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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条 撞见舍友怎么办

 

那一天是下午。

天色昏沉,乌云低垂,空气中酝酿秋湿意,萧瑟落木卷残叶,校园梧桐大道铺着薄薄一层金黄。宁玉英踩着自行车轧过枯叶,急着去家教学生家里。

走到校门口想起今晚该教小姑娘英语,而自己的备课资料还放在寝室,只好调转车头,挤压晚饭的时间,匆匆奔到学生公寓。

进到公寓园区之前,宁玉英拨通舍友的电话,嘟嘟几声后没有人应。等待电梯上升间隙,他发出去的消息也无人理会。宁玉英于是松一口气,走出电梯,翻出钥匙开门。

打开门,一个东西迎头砸来,落下的时候发出簌簌啦啦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充满火气的声音:“你他妈不会敲门再进?!”

宁玉英捂着头,先是看了一眼地上七零八落的笔袋,说:“我打过你的电话。”

再抬头,想说:“韩哥,对不——”

声音接着堵在喉咙里。

韩星阳坐在他的写字桌上,一脚蹬着他的椅子,上身光裸着,两腿大喇喇朝门敞开,运动短裤勾在脚腕,露出精壮的小腹和蕴含力量的大腿,麦色的皮肤在情潮里颜色深了不少。韩星阳在自慰。

不过宁玉英注意到某些异常,韩星阳没有碰自己的性器,而是让它直挺挺暴露在空气中,微妙的寂静里,他听见一阵阵类似于振动的嗡嗡声。

韩星阳双手向后撑着桌子,腿间粗硕的性器下有一道裂开的缝,像蚌肉一样凹陷着,弥漫深红的色泽,小口吞吐,里面肯定是包裹着东西,只露出细细一截黑色的头,艳肉正随那些振动声极细微地颤抖,白炽灯下,隐约有反光的水迹从泥泞里淌下,流到会阴处,聚集到桌沿处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注意到他的眼神,韩星阳神情自若地拿桌面旁的上衣遮盖住下体,冲他挑着锋利长眉,语气有些喘,但不影响他高高在上:“看什么看?唔……还不走?”

宁玉英沉默了一会儿,垂下眼睛,刻意软下语气,在那人即将再次发作之前开口:“韩哥,对不起,我是回来拿补习资料的,我来之前给你打过电话也发过消息,如果知道你在宿舍,我是不会进来的。”

他就站在门口,一步也没有往里走,隔韩星阳隔得远远的,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对韩星阳表示安全距离。韩星阳长得高,即使是坐在桌子上也显得十分高大,他低着头,感觉到韩星阳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带着十足的威慑与存在感。

不过宁玉英知道韩星阳是吃服软这一套的,他顿了顿,把话说得慢慢的,像是撒娇一样:“求你了,韩哥。”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宁玉英听见韩星阳阴阳怪气地哼一声,一个透明的文件夹被丢到他脚边,正是他昨晚提前整理好的英语资料。

宁玉英面色平静,像是没有脾气一样,从善如流蹲下身把文件夹拿在手里,说:“谢谢韩哥。”

宁玉英没有管他四散的笔袋,说完就转身退了出去,将宿舍门一并带上,自始至终没有再看韩星阳一眼。

宁玉英穿过长长的走廊,手里捏着那个文件袋,乘电梯下了楼,脸上看不出来丝毫异常,直到走到一个看不见人的角落,他注视着这个文件袋,上面有些已经干了的可疑的痕迹。宁玉英抿着唇,终于不再是文静和气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将文件袋一把塞进垃圾桶。

他洗过手,失去了吃晚饭的欲望,索性直接去了学生家里。

补习的时候,宁玉英陪着小姑娘看了一部英文电影,边看边为她细心注解。小姑娘果然问起来:“宁老师,今晚不上新课吗?”

宁玉英有些歉意地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老师家新养了一条狗,还没有调教好,学不会定点上厕所,老师准备的资料全被弄脏没办法用了。下次我再来讲课吧。”

“哦,好啊。”学生不疑有他。

从学生家出来已经是深夜九点多,下午阴沉的天气转变为晚上斜斜飘洒的细雨,宁玉英翻了翻包,有些泄气,他的伞也忘在宿舍了,只好迎着斜风细雨猛蹬自行车。不一会儿,他的头发被淋湿了,用衣袖擦掉脸上的雨水,一张脸在冷风里有些苍白。

宁玉英上课的地方里他的校区有些远,骑到公寓大约需要二三十分钟的时间,学校分配的学生公寓条件其实非常好,二人室,有独卫和阳台,甚至有一个小小的客厅,卧室里一左一右两张床,采光也非常充足,可以从客厅一直照到卧室。

韩星阳今天就是坐在客厅里他的那张书桌上自慰的。那张桌子是他从二手市场里淘来的,宿舍原有的桌子有些矮,宁玉英总是需要微微躬着身子才方便写字读书,久而久之宁玉英就不爱用了。

现在好了,这张书桌也报废,他又没有书桌用了。宁玉英一边骑思绪一边漫无边际发散,一会想到韩星阳大摇大摆霸占他书桌的样子,一会飘过他平时在书桌上恭恭敬敬做功课的回忆,两相对比,韩星阳对学习的地方真是一点也不尊敬。又想回韩星阳,他的下身为什么是那个样子?宁玉英想不出来,不再强迫自己去想。

不过他这些疑惑只有埋在心里的份,从被分到和韩星阳一个宿舍的那一天起,宁玉英就打定主意远离这个人,因为他惹不起。

和本本分分考上师大的宁玉英不同,韩星阳是用钱和体育生的身份进来的,据说韩星阳父亲是本市最大的房地产开发商,母亲本家那边在本市的政界有着举足轻重的身份,可以说韩星阳从小是含着金汤匙长大,顺其自然地养成了狂傲跋扈的性格。大学两年,韩星阳喝酒泡妞,飙车打架,把一些富家子弟该玩的东西玩了个遍,在学校嚣张到目中无人的地步。

听说韩星阳酷爱暴力,一言不合把人打得进医院,宁玉英听说这个人在大学里的传闻的时候觉得有些不真实,因为和韩星阳当舍友两年,韩星阳从来没有对他动过粗,当然,也没有把他当平等的朋友看,在宿舍的时候仿佛宁玉英是透明人。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宁玉英在韩星阳面前很温顺的缘故。

富二代韩星阳身边常年跟着几个狐朋狗友,明明是同龄人,却把人捧得天高,一口一个韩哥地叫。宁玉英猜这个称呼可能满足了男人某些心理,因此只要是在韩星阳面前,就学着那些狐朋狗友叫他韩哥。

体育生韩星阳训练回来洗过的衣服放在洗衣机里从来不晾,每回都是宁玉英毫无怨言地帮他晾上去。

舍友韩星阳十天有九天半都不在宿舍,甚至在的那半天宁玉英也会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减弱,经过韩星阳允许才会呆在宿舍里,还兢兢业业帮他瞒过偶尔下寝来宿舍清点人数的辅导员。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举动无意中讨好了大少爷,跟韩星阳相处的时候倒是极少发生脸红脖子粗的情况。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意外撞见韩星阳在宿舍,宁玉英甚至觉得他能和这个人相安无事度过大学四年。

不知道韩星阳会不会抓着这次机会找他茬,宁玉英觉得真麻烦,都怪韩星阳不看手机,不然他今天就不会回宿舍。

不过韩星阳从不在宿舍里过夜——大少爷嫌弃宿舍让他舒展不开的环境,自己在校外买了一套房。

宁玉英回宿舍的时候韩星阳果然已经不在了,他的笔袋以及四处散落的笔还原模原样躺在地上,宁玉英把它们一支支用湿巾擦干净收回笔袋。下午时候桌沿上的水迹精液的痕迹已经不见了,但宁玉英还是攥着湿巾恶狠狠擦了好几遍桌子。

晚上洗过澡,宁玉英身体被热水熏得发烫,躺到床上过了好久,温度依然很高。他才意识到不是因为热水,而是自己发烧了。想了想,只能把生病归结于晚上淋过雨,又吹了冷风的缘故。

宁玉英掀了掀逐渐变得沉重的眼皮,理智告诉他他应该下床买药吃完再睡,身体的难受却让他懒得动弹,蒙着头昏昏沉沉睡过去。

这一觉也没睡太踏实,宁玉英模模糊糊的意识都像滚在热浪里,浑身酸软不说,胸口更是如同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闷得他呼吸困难。

要是他睁开眼睛,就会发现一个黑影坐在他床边,把他的被子扯到了一旁,寸寸目光扫过他的身体。

黑影看了一会,突然一把脱下了他的睡裤。宁玉英的性器蛰伏在内裤中,黑影隔着内裤揉了几把,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烧,这个地方变得格外敏感,只听见睡梦里的人闷哼着,就在内裤里涨大了。

黑影吹了声口哨,“挺精神的嘛。”

他接着扯下宁玉英的内裤,阴茎便弹了出来,黑暗中看不清什么模样,只看见黑乎乎的柱体。

睡梦里,宁玉英起先是难受,感觉到有东西在抚摸他的皮肤,然后不知道碰到哪里,他情不自禁绷紧身体,黏腻的快感让他不自觉挺了挺腰,被毫不留情地按住。

好热。宁玉英蹙眉,谁在碰他?那双手太热了,让他本就发热的身体像是着了火一样。别再动我了……宁玉英呼吸粗重起来,不许再摸我!他的鼻尖渐渐起了细密的汗珠。

好在那双手像是找到了目标,只在那一小块打转,快感不上不下的,虽说不适应,但好歹还在容忍的范围内。

宁玉英以为这就算结束了,加快的心跳慢慢平稳,宁玉英安心下来,困意又席卷而来,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勉强准备再次入睡。

这种安心持续了一小会儿,直到一个湿热的地方紧紧裹住了他。那种诡异而滑腻的触感令宁玉英打了个激灵,胸口开始疯狂跳动,脸要着火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他终于察觉到身旁陌生的气息,正和一双眼睛对视上,宁玉英的心跳一下子漏停了半拍。

那个黑影坐在他的腰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像是被他受惊的模样取悦到了,轻佻的声音里带了笑意:“哟,我们宁宁醒了?”

发烧带来的潮热让他非常非常不舒服。宁玉英舔了舔嘴唇,出手如电,攥到一节手臂翻身反把人压在身下,嗓子是哑的,声音是冷的,“你是谁?”

那个人没有回答,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般粗喘两声,喘过之后胸膛起伏着,另一种有些暧昧的声音像是水流一样慢慢泄了出来:“啊……”

宁玉英听得背后冒冷气,正想这声音耳熟,身下的人在这时突然用胯骨来蹭他,宁玉英腰间一阵酸麻,说不上的快感顺着小腹传遍四肢百骸。他一下子有些脱力,倒在那个人身上,吸着气嘶一声。

宁玉英头晕了一会,终于发现自己的下半身被人脱个精光,他的性器正被一个紧而高热的甬道死死裹着,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宁玉英被那个甬道夹得头更晕了,本能支使着让他往里挺了挺,身下人立马发出和之前相似的低低的吟哼,听不出来是爽还是痛苦。

宁玉英脸色一下变得很差,他现在反应过来自己在莫名其妙操一个逼了。

他准确地叫出了身下人的名字:“韩星阳,你这是在干什么?”

“看不出来我在干什么吗?”韩星阳色情地摸了摸两个人相连的地方,慢悠悠道:“宝贝真大,不知道能不能把我伺候爽,哈哈。”

“你喜欢别人干你啊?”宁玉英歪了一下头,“是因为我白天发现你用按摩棒插自己吗?还是因为被我发现你有一个女逼?你就不怕……”宁玉英随即皱了一下眉,暗自闭嘴。他不应该在这个人面前说话这么随便的。

“怕什么?怕你说出去?”韩星阳嗤了一声,毫不在意,“这有什么,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不了口。而且你说错了,不是你干我,是我用逼强奸你,不用几把我也能把你操哭。”

韩星阳被压着,听见宁玉英语气冒犯也不见得多生气,似乎身上有双性器官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更丝毫没有半夜爬床拿逼强奸宁玉英却被抓住的羞耻。他不疾不徐打开床头的小夜灯,两个人相连甚密的情形被灯光照得很清晰。

韩星阳两条长腿弯折撑在宁玉英身侧,上半身仅仅穿了一件背心,颈间戴着一条配衣服用的骷髅项链。宁玉英隔着这层薄薄的布料躺在他的胸和腹肌上,滚烫的脸贴着韩星阳从背心里露出来的半个奶子。更不用说,他的性器此刻还被肉穴吸着,一时竟说不出是他身上的温度更高还是穴里更暖更热。

“按摩棒那东西我早玩儿腻了,如果不是你今天突然闯进来,我还没有想到这有个现成的顺手玩意儿。”韩星阳笑着,自己挺胯缓缓磨肉屄里的东西,低沉的语气克制着,催促道:“宁玉英,快动。”

宁玉英不肯配合他,天底下哪有这种怪事,韩星阳这种金字塔的人物求着自己操他,“为什么是我?”他大少爷要是想找人上床,大把人求着上。

岂料韩星阳露出很嫌弃的神色,“外面那些人不知道多脏,妈的谁知道会不会染上病。”

目光转到宁玉英身上,挑着眉,“况且我比较喜欢无套,你白得像张纸,不找你找谁?”

宁玉英平时学校宿舍两点一线,作息规律,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没有女朋友,连自渎的次数都很少。如果白得像张纸是指这一方面,那倒是被韩星阳说中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生气,因为他发现韩星阳真的没有给他戴避孕套就坐上来了,这个人懂不懂生理知识?

他拉着韩星阳脖子前的骷髅,慢慢收紧,直到完全嵌进颈肉里,没有了活动的余地,才说:“韩哥,我在发烧。”

起初韩星阳还漫不经心,似乎以为是调情,直到确实被勒得紧了,开始呼吸困难,才明白宁玉英是真的敢这么做。

韩星阳嗬嗬着,双腿在床单上乱蹬起来,要拿手去扯脖子间的项链,却连一根手指都塞不进去,他脸色涨得很红,眼白渐渐向上翻了出来。与此同时,宁玉英感觉到身下肉穴疯狂缠了上来将他绞得紧紧的,然后像泄洪一样猛地潮喷了。

宁玉英才松开项链。

韩星阳咳嗽起来,原本隆起的肌肉软成了烂泥,只会发抖。

等到韩星阳平复下来,他扶着韩星阳的腰浅浅动了两下,把淫靡外翻的肉穴往里干,在这人无意识的抖动中说:“韩哥,我在床上喜欢这样玩,你也要吗?”

他立刻被极粗暴的力道推开,一只脚狠狠踹在他的右肩,宁玉英被踹得向后倒,两个人又换了一个体位。

韩星阳用膝盖压着他,一边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边把骷髅头扯下来丢开。

凭心而论,韩星阳有张很不错的脸,深目剑眉,鼻梁高挺,骨相平整,只是此刻因为怒火变得有些扭曲,怼在宁玉英眼前,大手揪着宁玉英的领口把他往上提:“宁玉英,你活得不耐烦了?”

见好就收的道理,宁玉英不是不明白。他敛下眼睫,表情适时出现惊惧和后悔的样子,弱声求饶:“韩哥,我错了,我刚刚……刚刚就是一时冲动才会这样做。”

“我烧糊涂了……”宁玉英讨好地蹭了一下韩星阳那只提着他的手,“你也知道,这种事我是一次,还是和男人……我就是有些不能接受,但是如果是你当然没问题,我什么都听韩哥的。”

不知道是不是宁玉英的错觉,当他的脸贴到韩星阳手腕时,那只手竟像是受惊般抖了一下,接着松开了他。

也许是接受了他的这种说法,韩星阳冷冷地看着他,半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声笑,“不就是发烧么。”

无风无月的深夜,首都师范大学某个校区的园区公寓在雾蒙蒙的黑暗中安宁而静谧,层层幢幢都已经没有多少亮灯的宿舍。而仅剩的某一间有着昏黄夜灯的宿舍里,有张床上正交叠着两具赤裸的肉体,一人精壮而另一人清瘦,挺动拍打的动作几乎快出残影。

宁玉英躺在床上,轻轻握着韩星阳紧而有力的腰身,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来回起伏。韩星阳仗着身强力壮,吞吐性器的幅度非常凶狠,肉穴一坐一抬间将宁玉英的肉棒吃了个十成十,那穴口吃进去就紧紧把肉瓣合上了不肯松口,再抬起臀是肉穴也翻成艳红的一朵肉花,裹着白白的精水——宁玉英已经在韩星阳的骑捣下射了一次了,不断有淫水顺着流出来,把两个人交合的地方弄得湿淋淋的。

宁玉英被穴里幽深层叠的媚肉吸得腰软,脸上被病气色气熏得红红的,像极了承受不了韩星阳凶猛的性欲一样,半阖着眼咬唇闷声把呻吟咽下去。

韩星阳跪在上方用力卖弄,胸前两团肉晃来晃去,宁玉英忍着玩弄奶子和挺腰顶弄的欲望,假模假样喊:“韩星阳,韩星阳,慢点,慢点。”

韩星阳真的如愿停下,臀肉压在宁玉英大腿上,前前后后慢慢摇晃,把宁玉英的性器裹在体内抚慰榨精,不屑地笑:“这就受不了?”

韩星阳很是得意,也没有等他回答,腰腹陡然摇动起来,坐得两个人肉体啪啪响。

半个小时前,韩星阳也看不起宁玉英发烧,推倒他自己又一次坐上来,说宁玉英躺着就行,他完全可以自己动。

宁玉英内心微嗤,表面上仍旧是乖巧温顺的样子,冷眼看韩星阳脱了衣服跟个妓女一样爬上来用逼吃他的东西。

第一次快要射精的时候韩星阳才从他身上起来,等他射完了还没来得及擦的时候又把附着白精的性器吃进去。

看着宁玉英露出错愕的神情,韩星阳像胜利者般洋洋得意骑了一会儿,爽够了才说:“放心,我怀不了。”

宁玉英暗骂蠢货,一边露出浅笑:“嗯,韩哥你喜欢就好。”

韩星阳似乎很爱看他猝不及防的样子。宁玉英若有所思,腰间发力往上面撞去。

韩星阳不可置信地高吟,脸上汗滴成水,花心像被捣烂了化成水,带着浑身都软下来,躬起身唔唔呃呃的,在激烈地撞击里出现了难得茫然的神色。

宁玉英扯了一下嘴角,等韩星阳在这种挺动中得了趣之后又停下动作,抚慰着韩星阳一涨一涨的性器,偏过头嘴巴轻轻碰着耳垂:“对不起,韩哥,你里面真的很舒服,我没有忍住,原谅我吧,嗯?”

韩星阳咿唔着在他手里发泄出来,肉穴也禁脔着颤抖绞出水来。韩星阳喘着粗气,浑身的汗在这一刻成了蒸腾的快感,看着宁玉英无辜的表情,只是怒目,有气无处发。

最终,韩星阳翻身下床,气势汹汹冲进了厕所。

宁玉英就知道自己又赌赢了。

受不了?

他漠然地把手里的精液擦到韩星阳的衣服上,韩星阳,这才哪到哪?

第二天,宁玉英烧得更严重了,看东西都有了重影,四肢连着背一块疼起来。下午还有课,以他现在这个状况实在不太可能撑到晚上,宁玉英向辅导员告假,今天都呆在宿舍里。

忍着头晕将昨夜沾上精水的被套床单拆下来洗了,换上新的,宁玉英又在美团上选药,胡乱选了几个退烧的,也不记得有没有付款,实在撑不住,丢开手机睡了过去。

再睁眼他是被手机刺耳的来电吵醒的,宁玉英哑着嗓子喂了一声,那边劲爆的音乐声在他耳边炸开,宁玉英把手机拿远了点儿,就听见韩星阳沉沉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叫他:“宁玉英,你买药送到我这儿是几个意思?”

宁玉英疑惑嗯一声,发涨的头脑看了一眼美团,送达的地方果然选成了韩星阳校外的小别墅。韩星阳喜欢在家里邀人玩派对,有好几次宁玉英被抓去当苦力,伺候各路少爷小姐发疯。上次一群人喝得醉醺醺的,就差围成一圈挽着手撒尿了,韩星阳让他买了一大包醒酒药,地址也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宁玉英今天买药的时候完全忘了这件事,又把药送到了大少爷府上。

听那边的声音,韩星阳大概是又在彻夜狂欢,宁玉英翻了个身,身心都疲惫极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这群公子哥儿,言简意赅道:“送错了,韩哥你扔掉就行,麻烦你。”

韩星阳没说行不行,而是问:“你怎么还在烧?”

“没有。”宁玉英懒得跟他废话,好声好气道:“你还在忙吧,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说罢,又蒙着头闭眼,听见那头不耐烦地啧声,而后挂断了电话。

宁玉英裹在被子里,意识像泡在热海里起伏。不知过了多久,宿舍大门被猛地踹开,一个人开了灯,走到床前来拎他:“宁玉英,起来。”

宁玉英早就在他踹门的时候醒了,只是不愿动弹,此刻被人戳弄,才慢吞吞睁眼,这回是真的有些怔住了:“韩星阳?你怎么来了?”

韩星阳穿了一身机车服,身上还带着夜寒气息,他把药扔进宁玉英怀里,抱着臂看他,脸上端着嘲讽:“你不是说不烧了?”

宁玉英看着手中的药,轻声问:“你要我做什么?”

“聪明。”韩星阳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长腿交叠放到宁玉英床头,一副就这么办的语气,“以后你不能跟不三不四的人上床,只要我想,你就要洗干净在床上等我,清楚了吗?”

见宁玉英抿紧嘴唇,韩星阳哈哈大笑:“放心,我不上你,让你操我的逼。”

在突兀的笑声中,宁玉英抬起头,白皙的脸显得他的眼瞳曜石一样黑:“那毕业以后怎么办?”

“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用不了毕业我就会腻。”韩星阳拍了拍他的脸,“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宝贝。”

“好,”宁玉英也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那就毕业之前。”

依照韩星阳的意思,为了能够随时脱衣服大干一场而不被打扰,宁玉英从学校公寓里搬了出来,搬进韩星阳的小洋楼。一开始,学校听他是大二学生,当然说不同意,要等到大四才能搬出去,是悠悠跟在他身后的韩星阳出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宁玉英的申请就被通过了。

搬进当晚,别墅的主人堂而皇之进了客房,掀开了宁玉英的被子。

除了第一次他们在宿舍搞的那回,宁玉英在床上都很听话。他身体并不瘦弱,有明显而不夸张的肌肉,在床上却乖得如同木偶,韩星阳不准他动,他就老老实实躺着,给韩星阳手淫,让韩星阳坐着自己的性器玩弄,等韩星阳爽够了再进浴室自己发泄出来。

韩星阳喜开着顶灯让室内亮如白昼,因为他乐意看见宁玉英在他的掌控下闭着眼睛压抑喘息,忍得红晕上脸,抓床单的手青筋暴起的样子。每次看见宁玉英这副模样,都让他有一种类似于要高潮的感觉。

偶尔他也会良心发现,躺下来让宁玉英操他,宁玉英在这时也是尽量顾及他,观察着他的神色,看他有没有爽到。至于宁玉英自己,好像对于快感这一方面看得很淡,没有很重要。

韩星阳越想越觉得可惜,早知道宁玉英这么省心,他就应该在大一刚开始就把人拐到床上去。

——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两三个星期吧,别急,从国外带回来的货。

一节公共课,宁玉英坐在靠后几排的位置上,书本摆在前面,教授在前面念着ppt,台阶上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听。

李家明突然偏过头来,小眼睛透过厚底盖镜片看他:“哎,宁玉英,听说你住校外去了?”

宁玉英点点头。

“我靠,怎么弄的,”李家明叫起来,“我上次去申请被那个老头子赶出来了。”

宁玉英说:“我说我爸妈在这边工作,能保证自己的安全,签了责任状的。”

“你牛。”李家明竖起大拇指。

宁玉英笑了笑,同时在手机里聊天界面发了最后一句话,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听课。

——就要这种。

课间休息时间,宁玉英打开手机,消息对面的人比了ok的手势,宁玉英正要转钱过去,面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韩星阳站在他面前,逆着光使得眉骨高而凶,正用那双野狼一样的黑眼睛盯着宁玉英。

宁玉英淡定地将手机翻过来盖上,冲着韩星阳微笑,“韩哥,有什么事?”

韩星阳扣了扣李家明的座位:“同学,麻烦让个座。”

李家明一抬头,看见穿着铆钉皮衣和工装裤留寸头的男生,简直可以把他提起来倒着打,要发作的话一下子噎在喉咙里,一脸菜色地换去了前面的位置。

宁玉英的笑淡了几分,“你今天没课?”

韩星阳坐下来,心不在焉地翻着宁玉英的课本,“逃了。”

上课铃响,韩星阳还是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反而凑到宁玉英耳边,在铃声中说:“我们今天玩点刺激的。”

宁玉英顿了顿,先是观察四周的反应,也许是铃声把声音掩盖了,没有人注意到刚刚韩星阳说了什么。然后把课本从韩星阳魔爪的蹂躏下拯救出来,翻到正在讲的那一页:“先听课。”

宁玉英要专心听课,有人偏偏不如他愿,上课没多久,等到大家都陆陆续续忙自己的事情时,韩星阳抽开了宁玉英握在手里的笔。

他强硬地掰开宁玉英的手,用自己的手指吊着,勾着宁玉英的每一根手指,好像在把玩某种收藏品一样,五指顺着指缝卡进去,不让宁玉英挣开。宁玉英感到一阵从身旁飘来的湿润浅淡的热汽,糅杂着沐浴液的香味,让他联想到每回韩星阳到达高潮时趴在他身上,从韩星阳颈侧闻到的味道。

将他从幻想里带出来的是指尖传来的触感,宁玉英表情怪异地扭头,韩星阳不知不觉坐近了,几乎将他包围在自己的阴影里。他用一只手撑在课桌上,另一只手则将宁玉英带入禁忌之地,从解开的皮带之下摸到内裤边缘,准确地按到韩星阳的逼。韩星阳撑着头看他,做这事的表情与他平时抽烟、飙车时的表情没多大差别,课桌的遮挡与敞开的外套足以将任何有意无意的目光遮挡。

宁玉英紧贴那地方的手指倏时僵硬不已,低着声音警告:“韩星阳。”

“你听课啊。”韩星阳不咸不淡道。但他没有放开宁玉英的手,转而握住手腕,用宁玉英握成拳而凸起的指节在那片软肉上来来回回地磨,从一开始贴着布料摸,到后面力气越来越重,指节几乎把内裤薄薄一层顶进那道肉缝里去。磨得久了,宁玉英甚至能感受到布料逐渐变得湿润,指节凹陷进软肉,把肉瓣破开了,又被它特有的肥厚包裹。

而韩星阳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如果不是韩星阳撑着头的那只手已经攥得浮现青筋,下颚因为紧咬牙关而绷成锋利的线,气息也不如先前平稳,宁玉英会恍惚被摸逼的人到底是谁。

这太过了,这里不是做这种事的地方……宁玉英微微颤抖起来,眼里难得浮现一点厉色,消退之后败下阵来。

“出去,”宁玉英恳求道:“我们出去。”

宁玉英平淡的生活里,上普通的专业,做千篇一律的功课,走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轨迹,如果不是因为韩星阳,他本可以永久平静地度过。

韩星阳脱掉了裤子,分开腿坐下,两手展开搭在沙发边缘,直白的目光看向他,无言中催促。宁玉英站到他面前,心底蓦然挣起些微愤怒,还没来得及回味便消散了。如果不是韩星阳……宁玉英咬了一下舌尖,刺痛让他清醒了。

他跪到韩星阳双腿间,双手把男生的内裤脱下来,布料与私密处分离时牵出了暧昧银丝,宁玉英拿手指去蹭,粘稠的丝线就断开,附着在他的皮肤上。在韩星阳已经勃起的性器下方,肉逼经过早先的磨蹭不再是浅嫩的粉,闭合的阴唇像涂了胭脂一样浮现深晕,像是被操熟了。不知道为什么,韩星阳将自己两处性器官的毛发都剃了,以为干净,反而显得更加色情,如果肉缝被撩得出了水,阴唇是拦不住的,随便摸几下就把整个阴户都蹭得水淋淋亮莹莹,就像现在这样。

“啧,”韩星阳先不耐烦了,把脚架在宁玉英肩头,“别发呆了行不行?”

随着他的动作,两瓣肉唇跟着打开了,正正冲着宁玉英,外翻的深红肉逼和幽深的甬道在他眼底一览无遗,宁玉英看看它,又看向上方韩星阳俯视他的脸,如刀削斧凿的深邃线条,谁会知道这张英气张扬的脸身下竟然长着一张柔软妩媚的肉穴?

宁玉英将两根手指放进嘴里,一边看着韩星阳一边用唾液湿润手指。韩星阳目光停留在他嘴边,眼底欲望深深,再开口嗓音变得喑哑:“宁玉英,插进来。”

二楼有一间休息室,但宁玉英从来没看见它打开过,也不知道是对谁开放。但是今天他看见韩星阳掏出钥匙时,这个疑惑就解开了,这是一个人的专属休息室。有钱真好。

宁玉英把手指拿出来,轻轻抚摸那朵肉花微微湿润的表面,韩星阳立刻受不了似的绷紧了大腿,仰着头闷哼出声。

摸了一会儿,宁玉英加重了力道,并着手指包住阴户慢慢抖动,用掌心磨蹭肉道入口,肉道贪婪地吸着他,宁玉英只好曲起中指在边缘抠挖震动,肉穴很快颤栗着收缩起来。等肉穴在手心的温度中软化时,宁玉英加快了速度,几根手指挤开大阴唇,卡到里侧,摸到被撑开的肉瓣上浅浅的肉筋,一边快速抖一边蹂弄起来。韩星阳喘息的声调陡然变高,喉结滚动,在这种狂风骤雨般的抚慰中一时有些不适应:“呃……嘶……宁玉英,宁玉英!”

宁玉英停下来,等待着他发号施令。韩星阳在他停下动作后下意识抬臀,却没有得到想要的揉抚,几个瞬息之间原本还算正常的肉穴已经彻底被揉开了,幽暗的穴孔掉着涎液,正随主人的呼吸一闭一合。韩星阳闭了闭眼睛,长眉不爽地拧起来:“你直接插进来就可以了。”

宁玉英依言探了一根手指进去,内里的软肉立刻将他紧紧裹住,宁玉英压下眼底暗色,手指缓缓抽插着,抬头扬起一个试探的笑来:“韩哥,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韩星阳虽然喜欢乱来,但上课的时间是不会来找他的,今天一反常态,脸也始终阴沉沉的,上来就拉着宁玉英揉逼,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实则宁玉英全看在眼里。

指尖搅弄肉壁的酥麻让韩星阳呼吸越来越急促,听见宁玉英问他,脸拉得老长:“不关你的事,你乖乖给我弄出来——唔!”

穴里突然加进了一根手指,搅得淫贱的肉逼泛起阵阵痒意,韩星阳这花穴也不是什么初经人事的新穴,早在他高中时候就因为好奇心探索破了处,自己痛痛快快玩了两三年,和周侧壮硕的大腿根与紧实的腰腹比起来肥厚不少,稍微揉揉就翻了出来,大小阴唇齐齐暴露,穴口熟练自如地收缩要吞东西进去,哪禁得起宁玉英几根细长手指隔靴搔痒似的搔弄,此刻正发骚地汩汩往外流水,只盼有更粗大的东西进来。

韩星阳被宁玉英小猫挠爪似的动作干得心里也发痒,原本挺实的腰也酸了,妈的,要不是没有证据,韩星阳怀疑宁玉英就是在故意吊着他。

岂料宁玉英真诚地摇摇头,“我今晚还要去家教,时间来不及了,韩哥,我这一次就用手可以吗,下一次我再让你爽。”

说是询问,宁玉英却大有以下犯上的势头,趁着这个间隙又往肉道里头塞了两根手指,大半个手掌都塞了进来,尽职尽责地顶弄撑开肉壁上敏感的褶皱,关节摩擦来来回回,不多时就把穴操出一道合不拢的口,手掌抽出又噗呲插入,带得淫水飞溅。与此同时,无法进入的大拇指贴合在外,藏在肉阜上方的阴蒂也在摩擦中被刺激得冒了头,湿淋淋的叫人怜爱,宁玉英偏偏移开了大拇指,任它渴求似地颤抖。

他还不想让韩星阳在这种地方出太多丑。

“啊啊啊——呃,快,好爽,好爽……”韩星阳哪里还能说不,架在宁玉英肩上的大腿抖得不行,一会儿弯腰躬身,无措地只会往后缩,一会儿又仰着头,双眼被强烈的快感刺激得模糊失神。

宁玉英观赏够了他的痴态,不徐不疾得将手指顶入更深的地方,摸到一块比正常肉壁微凸的地方,手掌卡在肉缝里,一前一后在那里重重擦过。韩星阳立马像一条鱼一样弹了一下,穴肉疯狂地抽搐起来,淫液堵在里面,宁玉英的手掌泡在里面,只有在抽出时才会泄出,下一刻,又被狠狠插进来的手堵塞住了。到最后,几乎只听见噗呲的水声和手掌拍打在穴肉上的闷声。

等到手腕开始发酸,宁玉英才停下来,手指慢慢扣弄那块硬籽,就这么让一直悬在高潮边缘的韩星阳忍不住了,主动带着宁玉英的手往自己穴里抽插,一边流眼泪一边嘴里爆粗,把自己送上了顶峰。

宁玉英倒是没有生气,冷静地看他发完骚,便抽出了手掌,附到他耳边说了两句,推开门准备去家教了,剩下韩星阳自己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兀自失神。

等到韩星阳回过神来,下意识摸了摸脸颊,那里还残留着湿润的触感。他突然就愣在原地。

宁玉英居然在他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亲了他。

宁玉英好像变了,不再是一尊毫无生气的人偶,又好像什么都没变。过了很久,韩星阳也没有想明白宁玉英想要表达什么,他骂了声操,也不管身下凌乱的痕迹,摸到茶几上的烟盒熟练地点上烟。

烟雾腾起来的时候,韩星阳忽然意识到刚刚宁玉英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话。

他说:“星阳,不要不高兴。”

从那天起,宁玉英的确变得和以往有些不同起来。

具体表现在跟他上床时不再跟具尸体一样,会主动配合他的动作,偶尔还会情不自禁抱着他在他身体里射出来。喜欢跟男人做了?韩星阳知道宁玉英虽然不说,但之前和他做时心情绝对算不上好,现在看起来比他还热衷的样子。他对这些倒是无所谓,宁玉英是无套是内射对他而言都没影响,他的子宫发育不完全,根本不会有机会怀上,他从来都没当回事。反正也是用来爽爽的地方。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宁玉英会主动亲他这件事。

比如,他们换姿势的时候,宁玉英会突然附身亲他的肩膀,又或者韩星阳正被身下的鸡巴撑得发涨发昏,脸就被人亲了,有时候,他能忍则忍,不计较这些小动作。但后腰那块是他最敏感的地方,宁玉英做上头了也不知死活拿嘴巴碰,激得他一拳揍到宁玉英脸上,那张秀气的脸立马肿了起来,被韩星阳攥着下巴威胁:“再有下次我会揍死你。”

宁玉英像是感觉不到脸上的疼,也不生气,凑过来小动物一样亲了亲韩星阳捏紧的拳头,“嗯,我下次不会了,星阳你别生气。”

星阳你不要不高兴。星阳你别生气。

两句话瞬间被韩星阳联系在一块儿,他拧着眉,拳头忽然怎么也握不紧,对着宁玉英的脸揍不下去。

休息室那天,韩星阳的确是很火大,并且还和宁玉英有点关系。韩夫人不知道从哪听说他房子里住了个男人的事,假惺惺来问了几句,很快,他跟男人牵扯不清的事就传到了韩宕那里,韩宕为了这事把他叫回去,冷冷地警告他韩母正准备选任,不要在这个节点给家里添丑闻。韩夫人则在一旁不咸不淡地劝,孩子还小,不懂什么是正途,再玩个两三年就收心了。

韩夫人不是他亲妈,韩母早在几年前就和韩宕离了婚,只是因为两家利益纠葛实在太深,离婚的消息被密不透风地压下了。如今的韩夫人自然是韩宕新找的小情人,肚子里最近有了动静,正是急着母凭子贵,乐得看见韩星阳不学无术,让韩宕对这个大儿子失望,转头把目光放到她肚子上来。

韩星阳懒得跟这两个人绕圈子,每次回家心里的恶心只增不减,话不投机半句多,从家里出来自觉把今天受的罪怪到了宁玉英身上,说到底,要是宁玉英是个女的被他养在房子里,韩宕屁话肯定不会那么多。思来想去,他那天最终决定吓一吓宁玉英,好出一口恶气。

……只是他没想到宁玉英会由着他乱来罢了。还史无前例地亲了他。

韩星阳是在家里过得不爽,但也轮不到宁玉英来关心可怜,自然是不会把他那天突然发疯胡来的原因告诉宁玉英。

现在也是一样。

韩星阳喜欢乖顺的宁玉英,现在这个情况有点脱离他的控制了。

韩星阳骤然松了拳头,活动着手腕下床,笑了:“我生不生气,高不高兴,都和你没有关系,你是什么人也来管我?”

宁玉英也笑,笑容有些苍白,“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韩星阳可不管这么多,冷笑几声离开了宁玉英的房间。

所以他没有看到宁玉英脸上的笑容恢复平静。宁玉英走进浴室洗干净身上的痕迹,抹了抹镜子上的水雾,看见脸颊红肿的地方,表情则在雾气里模糊了。

他当然不会管韩星阳。

他要韩星阳自己把绳子递到他手里来。

对于儿子在家里藏着个男人的事情,韩宕不会明面上给韩星阳颜色看,甚至不会把宁玉英这号人物放在眼里,但他有自己的方法,让父子俩达成无声微妙的妥协。

月底韩宕携家眷参加了科流公司新品上市发布会,晚上便留下来出席由科流董事长邱腾牵头的晚宴,来的多是名流政商。韩宕领着韩星阳和邱腾碰面,更多的是将目光放在他身边的女孩子身上。

“星阳,这是邱董的女儿邱爱小姐,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的。”

穿着得体礼服,身形高挑纤细的女孩笑了笑,落落大方道:“多年不见,又变帅了嘛。”

韩星阳对小时候的玩伴记忆不多,邱爱是印象比较深的一个,小时候韩星阳也没那么混世魔王,对女孩子态度尚可,带着邱爱妹妹似的玩过一阵,后来他去外地念书,这个小妹妹尾巴也丢在了身后。

不过小孩子之间的感情实在是虚而又虚的东西,面对已经出落标致,不再是小女孩的邱爱,韩星阳心里淡淡的,没有反感也没有喜悦,礼节性笑了一下:“好久不见啊。”

两家长辈对视一眼,邱腾对韩宕说:“看样子这是年轻人的场合,我们俩不适合在这里碍眼啊。”

韩宕见目的达到,点点头,“也是,我们去别处谈,给他们留点空间。”

又拍了拍韩星阳的肩膀,“邱爱小姐刚从国外回来,很多事情还生疏,你今晚多陪着点。”

等到两位长辈走开,韩星阳脸上的笑容淡下来,点上烟,也不管一旁的董事长千金,自顾自抽了起来。

邱爱捋着卷发,把香槟随意搁在一角,看着韩星阳的表情,猜测道:“你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吧?”

韩星阳抬起眼睛:“我爸拉你来的?”

“不是韩叔叔一个人的意思。”邱爱无所谓笑笑,“走吧,送我回去,你今晚的任务就完成了。”

韩星阳送她到公寓楼下,替她解开安全带时低声说:“邱爱,我不会在你身上花心思,我们不合适。”

邱爱一愣,转而一叹,“唉,谁愿意呢?我爸也逼我逼得很紧。不过,你还是少了点经验,人相处合不合适最起码要一个月才能完全确定。”

邱爱笑着说:“我的意思是你权当帮我再演一个月的戏,不要急着说不合适,一个月之后再说不合适,到时候两边都有交代。如果你现在就这么果断,韩叔叔和我爸都会生气的。”

韩星阳不说话,邱爱只当他默认了。

送别女生,韩星阳回到家,客厅里漆黑一片,只有蓝色的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将车钥匙丢在桌上,沙发边忽然有个黑影动了一下,接着边上的落地灯被按亮,宁玉英的脸倒在灯影下。

“回来了?”宁玉英似乎是睡着被吵醒,声音还有些哑,“……我去开灯。”

说着手攀在茶几玻璃上,摇摇晃晃起身,不知道绊到什么,又一头栽进身下的地毯里。

韩星阳看他挣扎了半天,脚尖一转,将客厅大灯全部打开,眉峰皱起:“你躺这里干什么?”

宁玉英摸到沙发上坐着,胃里酒精灼烧的感觉让他不禁躬起上半身,揉了揉太阳穴,回道:“晚上跟同学一起吃饭。”

韩星阳不动声色扫了他一眼,才发现宁玉英身上穿着皱皱巴巴的衬衫西裤,不像他平时的学生打扮,想起来白天宁玉英是和他打过招呼,他们今天有校里举办的辩论赛,晚上可能要聚餐会晚点回来。为了辩论赛,宁玉英稍稍打扮了一下,刘海全部梳了上去,原本柔和的眉眼变得有几分清冷,不睁眼的时候倒显得不近人情似的。

目光触及宁玉英微微发红的面颊,韩星阳不再追究他躺在地上的事,说:“喝酒了?”

“嗯。”宁玉英听他这么问,语气好像也有些无奈:“被灌酒了。”

韩星阳切一声,“喝了就喝了,装什么。”

宁玉英习惯了他这么说话,也不反驳,眼睛冲着他看过来,忽然说:“今天的比赛,我们赢了。”

韩星阳本来在脱衣服,准备进浴室洗澡,听见宁玉英的话,转头就见宁玉英静静看着他,眼里像含着几分期待似的。那个眼神让韩星阳心头跳了一下,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硬要说,就跟浑身蚂蚁爬过差不多。

又看了看宁玉英比平时要正式成熟不少的模样,这个样子可不常见,韩星阳眯着眼睛,隐隐约约找到了答案,他索性把上半身的衣服脱了,走过去,捏起宁玉英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脸上不自觉摆出了一个有些暧昧的笑:“赢了?”

宁玉英看着他,刚要点头,腿上忽然一沉,接着口中就被一个略有些火热的唇舌长驱直入,动作十分猛烈,有一种要把宁玉英的呼吸全部掠夺走的架势。

宁玉英被这个激烈的吻弄得有些晃神,手臂一扫,触摸到韩星阳背脊鼓起的肌肉,手下意识扶在背部,仰起头,用更方便的姿势和男人接吻。口腔里的酒味很淡,韩星阳用舌头搜刮干净,没来得及膈应,就同样被酒气激得血液上涌,牢牢扣着宁玉英的头,顺着宁玉英嘴角重重吻下去。宁玉英微不可察地一顿,避开了,然后低下头嘴唇贴在韩星阳不着寸缕的胸前,舌尖挑逗着凹陷的乳缝,像刺戳敏感点一样反复刺激着,深褐色的乳头很快就被舔了出来。

韩星阳唔一声,默契地抱住埋在胸间里的头。

宁玉英是学院里公认的好学生,长相出众成绩优异,如果不是性格有些冷淡,他应该是走到哪里都受欢迎的类型。而现在,这个人只能低下这张不可亵渎的脸给他舔,想到这里,韩星阳心里便涌上来一阵变态的快感。

他哼笑一声,挺着胸往宁玉英嘴里送,宁玉英白皙高挺的鼻梁紧紧贴着他,从下往上抬眼看他,然后含住了一侧的乳肉,舌面裹着肉粒卷动吸吮。

韩星阳摸了摸他的头发,笑容愈发恶劣:“喜不喜欢?你赢了,这是我给你的奖励。”

揽在他背上的手臂加重了些微力道,宁玉英换了一个姿势,将韩星阳压在沙发上,一只手按在他另一边胸,指缝夹着乳首包裹着肌肉揉捏,电流般的酥麻透过乳头传到大脑皮层,韩星阳被揉弄得渐渐绷紧肌肉,身体在情动中有了反应,腿间支起硬邦邦的帐篷顶着身上人的腰,阴茎下面的小口也慢慢濡湿了。

宁玉英没有回答他,而是缓缓往下亲去,胸口,腹肌,再到小腹勃出的青筋,最终停在裤腰处,韩星阳被舔得浑身又痒又麻,鸡巴却更硬了,龟头渗出的黏液把裤子濡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宁玉英替他解开皮带,头再次伏下去。察觉到宁玉英要干什么,韩星阳立刻皱了眉头,用膝盖把他的头顶开,“停——”

不知怎么的,宁玉英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就显得更加嫣红。被韩星阳破天荒拒绝,表情罕见地迷茫起来,“为什么?你不喜欢这样?”

韩星阳把性器握在自己手里撸动,露出下面那道深红的正蠕缩的肉缝,“你直接插进来就行,不用做其它的,麻不麻烦。”

韩星阳没有看宁玉英,眼睛盯着天花板。他没有告诉宁玉英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他只喜欢用鸡巴操女人,也只能接受被女人口,男的给他口总让他有种怪异的膈应感。在还没有找宁玉英时,他约的全部都是女孩儿,纯粹是为了发泄精力,做完就走,至于身上另一个器官,反正关上灯什么也看不见。

“……嗯。”宁玉英声音有点颤抖,不过也没说什么,用手指简单地扩张了一下穴道,就插了进来。

韩星阳被他几乎有些粗鲁的动作撞得震痛,察觉到他的动作相较以往急促了不少,轻轻吸着气,臭着脸推搡了宁玉英一把,刚要开骂,却发现宁玉英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惨白,额间冒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唇已经被他咬得有了丝丝血色。

“喂,你……”

韩星阳心间一跳,话还没说完,宁玉英突然退出了他的身体,从沙发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奔进了浴室。

韩星阳愣了一秒,接着,他听见了从浴室里传来的连续的呕吐声。

宁玉英吐了。

韩星阳的第一反应是跟男人做爱把他恶心着了,操,都干了这么多回了,这会儿才记起来恶心?装什么清高呢?

等他脸色黑沉地跟着进浴室,看见人蹲在马桶旁身形哆嗦,吐得站都站不稳时,韩星阳才反应过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后知后觉想起来宁玉英今晚喝了酒,应该是酒闹的才对。

想到这里,韩星阳心里的不爽莫名消失了不少,走过去把人搀扶着,嘴里忍不住阴阳怪气:“你可真行,胃里不舒服成这样还要跟我做,万一吐我身上怎么办?”

“对不起。”

宁玉英说,声音艰难得仿佛从嗓子里挤出来一样,即使是这样,他的神情也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感到愧疚或羞耻。

他靠在盥洗池边漱了口,又用水慢慢洗着脸。

韩星阳本来是要走的,又看见澄明的灯下宁玉英湿漉漉的睫毛和浅粉色的嘴唇,水流把宁玉英精心准备的发型毁得一干二净,湿发搭在额前,面容看着像一朵被摧残的无辜的小白花,韩星阳又鬼使神差没挪步了,心想还是这个样子好,这样他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轻轻松松地……

轻轻松松怎么样?

韩星阳说不出来了。

等他乱七八糟想了一通,一道身影跪在他面前,几根纤长的手指正准备扯下他裤子的拉链。刚刚因为宁玉英突如其来的操作,韩星阳兴致全无,原本翘了个头的性器也软掉了,提好裤子才过去察看情况。

现在宁玉英这样,倒把韩星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操,你干嘛?”

宁玉英抬头,茫然的神情好像比他更疑惑似的,勉强笑了一下,“星阳,你看……我都这样了,我今天就用嘴帮你好不好?”

听及此,韩星阳微微一愣,电光石火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宁玉英以为,自己跟过来是为了要他继续伺候自己?

这一想法甫一冒出,又何止是想想,韩大公子性格一向暴跳如雷有事从不憋着,这一刻他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宁玉英把他当成了什么?只有肉欲没有脑子的混蛋?这简直是他人生中奇耻大辱一刻!

韩星阳气得脑子嗡嗡的,箍紧了宁玉英的手腕,面沉如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成心的是不是?”

他看宁玉英跪在地上,矮了他大半截,发梢眉尾依旧湿漉漉的,相同的模样,再看却是全然不同的心境。这个样子好?好个屁!韩星阳算是发现了,宁玉英就适合当哑巴,不然有时候说的傻逼话干的傻逼事儿得气死他!

宁玉英挣了一下胳膊,没挣开,于是也不动了,又露出一个微笑来,嘴唇微微启动。

眼见宁玉英又要开口,韩星阳额角青筋一蹦一蹦的,怒吼道:“闭嘴!”

他猛地甩开宁玉英,大跨步迈出了浴室。

事实上,韩星阳也不懂自己哪来这么大火气。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支撑他怒火的念头——他就是容不得别人误会污蔑自己,尤其是宁玉英,这个只配在床上取悦他的人,他凭什么?

圣诞节前后,学校课程基本步入尾声,期末周的氛围日渐浓厚。托考试的福,宁玉英开始从早到晚泡图书馆,而期末考试对韩星阳来说根本不是事儿,依旧每天训练,训练完该怎么玩怎么玩,晚上鏖练游戏,白天长睡不醒,即使在一个屋檐下,两人也基本没有碰面的机会。

因为那晚的事,韩星阳也存心要冷落宁玉英一段时间,即使是平时碰面了,他的态度也不冷不热的。这还是韩星阳的让步,他能忍住不对这人阴阳怪气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这也就导致韩星阳的夜生活素了不少,兴致来了也只能窝在自己房间里重启尘封大半年的右手和按摩棒,爽完几发又忍不住和真人做对比,想念起荷枪实弹操弄的滋味来。然而宁玉英察言观色的本事仿佛在这个节点退化了一样,韩星阳等了这么多天也不见他来主动找自己道歉,心高气傲的韩少爷是不可能主动拉下脸皮的,因此夜晚再空虚、身体再饥渴也只能自己憋着。憋着憋着,不满就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脸色也一日比一日阴沉。时间久了,连跟着一块训练的兄弟都发觉了:韩公子最近心情那是大大的不爽,如非必要,最好哪凉快滚哪呆着。

韩星阳这边出了问题,兄弟几个自然要替老大排忧解难的。

这天下了训练,孙凯在一群体育生的撺掇中,向韩星阳发出了邀请:“韩哥,圣诞节晚上老三他们开趴,玩玩儿去呗?”

韩星阳脱了训练服,正要去洗澡,孙凯的提议令他停住脚。宁玉英搬进来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参加过这种场合了,一方面,宁玉英既然能满足他的需求,他就懒得再在外面找,另一方面,他和宁玉英在家做不知道留下过多少痕迹,是不可能再把浩浩荡荡一群人往家里带的。

现在的关键是,宁玉英这小子他妈不让自己玩儿了。

韩星阳自认为大度,不跟书呆子计较,毕竟他们有约在先,他还怕人跑了不成?

宁玉英,又是宁玉英。

韩星阳不禁冷笑,自己是说过宁玉英在这期间不能找别人的话,但他又没说自己也有必要“守身如玉”。

想到这里,韩星阳骤然松开压得沉沉的眉眼,懒洋洋点头:“行啊,到时候地址发我。”

孙凯笑嘻嘻地过来揽他的肩,一脸神秘兮兮:“到时候会有特别节目哦,非常劲爆的。”

圣诞夜,韩星阳应邱爱邀约共进晚餐,吃完饭后则是逛街,这些天以来他们碰面一贯如此,吃一顿饭,然后在各大商场流连,或者进电影院看场电影之类。邱爱看中了一棵足足两米高的圣诞树,松枝挂满红黄铃铛与闪闪发亮的五角星。商城人潮如织,却极少有人真的把注意力放在这棵静静立在橱窗里的装饰物身上。

邱爱买下它,说这完全是因为她在国外呆久了,习惯家里有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她今晚穿了一身极其温柔的米白色绒大衣,唇面润红,眼睛被灯光折射得亮晶晶的,她站在圣诞树下沾糖果,招手让韩星阳也来帮帮她。在外人看来,他们就像普通情侣那样。

但他们不会接吻,甚至连最礼貌的牵手也没有过。

“要是有人愿意陪你一起沾糖果,挂姜饼,这棵圣诞树才有意义呢。”邱爱笑着说。

韩星阳搞不懂女人心里复杂的想法,对她说的话不正面回应,只点点头,“我叫了车来,把它送到你家?”

邱爱看他一眼,笑笑说好。那笑容无奈多于失望。

两人回到邱家,邱腾留他坐了一会儿,先是说生意上的事情,科流如今正升级板块,前前后后在十多个国家扩张了版图,说公司正在研发的设备由中美英三方合作,一旦获得入市资格将会撑起强大的市场,话风一转又说到女儿,邱董事长老来得子,将邱爱捧作掌上明珠,如果可以,他真是希望有人能真心疼她爱她。

韩星阳听得心里烦躁,不管是生意还是女儿,他都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因为邱家和韩家私交不错,他大可以转身就走。

邱爱大约也看出了他脸色不好,对爸爸做了个鬼脸,又对韩星阳说:“别听我爸胡说。”

说着就要拉他到二楼去躲清净,韩星阳心里才松快几分,跟着上了楼。

等避开众人的视线,邱爱脸上带了歉意,“我不知道我爸……”

韩星阳扬扬手里的烟盒,并不想再多听她说什么:“阳台在哪边?我抽根烟。”

在阳台抽烟打发时间的时候,韩星阳突然有些后悔答应邱爱陪她演戏的请求,这种公事公办的别扭相处几乎消磨完他的耐心。

孙凯的消息将他从不耐中拯救了出来,韩星阳这才想起今晚还要赶往下一个夜场。看着发来的地址,他拉开玻璃门准备回到室内,正要转身进走廊。从阳台延伸出去的花台在寒冷的室外格外萧索,只有角落里生长的几盆吊兰长枝蔓蔓,月下影叶浮动。

有人声隐约从那阴影里传出来。

“ta,你今天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

熟悉的女声带着韩星阳从未听过的沉重的口吻,像是疲惫极了。不仅如此,那声线缠绵多情,也有韩星阳从未听过的温柔。

“ta,”那声音又道,“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你也知道我爸爸……”

声音渐渐小下去,大约后面的内容是很要紧且隐蔽的事。

韩星阳放轻了脚步,从玻璃反光面看见邱爱纤细的身形,她的脸上失去了在外人面前的活泼大方,两道秀眉紧紧锁住,表情凝重又深沉。

她对着手机说了有一会儿,到最后眉头才渐渐散开,好似终于将满腹心事倾泄出来。最后几分钟,有一半的时间她都处在沉默当中,仅仅用两句话结尾:“ta,我最近已经长胖很多了。你是不是还不愿意见我?”

听到这里,韩星阳就知道不应该再逗留下去了。

走之前,邱爱从圣诞树下堆着的礼盒里抽出一个早已包装好的盒子来,笑容甜美,不见在花台上那副心事沉沉的模样,“圣诞礼物。”

她陪着韩星阳走了一段路,一同等着接韩星阳的车来。在这期间,邱爱主动提起打开礼物,韩星阳发现里面放着一条深蓝色的柔软的围巾,邱爱迟疑了一会,却没有说要替韩星阳主动戴上之类的话。她盯着韩星阳,用忐忑的声音问:“星阳……你觉得我怎么样?我觉得我挺喜欢你的,你呢?”

她脸上浮起紧张的表情,如同每个人在情窦初开时都会经历的一道门槛。

韩星阳发笑,有些想说你的演技太烂了,随即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恰当的场合。他沉默了一会儿,对于女孩的告白,他内心毫无波澜,邱爱叫他的名字还不如叫电话里那个ta来得情真意切。

韩星阳不是一个多善良的人,他甚至存了一点看戏的心思,故意说:“ta怎么办?”

邱爱听见ta的名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中虚移的期待变成真实的惊惶,她后退几步,好像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一样。她的表情先是空白,继而变成心如死灰的苍白。

“你都听见了。”片刻后,她轻声说。

韩星阳盯着邱家庄园外的冷寂夜泉,喷泉下的水面,水面上倒映着挂着冰晶的枯瘦树枝、黑蓝的夜空,以及两人一圈圈晃出去的扭曲倒影。他残忍地说:“你是故意让我听见的吧?一边想和我谈恋爱,一边和旧情人纠缠不清?你还真有意思啊。”

邱爱猛地抬头,语气生硬,“ta是女孩。”

韩星阳皱皱眉,“我管他男的女的。”

邱爱却在这时突然摇头,往自己手心哈了口气,似乎冷得不行,“我爸爸的生意出了问题,他在国外投入了大量资本,想要将重心移到海外市场,但是合资方却突然反悔,抽走了大半资金,但工厂都建得差不多了,工人也要吃饭……”

“国外的罢工潮可比国内猛多了,”她自嘲地笑了一下,“我爸爸急得每天睡不着觉,他在国外没有站稳脚跟,想要拉到第二轮投资更是难上加难,资金链一旦断裂,被爆出来,不仅是海外市场,连国内科流现有的市场份额都会受到很大影响。”

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星阳,科流现在需要钱,大量的钱,你懂吗?你说得没有错,我是故意让你听见的,我给我爸爸说过你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但他根本不听,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韩星阳就是猪脑子这会儿也能想明白了。

邱家需要钱,在a市,谁能比他那个房地产老爸更有钱?

韩星阳哈一声,摸着下巴给她出主意,“你干脆直接找我爸算了,可比糊弄我来得快。”

韩宕现在家里还养着小情人,他不介意见到几个女人为了上位扯头花把韩家闹得天翻地覆的画面。

邱爱没有被他轻浮的话语激怒,脸色反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我一开始就没有想要骗你,所以我今天才对你实话实说,等我回去我会向爸爸说明你对我的态度。至于科流的危机,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不会麻烦韩家。抱歉……这一个多月来让你受到很多困扰。”

她说了很多,却打定主意不谈ta。韩星阳耸耸肩,“反正我也是应付家里,刚好可以回去交差。”

庄园门外传来喇叭声,女人流露出的脆弱在瞬间被极好地藏匿起来。隔着车窗,她俏皮地歪了一下头,“围巾不要扔哦,今晚也许会下雪呢。对了,”邱爱像是才想起来,笑着说:“要是有机会,真想见见你的ta。”

韩星阳本来靠在座位上假寐,闻言睁开了眼睛,“……你说什么?”

在女孩面前他总是表现得懒懒散散,此刻却像从漫不经心中裂开一道缝隙,露出掩在本质里的锐利锋芒。邱爱的话称不上过火,韩星阳心中却升起一股被冒犯的错觉。他皱起眉,“喂,不要胡说八道。”

邱爱定定看他半晌,突然摆摆手,将这个话题轻松揭过,“好吧,原来是我猜错了。”

韩星阳不悦地命令司机:“开车吧。”

后视镜里,邱家长女仪态优雅地冲他挥手再见。

孙凯一伙人订的酒店在市中心,韩星阳从郊区赶回去正遇上堵车,不负众望地迟到了。韩星阳被邱爱临别前的一席话影响,面无表情地抱臂一言不发。

也许是车内的低气压实在过于明显,一路上司机将车开得小心翼翼,力求四平八稳。

等正式到了酒店,已经将近凌晨。门童刚替韩星阳打开车门,远远地就见一个人影跑过来,对他说:“总算来了。”

也许是看他久久没有到场,孙凯几个人都聚在酒店大堂,看见韩星阳进门,简单打了声招呼,一行人边聊边往酒店电梯口走去。

孙凯说:“来迟了,第一轮好戏你已经错过了。”

听语气,他倒像有些惋惜似的。

韩星阳眉梢挑了挑,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了:“特别节目?”

孙凯正要开口,随行的人便嬉笑着起哄,“没关系,后面还有第二场第三场,场场精彩。”

韩星阳也笑了,“那我可要好好欣赏了。”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却已经猜到了几分。他们这群人,出来厮混无非就两件事,玩钱和玩女人,至于精不精彩,那就看怎么玩了。

几个人进了电梯,果不其然就有人憋不住,扭头跟身边的人交谈观看心得,“卧槽,你是没看到那女的表情,我看着都疼,她居然还叫得那么骚。”

韩星阳听着他们说话,内心却莫名有些兴致缺缺。

酒店的客房停留在三十层的高度,再往上就不是普通客人可以进去的地方了。三十层以上,不再设置密密相间的客房,整体外观被装修成类似于a市最常见的会所样式,转过旋转门,像模像样的罗马柱拱卫着前方金碧辉煌的大厅,乍一眼望过去,就和上流人士所谓的晚宴场合差不多。然而,只有真正进去过的人才知道里面是怎样一番别有洞天。

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夜巢。

客人在进入夜巢之前都要签署一份保密协议,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将在里面的所见所闻泄露出去半分,因为里面有些事允许发生,有些事则不允许发生。它的入场资格也很粗暴,要么你是达官显贵名流之子,要么你能消费到规定的水平。而韩星阳他们一行人,最不缺的恰好就是权和钱。

进到大厅,穿得文质彬彬的经理很有眼色地走过来,半鞠躬指引方向:“韩先生,这边走。”

上台前,宁玉英问前厅侍者要了一杯温水与毛巾。昏暗的后台堆满了各式各样表演用的道具,进出的门帘时不时被人掀起,表演者们或疲惫、或麻木地走进来,和身旁的人说起“下班”后要去哪里放松。偶尔也夹杂一两张面带喜悦的面孔,宁玉英知道,他们是被客人选中,今夜已经有了归宿的人。虽然有明确规定客人和表演者之间不能私下接触、有越界行为这回事,但大家想主动出击又是另一回事,会所对此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将东西平稳握在手心,穿梭过乌泱泱嘈杂的人群,在一个有些僻静的角落里停下来,一个黑色的外套大衣充当临时遮蔽物,将这个逼仄的角落围挡起来。宁玉英扒开衣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可能转过来的视线。

空地上杂乱地摆着皮鞭项圈口塞之类的道具,正中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女孩坐在上面,抱着膝盖呆呆望着面前的地面。有一个客人在看她表演的时候发了兴,忘记了守则,端着手里的热酒浇了下去,液体爬在女孩雪白的胴体上血一般艳丽,那一场的客人被眼前的景色刺激得瞬间就沸腾起来。

站了一会儿,宁玉英叫道:“小猫。”

女孩恍若未闻,一动不动。

宁玉英顿了顿,换了一个叫法,“李梦。”

这回女孩动了,眼睛慢吞吞移到宁玉英脸上,光线不好,她像是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谁,“宁玉英?”

她的声音里压抑着哭腔:“你可算来啦。”

小猫是李梦在会所里的代称,因为她的下巴尖尖的,眼珠像清澈的玻璃,又因为身形纤细敏捷,表演起来就像一只灵巧的猫,客人们很喜欢像逗弄小猫一样爱抚她的下巴。可是李梦却非常讨厌这个称呼,从不让同伴在她面前这么叫她。

宁玉英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想了一会才记起来这么一回事。他眼里带了一些歉意,语气也更温柔了些:“你的搭档说下一场他上不了,他要赶回去陪女朋友过圣诞夜,叫我来顶班。”

“哦,”女孩听了,搞怪似地撅了一下嘴,“好没义气。”

实际上是因为李梦在搭档的看护下还被客人骚扰,领班发了火,让他滚回去反思几天。搭档担心李梦下一场又被欺负或者发挥不好,一通电话打给宁玉英,恳求他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帮她。宁玉英推脱不过,匆匆从图书馆赶过来,书包都还没放就往后台赶,好在终于赶上了。

宁玉英没有跟李梦说这些,只把水和毛巾递给她,“擦一擦,我们马上要上场了。”

李梦接过,说了声谢谢,用温水冲了一下早就干在身上的酒渍,马马虎虎拿毛巾擦了擦,就开始换下一场的衣服。

宁玉英看她毫不避讳的样子,也转过身去找衣服换上。刚入大学时他因为急着赚钱,五花八门的工作都尝试了一遍。情趣表演算是比较出格的一个,简单来说就是将一些小众圈子里私下的活动拿到台上来。这种工作需要抛掉自己的羞耻心和道德感,有时还要将自己的肉体、欲望等直白地展现在大众面前,所以很多人一开始做还会觉得委屈难堪,但是因为这种表演带了些灰色性质,表演一次下来薪酬很可观。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对自己被踩在地上的自尊、彼此的裸体、或是淫态麻木了。

宁玉英刚入行的时候比较幸运,他培训的内容,既不用脱掉自己的衣服,也不用跪在地上像狗一样爬行,更不用躺在台子上像物品一样被人观赏。他往往要穿得衣冠楚楚,就像正人君子一样,然后用正人君子的样子做一些变味的调教,为了让反差更吸引眼球,他吃了整整大半年的水煮菜和鸡胸肉,在健身房里苦练,而不至于让观众倒胃口。

说起来这件事还有点可笑,在宁玉英握着鞭子抽人的时候,他甚至单纯到不知道这叫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把一些调教有关的东西学了个勉勉强强,表演不好不坏,偶尔才能跟着其他人上一回台。

李梦已经换上了衣服,一件称不上短裙的短裙,甚至包不住她的臀部。她整理着自己的妆容,不放心地对宁玉英交代:“等会儿……你记得少碰我左边屁股,我前几天搬东西把自己摔了,尾椎骨现在都痛呢。而且今晚不是我们的主场,客人们不会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这里,不那么卖力也没关系。”

宁玉英点点头,其实李梦完全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一开始他对这一行称得上是抵触,跟他搭档的又大多是女孩子,每次他跟着老师十分认真地学了玩法,用在搭档身上只敢使五分力气,到了别人眼里他应该和态度敷衍、消极工作没什么两样。

宁玉英已经很久没弄这个业务了,经理嫌他表演太没意思,只有在特别需要人的时候才会过来,就像今天这种情况。距离上次来这里,已经隔了差不多两三个月的时间。

他们分到的工作台靠左手边,有一张像模像样的床,用具规整摆放在床头柜上,只不过四面是架好的透明玻璃,玻璃上罩着酒红色丝绒罩,如李梦所说,他们并不是今晚演出的主角,这意味着他们只用在主场休息间隔的时间为客人带去跟开胃小菜、或者饭后甜点类似的刺激。

李梦率先进了幕帘,在那张大床上躺好,宁玉英随后进了玻璃内。四周被布罩住,两人早已习惯这样的工作环境,等着面前的人表演的间隙,两人在黑暗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不知道外面进行到了哪一步,现场比以往要安静不少,只能听见男人女人混在一起的断断续续的呻吟,所以李梦的声音也压得很低,“是……他们那组,他们最近玩得可大了,还有磕……嗑药什么的,”说到这里,李梦连忙补充,“不是毒品哦,就那种助兴的药,听说那些变态们很吃这一套,给钱也很大方。”

宁玉英没有听清她说的是哪一组,后面的内容却听清了,一边将待会要用的东西拿到手边,一边问:“你用过吗?”

“我怎么会碰这些,”李梦说,又叮嘱宁玉英说:“你最好也不要碰,那东西据说也有成瘾性,虽说不会像毒品那样发作的时候要死要活,但总还是对身体不好吧。”

宁玉英失笑,摇摇头,“我也不会用,你想太多了。”

李梦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说道:“啊,他们好像快完了,该轮到我们了。”

她麻利地翻身下床跪好,姿势标准,仰望着床上坐着的宁玉英,正巧听到玻璃外人声渐渐大了起来,变态们冠冕堂皇的掌声稀稀拉拉,接着他们这一个玻璃间的灯亮,厚重的幕帘从玻璃滑落下去,展览厅里只有光束集中到他们这里,女人赛雪的肌肤被笼罩上一层非常梦幻的光芒,接受来自展厅里来自四面八方火热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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