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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都有病

 

路山晴在以往的战斗搏杀中从来都是尽量一击毙命,很少像这样做出几近虐杀的行为。

说句不太适合当下新纪元环境的话,她对待变异兽的态度完全可以称得上充满善意,平等和谐。同在一片蓝天下,所有以任何方式存在的生灵都值得被尊重。

但这次,她不能接受同伴因她而伤,这激发了她内心最深的恐惧。

恐惧点燃了她敏感的神经,于是烧起熊熊怒火以掩盖破碎的理智。

只余残喘的鬣狗女王用尚算完好的那只眼睛盯着路山晴,眼神中没有战败的颓唐,只有凶狠和不甘。

路山晴在它由亮到灭的视线中慢慢冷静下来,撑着膝盖站起身。

她稍微仰着头环顾四周,其余十来只鬣狗在首领和强战力们溃败后已经无声无息地夹着尾巴退散了。狼群成员在倒下的同伴身前嗅闻低鸣确认情况,棕狼就坐在对面,和她一样用目光巡视战场。

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路山晴缓缓转身,眼神游移片刻才看向向戎和从沙二人。

她的发梢和脸颊都沾着攻击敌人时被喷溅上的鲜血,此时已经干涸成暗红色,一个个血痂紧绷在皮肤上带来轻微的刺痛。

手在抖,不止手,四肢都有轻微的不受控的轻颤,是肌肉使用过度带来的短暂后遗症。

从沙本就因为差点间接害死路山晴而后怕,看到她手上身上细密的伤口更是心疼的要命。盯着有些陌生的金瞳,心下一慌,用尾尖攀上她的小腿。

虽然这么说不太恰当,但她看起来好像随时有可能会离开他的世界。

路山晴腿上传来一道牵扯力,她也没低头去看,反而眨了眨眼睛,嘴角一咧,“小沙蛇。”

被喊的某条蛇猛地一怔,连着吐了两下蛇信才意识到兽形没法说话,又着急忙慌地换回人形。“姐姐?”

自从他们从茧蛹出来,路山晴就没再这么喊过他。从沙一度以为是大家都长大了,这么叫有些幼稚才改口的。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随口应了一声,路山晴抬手去解腰上拴着的急救小包,这还是临出发前向戎送她的,现下倒是要用回他身上了。

拉着从沙坐在向戎身边协助救治,伸手要向戎抬爪子,“手给我。”

低着头的坐姿,向戎根本看不到她的视线和神情,听语气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但他怎么就是感觉很别扭,感觉她在躲。

简易包扎是军部成员的必学技能,小包里药品和绷带都有,向戎强撑着硬汉风采,被处理断掌这样的伤口也只是克制地深呼吸了两下。

他隐约觉得减少一些伤痛的反应会避免挑动路山晴的情绪。

说实话,在看到路山晴救从沙抛掷匕首的动作时,他的心脏一时间狂跳不止,一方面被她帅到了,另一方面也暗忖为什么不是他获此殊荣。

没想到愿望实现得这么快,她杀爆鬣狗王,为了他凶狠地对其剜肉切骨。向戎眼都不眨地死死盯着看,只觉心脏被击中,幸福得灵魂都在发颤。

可她从刚才开始只对他说了三个字,连名字都没喊过。

失血有些多,短期内会不具备化人形的能力和条件,这就很烦,不能说话安慰她自己其实没什么事。

黑豹俯首轻轻用鼻尖抵着路山晴的额角,舔了舔她的有些蓬乱的鬓发,用肢体动作代替言语。

路山晴一把拍开他的脸,“向戎你是不是有病?”

向戎被骂得一愣,保持被扇歪的姿势没敢动,小心翼翼垂眼瞧她。

手上的伤口处理结束,路山晴终于抬头直视向戎,“我问你是不是有病,明知会受伤还要伸手被咬!”

眼角通红,眼眶里盈着泪意却倔犟地不肯让泪珠落下。

在她屏住呼吸试探性地故意去勒痛向戎伤处,看到爪尖条件反射性地跳动后,终于确认向戎深深可怖的伤口应该是可以恢复的时候,她所有的不安才爆发了。

“我不要你救!不要你帮!不要你死!”路山晴哽咽着喊话,到最后一句声音弱了下来,“不要因为我死啊,我求你……”

为什么这么害怕呢?

因为她真的害死过很多人啊,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从沙看不下去她这个样子,一把将人抱进怀里,轻拍着安抚道:“不会有人死,你看我们都好好的。”他猜到路山晴可能有些心理伤痛,但聪明地选择不去问。

“姐姐,我们该回去了,这里尸体很多,恐怕不安全。”也不是谈话的好场所。

路山晴对这种情绪波动算是很有经验,她只是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这就是她——金瞳的她——存在的重要意义。

所以很快调整好情绪,起身和从沙收拾战场去了。

留向戎一个人在原地,望着包扎好的伤口发呆。她不需要我,但她是在担心我,她身上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有这个伤口就不能抱她真碍事。他胡乱想着。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如同在油锅里煎。

从沙去拖回了被他蛇毒注射过的鬣狗尸体,找来扎带捆在一起,还想去捆鬣狗王,却被路山晴制止。

她和一直蹲在旁边的棕狼首领对视上,“这剩下的交给你们处理了。”毕竟有仇怨的是它们,“如果吃掉会变强一些的话,记得要好好保护森林和家人哦。”

说完便从旁边退开,棕狼和其他狼顺势围过来拖拽着尸体网丛林深处退去,甚至还有刨土掩盖血迹的专业小狼善后。

从沙看着都啧啧两声,“姐姐,你说它们是真能完全懂你的意思吗?这种智慧程度可有点恐怖啊。”

他是想活跃气氛转移路山晴消极的注意力,也是真的在发出疑问。

“当然懂啊,狼可是很聪明的生物。”路山晴懂从沙的体贴,自然接道,“我不觉得恐怖,它们都听我话。”

“姐姐厉害。”这是小时候他经常捧她的一句话。

“知道就好。”路山晴用比较干净的那只手拍他的头,小卷毛,触感蛮好。

大家都是聪明人,两句话间已经够从沙猜到一些事情,他在等路山晴主动开口。如果她不想说,他也不会再问。

匆匆绑好几具尸体,垫着军部配发的专用防水布,由从沙拖着走。

要是向戎没受伤,肯定让他驮着。

路山晴瞪着眼地朝向戎脸上看,她知道自己是因为无能而对向戎迁怒,可是不装得凶一点他下次还敢怎么办。

入眼就是一张懵懂无措的大黑脸,那眼神好像在问:啊?我又怎么了吗?

努力绷了好久的怒容一瞬间破功了,向戎就是会莫名有一种让人沉不住气的能力。

路山晴直接蛮牛冲撞过去抱住大黑豹头,对着他的耳朵大声严厉威胁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但以后要先保护自己,知道了吗?”

有时候觉得这个听觉也是没必要这么敏锐,向戎脑子里嗡嗡作响,把耳朵往她脸上蹭,喉咙里沉沉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她永远都是那个唯一会跟他说要先保护自己的人,所以她任何时候都不用感到抱歉。

是他欠她,是他对她抱歉。

刚才还乱七八糟的心一下子就被她安定了。

三人体力恢复一些便往回走,路山晴主动谈起一些事情。

“看到我的眼睛了吧。我有病。”原因说起来复杂,现在也没必要说得太详细,“你们可以理解为一种创伤应激,金色眼睛的我记得所有,等下就会变回去,然后忘记这期间发生的事情。”

路山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语气变得很恶劣,“小猫小蛇小鬣狗,统统不记得,嘻嘻。”

黑豹想去拱她的肩,这个坏家伙真会刺激人。

躲开黑豹大头,路山晴又正经起来,“之前看到有只狼会去守尸体,我突然想到其实我们人类的情感也是一样的性质,然后想到了哥哥失踪的问题,所以愣了一会儿。”

就是给向戎解释,。

这让她想起茧蛹那次人员大清洗,不知道路山晴遭遇了什么让他父亲草木皆兵。这些她都还没合适机会和路山晴说过。

路山晴浑身发热,胡乱点头应付柴玥忧心忡忡的话,不忘让她帮着照看下向戎。

在走廊上一直安静等着的从沙过来询问情况,柴玥本想敷衍过去,路山晴却径直扑向男人怀里,在他领口处嗅闻起来。

柴医生只得吩咐道:“她这情况你看到了,赶紧把人带走,等下别把急诊室掀翻了。”

走出医疗中心大楼,被风一吹,神思清明很多。

想到刚才自己下意识亲近的动作,路山晴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从沙的手心,从刚才起就一直被他牵着。

“怎么了?”他声音里含着温和的笑意。

见路山晴不说话,从沙掏出一把匕首递到她面前。是她抛掷出去的那一把。

“原来你收起来了,我还以为碎掉了或是被小狼叼走的。”她去找了一圈没找到。

“没碎,但有些坏了,这个尖端卡进岩石缝隙里磕出一片豁口。”从沙有些内疚,“对不起,等再有机会我帮你修。”他知道这是乐哲朗给她做的,意义不凡。

接过匕首对着月光看了看,确实不能用了,不过没关系,还剩一把好的。“没事的,又不是你的错,我用单刀也能打。”

从沙沉默看着路山晴笑盈盈地说笑,银白月色沾染上她弯起的眼角,好似有泪光闪烁。

她是难过的。

上前将人抱进怀里,抚着她后脑哄道:“姐姐这么厉害。”

路山晴发现情绪低沉的时候,充满安抚意味的肢体动作确实很能慰藉心灵,她静静地靠着从沙的怀抱平复自己。

夜晚总是激发人的依恋欲。她把脸埋在从沙肩上,说话也不抬头,声音闷闷的,“从沙我困了,你可以哄我睡觉吗?”

生理性的热度还在不断灼烧路山晴的身体,欲望煎熬,但今天太累了,又很困顿。

“当然可以。要抱着走吗?”从沙被她表现出的亲昵态度搞得心都化了,微微蹲身,用小臂卡着她腿弯想把人掂起来。

虽然离家不远,但毕竟从沙也累了一天,路山晴有些不忍心,后撤半步伸手抵住他的肩。

从沙半蹲的姿势抬头仰视她,撞进一片担忧的目光中。

“姐姐你也太小看我了吧。”他一使力就把怀中人带离地面,又亲了亲她条件反射俯下来的柔嫩脸颊,“这让我很没面子。”

路山晴果然被逗笑,“知道知道,男人不能说不行。”

一路无言却气氛融洽。

抬脚踏进路山晴家院门的时候,被她拍拍肩,“你走错了,要去你家。”

本意是尊重她,想着她在她自己家里可能会更自在一些,没想到竟是没有猜对她的心意。

“嗯?不怕我把你吃了?”

“如果是你,我就不怕。”

一到家被他放下来,路山晴就吵着要洗澡,从沙给她的伤处缠上防水带才放人进浴室。

他想起来还要给路山晴准备一些东西,问过她之后又回了一趟她家。

等人洗完澡,他也正好刚回来。桌子上放着营养剂和饼干,浴室门口的架子上还摆着换洗衣服,室温和屏蔽磁场都已经调整好。

路山晴看着走过来给她擦头发的从沙,有些心虚。逼着人喊姐姐,自己怎么反倒没有个姐姐样子,还要被人照顾。

姐姐力突然觉醒,她推着从沙进浴室,“该你了,去洗澡吧,等你出来我绝对替你准备好穿的用的,放心。”

门一关,路山晴摩拳擦掌……奔向了餐桌。

几包营养剂下肚,才开始慢悠悠地兑现承诺,拉开从沙的衣柜翻找起来。男人的衣柜给人很大震撼,简约,极简的简约。几乎都是一样的浅色系上衣,没意思,干脆别穿上衣了吧。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角落找到两条没拆封的亮色居家中裤,一条粉色一条鹅黄。路山晴对比了半天还是难以抉择。

听到从沙喊她,才匆匆选了粉色那条去献宝。

“怎么样!我的服务!”路山晴毕恭毕敬用双手端着折叠整齐的裤子冲他挑眉。

空气静默三秒,从沙轻咳一声笑道:“嗯……有个性。”

直到被从沙揽着,整个人都背朝他窝进他怀里,路山晴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有个性是什么意思。

忘记拿内裤,只有一条裤子可穿,他胯下那个凶器就直戳戳地顶在她屁股上。

受到体内的蛇类基因影响,从沙体温会比正常水平低一些。他裸着上半身和自己相贴,这种温差带来的接触感让原本有些困意的路山晴又莫名心跳几分。

从沙一手环箍着她的腰,一手从衣摆处探上来,拢住乳肉揉捏,垂首在她耳后轻嗅舔吻,被她的气味所吸引,思绪都变得迷乱。

心里装着一些很在意的事,路山晴往上蹭坐起来一截,后仰头枕着他的肩犹豫道:“从沙,我利用你们来缓解发情期是不是很坏啊?”她觉得自己有些不负责,“我也没有想确立伴侣身份,你介意吗?”

本来被她浑身软肉乱扭乱蹭撩拨得喉头发痒,但显然要先帮路山晴摆脱钻牛角尖的想法。他抽出手去捧她的脸,“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呢?”

“我喜欢你。”路山晴点头,表明心意水到渠成。不是我也喜欢,而是我喜欢,没有他必须先喜欢的先决条件。

“也许这就是你忽略的事,路山晴。我们之间有感情,所以不是你利用我,而是我梦寐以求,是我心之所向。”

从沙用热烈而直白的口吻安定她的心。

“至于你说的伴侣身份,你给,我要;你不给,我也会缠着不走。其他人介意就让他放手退出,没有谁能为难你。”

“还有什么问题吗,姐姐?”他用上扬的尾音拉扯住她的思绪,拇指在她唇畔摩挲。

一滴泪水无声滑落,从沙从她腮边将其啄走。路山晴侧身仰靠着,伸手去环他脖颈,嗓音软软的,“抱。”

人的一生中会有许多个带给人坚定力量的温暖瞬间。对路山晴来说,这一刻让她生长出新的勇气;对从沙来说,这一刻是他每每想起都会感恩的幸福。

他收臂将女孩往自己身体里压,垂首贴上温热唇瓣。

伸舌向其中深入,含着嫩肉一下一下重重咂吮着,亲吻带出的水声啧啧作响。手掌也没闲着,在胸腹处游移抚摸,拎起乳尖小幅度晃了晃。

路山晴嘤咛着浑身抖了抖,惹得从沙闷笑一声,又覆掌上去刻意掂摇两下。

“哈啊……”她身子敏感,麻痒滋味止都止不住,但也没有因此躲开男人作乱的手。

难分难舍地吻了好久从沙才放开她,想要欣赏欣赏此刻的路山晴是怎样一番娇媚神情。

被又亲又摸的女孩意识昏昏,脸颊上晕出两片绯红云霞,半张着唇呼吸,胸口起伏中吐息芬芳。半晌反应过来从沙退开了,下意识呜咽一声追上去,探出舌尖小口舔着他的唇角。

这是一种小兽讨好其他家庭成员惯用的撒娇动作。尽管从沙的兽类习性里没有这样的行为,但他观察过很多变异兽群中类似的互动。

真正体会到才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小兽这样做就能得到更多关爱。

他现在爱死了路山晴。

根本爱不够。

从沙没想着要做,因为怜惜她回家路上一副疲惫犯困的小模样,只打算自己忍忍,就哄着人睡觉了。

谁曾想,亲着亲着给两人都亲出了愈加难耐的欲望。

就着搂抱的姿势拨开路山晴膝盖,手探进她内裤里,“下面好湿。”

带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胸膛振动传递到她的肩胛骨,整片后背发麻。路山晴干脆把眼睛贴附在男人颈侧,悄悄哼了一声不肯面对。

寻到被花液沾染得湿漉漉的阴蒂,捻在指尖搓了搓,感受到她叫喘时的气息氤氲喷洒在自己喉结附近,从沙不由得无声吞咽了一下。

中指无名指并起下滑,落在穴口处打圈按压。

“嗯……”路山晴试图用拱腰挺胸的动作来缓解突如其来的刺激。

以从沙的角度正好看到她如新月般弯起的身姿,一双乳肉颤巍巍弹跳,惹人欲念。

暗叹一声,还是收回了几欲探进花穴的手指,转而在阴阜肉上摸了一把。

不是他不想,是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真折腾起来让路山晴没得睡。

手掌贴在外阴上半部分摩擦,间或用手指夹着两侧阴唇肉抠弄,挑弄蒂珠的速度越来越快。

“你慢……啊…我不行……”路山晴被太过强烈的快感裹挟,大腿根都在无序抽搐,想用手抵住他的小臂。

腕上带伤还这么不老实。从沙放缓手劲,偏头啄吻她的小嘴,“手别用劲,听话,乖乖高潮就睡觉,好不好?”

顺着阴唇闭合的细缝推动手指,来回抽捻,等路山晴的哼唧声变大,又压按住她整个下腹,只留指尖高频次挑拨艳红充血的蒂尖。

手上动作不妨碍两人拥在一起亲吻,路山晴很享受从沙轻柔和缓的唇舌纠缠,又暗暗沉迷于他那份潜藏着的强势。

身心浸泡在男人带来的绵长又温驯的快意中,舒爽得让人想化在他手心里,最后的高潮也来得迤逦缱绻。

思绪逐渐轻盈飘远,任由从沙提起她的双腿给她擦拭清理。

看着胯下昂扬的性器,从沙无奈,担心去冲冷水后身上的凉意会让路山晴难受,只能强行化形成角蝰蛇盘在她怀里睡。

某人眼睛都睁不开还要抓着蛇尾巴摩挲,她喜欢蛇类斑斓的色彩和光滑且堆叠摩擦的鳞片,不过角蝰的鳞片不算光滑,是微突粗糙的手感。

意识彻底沉睡前,她嘟囔道;“小蛇晚安……”

人睡眠时的呼吸频率是长而缓的,所以当路山晴呼吸步调改变,整晚都用兽形浅眠的从沙地提起她在他面前经常出现金瞳,解释自己是怕刺激到她的病情才一直没有说,丝滑解决一场隐瞒危机。

谁曾想这下不仅没有成为第一个跟她分享金瞳秘密的人,计划被打乱,自己福利没了,她人还被从沙得手了。

多重暴击。

为了扳回一局,向戎只能暗自琢磨着正好借着伤病机会暂缓任务指标,趁军部多数作战单位都在派遣状态,尽可能去调取路山晴和乐哲朗的档案信息,查查这一个失忆一个失踪的难兄难妹是怎么回事。

想要探查这些事必然不会容易,这俩人都和路岳的安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何况他身份敏感,注定无缘光明正大。

搞不好就是个死。

向戎一点一点蹭着往路山晴身边挪动,耳朵都往后倒,紧贴在头皮上,不敢抬头看她,生怕被她发现又要制止他。

掩耳盗铃属实低级,但那能怎么办呢,路山晴觉得可爱就够了。她随便对付两口,把营养液收起来,两手伸出去捧着黑豹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满意了吗?”

有些情况下受的伤完全是出于个人意愿,无可避免。向戎也是,她也是。

但她在从沙身上学到一些道理,认为还是有必要教育一下这种有害健康的行为。

“受伤很好玩吗?伤口好不了只能在医院呆着睡地板,舒服吗?下次不准再这样了。”

“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谢谢你,但你受伤不是本末倒置了吗,受伤了还怎么继续保护呢?”

“无论何种情况,首先都要为自己着想。如果非要说为我,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这些也是会难过的,这比直接让我受伤更痛。”

逐渐的,路山晴不再像过去一段时间那样抗拒去表露和剖析自己的情感。

从沙眼睁睁看着向戎这副卖乖的样子,无声无息地翻了个白眼。他虽然在表态说谁介意谁退出的时候异常坚决,实际看到路山晴软声软气地去哄别人还是心头一梗。

正有些黯自神伤,手心一热,是她在牵他,“从沙你也是哦,知道了吗?”

不可否认的是,就算缺失了一部分记忆,性格也有一些改变,路山晴还是能用人格魅力轻而易举地驯服所有人。

两个男人默契点头,又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暂时的和平。

星球磁场水平跌落进入加速期,不仅是路岳要带领进化派一方做出应对,清扫周边生存环境,保守派也在别的方面积极行动。

不同于军部众人实打实的用肉体战斗,保守派把主要精力放在追寻稳妥的自保方式上。

也就是磁场武器和信号塔干预。

磁场武器研发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军部成员也配合做了许多测试,效果显着。

打击敌人的方式包括但不限于:空间认知干扰和感官信息接收障碍。这两种途径说白了就是用特殊磁场作用于对方脑部特定区域,把对方弄成傻子,失去攻击能力,当然存活能力也就一并失去了。

不过变异兽对于磁场变动敏感得很,又不是木桩子站在原地给人打,所以对于磁场武器作用范围的大小还有待调整,毕竟操控武器的人也会受到部分影响。

唐茵蓝作为武器研发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正劈头盖脸地教训谷和川。

“我就不明白了,都是一个组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去主导这次测试?你看不惯牧文炳我可以理解,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吧。”

所谓的话事人牧文炳,科技大楼里研发领域的顶尖专家,也是坚定的保守派支持者。

有着保守派群体的通病——对兽人群体的态度不算友好。

毫不夸张地说,谷和川对于项目研究的贡献远大于自己,唐茵蓝就想让他借此机会在话事人面前出出风头。这也是为什么唐茵蓝要在这里发火。

“借着这次磁暴测试机会,你就直接把成果甩在他面前,看他还敢不敢再搞那套老古板的思想。”

经过多重数据检测,太阳风暴会在明天面向地球爆发,携带大量带电粒子的太阳风将准确无误地“击中”星球磁场,在相互作用下产生“磁暴”。

推测这次磁暴强度不足以破坏电信系统,所以恰好可以用来进行武器测试。

他们还为信号塔搭载了新的磁场干预模块,辐射范围会更广更灵敏,也一同放在明天测试。

大家都在隐隐期盼能够好事成双。

“我不是因为那个,唐姐。”谷和川有些无奈,他在别人眼里思想这么幼稚的吗,“我会配合你操作,你就上吧,别在我耳边念叨了。”

不像唐茵蓝那样对检测结果抱着非常乐观的心态,谷和川能相对理智地看到目前成果中的一些缺漏。

尽管如此,他心里也有一种被暂时压制的雀跃。

之前路山晴来的那次,他情绪不是很好,就是因为巨蜥的异常状况仿佛往所有监测磁场的人脸上都重重扇了一耳光。就算没有人指着鼻子骂他们这些人是绣花枕头,但搞科研本身就是有些傲气的,这种失误给人打击很大。

新的科研任务很快盖住了众人这份布满裂痕的自尊心,大家不得不打起精神投入又一轮研发中。

于是对其倾注了更多的心力,期望值也被无限拉高,一旦成功,绝对带给人一雪前耻的振奋。

谷和川清楚地知道这样的心理状态有些危险,包括他自己也是,但先前的情绪已经压抑了那么久,到这一步也只能放任了。

他唯一顾忌的是牧文炳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待武器成果,因此才不愿主导测试。

在谷和川心里,牧文炳此人在学术上的造诣和专注程度无可非议,唯独在思想观念上略显极端。

没必要因为兽人身份去制造一些额外问题。

牧文炳本人此时正站在军部楼顶吹风,和他一起的还有路岳。

在即将入夏的天气里,牧文炳还穿着高领衫,手插在长款风衣的衣兜里,面容看起来比路岳沧桑一些。

“路岳你到底什么时候死啊?”牧文炳笑着问,语气亲切得和问人吃没吃饭一样。

“也就快了,你想提前庆祝也行。”路岳望着极远的地平线,眼皮都没抬一下。

“实在死不了给我说,我帮你。”

“有事说事。”

“你瞧你,我这不是得先跟你寒暄两句才方便切入正题,这么急干什么。”

牧文炳确实是来商量正事的,关于处理野兽体的事。

是野兽体,而非变异兽。

变异兽是自然界动物自行转化成的,野兽体则是进化失败的人。

进化剂注射再加以磁场辐射手段下的变异率其实并不算高,除了直接死亡以外,通常有两种进化方向:一是出现返祖现象变成真正的野兽,二是成功进化成兽人。

完全野兽化的个体统一转送至茧蛹的养育基地,还开放了一部分公众权限,用以警示和学习。对外就说是捕获物种,也兼顾了一部分安抚民心的作用。

关于野兽体,还有一层不太能拿到台面上说的用途,这种活体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经常用做实验耗材,毕竟外界的活体变异兽很难获取。

“养了那么多野兽体几十年了,浪费我多少资源和精力,你就没什么要说的?既然没有那就由我说,我提议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牧文炳给路岳提供用于进化的人,路岳给牧文炳提供用于研究的兽,共同目标是驱逐外敌,存活发展,所以在基地里能够达成勉强的和平。恶劣环境摆在眼前,进化派和保守派双方也算某种程度上的一体两翼,制衡成长。

但毕竟磁场有变,放这么多野兽体在基地里可以说是养虎为患。所以牧文炳最烦路岳这副装模作样隐忍大义的姿态,恶心人的事没少干还在这假惺惺地善良。

“你现在不是应该操心磁场武器的事吗?情况还没差到你说的那个份上。”路岳眉心深深地拧着,他要考量的事太多了。

“武器的事还不简单?如果成功,那是我们保守派得利,毕竟你们兽人也在磁场武器的攻击范围里,说不定哪天就死在我手里了也说不定。如果失败,那是我们无能,所以我这不是放低姿态提前来和你谈谈条件嘛。”

很通透的一段话,在牧文炳身上很少能看见作为一个科学家的那种严谨感,偏偏他又很理性,听起来狷狂的话实则无懈可击。

他们二人的理念天差地别,一旦磁场武器研发成功,之后的优化升级也不是难事,就意味着路岳将逐渐失去和牧文炳对立的资格。

路岳终于偏头看了一眼相识多年的老友和宿敌,他确实没有反驳的意思,只是还有些犹豫,“再等等。”

等到生存环境真的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才能做出残忍的决定。

路山晴正在去茧蛹的路上。

狼群守尸的举动让她脑子活跃很多,对哥哥失踪的真相隐隐有了猜测。

一直以来都不停往外界寻找线索,却总是无功而返,或许自己从开始就弄错了方向,未必不是内部原因。

整个基地范围内,最有可能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失踪的地方就是研究所区域。而这其中,唯独茧蛹大楼路山晴多年不曾踏足。茧蛹既然能成为兽人成长的摇篮,是不是也有可能掩盖着更多关于兽人的秘密。

比如,哥哥为了提升力量,意外成为完全退化的野兽体,被暗中召回了。

这是除死亡以外最坏的消息,或许也不算坏,只是保留着所有美好记忆的那个人会比较痛苦而已。

按规矩来说,茧蛹内部正在进行第七批实验体的“孵化”,进化进程刚好走到一半了,是不允许外部人员无故造访的。

但因为父亲是路岳,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在某些规矩方面一直有一些隐形的优待,路山晴也是到后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狐假虎威。事急从权,她倒是不介意再借一借父亲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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