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她像是勾引魂魄的狐狸精()
朦胧的模糊感笼罩着唐淮的脑海,有一种压抑的头疼充斥在周边。
也许是昨晚太不节制,或者是药效太强。
她翻身想找个舒服的姿势再睡一会,可清晨的阳光犹如一柄长剑,从窗外直直的刺进来,戳在她脸上,在凝白的床上界限分明。
唐淮皱眉,仅有的一点回笼觉的念头被照的无影无踪。
睫毛轻颤,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被子的柔软让她失了力气,有些起不来,扭头看去,床的另一侧空空荡荡,伸手过去,连温度都没有。
双腿间的不适经过一夜的休息缓解了许多,唐淮强撑着坐起来,刚才的朦胧与头疼猛然加重了许多,她一手扶着额角,一边看着周围。
忽略掉身体的异样,其实这里的一切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她有些怀疑常烨是不是离开了,却又很快消除了这个念头,因为她看到了常烨的手机。
在床上魔怔了好一会,唐淮终于是找回了点状态,下床要去卫生间。
卧室里有单独的卫生间,其实外面也有,事后连唐淮自己不理解为啥当时要选这么个双卫生间的房子一个人住。
在进卫生间之前,她注意到卧室外面有锅碗瓢盆的声音。
在准备早饭么?
再回到床上,她拿起手机,下意识看工作信息。
即使今天是周末,她也要工作,唯一的区别是不用去打卡。
信息里除了某些人的工作汇报与一些琐事外,就只剩下林沐担心她的信息
“淮姐你怎么样啊?”
“你到家了吗?”
“昨晚真的好危险,幸好你那个朋友在,要不然我们就惨了。”
“对了,上午的那个会议白老大推迟到下午了,淮姐你上午好好休息呀。”
门把手转动,常烨推门而入,端着一杯水。唐淮闻声抬眸,二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醒了?”
唐淮没有说话,注意力回到对话框,细长白嫩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回复信息。
常烨坐在床边,看她的目光温柔至极,连语气都是轻的,似是怕惊扰到什么
“姐,吃早饭吧。”
唐淮关掉手机,盯着常烨的眼眸,她瞳孔的颜色有些偏褐色,常烨一时间拿不准她的情绪。
半响,唐淮听见自己的声音“好”
餐桌前,唐淮一身咖啡色睡衣坐在一侧,常烨将粥菜上齐,坐在了她对面。
她看着那些菜,香气四溢,莫名的,她咽了一下口水,感觉到了饿。
……
半个小时后,常烨刷完最后一个盘子,唐淮在外面默默的看着他,该说不说,作为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阔家少爷,常烨的手艺确实不错。一顿早餐让她心情好了不少,连带着头痛也减轻了些。
当常烨回来时,他们在餐桌两侧,沉默无言,似乎都在思考什么。
唐淮其实很复杂,在她自己看来,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要么喜欢他,跟他在一起,要么拒绝。可二选一的抉择往往最艰难,她就像溺水之人,明明只需要憋住气就可以慢慢浮出水面,可是内心的慌乱和无措总让她难以平静的面对这个曾经有过无数肌肤之亲的男人。
更何况他们昨晚还刚做过。
终于,她和他谁都没再说话。唐淮起身回到卧室,留下了常烨独自一人。
常烨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无声叹息,他心里明白唐淮现在一定是难以接受的,而这种犹豫的本源是她对自己的一种自我保护,她害怕再一次受到来自他的或者是和他有关的任何伤害。可他下定了决心要和她永远在一起,但空口无凭的言语根本不能令她相信。
常烨不着急,他们还年轻,他有的是时间来证明自己对她的真心。
五分钟后唐淮从里面出来,已经换上了平日里的衣服,除了个别情况,她很少化妆,她对自己有自信,仅仅是素颜就可以在一众人山人海里显得风情万种,脱颖而出。
唐淮径直走向门口,却又停下,她转身,常烨在身后,无声的看着她。
唐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她抬头,目光掠过他薄薄的唇,又上移至他的双眼,仍旧是那种看不出情绪的感觉,却又有些与众不同的含在里面。
毫无征兆的,她抬起胳膊环住他的脖颈。
常烨本能的回应她,揽住她的腰,习惯性低头,吻住了她朱红的唇。
这是个毫无情欲却又带着深沉爱意的吻,没有多余的声音,没有激烈的动作,只有平缓的呼吸流淌在他们周身,似是要包裹住一切,连那来自心里深处的爱都平复下来。
许久,常烨松开腰上的力道,她手搭在他肩膀上,二人脸离得极近,常烨清楚看到了她有些轻颤的睫毛,就像犹如等待判决降临的犯人,他心跳渐渐放缓,却更急切想得知她将要说出的话。
唐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进而捧住他的脸颊,指腹摩擦着他的唇,抿去残留的水渍,在这个寂静又莫名压抑的早晨主动说出了第一句话:
“阿烨,我今天还有工作,你送我好不好?”
……
小区外,药店旁。
唐淮坐在副驾驶,见到常烨上车,手里拿着一个药盒,他拆开包装,拿出了一粒递给自己,又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自己。
唐淮默默看着他,看看手里的白色药丸,又看看常烨,抬眉疑惑。
“避孕药。”常烨说道,他没忘记昨晚自己射了进去。
唐淮愣了一下,随即吃下药。
看着她吃完药,常烨启动车子,向大厦驶去,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下次我做好准备,就不用你再吃这个了,这东西很伤身体,以前没让你吃过,以后也不再会。”
唐淮听着他的话“嗯”了一声,再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偏过头去,看着外面不断变换的景象。
车子停在大厦地下停车场,二人下车,并排走向一部电梯口,等待着。
因为电梯是单向的,所以他们要等一会。
期间他们没有一句交流,只有无声的空气和昏暗的灯光充斥着停车场。
因为是周末,又比平时晚,用电梯的人不多,所以等电梯的时候竟没有一个人再过来等待。
他们都站在靠后的位置,方便后来的人进来,仅仅过了三个楼层大半个电梯都站满了,唐淮被常烨半搂在怀里,在有些拥挤的空间里为她开辟出一片安全的净土。
唐淮一只手牵住他的,手指相互勾住,无意识的捏着,目光却一直看着显示屏的楼层数。
常烨动了动被牵住的手,也捏了捏她。
到律所了,电梯门开的时候,她松开了手,转过头望向常烨,嘴唇微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终于还是穿过人群走出电梯。
办公桌前,常烨看着电脑上的信息沉思。梁邢家里背景不小,在省内分布挺广,下到地方派出所,大到省警察厅,连在一起就是个完美的一条龙服务,有头有尾,结构严谨。
硬骨头。
常烨默默的做出评价。分析了下,昨晚的事情他们抓不到梁邢的具体把柄,但是不代表就这么算了,相反,常烨异常愤怒,甚至是极端的后怕,他不敢想唐淮没有遇到他会受到什么非人的待遇。
他心有余悸,同时下定决心,打算永绝后患。
对方的体系确实很庞大,黑白两道都有,涉及面很广,而他只是一个公司的管理层。
虽然这个公司也是个不输于对方的庞然大物;虽然他还有他爹这条路子,即使不在本地。
千里之提,溃于蚁穴。
常烨看准了,梁邢之所以这么横,或者说家里这么狂,归根结底,是老一辈里的一位省级大官,手里掌握着几支上市公司的大部分股权。
常烨特意看了看,都是些比较有竞争力的公司,但是幸好,没有盛悦。
他松了口气:这下好办多了。
目标理念很清晰:作为一个红顶商人,其本身的那些商业行为都是不被允许的,而根据梁家人的关系网看来“贿赂”这俩字几乎快刻在每个人的脑门上了。
这就意味着对方会有许多破绽。
常烨打算明面暗面一起行动,明面上先调动一些盛悦的资源,和梁家手里的几个公司竞争市场,反正迟早都是竞争对手,不去提前来的痛快。
背地里,搜集法律证据,事越大越好,然后由法律渠道把那老人家的红顶给掀了,只留下“商人”二字,这样一来,省级里这个“厅长”啊“局长”啊大部分也就都是萝卜白菜了。
但途径是个问题,他总不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把东西上交给相关部门吧?这不明摆着瘸子面前跳舞找打吗?
常烨想到了他那个爹。
或许是高的地方阳光总会特别好,玻璃折射出的余晖洒在房间里,在常烨的面容上映出光影,令他的脸庞有些棱角分明的感觉,表情晦暗不明,在深色西装的衬托下有一丝的阴冷。
……
虹帆律师事务所
唐淮端着两杯咖啡进来,放在桌上,其中一杯顺势推在白瀚诚面前。
白瀚诚昨晚就已经听说了唐淮遇到的事情,他内心同样难以平复,也有些愧对于这个后辈,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律师。
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说到:
“我的意思,是走法律程序,让梁邢对你道歉以及赔偿。也是律所的意思。”顿了顿他又说“当然小淮还是听你的意见。”
唐淮看着眼前的杯子,没动:“走法律程序?他能给我什么道歉和补偿?这些东西我们比他更懂,口头教育几句,最多进去几天,随便给点精神损失费,啥都不是。”
白瀚诚听完内心复杂,他昨晚收到林沐的信息后是很气愤的,他手下的人怎么能出这种事?他很快想了两个方案,一个是走法律程序,再由虹帆的名字对梁邢个人起诉,不管这个事情在社会上是否会闹大,最差唐淮也会得到法律范围内最大程度的公正,同时药厂的案子也会多多少少有些进展。唯一担忧的就是药厂的案子人人皆知,如果再来个强奸未遂,只怕会把唐淮推上风口浪尖,对名声造成影响,她还年轻,有能力,不该就这样被埋没。但若是不这样,唐淮就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人老痴呆,想不出该怎么办,就打算先问问她的意见。
听到唐淮这样的回答,白瀚诚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那还有一个方法,律所这几年发展攒了些人脉,我也认识几个人,我可以私下里搞他们,给你出口气。”
唐淮一怔,心里五味杂陈,她不觉得白老大为自己做到这样地步值得,她原本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给律所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没想到白瀚诚直接把刀都给她提出来了,她有些无措:
“白老大,其实不用的,我……”她开口,想拒绝。
“得了吧!”手指按在玻璃桌面上,像是一锤定音一样,语气坚定“就这么办,我手底下的人我见不得吃一点亏,这事改不了,我一定要让梁邢放放血才行!”
……
白瀚诚说到做到,当天下午,唐淮就收到了法院消息,梁邢主动说明事故是自己所为,与药厂关系不大。按法律标准对药厂的所有损失百分百赔付,并同时负责药厂声誉等问题的善后。
白瀚诚还觉得没完,他要别人明白他的手段可不止这么一点。
对唐淮来说,这是个好消息,不仅不用再和梁邢打交道,还可以直接从药厂方面拿钱。
唐淮听到这些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无波无澜的,唯一的就是对白瀚诚的感激。对于梁邢那些行为她不是第一次遇到,她意识得到那些问题的根源在哪,美丽无罪,但恶意会把罪恶发现并无限放大。
这是容貌的悲哀,她无权感叹。
她把电脑息屏,整个上半身躺在椅子里,她真的有些累了。一天的工作,此刻突然的放松让她大脑有些缺氧,早上那种朦胧感又出现了,比前两次都严重,头脑发涨,似要把脑袋里思维的空间都填满,让她觉得自己现在可以躺床上直接睡过去。
想他。是她此刻唯一的念头。
抑制不住的想,想被他抱在怀里,然后不顾一切的睡过去……
紧随着朦胧感而来的是疲惫,排山倒海一般的困倦感涌来。早晨睡醒时的缓冲抵消了它,一天的工作也让自己忘记了休息,可一旦她放松下来,那过度纵欲的后果就猛然围住了她,要她缴械投降。
她躺在椅子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夏天的白昼总是格外的长,常常在时间上给人一种错觉。办公室外的集体办公区,许多员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一些人如梦初醒一般匆匆离开,另外有人不慌不忙的收拾东西,结伴走向电梯。
林沐走之前向办公室看了一眼。她已经一下午没有看到唐淮了,她想问问她昨天有没有受伤,可她又没有借口,唐淮说过平时没有事不要去打扰她,毕竟在别人印象里她是个很严肃的人啊。
无奈,林沐还是离开了,没有打扰唐淮的睡眠。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透过宽大的玻璃向外望去,远方天际的云被染成了深厚的宝石蓝,如大海一般广阔无垠。屋里没有开灯,黑暗也在逐渐充斥着角落。外面已经没有人了,连前台接待的小姐姐都走了,只留下几盏孤零零的灯还亮着。
唐淮就在这样一个压抑沉闷的情况下醒来。醒来时头懵的天昏地暗,她根本没有休息好,看时间也不过睡了大半个小时,身体上的劳累不减反增,而更让她感到烦心的是醒来后那已经蓝的发黑的天空和另一边的火烧云,两者天壤之别的颜色反差让她内心有些严重的压抑感,她皱了皱眉,有种想逃离这里的欲望。她从椅子上起来,差点没站稳,活动了一下酸涩的身体,走出办公室。
她头晕脑胀,与白日的灯火辉煌不同,此时的虹帆犹如恐怖游戏里的场景,几盏灯光根本不能照亮一切,绝大部分被藏在黑暗里,只有电梯口处还是灯火通明,没由来的慌乱笼罩了她,唐淮加快了走向电梯的脚步,她边走边翻看着手机信息,看到半个小时前常烨的信息: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我在停车场”
仅此一句,再无其他,是今天一天他们聊天页面里的唯一内容。
唐淮想回他信息,可一想反正就要见面了,似乎也没有回的必要,这么想着,她关闭了手机。
头沉得厉害,她重心有些丢失,后知后觉的疑惑:她为什么要觉得自己一定会去找他,而不是自己打车回去?
带着疑惑她进入电梯,浑身都没有力气,她倚在电梯墙上,无声的看着楼层显示一点一点减小。
终于,到了地下车库,她刚刚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了常烨那辆黑的发亮的车停在一边,像是某种邀请。
她走过去,上车坐在副驾驶,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放松,陷进座椅。察觉到她的到来,常烨看过去,地下室灯光不好,她听到他低沉深邃的气泡音响起“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我信息。”可语气明明是笑着的。
唐淮转过一点头,目光随意看向某处:“一点工作的尾巴而已,没什么。”
“想吃些什么?”
“随意。”她此刻累的不行,只想睡觉。
察觉到她的不想说话,常烨不再出声,点了点头,缓缓把车开出停车场。
一路上二人都无言,唐淮把头歪在一旁,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车子进入小区,刚停在楼下,常烨正打算喊醒唐淮,就发现她已经支起了头。
“到了。”
“嗯。”唐淮应了一句,解开安全带下车,她关上车门,扭头走了两步,发现不对劲,又转过头来,看到了还在车上的常烨。
她这才意识到他根本没打算下来,不由得抬眉疑惑:
“你不来吗?”
“嗯?”常烨一直在盯着她“什么?”
“你不上楼吗?”唐淮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常烨闻言说道:“去,等我停车。”
他心里无声的松了一口气,默默把车停好。
等他们一起进入电梯了常烨才发现唐淮脸色不对劲,双颊红的异常,而唐淮似乎没有感觉一样,他抬手摸了摸,热的厉害。
唐淮发烧了。
已经是入秋的天气了,最近也常常有人生病,他有些担心她。
“唐淮,你病了。”
此时电梯门打开,二人走出电梯,唐淮回应他“嗯,是有点头晕。”
门前,唐淮没有直接按指头开门,而是拿出手机在点什么。
一旁常烨还在说:
“你一会先直接躺床上,盖好被子保暖,晚饭我给你做。”
“你家里有药吗?或者我直接下楼给你买。”
他正说着,忽然唐淮扭过头,牵起了他的一只手,把大拇指按在了手机屏幕上,几秒钟后,叮咚一声,绿色的对号亮起,下一秒,唐淮抓着他的手继而按在了密码锁上。
“验证成功,欢迎业主回家。”
电子声音响起,门锁应声而开。
常烨愣在原地,神色复杂,耐人寻味。
唐淮没有松开他,而是直接把他拽进了门里,另一只手带上门,同时把他抵在墙上,不由分说抬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