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
对方的触手颤地更厉害了,几乎是漫天飞舞:“你干嘛啊啊啊,你清醒一点,难道想攻击队友吗?!不对你的精神体已经在攻击我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碰见了一只怪物。灰色的。像只漂浮的大章鱼,浑身散发黑雾。但是它能变成人。而且它似乎利用精神力干扰了我的认知。”白榆说道,“现在我看你就像那只怪物。我给你十秒钟时间自证。你怎么保证自己是真的江魏?”
“啊?怪物?”
“十,九——”
“等等,这就开始倒数了?你让我想想。你遇见的应该是希厄虫,我以前有个亲戚在战场上遇见过……”
“七,六——”
“你要我怎么自证?我给你报菜谱行吗,之前你吃过的那几道甜点,你随便挑一个,我现场给你讲解……”
“五,四——”
“可恶你就不能延长几秒吗!谁能在四秒内背完一道菜谱啊啊啊!”
“……一。倒计时结束。”白色的机甲一动,握着匕首,瞬间化为流光向前冲去。
江魏倒吸一口凉气,他很想点亮自己的引擎马上逃跑,但他心知自己的速度绝对比不上白榆。最多三十秒,他就会被对方逮住。加上他手中的武器只有一把枪,防护壳还被小白龙给啃了几口——
天要亡他!
就在他认命地闭上眼时,一道冷风在他面前划过,然后停在空中。
……白榆没有攻击他。
江魏小心地抬头, 发现面前那台白色机甲把手里的匕首递了过来。
“这个你拿着吧。”白榆说,“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你保护好自己。”
江魏微愣, 接下匕首:“你……”
“在你说出希厄虫的名字时, 我就知道你是真的江魏——这只虫族虽然能改变我的认知,但我无法凭空想象出从前不知道的知识。抱歉,刚才吓到你了。”
江魏:“……”
他有些怨念地道:“你早知道我是真的, 还跟我玩什么十秒倒数?”
“这不是确认一下嘛。”白榆爽朗地说道, “之前我也遇到过类似的幻觉,在我察觉到不对的时候, 我的认知马上就被更正回来了。但你……你在我眼中的形象恢复地很慢, 估计是那只虫族故意为之。”
在白榆的眼中, 江魏的身影就像是一片雪花屏, 伴随着细密的虹光不断闪烁着。在他们说话的间隙,江魏的真实面貌才缓缓的、清晰地重现在她面前。
江魏:“这说明你的意志还在和那只希厄虫互相抗争——我们遇到的可能不是普通的希厄虫。”
白榆把断剑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抽出来:“关于这个虫族, 你再跟我介绍介绍?”
江魏说出他知道的信息。基本也就是《虫族百科图鉴》里记载的那些。
“我们遇上的应该是王虫属。难道它就是主办方说的终极奖励, 那颗‘失活的王虫卵’?”驾驶舱里,白榆有些好奇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他们的原意。”江魏的眼角眉梢透着沉重感, “主办方都说了是‘失活’的虫卵……但这只虫族明显还很活跃。我能想到的最大可能就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把擅长拟态的希厄虫当成别的虫卵送进来,没想到希厄王虫当场孵化了。”
白榆:“有这么巧合吗?”
江魏迟疑片刻, 道:“不好说。但希厄王虫真的非常稀有。”
这时,两人驾驶舱内的信号区块亮了起来。
“喂?有人能……听见吗?”
赛场内线频道传来苏欤呼吸急促的声音。只是信号太差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大家小心, 场内出现了……制造幻觉的……大家尽量……分开……滋啦滋啦。我建议……如果互相遇见……放弃……沟通……保障安全……”
江魏:“为什么他的信号就能发出来?”
白榆一边静耳听,一边低声道:“我之前帮他修机甲的时候看过, 大概为了省钱吧,他采用的是从战场上直接回收的旧型信号元件。这种元件因为远途信号传输速率非常慢, 早就被淘汰了,但在近距离内信号非常强。我试试能不能联系上他。”
与此同时,赛场某处的山洞中。
耶尔·亚当斯、危萝、苏欤、游绥四人正围坐在山洞里。
本来他们马上要攀上第二层了,却在途中遭遇了一只灰色的、十分诡异的怪物。在那只怪物出现又消失后,悬壁上的虫族数量突然增多好几倍,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杀了几只虫子才发现,那几乎都是幻觉。
然而,这时危萝突然暴起伤人,把游绥从石壁上甩了出去。四人好一顿折腾,才勉强避免一滑直到崖底的惨剧,在石壁中段的部位找了个山洞坐着。
为了制住危萝,他们不得已把她的机甲动能系统给毁了。她被他们强行从驾驶舱里揪出来,五花大绑,目前正在最里端的角落里昏睡着。
游绥机甲腰部的外壳因为危萝的突然袭击几乎都碎了。他看着自己的机甲,心疼地直摇头,对一旁的耶尔·亚当斯长说道:“明明那时候咱俩离她差不多近,她却只攻击我……”
耶尔默不作声地修理自己报废的机甲推进器。她在和危萝翻滚的途中砸到了头,头上贴着的敷料还在往外渗血。
游绥抿抿嘴唇,眼角下垂,沮丧地说:“当初明明说好不互相攻击的。”
耶尔叹息:“都说了那是因为幻觉。”
游绥委屈道:“可我坏掉的机甲和马上要赤字的信用账户不是幻觉!那什么,我也不想狮子大开口,但你们总要帮我分担一部分修理费用吧?”
耶尔顿时放下修理工具,捂住自己的额头,“哎呦”了一声,慢慢蹲了下去。
“喂,你不要装作没听见啊……”游绥走过去把她强行转回来,却见耶尔的脸上呈现出了一种游绥所熟悉的空白神情。那神情里有一丝沧桑,有一丝看破红尘的悲哀——它有种通用的名字,叫做“贫穷的气息”。
游绥顿时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