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好狗不挡道
比较熟的几个狼群领地范围路山晴都大概清楚,再加上有从沙和向戎两个兽人队友可以通过感官分辨,三人刻意从其他位置绕着走,以免遇到狼群之后又拖慢任务进度。
虽说是有意避开,但一路上都没见到其他大型变异兽这一点实在有些反常。
从沙突然停顿一下,用尾尖敲击地面提醒二人有情况。蛇可以通过与地面接触的腹部鳞片来感知远处传来的振动,还有敏锐的热传感,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一只灰黄色的狼从不远处的林地里冒头,看样子它已经隐匿在那里有一会儿了。
隐约有点眼熟,好像是棕狼狼群里的成员,体型比起棕狼较小,目前看起来也没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欲。除了头狼或者毛色特殊的狼,路山晴也不是很能分清它们,没办法,她又不会气味记忆。
身边的黑豹先动了,绕至最前面半伏低身体,喉咙里发出低吼警示对方不要再靠近。因为只有一只狼,直接驱赶走就好了。
对面的小狼倒是没有再往前,不过也没有离开,避开向戎的目光,反而看向路山晴。
很奇怪,这是找她有事的意思?路山晴上前拍拍黑豹的背脊示意他先放松,随后抽出一把匕首攥着靠近小狼。在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站定,翻掌凑近它的鼻子给它交换下气味,算是打过招呼。
虽然不能交流,但路山晴还是开口道:“不管你要干嘛,我暂时没空。让开,我们要过去。”小狼只把耳朵抖了抖,依然老老实实坐着,动都没动一下。
这路山晴可不惯着,直接上手去推它脖子,“好狗不挡道,去去去,一边玩去。”
推得整只狼都踉跄了一下,她才发现它后腿上有一处贯穿伤,正好伤在两根腿骨之间的筋膜层,不是要害,血管也少,所以伤周已经差不多愈合了。看起来很幸运,没死也没断腿真是逃过一劫。
路山晴招手让向戎过来分辨一下这是什么伤口,从沙自然也游过来。小狼被路山晴捏着后脖颈控制住,明明坐着都快要和她一样高的变异兽此刻就像个大型毛绒玩具一样任人宰割。
黑豹在小狼周围绕着走了一圈,用爪子在地上扒拉出两个标记,一个方形一个菱形。
不同种的兽人作战时容易出现沟通障碍的问题,军部为此创造了一套简易的作战用语,除了叫声和肢体动作外,能通过标记描述敌方情况也是非常必要的。介于对人类威胁性最大的通常都是食肉目的变异兽,军部就给食肉目下的几个科规定了特有标记。比如猫科是三角形、灵猫科是半圆形、熊科是五角星形。
方形是犬科,菱形是鬣狗科。
阿尔法森林有鬣狗入侵。
鬣狗一般情况下都是群居,一个族群里估计能有几十只。路山晴心想,这要打起来可能不太占优势,不过来都来了,还是要先看看情况。
发散思维想着敌方信息,忘记松开小狼的后颈,突然感觉手心下传来挣扎动静。是向戎和从沙两个在暗戳戳地吓唬小狼,一个居高临下地低吼,一个盘立起来头顶角鳞竖得老高朝它嘶嘶吐信子。
“你俩行了,欺负伤员做什么。”路山晴放开手,挠了挠小狼脖颈上被她抓乱的毛,“我们也去前面看下,情况可能比较棘手。”
黑豹装作不经意从路山晴和狼之间挤过去,轻轻叼住她伸着摸狼头的那条小臂,把人拉开拖走。角蝰倒是看了那只狼一眼,又看了眼它的伤口,才转头跟上。
得知有鬣狗在森林里,三人向前追击的同时也改变了路线,踏进狼群领地里的密荫处隐匿身形。尽管气味无法完全被掩盖,总归也能抢占一份敌明我暗的先机。
从沙率先停了下来。
六百米开外有一处比较开阔的洼地,遍地都是枯黄灌丛,零星有几棵大冠幅的树木。
鬣狗群正在分食一只狼。
趾高气昂的态度,全然无视了就在旁边焦躁地等待机会准备再度进攻的狼群。
路山晴死盯着那些鬣狗,莫名有些牙痒痒,粗略地数了一下的都有三十多只,对比成员只有二十个的棕狼狼群确实战力碾压。
何况,现在应该不是二十了,死的死伤的伤。
好狗确实不挡道,挡道的是鬣狗。
斑鬣狗是典型的母系社会,族群会由一位雌性带领。正在吃狼尸的这几只都是雌性,族群里的主要战斗力。
中间时不时发出警告声来护食的显然就是首领,体型最大,身长三米有余,周身土黄色长满黑色斑点,前肢长后肢短,背脊壮硕,脖颈异常粗壮,耳朵大呈方圆型,头部至后颈部生有一丛鬣毛。
从个人感观层面考虑,鬣狗很丑而且性情不好。对比狼群的分工有爱式家庭社会观念,它们更倾向于建立靠霸凌确定权威的族群模式。虽然人类无从置喙动物习性,但心里总是免不了作出高下之分。
从基地安全角度考虑,阿尔法森林需要有稳定的食物链层级构成,具体是什么物种只需要衡量两个方面:稳定程度和狂躁程度。前者是看能不能共存,后者是看能不能被消灭。
综合考量后的结果就是,狼群要保,鬣狗要杀。
一豹一蛇都不约而同等着路山晴做决定。在他们看来,显然是狼的威胁性小,半路遇到的那只别管是装的还是真的,都没有明显的敌意。而鬣狗看起来可不像狼那样和谐,甚至能沟通。
肯定先杀鬣狗这种危险的。
在亲眼看到路山晴和小狼互动之前,他们还没有与变异兽建交的观念,出任务根本不会试图和变异兽交流。一是要以完成任务为目标,二是骨子里还保留着做人的傲慢。
不知不觉中,路山晴的态度也在潜移默化改变他们的心态。
路山晴倒没有想别的什么,她出手前考虑得很简单。首先判断敌我力量,其次判断敌方态度,最后决定我方态度。
当然她这次把狼群也算进友方了,棕狼还是可以相信的,隔壁的黑狼就不一定了。
明明是鬣狗入侵,管你们狼群之间有过什么嫌隙,都要一致对外才能震慑敌人,结果现场压根就是查无黑狼。她忿忿地在心里拉踩了一番。
遇到问题不能考虑得过于理想化,这一点路山晴还是懂的,所以很快就理智地算了下自己这边三人的战力。
黑豹应该挺能打的,体型这么大。角蝰有点吃亏,但是有场地拟态优势,还能用毒,也能打。她两把匕首一拿,冲进去还不是一刀一个小朋友,能打能打。
简单粗暴地决定了,等狼群什么时候动作,他们就一起上,之后各打各的。
斑鬣狗不是完全的食腐动物,它们会有主动捕猎行为,几乎所有的有蹄类动物都在它们的食谱上。
跟随着猎物的春季迁徙活动来到这里,却进犯了狼群领地,不得不打一架,否则它们也不会轻易招惹这些和它们一样的群居猎手。
鬣狗也不是没脑子,甚至有很周密的群体作战手段,在平均体型和狼差不多大的前提下,作战数量让它们获得了压倒性优势。
获胜得来的狼尸正好可以满足长途跋涉外加激战带来的饥饿,也能对狼群进行气势上的压迫,说不准这片森林即将易主。
狼群是有仇恨的概念的,尤其在看到同伴死亡后,领地权和幼崽存活率同时受到威胁的时候。所以迟迟不愿退让离开,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时机,是一个很玄妙的概念。
对于狼群来说,以少敌多,战术尤为重要。
此时鬣狗群的后方都是地位最低的成年或亚成年雄性,比雌鬣狗身形小,也排不上号去享用食物,只能在远处徘徊。
这里就是一个突破口。
而棕狼作为首领,需要更全面地看待局面,杀再多小兵都不如击溃敌人首领,擒贼先擒王。
狼群隐隐形成一个包围圈向中心地带压缩,路山晴三人也跟着亢奋起来,他们处于下风向,还未曾被察觉到。若是出手,就是奇袭。
很快,。
这让她想起茧蛹那次人员大清洗,不知道路山晴遭遇了什么让他父亲草木皆兵。这些她都还没合适机会和路山晴说过。
路山晴浑身发热,胡乱点头应付柴玥忧心忡忡的话,不忘让她帮着照看下向戎。
在走廊上一直安静等着的从沙过来询问情况,柴玥本想敷衍过去,路山晴却径直扑向男人怀里,在他领口处嗅闻起来。
柴医生只得吩咐道:“她这情况你看到了,赶紧把人带走,等下别把急诊室掀翻了。”
走出医疗中心大楼,被风一吹,神思清明很多。
想到刚才自己下意识亲近的动作,路山晴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从沙的手心,从刚才起就一直被他牵着。
“怎么了?”他声音里含着温和的笑意。
见路山晴不说话,从沙掏出一把匕首递到她面前。是她抛掷出去的那一把。
“原来你收起来了,我还以为碎掉了或是被小狼叼走的。”她去找了一圈没找到。
“没碎,但有些坏了,这个尖端卡进岩石缝隙里磕出一片豁口。”从沙有些内疚,“对不起,等再有机会我帮你修。”他知道这是乐哲朗给她做的,意义不凡。
接过匕首对着月光看了看,确实不能用了,不过没关系,还剩一把好的。“没事的,又不是你的错,我用单刀也能打。”
从沙沉默看着路山晴笑盈盈地说笑,银白月色沾染上她弯起的眼角,好似有泪光闪烁。
她是难过的。
上前将人抱进怀里,抚着她后脑哄道:“姐姐这么厉害。”
路山晴发现情绪低沉的时候,充满安抚意味的肢体动作确实很能慰藉心灵,她静静地靠着从沙的怀抱平复自己。
夜晚总是激发人的依恋欲。她把脸埋在从沙肩上,说话也不抬头,声音闷闷的,“从沙我困了,你可以哄我睡觉吗?”
生理性的热度还在不断灼烧路山晴的身体,欲望煎熬,但今天太累了,又很困顿。
“当然可以。要抱着走吗?”从沙被她表现出的亲昵态度搞得心都化了,微微蹲身,用小臂卡着她腿弯想把人掂起来。
虽然离家不远,但毕竟从沙也累了一天,路山晴有些不忍心,后撤半步伸手抵住他的肩。
从沙半蹲的姿势抬头仰视她,撞进一片担忧的目光中。
“姐姐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他一使力就把怀中人带离地面,又亲了亲她条件反射俯下来的柔嫩脸颊,“这让我很没面子。”
路山晴果然被逗笑,“知道知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一路无言却气氛融洽。
抬脚踏进路山晴家院门的时候,被她拍拍肩,“你走错了,要去你家。”
本意是尊重她,想着她在她自己家里可能会更自在一些,没想到竟是没有猜对她的心意。
“嗯?不怕我把你吃了?”
“如果是你,我就不怕。”
一到家被他放下来,路山晴就吵着要洗澡,从沙给她的伤处缠上防水带才放人进浴室。
他想起来还要给路山晴准备一些东西,问过她之后又回了一趟她家。
等人洗完澡,他也正好刚回来。桌子上放着营养剂和饼干,浴室门口的架子上还摆着换洗衣服,室温和屏蔽磁场都已经调整好。
路山晴看着走过来给她擦头发的从沙,有些心虚。逼着人喊姐姐,自己怎么反倒没有个姐姐样子,还要被人照顾。
姐姐力突然觉醒,她推着从沙进浴室,“该你了,去洗澡吧,等你出来我绝对替你准备好穿的用的,放心。”
门一关,路山晴摩拳擦掌……奔向了餐桌。
几包营养剂下肚,才开始慢悠悠地兑现承诺,拉开从沙的衣柜翻找起来。男人的衣柜给人很大震撼,简约,极简的简约。几乎都是一样的浅色系上衣,没意思,干脆别穿上衣了吧。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角落找到两条没拆封的亮色居家中裤,一条粉色一条鹅黄。路山晴对比了半天还是难以抉择。
听到从沙喊她,才匆匆选了粉色那条去献宝。
“怎么样!我的服务!”路山晴毕恭毕敬用双手端着折叠整齐的裤子冲他挑眉。
空气静默三秒,从沙轻咳一声笑道:“嗯……有个性。”
直到被从沙揽着,整个人都背朝他窝进他怀里,路山晴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有个性是什么意思。
忘记拿内裤,只有一条裤子可穿,他胯下那个凶器就直戳戳地顶在她屁股上。
受到体内的蛇类基因影响,从沙体温会比正常水平低一些。他裸着上半身和自己相贴,这种温差带来的接触感让原本有些困意的路山晴又莫名心跳几分。
从沙一手环箍着她的腰,一手从衣摆处探上来,拢住乳肉揉捏,垂首在她耳后轻嗅舔吻,被她的气味所吸引,思绪都变得迷乱。
心里装着一些很在意的事,路山晴往上蹭坐起来一截,后仰头枕着他的肩犹豫道:“从沙,我利用你们来缓解发情期是不是很坏啊?”她觉得自己有些不负责,“我也没有想确立伴侣身份,你介意吗?”
本来被她浑身软肉乱扭乱蹭撩拨得喉头发痒,但显然要先帮路山晴摆脱钻牛角尖的想法。他抽出手去捧她的脸,“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呢?”
“我喜欢你。”路山晴点头,表明心意水到渠成。不是我也喜欢,而是我喜欢,没有他必须先喜欢的先决条件。
“也许这就是你忽略的事,路山晴。我们之间有感情,所以不是你利用我,而是我梦寐以求,是我心之所向。”
从沙用热烈而直白的口吻安定她的心。
“至于你说的伴侣身份,你给,我要;你不给,我也会缠着不走。其他人介意就让他放手退出,没有谁能为难你。”
“还有什么问题吗,姐姐?”他用上扬的尾音拉扯住她的思绪,拇指在她唇畔摩挲。
一滴泪水无声滑落,从沙从她腮边将其啄走。路山晴侧身仰靠着,伸手去环他脖颈,嗓音软软的,“抱。”
人的一生中会有许多个带给人坚定力量的温暖瞬间。对路山晴来说,这一刻让她生长出新的勇气;对从沙来说,这一刻是他每每想起都会感恩的幸福。
他收臂将女孩往自己身体里压,垂首贴上温热唇瓣。
伸舌向其中深入,含着嫩肉一下一下重重咂吮着,亲吻带出的水声啧啧作响。手掌也没闲着,在胸腹处游移抚摸,拎起乳尖小幅度晃了晃。
路山晴嘤咛着浑身抖了抖,惹得从沙闷笑一声,又覆掌上去刻意掂摇两下。
“哈啊……”她身子敏感,麻痒滋味止都止不住,但也没有因此躲开男人作乱的手。
难分难舍地吻了好久从沙才放开她,想要欣赏欣赏此刻的路山晴是怎样一番娇媚神情。
被又亲又摸的女孩意识昏昏,脸颊上晕出两片绯红云霞,半张着唇呼吸,胸口起伏中吐息芬芳。半晌反应过来从沙退开了,下意识呜咽一声追上去,探出舌尖小口舔着他的唇角。
这是一种小兽讨好其他家庭成员惯用的撒娇动作。尽管从沙的兽类习性里没有这样的行为,但他观察过很多变异兽群中类似的互动。
真正体会到才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小兽这样做就能得到更多关爱。
他现在爱死了路山晴。
根本爱不够。
从沙没想着要做,因为怜惜她回家路上一副疲惫犯困的小模样,只打算自己忍忍,就哄着人睡觉了。
谁曾想,亲着亲着给两人都亲出了愈加难耐的欲望。
就着搂抱的姿势拨开路山晴膝盖,手探进她内裤里,“下面好湿。”
带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胸膛振动传递到她的肩胛骨,整片后背发麻。路山晴干脆把眼睛贴附在男人颈侧,悄悄哼了一声不肯面对。
寻到被花液沾染得湿漉漉的阴蒂,捻在指尖搓了搓,感受到她叫喘时的气息氤氲喷洒在自己喉结附近,从沙不由得无声吞咽了一下。
中指无名指并起下滑,落在穴口处打圈按压。
“嗯……”路山晴试图用拱腰挺胸的动作来缓解突如其来的刺激。
以从沙的角度正好看到她如新月般弯起的身姿,一双乳肉颤巍巍弹跳,惹人欲念。
暗叹一声,还是收回了几欲探进花穴的手指,转而在阴阜肉上摸了一把。
不是他不想,是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真折腾起来让路山晴没得睡。
手掌贴在外阴上半部分摩擦,间或用手指夹着两侧阴唇肉抠弄,挑弄蒂珠的速度越来越快。
“你慢……啊…我不行……”路山晴被太过强烈的快感裹挟,大腿根都在无序抽搐,想用手抵住他的小臂。
腕上带伤还这么不老实。从沙放缓手劲,偏头啄吻她的小嘴,“手别用劲,听话,乖乖高潮就睡觉,好不好?”
顺着阴唇闭合的细缝推动手指,来回抽捻,等路山晴的哼唧声变大,又压按住她整个下腹,只留指尖高频次挑拨艳红充血的蒂尖。
手上动作不妨碍两人拥在一起亲吻,路山晴很享受从沙轻柔和缓的唇舌纠缠,又暗暗沉迷于他那份潜藏着的强势。
身心浸泡在男人带来的绵长又温驯的快意中,舒爽得让人想化在他手心里,最后的高潮也来得迤逦缱绻。
思绪逐渐轻盈飘远,任由从沙提起她的双腿给她擦拭清理。
看着胯下昂扬的性器,从沙无奈,担心去冲冷水后身上的凉意会让路山晴难受,只能强行化形成角蝰蛇盘在她怀里睡。
某人眼睛都睁不开还要抓着蛇尾巴摩挲,她喜欢蛇类斑斓的色彩和光滑且堆叠摩擦的鳞片,不过角蝰的鳞片不算光滑,是微突粗糙的手感。
意识彻底沉睡前,她嘟囔道;“小蛇晚安……”
人睡眠时的呼吸频率是长而缓的,所以当路山晴呼吸步调改变,整晚都用兽形浅眠的从沙地提起她在他面前经常出现金瞳,解释自己是怕刺激到她的病情才一直没有说,丝滑解决一场隐瞒危机。
谁曾想这下不仅没有成为第一个跟她分享金瞳秘密的人,计划被打乱,自己福利没了,她人还被从沙得手了。
多重暴击。
为了扳回一局,向戎只能暗自琢磨着正好借着伤病机会暂缓任务指标,趁军部多数作战单位都在派遣状态,尽可能去调取路山晴和乐哲朗的档案信息,查查这一个失忆一个失踪的难兄难妹是怎么回事。
想要探查这些事必然不会容易,这俩人都和路岳的安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何况他身份敏感,注定无缘光明正大。
搞不好就是个死。
向戎一点一点蹭着往路山晴身边挪动,耳朵都往后倒,紧贴在头皮上,不敢抬头看她,生怕被她发现又要制止他。
掩耳盗铃属实低级,但那能怎么办呢,路山晴觉得可爱就够了。她随便对付两口,把营养液收起来,两手伸出去捧着黑豹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满意了吗?”
有些情况下受的伤完全是出于个人意愿,无可避免。向戎也是,她也是。
但她在从沙身上学到一些道理,认为还是有必要教育一下这种有害健康的行为。
“受伤很好玩吗?伤口好不了只能在医院呆着睡地板,舒服吗?下次不准再这样了。”
“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谢谢你,但你受伤不是本末倒置了吗,受伤了还怎么继续保护呢?”
“无论何种情况,首先都要为自己着想。如果非要说为我,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这些也是会难过的,这比直接让我受伤更痛。”
逐渐的,路山晴不再像过去一段时间那样抗拒去表露和剖析自己的情感。
从沙眼睁睁看着向戎这副卖乖的样子,无声无息地翻了个白眼。他虽然在表态说谁介意谁退出的时候异常坚决,实际看到路山晴软声软气地去哄别人还是心头一梗。
正有些黯自神伤,手心一热,是她在牵他,“从沙你也是哦,知道了吗?”
不可否认的是,就算缺失了一部分记忆,性格也有一些改变,路山晴还是能用人格魅力轻而易举地驯服所有人。
两个男人默契点头,又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暂时的和平。
星球磁场水平跌落进入加速期,不仅是路岳要带领进化派一方做出应对,清扫周边生存环境,保守派也在别的方面积极行动。
不同于军部众人实打实的用肉体战斗,保守派把主要精力放在追寻稳妥的自保方式上。
也就是磁场武器和信号塔干预。
磁场武器研发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军部成员也配合做了许多测试,效果显着。
打击敌人的方式包括但不限于:空间认知干扰和感官信息接收障碍。这两种途径说白了就是用特殊磁场作用于对方脑部特定区域,把对方弄成傻子,失去攻击能力,当然存活能力也就一并失去了。
不过变异兽对于磁场变动敏感得很,又不是木桩子站在原地给人打,所以对于磁场武器作用范围的大小还有待调整,毕竟操控武器的人也会受到部分影响。
唐茵蓝作为武器研发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正劈头盖脸地教训谷和川。
“我就不明白了,都是一个组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去主导这次测试?你看不惯牧文炳我可以理解,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吧。”
所谓的话事人牧文炳,科技大楼里研发领域的顶尖专家,也是坚定的保守派支持者。
有着保守派群体的通病——对兽人群体的态度不算友好。
毫不夸张地说,谷和川对于项目研究的贡献远大于自己,唐茵蓝就想让他借此机会在话事人面前出出风头。这也是为什么唐茵蓝要在这里发火。
“借着这次磁暴测试机会,你就直接把成果甩在他面前,看他还敢不敢再搞那套老古板的思想。”
经过多重数据检测,太阳风暴会在明天面向地球爆发,携带大量带电粒子的太阳风将准确无误地“击中”星球磁场,在相互作用下产生“磁暴”。
推测这次磁暴强度不足以破坏电信系统,所以恰好可以用来进行武器测试。
他们还为信号塔搭载了新的磁场干预模块,辐射范围会更广更灵敏,也一同放在明天测试。
大家都在隐隐期盼能够好事成双。
“我不是因为那个,唐姐。”谷和川有些无奈,他在别人眼里思想这么幼稚的吗,“我会配合你操作,你就上吧,别在我耳边念叨了。”
不像唐茵蓝那样对检测结果抱着非常乐观的心态,谷和川能相对理智地看到目前成果中的一些缺漏。
尽管如此,他心里也有一种被暂时压制的雀跃。
之前路山晴来的那次,他情绪不是很好,就是因为巨蜥的异常状况仿佛往所有监测磁场的人脸上都重重扇了一耳光。就算没有人指着鼻子骂他们这些人是绣花枕头,但搞科研本身就是有些傲气的,这种失误给人打击很大。
新的科研任务很快盖住了众人这份布满裂痕的自尊心,大家不得不打起精神投入又一轮研发中。
于是对其倾注了更多的心力,期望值也被无限拉高,一旦成功,绝对带给人一雪前耻的振奋。
谷和川清楚地知道这样的心理状态有些危险,包括他自己也是,但先前的情绪已经压抑了那么久,到这一步也只能放任了。
他唯一顾忌的是牧文炳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待武器成果,因此才不愿主导测试。
在谷和川心里,牧文炳此人在学术上的造诣和专注程度无可非议,唯独在思想观念上略显极端。
没必要因为兽人身份去制造一些额外问题。
牧文炳本人此时正站在军部楼顶吹风,和他一起的还有路岳。
在即将入夏的天气里,牧文炳还穿着高领衫,手插在长款风衣的衣兜里,面容看起来比路岳沧桑一些。
“路岳你到底什么时候死啊?”牧文炳笑着问,语气亲切得和问人吃没吃饭一样。
“也就快了,你想提前庆祝也行。”路岳望着极远的地平线,眼皮都没抬一下。
“实在死不了给我说,我帮你。”
“有事说事。”
“你瞧你,我这不是得先跟你寒暄两句才方便切入正题,这么急干什么。”
牧文炳确实是来商量正事的,关于处理野兽体的事。
是野兽体,而非变异兽。
变异兽是自然界动物自行转化成的,野兽体则是进化失败的人。
进化剂注射再加以磁场辐射手段下的变异率其实并不算高,除了直接死亡以外,通常有两种进化方向:一是出现返祖现象变成真正的野兽,二是成功进化成兽人。
完全野兽化的个体统一转送至茧蛹的养育基地,还开放了一部分公众权限,用以警示和学习。对外就说是捕获物种,也兼顾了一部分安抚民心的作用。
关于野兽体,还有一层不太能拿到台面上说的用途,这种活体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经常用做实验耗材,毕竟外界的活体变异兽很难获取。
“养了那么多野兽体几十年了,浪费我多少资源和精力,你就没什么要说的?既然没有那就由我说,我提议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牧文炳给路岳提供用于进化的人,路岳给牧文炳提供用于研究的兽,共同目标是驱逐外敌,存活发展,所以在基地里能够达成勉强的和平。恶劣环境摆在眼前,进化派和保守派双方也算某种程度上的一体两翼,制衡成长。
但毕竟磁场有变,放这么多野兽体在基地里可以说是养虎为患。所以牧文炳最烦路岳这副装模作样隐忍大义的姿态,恶心人的事没少干还在这假惺惺地善良。
“你现在不是应该操心磁场武器的事吗?情况还没差到你说的那个份上。”路岳眉心深深地拧着,他要考量的事太多了。
“武器的事还不简单?如果成功,那是我们保守派得利,毕竟你们兽人也在磁场武器的攻击范围里,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我手里了也说不定。如果失败,那是我们无能,所以我这不是放低姿态提前来和你谈谈条件嘛。”
很通透的一段话,在牧文炳身上很少能看见作为一个科学家的那种严谨感,偏偏他又很理性,听起来狷狂的话实则无懈可击。
他们二人的理念天差地别,一旦磁场武器研发成功,之后的优化升级也不是难事,就意味着路岳将逐渐失去和牧文炳对立的资格。
路岳终于偏头看了一眼相识多年的老友和宿敌,他确实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还有些犹豫,“再等等。”
等到生存环境真的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才能做出残忍的决定。
路山晴正在去茧蛹的路上。
狼群守尸的举动让她脑子活跃很多,对哥哥失踪的真相隐隐有了猜测。
一直以来都不停往外界寻找线索,却总是无功而返,或许自己从开始就弄错了方向,未必不是内部原因。
整个基地范围内,最有可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失踪的地方就是研究所区域。而这其中,唯独茧蛹大楼路山晴多年不曾踏足。茧蛹既然能成为兽人成长的摇篮,是不是也有可能掩盖着更多关于兽人的秘密。
比如,哥哥为了提升力量,意外成为完全退化的野兽体,被暗中召回了。
这是除死亡以外最坏的消息,或许也不算坏,只是保留着所有美好记忆的那个人会比较痛苦而已。
按规矩来说,茧蛹内部正在进行第七批实验体的“孵化”,进化进程刚好走到一半了,是不允许外部人员无故造访的。
但因为父亲是路岳,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在某些规矩方面一直有一些隐形的优待,路山晴也是到后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狐假虎威。事急从权,她倒是不介意再借一借父亲的名号。
远处轰然一声巨响。
还没来得及去思考那是什么,基地中心信号塔的顶端磁场基站蓦地爆炸。
高频声波信号于刹那间失控,原本固定范围的磁场数值在无数道赫兹频率中乱跳,像有只无形的大手握着利刃来回在骨头上刮擦。所有兽人都受到了剧烈的精神冲击,就连普通人也在这一瞬产生严重耳鸣。
火光中闪动着电流,将为数不多的可燃物质烧毁后,冒起阵阵黑烟。
路山晴就快走到茧蛹大楼,离信号塔不远,自然成为最近一批被波及的兽人。她当即头痛欲裂跪倒在地,意识有一阵短暂的模糊。声波信号停止后,又继续抱头蜷缩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