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你身上没钱想起我了”
“段恪,你结婚了吗?”
“你有孩子了?”
“季窈,这些和你没关系。你不需要知道。”
“不,我,我……”再多的话却噎在嗓子眼,尤其是在和段恪嫌恶眼神对视,季窈再说不出口。
“怎么,你身上没钱想起我了?季窈,我是你的第几个男人?”
——叮——
短信提示音将季窈从梦境中拉了出来,他连忙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头冒着热汗,大颗泪珠从眼角落下。
“……是梦。”季窈小声道,再看手机,发现自己已经睡了近八个小时,此时已是深夜,房间里没开灯,静得出奇。
一觉睡醒仍头晕脑胀,心口发慌。
他刚回国,又是在人生地不熟的z市,仓促套件外套就出门打车,赶到医院量了体温高达39度,取了药,最后坐在医院的输液室挂吊水。
周围挂吊瓶的多有家属陪伴,而他就孤身一人,坐在最角落。在国外的这几年,也都是一个人,再苦再累都熬过来了。
可是这次回来,见到段恪在先,又再次生病来医院,记得高中时候他运动会脚踝扭伤,段恪陪他在医院住了近一周,悉心照顾,说是将他捧在心尖上呵护也不为过。
药效逐渐起作用,季窈精神跟着好转。但是随着头脑越清晰,他就越控制不住去回忆两人曾经美好的点点滴滴。
忙活完再回到单人公寓,季窈打开灯,走到浴室的镜子前,盯着自己狼狈的样子。从前配不上段恪,现在更是落魄,病怏怏的。
季窈在心里苦笑,洗完澡出来,才发现下午时候李饶平给他发来消息,询问他身体如何,并提到周老将和云泽科技的对接任务交给他。
两个小时前,李饶平还给他推荐了负责人的微信。季窈加了对方好友,加完才察觉现在时间很晚,不太礼貌。
然而,他的验证消息刚发送过去,对面就验证通过。
对方的头像是一轮皎洁的月亮,季窈点开看了看,觉得是实景拍摄,不像网图。
忍不住想放大看,却没注意多点了两下,再回神,微信提示栏显示出您拍了拍对方的消息。
季窈连忙打字表示抱歉,但这次,等了好一会儿,季窈也没收到对方的回复。
他心里嘀咕这位负责人不太好应付,比较高冷。
另一方面又在思索,和段恪公司合作,今后遇见的机会是不是会增多?
他怕见到段恪,又想见到段恪。
人就是犯贱,失去了才发现有多好,季窈离开的第一年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如今想挽回却发现对方已经成家,孩子都上幼儿园了,再自讨没趣贴过去,那就属于是刚刚的噩梦重现了。
微信上表现得很冷漠的负责人,在第二天见面却很热情,是个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人,举止圆滑,季窈和李饶平花了几个小时与对方详细讨论系统各部分功能需求。
等讨论结束后,负责人提到加联系方式方便后续跟进进度。对方递过来的手机屏上二维码中间头像却是个荷花头像。
季窈这才察觉出不对劲,简单询问后更是确认了心里的猜想,他一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想再打探更多关于段恪的消息,负责人却道段总他也了解不多。
原来昨晚加的是段恪的微信。
这个认知让季窈心神不宁一下午,坐在电脑前发呆,手指反复点进聊天框里又出来,犹豫不定。
最后,他收拾好东西,起身在网上搜了某幼儿园的地址,打车过去。那天段恪和别人的电话里提到幼儿园的名字,地方不难找,出租车行驶二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正值幼儿园放学,一个个小豆丁在老师的搀扶下走出来,又涌入四周等待的人群里,季窈站在远处的树下看了又看。
他深知自己这样的做法很不合适,但是他控制不住,见一面、见一面就好,心里酸酸麻麻,说是他死性不改,找虐也好。
“你是……季窈?”突如其来的男声从背后传来,季窈闻言转身看去。
留着金发的高个男人,戴墨镜,一手托着个小孩,另一只手拎着只粉色小书包。
季窈一怔,对方看他没认出来,勾唇一笑,摘下墨镜,露出全脸。
“褚俊,是你?”
“是我。”男人自来熟地点头,抱着小孩走过来。
季窈友好地笑笑,褚俊怀中小女孩扎两个羊角辫,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季窈伸手轻轻晃了晃,和小孩打招呼,逗得小孩咯咯笑。
褚俊则低头帮女儿擦擦口水,继而转头和季窈说话:“什么时候回国的?等会要不一起吃顿饭?”
中学时候季窈和段恪天天粘在一起,也会和段恪的这位发小偶尔聚餐,再加上两人曾经有过交集,所以关系还算可以。
季窈点头答应。
饭桌上,褚俊也不辜负他此行。
一句“他这几年都在找你,你当年也是真狠心啊。”如一颗子弹将季窈的心射穿。
褚俊的女儿今年四岁,是个很可爱的小宝宝,待在大人旁边不哭不闹,乖乖盯着餐桌上的小甜点。
季窈看着小女孩,心都要化了,和褚俊告别之后,他一个人走在路上,头顶高悬着明月,月辉落在身上,令他不可自抑地想到高三的寒假里,和段恪吃完火锅出来也是走在路上。
那时候两人如胶似漆,若是一切不变,他没有做逃兵,现在说不定……也会有个可爱的小孩。眼前蒙上一层水膜,季窈踢着路边的石子,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在餐桌上他得知褚俊之前在外出差,会请段恪帮忙接下小孩,所以,一切是他误会了。
而且褚俊言语里表达的意思,让季窈再次燃起些希望,老天爷似乎也开始眷顾他,给他留下了挽留机会。
“段总,楼下有人找您,对方声称是q大的计算机院的学生,是您的同学——”话音未落,助理的声音被打断。
“——待会儿还有个会?”段恪皱着眉,语气冷漠。
“是的,二十分钟后。”
“给我来一杯咖啡,还有,会议资料先给我。”他吩咐道,直接略过楼下的不速之客,似乎不愿与助理多交流。
季窈在云泽科技一楼等候多时,却迟迟没见到段恪的身影,连拒绝的回复也没有,段恪仿若空气中蒸发的水分,无影无踪,又或是他自己是这栋大楼里的透明人,没有人愿意分神注意。
这些天来,他在微信上给段恪发的消息如石沉大海,季窈迫不得己,跑来公司找他。
他将组里分到手里的任务早早完成,又提前离开工位,来这边像个跟踪狂似的蹲守,只为和段恪见一面。
但是,段恪不想见他,态度不言而喻。
春日里天黑的不算早,傍晚夕阳的余晖穿过大楼的玻璃窗,将一片橘黄色的光影洒在墙面上。
下班的人潮涌出电梯里,熙熙攘攘,季窈眼睁睁盯着电梯口和门口,却没见到段恪的身影。
随着夜幕降临,季窈坐在大厅的休闲沙发那,旁边的绿植掩映了灯光,同时将他的身形包裹在绿色阴影里。
大楼里除了保安,几乎都走光了,季窈却没放弃,他乐观地想着:段恪也可能在加班,自己来得匆忙,对方兴许是走不开。
他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刚要起身走动,忽然,不远处传来细微笑声。
季窈寻着声音望去,只这一眼,令他心神一震。
时隔多日,季窈终于见到了段恪。
但是,段恪不是孤身一人,他旁边站着一位漂亮女人,和他一起从电梯里走出来,两人之间距离不算远,女人很漂亮优雅,笑起来比开得正盛的美人蕉还要美艳,彼此边谈笑边走过来,看上去很般配。
两人走进大厅,眼看着要往季窈这边来,季窈不知怎的,连忙往绿植后躲,将身形蜷缩着,像是见不得光的老鼠,畏手畏脚,不敢发出惊动旁人的声响。
不过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两人根本没走到休闲区域,而是直直走向一旁的门口,层层叠叠的枝叶缝隙里,季窈看到路过玻璃门时候,段恪自然地帮女士遮挡一下,眉眼也少了严肃,添着笑意。
季窈心里打翻了醋坛子,他连忙起身追过去,目光捕捉到两人并肩上了车。
他克制不住不去胡思乱想,过了会儿,又深知自己没有资格去胡思乱想。
是他先离开、先抛弃段恪的,不是吗?
又是他自己犯贱,回来想追回段恪。
可是人家有了合适的恋爱对象,为什么还要理自己呢?
他像个小丑,恶毒又贪婪。
季窈在心里一遍遍唾弃自己,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他在这一刻,承认自己真的爱段恪,不是嘴上说说的爱,是分别后无止尽的思念,是只想段恪光只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占有欲望,是此时此刻汹涌的嫉妒。
脑海里的邪念一旦爆发,就如决堤的洪水,开始泛滥。
季窈无法忍受,在今后的日子里,段恪不爱自己,无法忍受段恪会和别人结婚、生子,而他从始至终,都是臭水沟里的老鼠。
即便这只老鼠,现在披上了名校博士的光环,有着光明的前程,却掩盖不了季正军遗传给他的劣质基因。
配不上段恪的家世又怎样?
有过那些恶心的经历又怎样?
他死缠烂打,将段恪捆绑在身边,不就好了。
段恪家里不允许,或是段恪不再爱他,季窈不在乎了,大不了去死,死了一了百了。
反正他从小到大没朋友,唯一的亲人父亲也被他整断了一条腿,现在不知是死是活。
他早就是该死的人,如果段恪真的不要他,他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估计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豁然开朗后,季窈胸腔里的心脏由猛烈跳动渐趋平稳,他静下心来,清冷漂亮的面容扬起淡淡的笑,莫名邪气又张扬。
夏季伊始,日间阳光炙热无比,犹如烈火烧身,然而到了夜晚,却换来一丝清凉抚慰。
南屏苑外竹林随风晃动,在夜幕下发出细碎而又连续的低语。苑内人声鼎沸,小桥流水,曲径幽长,空气里飘散着食物香气和淡淡茶香。
在一位身着古代仆从装束的侍应生的引领下,段恪走进包厢里,视野里只有珠帘光影应声而动,却没有约他来这吃饭的好友身影。
段恪眉心小幅度地皱了下,打开手机,看到褚俊五分钟前发来的失约短信,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色。
——褚俊:恪儿,对不住了,我一走宝贝女儿就哭,今晚还是在家先陪老婆孩子了。
——褚俊:不过,你别难过,今晚另有佳人陪你哦,祝你好运。
和褚俊相识那么多年,褚俊的潜台词段恪很快便悟了出来,他关闭手机屏幕,再抬头,忍不住扯开领带,解开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试图让自己的心境稍微平静些。
然而,内心的微妙焦虑,却仍旧难以完全平息。
段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闭上眼睛,伸手揉了揉眉心。
外人看来,云泽科技的总裁自从上任后冷静自持、应付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有着杀伐果断的魄力。
实际上,表面云淡风轻的他,内里却如同一块破铜烂铁,锈迹斑斑。
会整夜睡不好觉,会反复自省,找自己的错处。
这些年来,他过的很糟糕,在寻找季窈的路上,慌张又迷茫,毕竟季窈的不告而别,明晃晃地告诉他,他以为的高中生涯最美好的恋情,都是假象。
早在两年前,私家侦探寻到季窈留学的学校和住所,他却不敢贸然打扰,只敢在季窈确认回国后,主动向q大的计算机研究递出合作邀请。
前段时间,两人在合作会议上见面,他竭尽全力表现得疏离冷漠,季窈也变得不爱说话,从前笑盈盈的眼睛里装着雪后从房檐边缘垂下的冰凌子。
段恪想接近,又怕再被刺穿。
再后来,发现季窈主动来找自己,他又改了主意,想给小狐狸吃一点教训,要对方感受他正在感受的痛苦,不再轻易抛弃他。
一阵风动,珠帘上的珠串发出叮铃声响。
季窈在这时推开门,脸上浮着红晕,额头还冒着细汗,语气自然:“抱歉,组里的会结束得有些迟,耽误时间了。”
季窈一边说话,一边脱下身上的针织薄外套,他里面穿一件粉白色的短袖,下身穿条浅蓝色牛仔裤,很青春的打扮。
段恪这才注意到,季窈乌黑的发尾有些湿润,连同白腻的耳尖也沾了水珠。
他的听觉功能姗姗来迟,才捕捉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季窈带着一身雨进门,神情却不狼狈,和合作会议那天流露的清冷气质不同,现在的他,彷佛是七年前的季窈,青春、爱笑,喜欢朝段恪眨眼睛,很可爱。
进门不到三十秒,段恪那颗不争气的心又开始敲起了激烈的鼓点。
七年前的他,深知自己离不开季窈,七年后的他,还是很快就沦陷。
“我有点饿了。”季窈拿着毛巾轻轻擦头发和身上的水汽。
上衣将他的腰身衬得又细又薄,露出白玉似的手臂,说话声轻轻的。
直到侍应生上完所有的菜肴,段恪也没开口说话,脸上神情怔愣,眼神莫名。
季窈一个人唱独角戏,念叨这道菜味道不错,嘟囔这个糕点好吃,还给自己倒了酒喝,眉眼很快飘上艳丽红晕。
喝了酒,胆子也开始壮大,淡淡的梅子酒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季窈起身,走到段恪旁边,又继续像学生时代那样,表现地乖乖的,双手自然垂下贴在裤缝处,垂眸看着段恪。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出奇。
窗外的风声、雨声被隔绝开,珠帘也安安静静的,没有制造噪声,室内仿若有层天然结界罩住,只余下他们两人的心跳。
段恪的心跳到嗓子眼,察觉到季窈弯下腰,慢慢凑过来,季窈的呼吸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然而,没想到比季窈的亲吻先到的,是季窈的眼泪。
滚烫的、大颗的泪珠,不要钱似的砸在段恪的手背上,烫着他的皮肤,融进他的血肉里。
“段恪……段恪……”耳边传来季窈的呢喃。
下一瞬就是香香软软的嘴唇,季窈亲的笨拙,精明如狐狸的人,此刻却露出一只兔子尾巴。
亲他的唇瓣在颤抖,舔吮他唇缝的舌尖也在发着抖,湿湿热热的气息往段恪的嘴巴里钻,连同季窈的眼泪和道歉。
“段恪……我、我错了……我再不会离开你了,我后悔了。”
季窈一面呜呜哭着递上亲吻,一面跨坐到段恪的大腿上,两条白白的胳膊搂住段恪的脖颈。
两人面对着面,呼吸交缠,身体相贴。
“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呢?”
“我好喜欢你,这些年里我很后悔,我对不起你。”
“你别不理我,段恪。”季窈湿哒哒的吻胡乱落在段恪的嘴巴、鼻梁、眼角处,又或是很痴情地亲在段恪突起的喉结上。
见段恪还没完全动摇,他又生闷气地啃咬段恪的喉结和肩膀,在段恪的皮肤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季窈主动抬手脱了自己的上衣,里面穿着浅粉色的奶罩,薄而柔软的布料包裹着圆润雪白的胸脯。
奶罩被他解开,胸前的两只白兔子蹦出来,俏生生的奶尖弹到段恪的喉结处,蹭了蹭。
自己最喜欢的人,现在正脱光衣服,努力色诱自己。
前面辛苦装出来的冷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几乎在霎那间,季窈屁股下坐着的那根就鼓胀成精神的一团,粗长发烫的一根隔着裤子面料死死顶进他的臀缝。
眼尾还缀着泪,季窈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鼻音:“你,你还喜欢我,对不对?”
“你对我有欲望的。”
说着季窈挺着颤颤的乳房去磨蹭段恪的胸膛,圆嘟嘟的红奶尖抵着段恪的皮肤不断摩擦逗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