声的问:「有人要喝饮料吗?我去买。」

两个妹妹同时转过头,异口同声的说珍珠n茶,说完相视而笑。

叔叔看着妈妈说:「绿茶半糖去冰。」

妈妈也看着叔叔说:「红茶微冰微糖。」

说完相视而笑,笑容b什麽都灿烂。

最後他看着我,我看着他,「多多绿正常甜去冰?」

他点点头,我记下这几杯饮料,然後准备要去买,他抓住我的手腕。

「我陪你?」

他的表情很痛苦,让我鼻子微酸,不想让学长看见我脆弱的模样,尤其在他也不坚强的时候。

「不用……」声音微弱,连自己都没有听到。

几乎是用跑的,离开这个地方,我想逃得远远的,这样就不用面对叔叔,不用面对妈妈,不用面对他,也不用面对自己。

忍耐两个多小时的泪水溃堤,一个转角,我躲进小巷子里。

他是我哥哥,这是我无法改变的事实,还能怎麽办,我们完了,彻底的完了……。

我对老天失望,我对这个大大的玩笑失望,我对一切感到失望,我没有勇气面对他,我只会逃避,我只会哭,最令我失望的,是我自己。

止不住的泪水不断涌出,从来没有这麽失落过,我蹲在地上,掩面哭泣。

没多久,我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应该是流浪狗或流浪汉,我想我占据了他们的地盘,便起身说:「对不起……」泪水依然不听使唤的流个不停,只好转身退开。

突然有一只手轻轻抚着我的背,那熟悉的温度直直刺进心窝,让我心痛的是他,给我温暖的也是他,他总是能让我卸下心防,让我安心,让我义无反顾的跟他在一起。

学长将我拥入怀,轻轻的抱着,顺着我的头发。

「别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有我在,别哭了喔,乖……」

他的温柔,安抚了我的情绪,抱着他,在他的怀里哭泣。

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秒,我ai他,他也ai我的这一秒。

等我哭得差不多了,他搂着我的肩,神se坚定。

「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轻握住我的双手,「只要你相信我。」

最後给我一个拥抱。他总是知道我需要什麽,难过时给我安慰,绝望时给我拥抱,不安时给我他的手,在我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出现,母亲未必像学长这样了解我。

他帮我提袋子,说要当一天的绅士。

我们将饮料分给大家後,两个妹妹拉着妈妈和叔叔说要去看糖果,只剩下我和他,我把他的多多绿给他,「来,你的多多绿,我的菁茶」他四下张望,突然间握住我的手,我吓了一跳,他笑着说:「是我们的多多绿,我们的菁茶。」

我们快步跟上大家,继续逛街,气氛b刚才好多了。妈妈回过头来问:「刚刚你们去的有点久,发生什麽事了吗?」

我看了他一眼,正想着要如何解释,他笑了笑,开口说:「阿姨,刚刚有一只小狗受伤了,」

他眉头微微一皱,露出怜悯的表情,我微微一笑,心想,这是在说我吗?

「是啊,」我看着他,他点点头,肯定了我的疑问。

「还好附近有兽医,及时救治,不然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呢!」

妈叹了一口气:「唉,真可怜,以後养动物要好好对待,不要让这种悲剧发生,知道吗?」

「知道了。」我和他同时回答,相视而笑,就像在夏威夷一样。

妈妈转过头和叔叔继续聊天,我轻打他的肩,小声的说,「这种话你说得出来?」

他眼珠子转啊转的,不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

「我在说狗很可怜,没在说谁。」他笑着说。

「是喔,好可怜喔,要好好ai护牠知不知道!」我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他突然立正站好,表情严肃,「是,遵命!」

他靠过来,在我耳边低语,

「我一定会好好ai你。」

能ai到他,我真的很幸福。

不出所料,妈妈和叔叔即将步入礼堂。

结婚是两家人的事,尤其是婚後我们一大家子要住在哪里?

不论是我们家或叔叔家都容纳不了这麽多人,所以要另外找房子住。

在这期间,我常常到他们家作客,叔叔也非常欢迎我来,通常都是以问作业为理由,实际上只是想见对方一面。叔叔和母亲也不反对我们来往,他们很忙,也没有多余的功夫管我们。

不知道这件事能瞒多久。但,又是谁的错呢?

在这样你一来我一往的情况下,我们尽量避开谈论父母的事,因为一说到这里,不免想起我们是兄妹的事实。

然後,陷入尴尬。

我不确定他说的「想办法」想到了没,又不敢去问,只怕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得到的答案与我的想像背道而驰。

房子不久後找到了,装潢也不需要多久的时间,很快的我们一家六口即将搬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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