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我站起身,任由萧索的秋风擦干我脸上的泪迹。哦,那个看守又转回来了。我振作起了精神,一溜小跑跑过去:“长官,您辛苦了。您要不要……”
那天晚上,在看守的安排下,我离开了拥挤的俘虏帐篷,搬进了给一些临时人员住的狭窄的单身帐篷。
我终于还是离开了我的部下,这是我自愿的。
从此,很少再有德兰麦亚俘虏与我交谈。即便是在战俘营地中见面,他们也故意摆出一副看不见我的样子。
我得到了一个称号:“奴颜的基德”。
我欣然拜领。
我觉得,这是我这一生中最可骄傲的绰号。
死讯,绝望之声
夜晚,我一个人躺在俘虏营的单身小帐篷里,辗转难眠。
这已经是温斯顿人的第十三次胜利了。在发现联军的软弱可欺之后,姆拉克中将把克劳福将军的军队排到了后阵,剥夺了他上阵立功的权力,亲自率军开路向前推进。他们已经厌倦了在后方贪婪地等待着将克劳福将军纳入自己的怀中,在证实对手的弱小之后,他们的虚荣心同样渴望着亲手制造的胜利。
月溪森林已经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土地落在了温斯顿人手中,而他们推进的态势丝毫也不见减缓。在上一场规模较大的交锋中,他们一举夺取了橡叶山峰,现在唯一屹立在他们面前的屏障,只是联军在鹿纹峡谷临时搭建起来的堡垒。这已经是最后的壁垒,一旦成功地穿越这里,圣狐高地西部的大片土地将再也没有一片屏障。圣狐高地最后一片丰饶的森林和草地将任由温斯顿人的马蹄践踏。
我的朋友们,我英勇善战斗的战友们啊,你们都怎么了?究竟是什么夺走了你们的勇气和力量,居然被温斯顿人逼到了最后的绝境之中?山谷那端的那片土地,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家园。难道说,我们仅存的希望和梦想就要这样彻底断送在我们的敌人手中了么?
这不正常的战局让我心悸,迫使我不得不去思考那个在温斯顿军中流传甚广的消息:德兰麦亚的国王死了!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了,那些已经习惯了胜利的温斯顿人总带着骄傲和庆幸的表情传诵它,让它一次次透过一个耳朵,穿到另一个耳朵中去。确实,倘若他还活着,那个战场上常胜的年轻领袖还活着,德兰麦亚联军又怎么会被逼到这个地步,连像样的反击都很难组织起来呢?他们的反扑就像是野兽在最后关头垂死的挣扎,虽然狂躁凶猛,但却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弗莱德死了?不,这不可能。让这个丑陋的念头见鬼去吧,我思想的触角连碰都不愿稍稍碰触它一下。那个人,那个在漆黑的夜晚如同明月般照亮我们前路、让我们始终不曾失却勇气的男人,那个一次次从覆没的绝境中只手将我们擎起来、独自面对挑战并总能最终获得胜利的伟大领袖,他怎么会死,他怎么会就这样平白无故地离开这个世界,这个渴望他、期盼他、等待着他来改变的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