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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太震撼了

 

还真是口字旁的那个鸣。

但季鸣没再追问,霖扬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去答,两人各在一角沉默着,整个屋子安静得只有“鸣鸣”的犬吠声。

“你,吃晚饭了吗?”霖扬试图打破沉默。

他想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话题,刚才季鸣只问他,他却还不知道季鸣吃了没有。

“吃不下。”季鸣从沙发站起,看着霖扬那张脸上少有的丰富表情,心情更复杂了。

“是因为喝酒吗?我买的有解酒茶包,我去给你——”

季鸣则在他动作前先一步喊停,摆了摆手:“不是喝酒。”

又顿了下,才说:“太震撼了。”

太震撼了。

四个字顿时劈得霖扬一个字也接不上。

好在屋内还有一条“外向”的狗,肥坨坨察觉到气氛不对,顶着一身的茸毛蹭蹭霖扬,又摇着尾巴叼起弹力球,蹭了蹭季鸣的掌心。

季鸣之前养过狗,心领神会接过来,将球抛得又高又稳,鸣鸣也十分灵巧的稳稳接住。

季鸣蹲下身撸它手感很不错的头毛,刚要脱口而出的连名带姓的夸赞,临近嘴边又咽了回去:“它还挺聪明的。”

霖扬尴尬地笑了下:“其实不算是我教的,刚养它那会儿我工作比较忙,很多都是房东教它的。”

“房东?”季鸣撸狗的动作一停。

霖扬点点头,隐隐察觉到刚才的插曲差不多翻篇了,神态放自然了很多。

他走过去,也摸摸向他发出盛情邀请的狗头,给季鸣解释:“嗯,房东大哥以前也是养狗的,还做过一段时间的训犬师,人特别好,起初见我有点困难给我免了一半房租,当初如果不是他鸣鸣,咳,它估计也学不会这么多技能。”

季鸣这回没抓着他的口误不放,而是用很莫名其妙的眼神看霖扬,脸色突然有点沉:“大哥?”

霖扬也愣了,犹豫不定地问:“是,一个大哥,怎么了吗?”

季鸣睨着他,视线黑瞋瞋的,看得霖扬莫名心虚。

今晚上的季鸣实在有些难以揣摩,他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哪句话,又或者是哪个词引起了对方的不满。

“又帮租客训狗,又免租金,这么体贴的房东还真少见。”

霖扬隐隐感觉出这话里的情绪不对,但就像刚才在车上那番生没生气的对话一样,季鸣的语气和他说出内容完全相反,让人难以捉摸。

所以他只能顺着答:“嗯,我也蛮意外的,要是租客都能遇到这么好的房东就好了。”

谁知这话的效果适得其反,季鸣的表情更臭了。

霖扬见状也适时闭嘴。

“谢谢你的醒酒茶,不过我现在不是很晕。”季鸣说。

“啊?好,那你吃东西吗?”

“吃不下。”

“?”话题怎么好像又转回来了。

霖扬抬起眼,季鸣这次没有做出任何解释,摆明就是单纯的吃不下。

房间一时间安静得有些过分,“鸣鸣”在两人身边拱了半天,见谁都不是很热情也回自己的笼子趴着了。

霖扬低头看地板,季鸣则盯着他,不知道目光所及之处扫过什么,喉间的凸起攒下,又看了眼笼子里睡得很安详的“鸣鸣”。

“霖扬。”

被喊了声,霖扬应声抬头,接着感觉眼前一黑,唇上一重,他还未反应过来,腰已经被季鸣揽住,那手臂向内使劲,俩人的距离顿时变得微妙灼热。

“唔!”

这个吻和电梯里的一样发生得措不及防,霖扬小声叫了下,正好给了季鸣可乘之机,舌头霸道深入,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硬,霖扬的回应从起初的慌乱,变得自然,又变得应接不暇。

季鸣放开快要站不住的他,目光深又沉地望向眼底,霖扬心跳快得突然,且难以遏制。

“阿季”

两人再一次即将相吻时,头脑发昏的霖扬下意识喊了句,登时,像喷盛夏炎炎从天而降的冷水,气流一滞,暧昧消失不见。

只剩下季鸣冷冰冰的目光。

“我,不是,”霖扬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但为时已晚,季鸣已经退开一步。

连带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抽离得干干净净,让人措不及防。

霖扬就那样愣了很久,直到季鸣走到门边,用和视线一样冷的语气对他说:“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迈出的半步又顿住,季鸣回头看他:“工作上我有专门的私人电话,所以你可以。”

所以可以什么,霖扬看着他。

季鸣顿顿,收回目光,走了出去:“没什么,晚安。”

霖扬这个晚上是不可能安眠了。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复地思考季鸣今天情绪的转折点。

是因为他喊了阿季吗?

这个最有可能,因为季鸣的确是那之后冷脸离开的,但霖扬想不通的是季鸣既然如此抵触这个称呼,又或者那段过往,为什么之前在车上还要主动提起。

霖扬想不明白的事太多了,他初中最差的就是文科,也清楚明白他和季鸣之间还有许多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沉默。

那些未被挑破的纱纸,他是不敢,季鸣有可能是不想,就像他那天得知支票的主人的确来自于季鸣,被放到明面上的一厢情愿,让人难堪到连呼吸发疼。

周五上午,李朗和尤闲周五从云都回来了,俩人都换了身新装备不说,还给霖扬带了一堆特产补品。

其中贴心到连小狗的礼物都考虑到了,霖扬带着两份的感谢,决定这一周主动留下看店。

尤闲举臂欢呼,李朗却有些欲言又止,他趁尤闲没注意,把霖扬拉到了一边。

“你还好吗?”李朗压低声音问他。

霖扬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李朗也认出了季鸣,也看出了两人之间不似从前的生分尴尬。

“挺好的。”霖扬笑了笑。

李朗显然不信他的话,尤闲不清楚其中深浅,但他可是亲眼见过的人。自从那日见到季鸣后他后知后觉,原来凶巴巴的穷小子是个富二代,而他和霖扬似乎不仅仅是恋爱分手那么简单。

但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权多问,只安抚地拍拍霖扬的肩膀,真挚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这么好,后悔的一定是他。”

霖扬扯着嘴角笑了下。

心里却有个声音说——真的吗?后悔的人真的是季鸣吗?

那日之后,霖扬跟季鸣将近一周没有联系,期间好几次霖扬都想打电话,但想起上次发生的事情,又忍了下来。

让霖扬意想不到的第二天季鸣居然主动打来了电话。

他的作息还算规律,但前一天带着鸣鸣跑了五公里,带着一身疲惫回家,第二天罕见睡到了中午。

“喂?”

一看到来电姓名霖扬就醒了,他清清嗓,靠到床头。

“”

季鸣没有说话,霖扬试探性又喊了下,他语气还算镇定,心里却在不停祈祷这通电话不是误触。

“我在东巷。”季鸣的声音响起,穿过的似乎不是信号,而是几十公里的风,所以听起来才会这么沉又凉。

霖扬攥着电话的手一下子就收紧了,他不知道季鸣为什么突然跑到那里,东巷这样的贫民巷子,自然不可能是美食或者好玩的把季鸣吸引过去。

那是什么?

霖扬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你,去那里干嘛?”

季鸣站在东巷的下坡处,将指间抽过一半的烟熄灭,另只手抄在兜里。

他脸部线条大多锐直,眉宇深挺,薄骨直鼻,乍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少爷面相,但唇部又违和的饱满,是当下最流行的唇形,嘴角不用刻意,放松时微微上翘。

反差感十足的碰撞,中和这张脸的锋利感的同时,又带来一种玩世不恭的风流感,让整个人看上去劲劲的,是圈内不少的男男女女着迷的原因。

季鸣听着电话那头霖扬陡然加快的呼吸,这样的反应有很多种可能,但季鸣只想其中一种,然后闷了一晚上的心情瞬间清朗不少。

是啊,他也想知道自己来这里干嘛。

经历了昨晚糟糕透顶的家族聚餐,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像过往一样全然埋进工作,或去夜店寻欢作乐,或找个酒店大睡一觉。

而不是来这个老破的出租屋。

一个人在门前站了很久。

明知里面没有会给他开门的人。

-今晚聚餐,没忘吧。

-嗯。

没忘,但不代表想去。

季鸣收起手机,推开压在身上的留文力,朝对座一个长相清秀男生挥了挥手,示意把人带走。

男孩很快明白,走过来把醉过去的留文力揽到肩上,临离开前没忍住回头看了两眼季鸣的方向。

他想,圈里的姐妹果真没骗他,康明集团的掌上明珠,唯一嫡长孙,那张脸比手中未来的钱权还要吸引人。

可惜转性太早。

听说这位季少爷已经洁身自好很久了,别说发生实质关系,连酒都不允许他们坐旁边喝。

季鸣近期唯二后悔的两件事,上周没有飞美国,今天把留文力约出来。

他的好兄弟口口声声说能够解闷的酒没发挥作用,自己倒先醉了,季鸣后悔刚才没有多灌两杯,现下才会这么清醒地看到董琳的消息,没法无知者无罪的装傻一回。

季鸣抻了抻被留文力压出痕的西装外套,穿上,对长沙发上的其他人说:“抱歉有事先走了,今天这场我请。”

人群中响起一小阵欢呼,躺在漂亮男孩怀里的留文力吓一激灵,其中不知是谁调侃季鸣:“季少,今天也走这么早啊?”

“家里有事。”季鸣面无表情往外走。

“前天家里也有事?”那人笑。

季鸣停下,回头比了个中指,笑骂道:“喝你的吧!”

家庭聚餐七点开始,在季老爷子市中心的老洋房里,虽然向外传达的是一家人太久没聚,来坐坐而已,但显然到场的大部分人不是这么认为的。

年过七旬的季佑军在去年查出脑梗,尽管平时注重养生,年龄到了谁也没办法。

查出后到现在,季佑军只因季鸣走丢的事进过一次医院,所以身子骨整体看着还算硬朗,但那天的晕倒就像敲响沉睡的警钟,有些东西蠢蠢要欲动起来了。

董琳对于季鸣西服上的褶皱很不满。

俩人才见五分钟,她已经有意无意提起三遍了,无非是说季鸣不上心,没有危机意识,拎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知道了,妈。”季鸣在这种事上一向不爱争论对错,任由董琳又抱怨,反正等到晚宴开始就结束了。

只是今天的董琳似乎对细枝末节格外注重,季鸣注意到她比平时多出的焦躁,想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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