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12)
张松晨等了半天,y是没有接到回话,微微有些不满的说:“我说陆大队长,怎么了?”
然后还是没有回应,他又接着叫了两声,陆衎才像回过神来,握着手机说:“先别管她姓什么,你拿杨舒的照片给他们看看,问是不是像这人?”
张松晨忍了忍,这个时间点得亏是因为他认识酒吧老板,不然谁理他呀,现场不让他去,反而打发他来这跑。
“老陆,杨舒和这有什么关系?还有啊,我还在假的时候,慌着让我来上班,这会怎么又把我打发来g这事,高海涛那小子呢?”
张松晨和陆衎搭档多年了,一般现场都是两人一起出,除非各自有其他任务,而跑外勤都是高海涛或者其他刑警负责。
陆衎口里含着bangbang糖,他看了眼包装,记下了名字,听出了张松晨的不满,把糖又塞进嘴里,含糊说:“高海涛正追着杨舒,这次看着,像是认真的。”
“切,那小子哪次不是认真的,不过话说回来,杨舒真的有问题?”
陆衎走到yan台处,看着窗外外面的高楼林立,淡淡的说:“谁知道呢。”
世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多了,然最难猜的恐怕是人心吧。
陆衎交代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回到现场搜寻完,最后收队。
当他回到局里时,远远的就见于珊珊捧着水杯坐在审讯室外的凳子上,水杯中还冒着热气。于珊珊背挺得直直的,巴掌大的脸已经收拾g净,但是却还画上了淡淡的妆,似乎不见刚才的狼狈。她身穿一套黑白职业装,鞋跟倒是不高,但是整个人看上去,稍显成熟。握着水杯的手纤细白皙,指甲圆润,涂着酒红se的指甲油,更把手显得白皙。
见陆衎进来,她连忙放下杯子,抬头望他,委屈的皱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起身拉住他的手袖说:“陆警官,怎么样了?”
才说着,她眼里立马溢出眼泪,快要夺眶而出,鼻头红红的,看着煞是可怜,陆衎却不着痕迹的拉下她的手,然后客气说:“还正在调查中。”
他不顾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目光转向走来的nv刑警问:“小秦,口供录了没?”
于珊珊从随身背的挎包中取出纸巾,用纸巾折叠成方块妆,然后用边角小心的擦去眼角的泪水。
她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形象,而且从一开始,她的声音就不像本音,更像呼x1掐着嗓子说话一样,有些嗲。
秦慕递给陆衎一个文件夹,余光瞥了眼于珊珊说:“还没呢。”
她走近陆衎,压低声音说:“她说有事想和你单独说。”
陆衎看了眼身后的人,她眼眶红红的,神情紧张,重新握起水杯的手指扣着上面的纹路。
陆衎点点头,对秦慕说:“行,你去户籍科查一下她的出生地还有曾用名,这边我来审。”
等秦慕走后,陆衎走到于珊珊面前说:“于小姐,麻烦你跟我来,简单做个笔录。”
她咬了咬下唇,点点头,随着他走进审讯室。
陆衎叫了一个同事做笔录,然后给她倒了杯水:“放松点,别紧张。”
“你叫于珊珊对吧?说说你的基本情况。”
“我叫于珊珊,今年读大二……”
“今天早上是你报的警,详细说说今天早上你看到的。”
于珊珊贝齿又咬住了下唇,手下意识又开始扣着纸杯。
“我们是警察,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说,我们并不会向外透露出去。还是,你在担心什么?”
她低垂下头,头发遮住了神情:“就是,就是,在三天前,常宇和我说,覃以沫回来了。”
细小的声音传出,好在这里空荡安静,能听得清。
陆衎听到这名字,不由腹诽,怎么又是覃以沫,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神情自然的问:“覃以沫是谁?”
于珊珊抬起水杯,浅浅的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开始说:“覃以沫是我们的初中同学,我,常宇和覃以沫初中就认识了。五年前,覃以沫,因为遇到一些不好的事,她……她……”
陆衎打断她说:“详细点,是什么不好的事?”
于珊珊因为被打断,动作一顿,旁边的刑警给她添满水,放在一旁,腾腾冒气。
“谢谢。”
她深x1了口气,又缓缓呼出,接着说:“覃以沫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成绩好,人长得也漂亮,x格也很好,总给人一种能和她做朋友是福气的感觉。只是家境一般,只有她和她nn两人……”
“可以具t说说她是遇到什么事吗?然后和常宇是什么关系?”
于珊珊点了下头,然后说:“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那一天,我……我,那一天本来是我值日,但是我家里有事,她就替了我。我记得,那天下午y沉沉的,仿佛要下大雨,她家在的小区有很多小巷,就在……就在,快要到家的,一个垃圾场旁边的si胡同里,以沫,以沫她被人强/暴了……是我的错……”
她小声ch0u泣起来,陆衎好看的眉紧紧拧在一起,跟旁边的人小声吩咐道:“去拿点纸来。”
陆衎也不说话,等她慢慢平静,过了五分钟,他才问:“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她显然被问住,捏着手巾的手紧紧交叠在一起,磕磕巴巴的回答:“我,后来,就是照片被传了出去才知道的。”
“她主动和你说的,还是听其他人说?”
“以沫,她和我说的。”
陆衎又问:“所以,你知道谁传出去的照片吗?”
她摇摇头,又开始低着头小声哭。
陆衎心里烦闷,又想ch0u烟,他表情有些不耐,却又不得不努力克制着。
好在没多久,于珊珊又调整好情绪说:“以沫出事后,请了一个月的假,后来,又断断续续请了好久。直到有一天,她晚上和我说,她可能要转学,我很难过,但是也为她高兴,至少能重新开始。可是第二天,她被人强/暴的照片就被人传到了贴吧,全校都知道了这事。”
于珊珊似乎陷入了回忆,“因为那张照片,只有她的脸是露着的,在外人看来,像是她自愿的一样。很多人w蔑她,甚至于背地里偷偷欺负她,我和常宇当时一直陪着她,她也很快的振作起来。直到,不知道是谁恶作剧,假借常宇的名字,约出了以沫……”
她说到这,不忍再说下去,捂着嘴,眼泪漱漱往下掉,陆衎眼神示意,旁边的刑警递上了纸。
“谢谢。”
于珊珊小心翼翼拿起纸巾,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又等她缓和,陆衎才问道:“知道他们是谁吗?”
于珊珊沉默。
“常宇是不是和这事有关系?”
陆衎才问完,她就立马哭出了声,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以沫。”
“到底怎么回事?”
于珊珊紧紧握着纸杯说:“我在后来才发现,当初发布照片的人是常宇,而约她出来的人,也是常宇,我怎么,我一直都被骗着。一定是以沫回来了,她回来复仇了。”
她表情有些慌乱。
陆衎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三天前,他突然和我说起以沫的事。他说,他见到以沫了,我很高兴的问他在哪?他却很害怕,还骂我。我当时觉得奇怪,又过了一天,他晚上回来特别慌张,一身酒气,他直哆嗦。我记得他当时说漏了嘴,我b问他就回了房间,还反锁起来。”
“后来,我找到备用钥匙开门进去,他去浴室洗澡,我看到他微信的聊天记录,我才知道当年的真相。”
“他们当时,总共有三个人,并且并不是借常宇的名义约以沫,而是我。我无法想象,她那时候有多痛苦啊,我好恨,为什么和害了以沫的人在一起。”
“另外两个人是谁?”
“我没见过,他们名字备注没有用真名。”
陆衎沉思了会,双手摆在桌上,手指头敲击桌面说:“你知道吴成志吗?”
听到这名字,陆衎清楚的看到,于珊珊猛得打了一个冷颤,她嘴唇微微ch0u搐,幅度很小,几乎看不出来。但是,对于陆衎而言,什么样的犯人没见过,她这点小动作还是逃不出他的眼睛。
陆衎接着说:“他在三天前的晚上si了,si法和常宇几乎一样。”
“啪”水杯落地,水溅了一地,连忙低下头去捡碎玻璃,刑警小刘说:“待会有人会来处理,别划到手。”
陆衎敲了敲桌子,于珊珊不得不抬头来与他直视,只不过,还不到三秒,她视线就转开了。
陆衎说:“吴成志,就是当年强/暴覃以沫的人,刚出狱一个月。”
“恩,我知道。”她低着头小声回答。
“覃以沫告诉你的吗?”
她点了下头,陆衎说:“好,那今天就到这了。只是,于小姐,那地方暂时住不了人了。”
“没关系,我可以回宿舍住。”
陆衎起身,客气笑着说:“谢谢你的配合,需要人送你回去吗?”
她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了。”
陆衎出来后,意外的看到门口的岑歆,于珊珊跟在后。
岑歆探头看,于珊珊与她擦肩而过时,虽然她低着头,发丝遮住了她一半的表情,却清楚的看到她嘴角的笑。
“等等。”岑歆出声,叫住了于珊珊。
于珊珊回头,又变成了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刚才看到的笑容只是错觉。黑眸里闪烁着慌乱,手略微紧张的缓缓握住,背在身后。微扬起下颌,有些不解和无辜的望着岑歆。
她所有的小动作,陆衎尽收眼底,他g了g嘴角,倒也不戳破,很快就将视线转移到岑歆身上。眉眼弯了弯,目光轻柔,他想看看,岑歆要做什么。
“法医姐姐,您还有什么事吗?”于珊珊小声的瞅着岑歆发问。
岑歆有那么一瞬间很不爽,皱了下眉心,她也b她一两岁吧,而且,她那说话的腔调,有点像台湾腔。
岑歆压下其他情绪,微翘的嘴角温柔g起一抹弧度,客气的说:“没什么,就是早上看到你的指甲挺漂亮的,刚做的吧?是在哪家做的呢?”
于珊珊这才放松了些,手伸回来前面,低头看了眼,拇指轻扣着中指的指甲盖,随即,她又握成拳,遮住了指甲。
于珊珊抬头说:“法医姐姐,我记得,你们这行有规定,是不可以做美甲的,连指甲油都不能涂呢。我说的对吗?陆队长?”
她把目光放在陆衎的身上,陆衎装模作样点头。
岑歆微恼,脱口而出:“但是ai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欣赏下也是可以的。”
“不过,这是你掉的吧?”
话锋一转,她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装着一颗小水钻。还没给于珊珊反应的时间,她笑着说:“是在常宇手里找到的,祁科长让我问问,是不是你掉的?”
陆衎旁边的刑警秦慕反应快,走上前一步说道:“于小姐,麻烦您配合。”
这般情况下,于珊珊只得伸出手,秦慕戴上手套,在看到她的食指的指甲上,有明显的一个凹进去的小孔,她又举起相机,拍下照片。
“谢谢配合。”
她垂下目光,在抬起头来时,眼眶红红的,可怜的望着陆衎说:“陆警官,我,我不知道……不是我……我是刚才才注意到的……”
陆衎稍微往后挪了一小步,安慰说:“没关系,出差才回来自然疲惫,又经历这些个事,想不起来也是情有可原,回去好好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下次告诉我们。”
岑歆有些意外,皱着眉头看他,他什么时候那么心善了。
“谢谢陆警官。”于珊珊从包里拿出一份名片,手还有点发颤,递给岑歆说:“这是我做指甲的店。”
可怜兮兮的,像被人欺负了一样,然后抹眼泪转身离开。
岑歆气嘟嘟的,不满都挂在脸上了。愤愤的把东西扔他手上,语气自然有些不好:“他让我拿给你的。”
说完也就转身就走,陆衎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又看到她头也不回,无奈一笑,却满眼宠溺。
小秦00鼻子,没脸看,自觉离开,警局上下都早就知道陆衎和岑歆的事,可真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陆衎回到办公室,看着袋子里的东西,笑了,他怎会不知道于珊珊在说谎。她做的指甲虽然只是简单的款式,但是从效果上看,就知道不是美团上那种二三十块的,那钻怎么可能轻易就掉。更何况,是在常宇的手里。
陆衎翻开口供,上面写道,于珊珊是在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常宇si了,接着便报了警,哪怕她过去确认,也绝不可能会弄到钻掉。
岑歆是想到这一层,而另一层她也许没想到的是,常宇是在什么情况下把钻弄到手里的,那可不会轻易掉。
于珊珊,到底还隐瞒了什么?
张松晨回来时,就立马去找陆衎。
推门而进说:“我说,这覃以沫到底什么人啊,神神秘秘的,而且,巧得很,监控每次都只有侧脸。”
他把照片和u盘递给陆衎,陆衎把口供递给他,自己翻看照片。本来酒吧就昏暗,再加上她似乎有意遮掩,没有一张能清楚的。
他重新翻出手机,上面有一张当时流出来的覃以沫的照片,可过了几年,这么对b也没有什么结果。
“这覃以沫挺惨呀。”张松晨合上,指着上面的名字说:“现在常宇si了,如果真是覃以沫,接下来,会是这兄弟两吗?”
陆衎瞥了他一眼,说:“所以,我们该去看看,走吧。”
“哎哎哎,去哪?我才刚回来,更何况都到饭点了,我连早点都没吃!”
“巧了,我也没吃。”
张松晨y生生被他拽上车,一路上,陆衎又和他讲了讲之前和高海涛打听到的事情。
来到大学城附近,整好到饭点,小吃街热闹非凡。陆衎带他来一个店铺,人挺多,老板安排了一个角落坐下。
张松晨刚拿到菜单,正准备好好宰他一顿,就被陆衎夺过,随便点了两菜一汤给打发了。
“你这也太小气了吧。”
“哼,作为还未成家的大龄单身汉,总要留点买房讨媳妇。”
“哟,你这官二代还担心钱呢?”
陆衎鄙夷的瞥他一眼,“听你这话,不知道我是靠什么上来的?”
张松晨差点呛到,这位大佬,不敢惹,搭档那么多年,陆衎的能力,他再清楚不过。
因为人多,就有些耽搁,两人等着的时候闲聊,说起张松晨媳妇刚生的孩子,张松晨不知道多得意,掏出手机翻照片给陆衎瞧。
是个nv孩子,小小的,双手捏成拳头在x前,双眸紧闭,睡得很安静,白baengneng的,模样煞是可ai。
“可ai吧?你不知道我第一次抱她的时候,差点吓si我,软软的,深怕把她弄掉了。”
陆衎听着他讲完,才开口说:“我看到你的申请了,准备换去文职?”
整好这时候菜端上来,张松晨递过筷子,等服务员走了才说:“被我撕了,不换了。之前是我媳妇担心,生孩子之前就总是做噩梦,说如果有危险了,以后她们怎么办。其实,我也想了很久,没有孩子的时候,听别人说这种事,会觉得有些窝囊,大男人怕什么。可真当她在我怀里,冲我笑,伸手抓住你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生命不单单是自己的。”
“那为什么又撕了?”
“就前几天那事,当我看到陈嘉蕊她父母,尤其是父亲那眼神,说实话我当时就后悔了,我动摇了。老陆,我们这一行,确实危险,每一次执行任务,就等于把自己和家人的命都别在k腰带上。但是,如果我还在这岗位一天,我就可以多抓一个坏人,就能为我nv儿或者说更多孩子的未来排除那么一点危险,总b什么都做不了的好。”
陆衎倒了杯茶水给他,抬起杯子说:“敬你,下次带我去看看你家姑娘,那么宝贝。”
张松晨也抬起杯子,和他碰了下杯说:“那是,如果将来你有了nv儿,指不定怎么宠呢!”
陆衎笑了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岑歆的模样,如果生了像她一样的nv儿,真是天上的星星都怕是要摘给了。
对了,差点忘了一事,他招手叫来服务员,拿着菜单开始点菜。
“我记得你们送外卖对吧,送到这个地址。恩,饭少一点,然后这个不要放大蒜,她吃不来,每次都要挑出来,那时候菜都凉了。还有这个,辣子少一点,她倒是很喜欢吃,但是胃不好。再来个苦菜汤,别放油,她嫌腻。哦,前几天她说想吃油炸小馒头,炼r格外装……”
张松晨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一顿c作,看着小哥记的菜单,再对b桌上的菜,无语了。
等服务员走后,推推他胳膊说:“你这是ga0特殊呢?不是有食堂吗?”
陆衎一边发微信,一边说:“她还在公示期,不是正式员工,我今天又不在。都怪那谁,不知道哪个不知趣的人,大半夜打电话给阿言,扰了人家的好事,这才把岑歆搅和进来。”
“所以呢?”
“她没饭卡,再说,她胃不好,食堂的饭太y。”
“老陆啊,我觉得你对岑歆的感情真是有问题,你这b老妈子还老妈子,你是找nv朋友还是找nv儿?”
陆衎蹙起眉头,脑海里突然想起岑歆说的“你想收养我?”,又郁闷了,瞪了他一眼说:“吃你的饭。”
“切,到时候别找我喝酒。”
两人吃完,陆衎又交代了送餐人一些事情,然后才出门。
到了一个大学门口,登记好信息,走进学校。根据他从常宇手机里了解到,于珊珊说的另外两人是赵远和赵鹏,两人是表兄弟,从小玩在一起,只是赵远出国了,赵鹏在国内读书。
常宇和赵远不是一个学校,但是都是三本院校,也都集中在这一片。赵远是城南大学艺术系的学生,当初确实和常宇等人在一个学校,所有信息都能对上。
陆衎和张松晨来到学校一个小亭子里,然后他拨通电话,说了地点,就在亭子里面坐着等。
很快,就见一男子向他们这边小跑而来。
二十出头的男孩,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脸上,戴着一个黑框眼镜,穿着黑set恤和一条破洞牛仔k,背着一个单反。
他打量两人,问道:“你们找我?”
“你是赵远?”
“恩,那你们是?”
“我们是警察,认识常宇吗?”陆衎开门见山,拿出证件。
赵远有那么一丝慌乱,笑容凝固,放下相机说:“认识,初中和高中同学,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他si了。”
岑歆中午三点多就回了家,手里拎着一袋东西,低头看到袋子上的logo,不自觉的笑了。单手捋发丝别到耳后,打开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