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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端午约会

 

端午节。

云山推门走进松息的房间,“公子,侯爷已经到了。”

“这么快?”

松息转过身,云山傻傻地看着她,半晌才回过神来,“公子生得真好看。”

“嘿嘿,就是这头发还是有点短了,绑个辫子真不方便。”

松息摆弄着她的头发,她实在想不出这么短的头发能梳个什么发髻,就用一条松霜绿的丝带在一侧随便编了根松松的鱼尾辫。

云山用力摇头,“公子头发短也好看。”

“走吧,别让侯爷等久了。”松息迈着欢快的步子朝宅子门口走去。

“侯爷。”

宁擎闻声转过来,他微微张开的嘴愣是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怎么了?”松息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笑着道:“我穿这样你不喜欢?还是你更喜欢男装?”

“不是。”

宁擎瞥过眼,却又忍不住看过去。

她穿了一件深艾青se的交领窄袖短衣,下面是一条裙尾染成淡绿se的月白se长裙。裙上的绑带在她腰间缠了两圈,完美地把她的腰t曲线展现出来。

她本就长得白皙,眉眼分明,脸上未施粉黛,只在唇上抹了一层淡淡的口脂就更加惹眼了,宁擎一时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哪里了。

“那就好。”松息自己上了他的马车,撩开车帘看他还愣在原地,“你不上来吗?”

宁擎这才上了马车。

仟风和云山坐在前面,驾着马车往广聚楼驶去。

仟风这么多年是第一次看到他主子眼睛黏在一个nv子身上,愣的连话都不会说了,虽然他知道这样想是不对的,但他真的觉得他主子的样子有些好笑。

刚到午时,广聚楼里已经是非常热闹了,大堂里坐得满满当当。

松息惊叹了一声,“这么多人啊。”

“嗯,广聚楼在京城很有名,我在楼上订了雅阁。”

老板见到宁擎,不用多说就领着他们上了三楼,而二楼的一间雅阁里,几人正偷偷地看着这上楼的两人。

“悦妹妹,那不是宁安侯吗?爹爹不是说要给你说亲,怎么侯爷身边还有个姑娘啊?”

“侯爷只带了她来用饭吗?”

“不是说侯爷不近nvse,还可能有龙yan之好吗?”

“那是哪家的姑娘啊?生得倒是好看,就是这打扮怪怪的,看着不像京城的人啊。”

“……”

身边的人叽叽喳喳,王婉悦却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她觉得宁擎身旁的姑娘有些眼熟,可半天想不起来是谁。

宁擎和松息坐进了三楼最里面的雅阁,老板殷勤地问道:“侯爷,今日要点些什么菜呢?”

宁擎看向她,“你有什么想吃的?”

她撑着脑袋看着他,“你点吧,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菜,我不怎么挑食的。”

宁擎笑了笑,熟练地点了几道菜,又叫了壶白桃酿。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菜就上齐了。

松息面对满桌子的菜一下不知道该夹哪一个,选了半天还是先尝了尝松鼠鳜鱼,“好吃!你经常来这吃饭吗?”

“有时候谈事情会来这。”宁擎看她吃得很香心里也高兴,抬手给她倒了杯白桃酿,“这是京城最地道的一家,知道你喜欢吃辣,但我想你刚来京城不久,应该还没尝过这里的特se。”

松息猛点头,十分赞同,“你选得好,我真没吃过。”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吃到一半,外面忽然喧闹起来。

松息伸着脖子看向窗外,楼下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平时这里也都这么多人吗?”

“再等一会儿要开始游旱龙了。”

“游旱龙?”松息又看了看窗外,“是什么东西?”

“京城附近没有水域,所以只能游旱龙。旱龙是用竹片和彩纸扎成的龙舟,游龙队伍会从庙里出发,在京城走一圈,然后出城门。这些人是等着抢彩龙身上的绣球,抢到也意味着能取个好彩头。”

“我们吃完可以去看看吗?”

松息第一次听说游旱龙这种活动,生怕错过了抢彩球,她猛吃起来,一壶白桃酿也是喝得一滴不剩。

楼下传来锣鼓声,她连忙催着宁擎下了楼,街道两旁早已站满了人。

她拉着宁擎一路往前,好不容易站到了稍微前排一点的位置,回头却发现仟风和云山不见了,“完了,只顾着你了,我把云山ga0丢了。”

宁擎被她拉着手腕,身边挤满了人,脸上没有一丝不悦,“仟风应该跟她在一起。”

锣鼓声震天响,松息看到游龙队伍的头激动地踮起脚,“这彩球是不是能保佑生意兴隆啊?”

“可以。”

她撩起袖子,准备大g一场。可惜等这龙头游到他们这时,她挤了半天连龙都没0到,更别说抢彩球了。

她一个不稳被攒动的人群推到了后面。

宁擎想接住她,没想她自己退了两步就稳住了身子,他伸出的手搂了个空,又悄悄放回了背后。

“早知道今日就不穿裙子了,真不方便。”松息撩起裙子,准备打个结再冲一波。

不等她挽好裙子的结,耳边忽然一阵惊呼。

“快看!”

“哇,哪家的公子啊,长得好好看!”

“看他穿着不像普通人啊,真的好俊啊!”

“……”

松息抬头,空中一个黑se的身影向龙头跃去,轻松摘下了龙头上最大的那个彩球。

宁擎脚尖在龙舟上轻点一下,转身稳稳地落在了她面前,他拿着彩球,语气平淡,“给你。”

松息手里拽起的长裙滑了下去,半天才回过神接过他递来的彩球。

“怎么了?”

“你知道你刚刚很帅吗?”

“帅?”

“就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高大威猛,惨绝人寰。”

松息把自己一时能想到的成语都用上了,宁擎轻咳了一声,看向一边,“惨绝人寰不是这么用的吧。”

“但你这样不算犯规吗?”

前面的人还在拼si拼活地抢彩球,可以说是一场混战。

“没说不能用轻功。”

“谢谢侯爷!”松息0了0自己怀里的彩球,“我们走吧,这里太挤了。”

两人走出人群,路上仍时不时有人向他们投来目光。

“快看,是刚刚那个公子!他身边还有个姑娘了。”

“但是他真的太好看了,这么近看更好看了!”

“他身边那个姑娘头发怎么那么短,好奇怪啊。”

“就是,这姑娘断过发,是不是……”

“……”

宁擎加快步子,微微侧身,把松息挡在了身后。松息倒是还在开心地摆弄手上的彩球,毫不在意耳边的议论声,“侯爷,我们现在去哪儿?”

宁擎想了想,“一会儿晚点有九狮拜象,你想看吗?”

“好啊!”松息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那现在呢?”

“宁擎哥哥!”

松息转身看到一个一身华服的娇俏姑娘。

宁擎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荣芳郡主。”

“你真的在这呀?刚刚遇到王家小姐,听说你也在附近。”

荣芳郡主走到松息面前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看着宁擎,一脸灿烂地问道:“宁擎哥哥,这是谁啊?”

松息刚准备跟她行礼,却听她说道:“她怎么头发这么短,不知道地还以为是要准备出家了呢。”

宁擎皱了皱眉,刚要说话,一声娇媚的“擎哥哥”打断了他。

他一脸震惊地回头看着躲到他身后的人。

松息抬头看了他一眼,委屈巴巴地说道:“擎哥哥,郡主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我只是头发短了些,怎么会丢下我们擎哥哥去出家呢?”

荣芳郡主瞪大了眼睛,“你谁啊你,什么你们擎哥哥啊,识不识礼数啊?”

松息抓紧了宁擎腰间的衣裳,又可怜道:“擎哥哥,郡主好可怕,吓si人家了。”

“你!”荣芳郡主气地直跺脚,“你看她,宁擎哥哥!”

“荣芳郡主,我今日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改日再去拜访南平王。”

宁擎立刻带着松息离开了,留下荣芳郡主在原地气地破口大骂。

等走远了,宁擎忽然大笑起来,松息仍一脸无辜样,“怎么了,擎哥哥哈哈哈哈哈哈。”

她装到一半自己也忍不住爆笑起来,“抱歉,忽然就来戏了,一没忍住就,哈哈哈哈哈哈。”

宁擎笑得蹲在了地上。

松息每次好不容易快止住笑时,宁擎又开始笑,她立马就破功了,两人愣是傻笑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收住。

“别笑了别笑了,要不再去附近逛逛?”

宁擎努力收住,带她去了附近一条小商小贩最多的街闲逛起来。

“你就不怕荣芳郡主来找你麻烦?”

“管她了,反正过了今天,我就变回男的了,让她找去吧。”

松息一路走一路看,遇到觉得好玩的,都要上去0两把。

“姑娘,要不要买一根簪子啊?”

松息笑着摆摆手,走过后转头对宁擎说道:“这大姐没见我头发这么短吗,还让我买簪子,ga0笑呢。”

宁擎也笑了,她头上的丝带b头发还长,在发尾处还留出好长一截,但这样好像也不错。

他盯着那条跟着她步伐飘动的丝带,忽然一把被拉进了一旁的小巷里。

松息指了指巷外,云山手上抱着一个小彩球,边走边四处张望,仟风默默地在后面跟着。

宁擎一笑,“想当红娘?”

“那倒也不是,虽然有些对不起云山,”松息低头理了理自己手上的彩球,又看了他一眼,“但我想跟你单独待在一起。”

她不等宁擎回应,先走出了巷子,钻进一间画坊逛起来。

宁擎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跟上去。

松息本来是想随便看看,没想到一逛就挑了好几种画笔颜料,结果付钱时,一0兜才想起来今天穿的裙子,钱全在云山身上,只好尴尬地对老板笑了笑,“老板,对不住啊,我忘带钱出来了,下次再来买吧。”

她出了画坊觉得头有些晕,估计这酒劲上来了,“侯爷,我走得有点累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嗯。”宁擎望了望不远处一座高楼说道:“去那吧。”

松息和宁擎爬上天水台,一路上是一个人也没见到。

松息一pgu在栏杆旁坐下来,“这里景se确实不错,就是爬八楼差点没累si我。”

宁擎在她身旁坐下,看她脸红扑扑的,“不舒服吗?”

松息摇摇头,“中午白桃酿喝多了,刚刚酒劲上来了,有些头晕。”

她一下午活蹦乱跳的,宁擎还以为她酒量不错,没曾想她是一路晕着走了那么远,倒也算是酒量不错了,“怎么不说?”

天边的云彩被落日染上一层金se。

“因为想跟你一起来这儿啊。”松息趴在栏杆上,扭过头冲他笑了笑,“要是告诉你了,你肯定就不带我来了。幸好来了,赶上日落了。”

宁擎双手撑在身后,懒洋洋地望着前方,眼里却只有趴在栏杆上的人,“嗯,京城落日时很美。”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松息安静地看着日落,宁擎估计她是真有些醉了。

她突然转过头,“今日端午,你不用回家吃饭吗?”

“我爹不在京城。”

“你不是京城的人吗?”

松息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他。

“不是,我家在泽城。”

“泽城?”松息回忆了一下,“那里离水饶很近啊,还经常下雨。”

“嗯。”宁擎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问道:“你去过?”

“路过那里待了小半月吧。”松息眯着眼睛,想了半天,“你是宁安侯,那你爹是什么?”

“我爹是将军,我封侯之后,他便退守泽城了。”

“将军?”松息又回头看着他,笑着道:“怪不得你这么厉害,基因不错啊。”

“基因是什么?”

“就是说你爹生得强健,你娘长得好看,所以你又好看又强壮。”

天边的太yan快消失了,一丝余晖勉强照亮着京城。

宁擎淡淡地说道:“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有些想不起她的样子了。”

“抱歉,我不知道。”

宁擎只是笑了笑,“你是哪里的人?”

“我嘛,”松息躺在地上,盯着天边的余晖,“我现在算是泰城的人吧。”

“以前呢?”

宁擎歪着头看她,她枕着手,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红晕似乎已经退了一些。

“以前,”她慢悠悠地说道:“以前在水饶待过,但不算那里的人吧。”

宁擎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从水饶来了山樾?”

“不喜欢水饶。”

“你喜欢山樾?”

松息睁开眼坐起来,看着天边,“谈不上喜不喜欢吧,倒是最近过得还不错。”

城里亮起了点点灯火。

“你的家人没跟你来吗?”宁擎记得她户籍上写的是无双亲,可他却总觉得她这样的人,不像是一个孤儿。

松息怔了一下,习惯x地撩了一下头发,却忘了自己今天绑了辫子。

“他们不在这。”她整理起了被自己弄乱的头发,可越整理越乱,她g脆一把扯下丝带,拆开了辫子。

宁擎本还想继续问,却看她拨弄着披散下来的头发出了神。

她的头发变得又卷又翘还有些乱,b平时看起来更短了。

锣鼓声从楼下不远处传来。

“那就是九狮拜象吗?”

宁擎点了点头。

这里虽然不能近距离看舞狮,却能从上面看到九只狮子的全貌。

松息从没现场看过舞狮,她趴在栏杆上看得入迷,时不时被舞狮的动作逗笑。

宁擎仍坐在原地,仰着头悄悄地看着她,直到九狮拜象结束了,松息才发现他还坐在地上,“你没看吗?”

宁擎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看了。”

“走吧,再带你吃点东西。”

两人0黑下了楼,朝刚刚舞狮的街道走去。

人群还未散去,街边的小贩也还在吆喝着。

松息看了一圈,挑了个刚蒸好的粽子,“你不吃吗?”

“我不饿。”

“我也是,但我就是想尝尝这个粽子。”

松息吹着手上热腾腾的红豆腊r0u咸粽,没想到京城竟有这种粽子卖。

“公子!终于找到你了!”

云山气鼓鼓地朝她走来,她抬头看了宁擎一眼,一脸可惜,“被发现了。”

“主子。”

仟风回到了宁擎身边。

云山手上除了彩球,还带着五彩绳,拿了一支糖葫芦,“公子你去哪儿了?我们找了你一整天。”

松息把手里的粽子往她嘴里一送,“尝尝好吃吗。”

云山咬了一口,忘了原本要问什么。

宁擎笑了笑,对松息说道:“走吧,送你回去。”

仟风把一直停在广聚楼前的马车赶过来接上三人。

马车里,松息低着头,有些闷闷不乐,宁擎问道:“怎么了?”

她垂眼摇了摇头,“就是觉得今天过得太快了。”

她又抬头看着他,“好像有些舍不得。侯爷今日玩的开心吗?”

宁擎轻声应道:“嗯。”

她一听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那就好,我也很开心。”

马车停下,宁擎撩开车帘先下了车。

松息一手提着裙子,另一只手在半空中还未扶到车门就被一只大手握住了。

宁擎见她脚下踩稳了,立刻松开了她的手,然后转身上了马车,“早点休息,我走了。”

看他马车走远,松息才转身进了院子,心情忽然低落起来。

她躺在床上,把右手举在空中看了又看,她真想紧紧握住那只温暖又有力的大手。

可她一个不明不白出现,或许哪天又会不明不白消失的人,真的可以握住那双手吗?

“公子?”

松息睁开眼,天已大亮了。

云山站在一旁轻摇着她,“公子昨晚怎么衣服都没换就睡了?”

松息坐起来,抓了抓脑袋,“太累了。”

“公子,刚刚有个掌柜送了很多东西来,说是你买的。”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买了什么。

“东西还在门口,那掌柜放下就走了,我问他是哪间铺子他也没说。”云山有些拿不定主意,“我怕是骗钱的,就还没动那些东西,先来问问你。”

松息穿上鞋,打着哈欠跟在她身后走到院子门口,大包小包的东西堆了有半墙高。

“什么东西啊?”她随便拿了一个包裹拆起来,“这……”

她连拆了三个,叹了口气,“云山,先帮我搬进书房吧。”

“公子,真是你买的吗?”云山觉得不可思议,又看了眼这一地的包裹,她家公子从来没有像这样花过钱,“公子你怎么一下买了这么多。”

“唉,一时上头,买多了。”

几日后,苏墨启从泰城回了京,立马跟松息约好在花满楼吃饭。

宁擎这边的弩机|图纸出了些问题,本想去找她,得知她在外面吃饭后,等到天黑才去了竹南街。

书房里没人,他在她的卧房外轻轻敲了两下门。

“进。”

宁擎推开门进来,脚下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关上门。

松息等了半天没见着人,回头才看到原来是他,他一声不吭背对着自己立在门口,“怎么是你?你坐着等会儿,我还有两组动作。”

宁擎盯着房门发呆,耳边却能清晰地听到她规律的呼x1吐气声,他立着等了半炷香的时间,正犹豫自己是不是出去更合适些时,松息拍了拍他后背,“你要在这站到什么时候啊?”

宁擎转过身,下意识看了眼她露在外面的胳膊大腿,然后立刻转开眼看着地板,“能不能再穿件衣服?”

松息笑了笑,“等会儿再穿,刚做完运动还出汗呢。”

宁擎无奈,抬眼又看到她修长有力量感的双腿,他抬脚就准备往外走,“那我出去等。”

“好好好,我穿我穿。什么事啊?”

宁擎拿出图纸摆在桌上,“我是不是哪里画错了,铁匠照着做出来不对。”

“我看看。”

松息从床边拿起一件衣裳套在外面,然后走到他身旁仔细看起图纸。

宁擎这才注意到她身上只多穿了一件睡袍,不仅没遮住她那双白皙饱满的大腿,腰间的系带还凸出了她g人的腰t。

“这里画错了。”松息指着一处,“我这没笔,我去书房拿。”

“我去。”

宁擎飞快走出卧室去了书房。

书房里堆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有些拥挤。

他从笔架上挑了一支新笔,端上砚台,走到卧房后,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推门走进去。

松息暂停了拉伸动作,接过笔在图上改起来,她边改边解释哪里画错了。

宁擎听着听着就走了神。

一gu香味若有若无地g弄着他的鼻子。

这香味似乎是从她头发上飘来的,她今日也披散着头发,耳边的头发被她挂在了耳后,顺着纤细的脖颈垂下来。

“这里也错了。这里要……”

他拉回自己的思绪,刚看回桌上的图纸,一簇头发却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抬手把那簇头发撩起,重新挂到她耳后。

松息转过脸看着他,眼里满是惊讶。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好像不太合适,立刻收回了手。

松息低下头,盯着面前改好的图纸,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她忽然想起这画笔一事,开口问道:“那些画笔颜料,是侯爷送来的吗?”

宁擎微微侧身,看着一旁摇曳的烛火,“嗯,是给你的谢礼。”

“可是……”

松息猛地站起来,立马就知道坏了,刚刚练完腿还没好好拉伸,现在腿软了。

她想抓住什么稳住后倾的身t,眨眼间,腰间已经被稳稳地揽住。

宁擎的鼻尖若有若无地擦着她的脸颊,呼x1洒在她脸上,他那双总是严肃认真的眸子此刻温柔至极。

她攥紧他x前的衣襟,心脏跳得更加剧烈,腰间的触碰让她变得有些躁动。

他的气息,t温,还有他的双唇……

她拉着他的衣襟慢慢靠近,就在快要贴上那双唇时,宁擎忽然别过头,她的唇从他的嘴角擦过。

宁擎手上用力把她扶了起来,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松息松开手,一手撑着桌子,低头看着上面的图纸,半晌才说道:“图我已经改好了。”

“多谢。”

宁擎卷好桌上的图纸往门外走去。

“侯爷。”

宁擎止步。

“抱歉,刚刚是我越线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宁擎捏紧了手里的图纸。

“弓|弩若还是有问题,我可以让风驰去帮你,他很熟悉弩机的构造。明日我会告诉他,侯爷若是需要直接找他便是了。”

“侯爷慢走。”

屋里的蜡烛灭了,一片漆黑。

宁擎轻叹一口气,松开捏紧的拳头,推开门大步离开了。

京城最繁华的一条商铺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就是这间。”苏墨启领着松息走进了一家香料铺子,“楼上还有一层,一直空着。”

松息随手拿起一个铜制香炉看起来,“可这铺子不是开得好好的吗?”

“这两年收益不好,掌柜嫌租金太贵了。”

松息走上二楼,b她想象中大了不少,“这里可以做六个小隔间。”

“还是打算做成y山岚那种布局吗?”

“嗯,方便跟客人谈生意。”她大致b了b屋子的长宽,“就这样都还很宽敞,可以把情趣内衣放到二楼展示。”

苏墨启抬了抬眉,笑着道:“你不怕姑娘们看到都不来了吗?”

“怕啥?又没强迫她们买。这铺子什么时候能空出来?”

“这个月底。”

“这么快?”松息算了算时间,“重新装潢估计至少得花一个月,加上布置又小半个月,这就秋天了。时间也差不多。”

她向掌柜借了纸笔,趴在地板上就画了起来,“云山,帮我量一下尺寸。”

苏墨启在一旁喝着掌柜泡的茶,耐心等了两炷香的时间,“你还要画多久?”

“快了,不是让你先回去吗?”松息换了个姿势,继续画画,“我打算在一楼正中央做个主展示台,上二楼的楼梯扩修成左右两条,中间是情趣内衣的展示台,二楼这边还是展示情趣内衣,窗边做成雅阁。”

“长安,你最近是不是努力地有些过头了?”

“嗯?为什么这么说?”

松息蘸了蘸墨,继续g画上二楼的弧形楼梯。

“长安。”

松息头也没抬,“怎么了?”

“别画了。”

苏墨启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笔,“我让你别画了。”

松息这才站起身,有些生气,“你g什么?”

苏墨启看了眼一旁站着不敢吭声的红瓷和云山,“云山,你跟红瓷姐今日先回去吧,我跟你家公子有事谈。”

云山看了眼松息,想留下,却听她说道:“去吧云山,先跟红瓷姐回去。”

云山和红瓷离开后,松息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笔,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g嘛?我图还没画完呢。”

“图要画,也不急这么一时。时间不早了,去吃饭吧。”

苏墨启捡起地上的画,一把搭上她的肩,把她往楼下拖去,“掌柜,我们下次再来。”

“苏公子慢走。”

松息出了香铺才从苏墨启的手臂里挣脱出来,“苏墨启你到底想g什么?”

“吃饭,走吧。”

宁府上,宁擎正对着树上的十几个小沙袋疯狂s击。

“主子,风驰已经帮程将军那边做出了第一把弩|机,他说明日会进行后续的什么测试。”仟风盯着他手上的东西,很是好奇,他近日几乎每天都会对着树玩上一炷香的时间。

“嗯。”

宁擎从腰间的袋子里抓出一把木质子弹,熟练地塞进弹匣里,瞄准了树上的小沙袋。

仟风看他动作利索又jg准,把树上挂的沙袋击得啪啪响,只是这似乎是心情有些不好的样子。

宁擎又打完了一轮才开口问道:“长安近日在做什么?”

仟风愣了一下,“主子很久之前就让监视他的人回来了。”

宁擎怔了怔,仟风立马又说道:“属下这就派人去。”

“不用。”

他伸手又去0腰间的袋子,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他看了眼手上的沙鹰,jg巧别致,就是用不坏。

“我出去一趟。”

仟风接过他递来的沙鹰,一时有些0不着头脑。他本来平时就够严肃了,这心情一不好,看上去就更冷了。

宁擎去了竹南街,等到天黑也没见到人回来。

他跃上屋顶,消失在夜幕里。

松息跟苏墨启还在吃烤串。

“老板,再来二十串,再上一罐米酒。”

松息看了眼桌上的一大把串签,“你还吃的下?”

苏墨启点点头,“说说吧,你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松息挑了一根烤串,送进嘴里。

苏墨启提起刚上的米酒罐,把她的酒碗满上,“五日前我去找你,云山说你忙了两个晚上没睡,在睡觉。前日去找你,你又在睡觉。今日你不也睡过午时才起来。”

“不就是准备这开店的事吗。”松息一口g了米酒,“你知道我现在赚多少了吗?”

“多少?”

她嘚瑟地b了一个八。

苏墨启睁大了眼睛,“八百两?”

她给自己倒满酒,举起碗跟他碰了碰,“努力以后赚更多,带你走上财富的康庄大道。”

苏墨启笑起来,跟她g了一碗酒,“那也没必要这么拼啊,这离铺子开起来少说还要两月。”

松息满上了酒碗,叹了口气,“不这么忙,有些心烦。”

“我这不在京城的日子你也没出什么事啊,王丞相府上的事宁擎不也处理好了。”苏墨启往前倾了倾身子,“不会是他找你麻烦了吧?他虽然看着凶但也不是ai找别人麻烦的人啊。”

松息端起酒碗的手一滞,“他没有。”

“那怎么回事,你快说。”

苏墨启恨不得把她的脑子掰开看看,真是磨叽si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最近喜欢上一个人,但好像ga0砸了。”

“啊?”苏墨启是万万没想到她是感情上的事,“你喜欢男的还是nv的啊?”

“男的!男的!我喜欢男的!”

她这么一吼,引来了周边好几个大汉的目光。

苏墨启看她这么激动,哈哈大笑,“怎么ga0砸了?你不会是穿成这样去……”

“唉,不是。”她摆摆手,“b这个更糟。”

她看了苏墨启一眼,垂眸道:“我没顾着他的感受,亲上去了。”

苏墨启一口酒笑喷了出来,“长安,可以啊,没想到你这么主动。”

“不是,那种氛围下,他又长得那么好看,我怎么忍得住嘛。”她一脸幽怨,“总之就是被拒绝了。”

她又闷喝了一口酒,然后一把捂住脸嚎道:“啊!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讨厌了!”

“不是,你穿成这样去亲个男的,不拒绝你才怪了吧。”

她冷静下来,撸了一根烤串,“他知道我是nv的。”

“谁啊?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的身份?”苏墨启一下更好奇了,仔细想了想,“该不会是……”

松息斩钉截铁道:“不是。”

苏墨启玩味地看着她,“我还没说是谁呢。”

“反正不是。”

她一口喝完了碗里剩的酒。

苏墨启压住脸上的笑,“要不要我帮你去……”

“不用。不喜欢那样。”

“真不要我帮你?”

她坚定地摇头,“让我冷静一段时间。”

“行吧。若是你需要我帮忙,随时开口。”

苏墨启又满上她的酒碗,觉得这京中的日子是越来越有趣了。

“不喝了,回去了。”

苏墨启本来说送她回去,结果半路遇到几个朋友,愣是被拉走去了第二场。

她有些撑,一个人慢吞吞借着月光往回走。

她走着走着,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停下来,回头看了看,身后没有人。

待她继续往前走,一人从巷子里走出来,放慢脚步继续跟在她身后。

她走得很慢,脚下还有些不稳。

可他除了跟在她后面,还能做什么呢。

她忽然停下,大叫了一声。

宁擎立刻贴着墙隐匿在了y影里,松息并没有发现他,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一句:“突然好想唱歌啊。”

他继续跟在后面,听她陶醉地唱着有些奇怪的调子,也听不清词是什么,就这么一路陪她走回了宅子,看她进了卧房,躺shang。

他刚要离开,屋里又传出了歌声。

这次的调子还是有些奇怪,但他能听清词了。

他在半打开的窗边靠着。

“……慢慢慢慢拉近距离,慢慢地发现我们相同的频率,慢慢地没法抗拒彼此x1引力……”

“只想,抛开本能拥抱你。”

“……”

屋里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变成了平稳的呼x1声。

宁擎轻轻关上窗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宁安侯府的书房里,苏墨启东00西看看。

宁擎端坐在书桌前盯着他,“你到底要翻到什么时候?”

“不是好久没来你府上了吗,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苏墨启转过头对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宁擎夺走他手上的沙鹰,顺手放在桌上,“说正事。”

苏墨启一脸不屑,一pgu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你刺客查的如何了?”

宁擎也坐了下来,“查到两人,滨城通判嫡长子罗明和盐商范杰,查他们背后的关系还要花些时日。”

“唉,在水饶确实不太好查。”苏墨启拍了拍自己的膝盖,“泰城那拨外邦人离城了。”

宁擎皱起眉头,“离城了?”

苏墨启点点头,“派人跟着去了。他们应该还会回泰城,我在泰城里也留了人手。你帮我打听到药粉的事了吗?”

“我让人试药了,用过后头晕目眩,神情恍惚,可能是某种迷药。不过未曾听过用迷药治病的。”

“迷药?”苏墨启0了0下巴,“除了通判家的陈卫权,还有顾峰,贺书清,常译同都在用那药粉。他们并无隐疾,但有时会畏寒发抖,jg神狂躁,很是奇怪。这东西说不定还真跟那些外邦人有关。”

“你若是能再多弄些药粉,我手下的人或许能查出到底是什么。”宁擎挑了挑眉,戏谑道:“上次帮你偷药粉的那青楼nv子呢?”

“这陈卫权并非每次去青楼都会带药粉,况且他每次用药时都会让其他人出去,那青楼nv子也只是碰运气。”苏墨启叹了口气,“这青楼nv子我也信不过。”

“其他人的药粉哪里来的?”

“陈卫权那买的,但陈卫权从哪得来的药粉就不清楚了。我让人去查了,还没结果。”苏墨启看了眼宁擎,“但若是那药粉真跟外邦人有关,等那些外邦人再次回泰城时,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碰面。”

宁擎点了点头,“我这边会再让人查查迷药,还有让人畏寒发抖jg神狂躁的病症。”

“谢了,兄弟。”苏墨启一展愁容,满脸灿烂,“一会儿瑞王办的夏至晚宴你去吗?”

“不去。你什么时候又去泰城?”

“等那边的消息吧,最近先帮长安把铺子的事办妥。”苏墨启忽然嘴角微微一g,“长安也是,天天都说在忙,我本来这次回来想尽个地主之谊,带他好好在京城玩玩,b如什么花满楼啊……”

宁擎黑脸,“说完正事就快滚回去。”

“怎么就突然发脾气了呢?”苏墨启起身走到他身边,贱兮兮地问道:“除了正事,你就不想知道你兄弟近日在做什么?”

宁擎一把推开他,“不想。”

苏墨启哼笑一声,“无趣。”

他扇着扇子大步朝门外走去,留下一句:“也不知道以后是哪家倒霉姑娘摊上你这个不解风情的人。”

宁擎提笔继续写公函,没写两行又想起了苏墨启刚刚的话。

他不解风情吗?他不这么认为。

他看了眼桌上还未收起的沙鹰。

那她会不会跟苏墨启一样认为他不解风情?

他拿了一本书把沙鹰盖住,认真写起公函,可写着写着,他又把写到一半的公函r0u成了一团。

他心想自己是不是快疯了,松息现在已经跟刺客没有关系了,虽说她现在还是身份来历不明,但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弩机一事,她也帮忙解决了,他饭也请她吃了,谢礼也回了。

苏墨启回了京城,也不需要他帮忙照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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