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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寻找

 

话音未落,大厅里的灯光大亮,尾上和男人都回过头来。是云秀从卧室里出来了,她一脸震惊的看着两个男人。男人微抖的肩慢慢挺直,眼睛一瞬不移的望着云秀,而云秀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尾上的身上,尾上一看才发现自己和男人的动作有多暧昧,他简直像变态一样把人家搂在怀里,一手拿着酒杯看起来像是寻欢作乐的灌人家酒,尾上脸一红。

“事情不是你看的那样的!”尾上突得跳起来,云秀是个心思很细密的女人,温柔恬静,很懂得生活,善解人意,自己很迷恋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的和云秀结婚生小孩,甚至为了不让喧嚣打扰他们的生活,他自愿从东京国立医院转到了青森来。

虽然很多人为这个年轻的天才外科医师扼腕,但尾上却觉得这才是最好的,他爱云秀,爱云秀的一切,甚至他包容云秀的恶梦。云秀对同性恋很敏感,而且打心底里厌恶,作为同时给云秀会诊的心理医生的同事跟他说,那可能是因为她有过被同性恋伤害过的心灵创伤,导致的潜意识行为。

云秀对同性恋行为的强烈排斥,让她对这种情况很反感,她一定是误会了!她看他的表情都完全的变了,尾上急着想要辩解,却看到云秀的目光转向另一个男人。

“滚出去!”

男人的浑身都僵住了,那双大眼睛瞪着云秀,震惊又难过的表情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他沙哑的声音扭曲而颤抖的问道:“你不认识我了吗?云秀!我是钱河!你不认识我了吗?”

钱河?钱河?云秀的眼睛突然睁大充血,然后抓住自己的头发大叫一声,她差点从楼梯上掉落下来,然后钱河惊讶的目光中看到她倒在地上疯了一般的喃喃自语,四肢抽搐。

尾上几乎是立刻跑上二楼搂住云秀的身体,叫道:“镇静剂!快拿镇静剂,在1楼书房的冰箱里,上面写着d开头的针剂就是,书房在你右手边!!”

钱河跌跌撞撞的从冰箱里拿出药剂和针管,爬上了楼,尾上掐着云秀的仁中试图唤醒云秀的意识,但没有起效果,他果断的抽出针管,注射了一针镇静剂给云秀,云秀很快昏睡了过去,显得安静祥和。

两个男人满天大汗面面相觑。钱河的目光中透出强烈的询问意图,尾上苦笑了一下,没想到仅仅只是名字就让已治愈的精神病发作了,他们之间的联系比他想的还要大的多。

尾上点点头,抱着云秀睡去的身体到卧室,然后出来,看见那个消瘦的男人紧张的在客厅里徘徊,一种苦涩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24、

窗外的雨还在下,就像是钱河无法哭泣的心情。

青森是个安静城市,尾上家住平内海的另一边,是一个传统又古老的小镇,比城市更加安静,钱河只听见尾上讲他和云秀故事的声音

“我第一次见到云秀的时候,是在东京医院,她的样子惨兮兮的,刚刚生过小孩,胸口还中了一枪,神智也不清醒,听说还连续坐了12个小时的飞机。我那时简直不敢相信她还活着,真是个很坚强的姑娘。

我想那时候她一定拼命在跟死神战斗吧?我们一共抢救了她7次,我是负责给她做心血管手术的,我的几个同事负责给她做子宫手术。她过去有点心律不齐的心脏病,不过不算大事,但她的血液就很有问题了,她是白血病治愈期,流血也是很致命的事情。

那时候她伤得太重,我们用……哦,抱歉,我职业病,嗯,总而言之,云秀艰难的活了了下来,在重症监护室足足呆了3个月。

但这还不是她所有的问题,问题还有精神上的,她那时候精神失常,经常陷入崩溃,我那时候还不会说中国话,所以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后来有人告诉我说她在叨念她的丈夫和孩子,还有一个叫张锐的人,她经常喊救命,后来大喊什么什么白的……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什么白的是一个很可怕的男人,我从没有见过那么冷酷的人。云秀身体渐渐康复的时候,我见到了那个叫什么白的人,他带了几个专家来,说是要给她做手术。

当我的同事告诉我是做神经类的手术的时候,我惊呆了,因为我那个精神课医生的好朋友说他们打算毁了云秀的智力,我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可以这么邪恶的对付一个女孩子,但幸好我朋友在神经学上有很高的造诣被选中做主刀,我请求他不要那么做。

抱歉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尾上端起放在茶几上的烧酒杯子,忍不住一口干了,接着说道:

“云秀失去了一些记忆,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虽然没有变得痴傻,但总算让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钱河先生”尾上突然提高声音,抓着已经木然的男人的手,一下子跪在他面前喊道:“我拜托你,把云秀交给我照顾可以吗?我爱她,我会好好对她的。”

钱河的目光移到尾上的脸上,尾上认真的表情,坚定的看着他。我是她丈夫,你让一个男人把自己的妻子交给别的男人吗?钱河想大笑,但僵直的面部怎么也做不出表情来。

钱河看了尾上一会儿,又垂下了目光。尾上把他不知道的那部分历史补齐了,他不难想象他的女孩遭受了怎样的灾难,钱河心中绞痛。他再次望了一眼尾上,这是个好男人,他救了她,他会给云秀幸福。他们已经有了个可爱的女儿,他们可以晚上一起看电视,也许是肥皂剧,也许是动画片。他们可以在尾上休假的时候全家去度假,也许是北海道,也许是夏威夷。

钱河脑海里勾勒出完全可能出现的各种幸福场景,没有了自己的云秀,依然幸福微笑的场景。钱河再次哆嗦起来,他如同被什么压垮了一般,失去了焦距。

白止文何其强大,忘了钱河的云秀有了自己的幸福,原来这才是最让他痛苦的。

‘白止文你又赢了’

钱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尾上家的,他像一片浮萍,不知道哪里才是他该去的地方。雨还在下,衣服大概会湿透吧?这个是尾上的衣服,已经没法还了。

行到半途,一片雨伞遮住了头顶,尾上担忧的表情出现在钱河的视线里。他拉住钱河的手腕说道:“你要去哪儿?我…我可以送送你!”

钱河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尾上死拉硬拽的把钱河塞进了副驾上,然后启动。钱河坐在车上一句话也不说,尾上不知道该去哪儿,他开着车慢慢的行驶在小道上。夜晚冰冷的空气通过半打开的车窗钻入车里,让人觉得有些冷。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最早在城市里忙碌的清道夫已经陆陆续续的出来工作了,尾上把车停靠在尻屋崎的观景台前,一大早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听得见波涛和海鸟的声音。天色微亮。

“钱先生,您知道吗?这里啊,是日本本岛最北的东端了,是不是很冷?”

“看哪儿,是寒立马,真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它们。寒立马可是能在冰天雪地里也能独自生存的精灵呢!很美吧?”

“在这里可是连人类都很少可以居住的地方哦!它们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钱河先生,我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觉得,不论是你还是云秀,都是像寒立马一样坚强的美丽事物。”

“多快乐活泼的马儿!无论在什么艰苦的环境里都可以寻找到幸福啊!钱河先生,有些东西也许不那么完美,你的周遭也许充满了寒冷和荆棘,但要相信这个世界是爱着你的,或许你只需要睁开你的眼睛,打开你的心,你会发现那些爱着你的人,发现你其实也可以得到幸福。”

‘打开我的心?发现爱我的人?得到幸福?’

‘不,我的心里都是血泪,爱我的人现在属于了你,我理想的幸福已经不翼而飞。而另一个,我承认他也是爱我的,用了最残酷方式,我并不想追求这样的‘幸福’。’

钱河心痛的摇摇头。

日本的早晨来得比中国早了1小时,很早天就亮了,尾上说再过一小会儿就可以看日出了。

孩子,孩子还一个在旅店。这样的清晨怎么能没有人照顾,他一定醒来了。

钱河突兀地觉得自己并非一无所有,那个他和云秀爱情的结晶,他们相爱的历史见证,无论结局如何,这个孩子成为了他最后的安慰。此时钱河十分渴望见到孩子,他让尾上送自己回酒店,虽然没有看到日出很遗憾,但尾上还是很高兴钱河能找到一个想去的地方。

渴望被唤醒,车辆在路途中时间变得漫长,钱河受不了变得越来越浓烈的念想,他不停的催促尾上,尾上hihi的回应,车开得很快,1小时得车程被缩短到了40分钟,到了酒店门口,钱河打开车门,完全没有理会尾上,冲进了酒店。

走到房间的门口,钱河就听见了孩子的哭声,他急切的打开门一眼望去,里面不只是有宝宝,还有个男人站在正中间抱着孩子,宝宝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一边撒娇一边哭,那个男人一脸黑像:“你脑子坏了吗?把儿子一个人丢在酒店里,彻夜不归?”

凶恶的男人身后还站了一个更小的孩子,那个孩子偏着头,用天真的眼神问他:你要抛弃我们吗?你不要抛弃我们好吗?

钱河咬住苍白的唇,看到孩子们和白止文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泪珠如雨般倾泻而下。

无论他追不追求这样的幸福和爱,它们早已缠绕在他身边,无力挣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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