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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春日的阳光总是显得那么温暖,不似夏日的滚烫。

颜灿很喜欢太阳,他觉得太阳代表着新生,代表着希望,代表着一切想要继续延续生命的事物能够获得生长的机会。

折射在书房里的阳光正在慢慢消失,颜灿靠坐在轮椅上,手中的书页随着窗外的微风轻轻舞动,在这极其安静的环境中传来一阵“唰唰”的响声。

他回过神,将书合了起来。

也许是下午看书看得久了,颜灿的脑袋有些发昏,他转动轮椅,朝着摆放汤药的桌子过去。佣人刚把药送上来的时候还在冒着热气,颜灿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苦涩的味道,但这味道又和以前的不同,带着一点清香,缓解了一些晕眩,让他觉得可以勉强接受。

汤勺在碗里转动了几下,颜灿盯着中间的漩涡出了神,黑色的汤药倒映出自己的脸,随着水涡的快速旋转,颜灿觉得快要被这无底的黑洞吸了进去。他失了神,端着药的手不可避免地颤抖了下,顺着碗沿洒下了几滴。

心脏突然收紧,颜灿觉得难受。他低下头,瘦弱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之中,像是猎人最轻易得到的猎物,不需要花费什么力气,便可轻易折断。

书房的门突然被大力地推开,颜汀焦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一只手托起颜灿的下巴,另一只手拍着颜灿的脸颊。

颜灿浑浑噩噩,双眼一时无法聚焦,眼神涣散。颜汀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响起,温柔却有力量,把颜灿摇摇欲坠的身体从快要跌落的悬崖边拉起。

“哥哥?”颜灿渐渐清醒了过来,在见到颜汀的时候有些诧异。

颜汀半蹲在颜灿面前,面上的紧张情绪还没有散去,他拿起已经滑落一半的毯子,重新往上盖在了颜灿的腿上。

“还难受吗?”颜汀问。

颜灿摇摇头,对空气中突然出现的某种味道敏锐地嗅了嗅,最后像只小狗狗一样将脸凑到了颜汀的面前,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哥哥,什么味道?”

颜汀微微一笑,眸中的笑意像是把颜灿裹进了糖衣里,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晃着里面淡色的液体,“蒋昊霖配给我的。”说着他又把瓶子拿得离颜灿近了些,问道:“你闻着会舒服些吗?”

颜灿对这突如其来的味道适应了几分钟,但令人惊奇的是他并没有感到不适或是咳嗽,反而觉得让他非常舒适,幽幽的清香从瓶口传来,通了颜灿身体里的小路,消散了刚刚难受的感觉。

“好闻。”颜灿接过那个小瓶子,在鼻尖左右来回地轻晃了下,“又是中药吗?”

“嗯。”颜汀回答道,“以后你就把这个放在身上,觉得难受的时候就拿出来闻一闻,没什么坏处,也对身体有益。”

书房里有些暗了,太阳落下前的最后一丝光线也随着黑夜的升起而慢慢消失。

桌上的汤药已经变得冰凉,颜灿将手中的瓶子拧上盖子,闷闷道:“药凉了。”

既然这样,结果肯定是颜汀下去热药,只不过这次身后多了个跟屁虫。

颜灿醒过来的这几天总是觉着糊里糊涂的,一面是刚刚他跟颜汀拜托说自己也要跟下去而颜汀同意了的时候。

另一种就是现在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颜汀热药的背影。

家里有两处小厨房,一个是专门用来做一日三餐的,另一个是为了颜灿专门设用的药房。

俗称专门熬药的厨房。

黑夜慢慢来临,树梢处的叶子簌簌作响,摆动着的时候倾泻出了丝丝月光。

颜灿转动着自己的轮椅挪动了一个方向,他想要起身走去客厅的落地窗旁看看。走路对于颜灿来说不算是什么难事,只要不是长时间的走动。

客厅的落地窗呈现出此刻的夜晚,颜灿指尖对着眼前的玻璃,感觉屋外的春风一阵暖似一阵,他看着土地里冒出来的绿芽,翠生生的,在暖白色路灯的照射下,绿得鲜嫩。

真有生命的活力啊,颜灿想。

“想出去走走吗?”颜汀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他端着热腾腾的汤药,到颜灿身边的时候还顺带了一阵温热的气息,他比颜灿高了大半个头,说话的时候刻意弯了下身,他看着有些被吓到的颜灿,语气又温柔了八个度,“明天带你散步,好吗?”

“啊?”颜灿的反应意料之中,他记得以前颜汀是怎么都不会同意带自己下楼去的。

颜汀对颜灿的保护可以说是到了风一吹草就动的地步,他不想有任何意外在颜灿身上发生,包括下楼吹风这种让颜灿只是小声咳嗽了两声的事件。

说是保护没错,但或许更属于过度保护。

所以一时间颜灿还没有梳理好思路。

他双手捧过颜汀的药碗,手指不自觉在瓷碗上抠动了一下,他盯着颜汀细细看了一会,随后便疑惑地问道:“哥哥以前不是不同意我出门的吗?”

“现在同意了,不好吗?”

当然是好的。

颜灿一直就想着出去走走,也没有不切实际的想去太远,哪怕只是在自己花园里逛逛也是好的。想到这儿,颜灿的心思便跟镜子似的挂在明面上,他笑得开心,弯弯睫毛投下的一小片阴影带深了他眼角的笑意。

他捧着碗,一鼓作气地想要把碗里的药全部喝下去。

“你慢点。”颜汀扣着颜灿手里的碗,一只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抚摸拍打,帮他顺气儿,“别呛到了。”

颜灿喝完,像个讨要奖励的小朋友,笑眼盈盈地拿着空碗对颜汀说,“我喝完了。”

“是。”颜汀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出了一张纸巾,细心地擦拭着残留在颜灿嘴角的药,“你真棒。”

不知道为什么,颜灿听后,脸上的粉色一直染到了耳后,没过几秒,耳朵就被烧得厉害。

颜灿转过身,不敢再与颜汀对视。

落地窗里倒映出两人的身影,颜汀慢慢地向前靠近,直到胸膛贴到了颜灿的后背,感受到了彼此的心跳声,他才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颜灿圈进怀里。

许是感受到了颜灿的惊讶,还没等到他开口说话,颜汀便把人抱了起来,转身上了楼梯。

颜灿脑袋里没有产生为什么颜汀不坐电梯而走楼梯这个疑问,他只是乖巧地藏在颜汀的怀里,享受着每一刻能与颜汀亲密接触的时刻。

他是高兴的,窃喜的。

晚上站得有些累了,颜灿双腿无力地搭在颜汀的臂弯,身体渐渐涌来疲惫感,他靠在颜汀的胸膛,沉沉睡去。

“睡吧。”

朦胧的灯光趁着黑夜拉长了他的身影,颜汀手上的力度又紧了些,在确保不会弄醒颜灿的情况下,他低下头,在怀中人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颜灿的期待并没有持续多久,此刻他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滂沱大雨,面上难以失望。

听着雨滴啪嗒落在窗上的声音,颜灿闭着眼靠在轮椅上,微风顺着开出一小条缝的窗户溅在他的腿边,脑海里充斥着过去的往事。

那天颜汀回来的很晚,是为数不多晚归的时候。

颜汀回来的时候打了一通电话给蒋昊霖,随后便浑身无力的连手机都抓不住似的丢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趁着还有一丝的理智瘫坐在淋浴头下冲着冷水。

颜汀回来时的动静不大,只是颜灿一直在等,没有睡觉。在听到隔壁房间门啪得一下关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哥哥回来了。

颜灿推动着轮椅来到颜汀房间门口,敲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担心颜汀出了什么事,便自己打开房门进去了。

颜汀的房间陈设简单,屋内没有开灯,只是窗帘没有拉上,还能借着月光看到地上拉长的影子,颜灿扶着轮椅站起来准备按下开关,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难耐闷哼,那压抑克制的声音。

“哥哥?”颜灿不确定那是什么,只是靠着那微弱的声音慢慢走到浴室门口,他摁下门把手,眼前映入的是已经浑身湿透了的颜汀,和已经在黑色丛中抬头吐着浓稠精液的性器。

颜灿被眼前一幕吓得不轻,浑身血液仿佛不会再流动似的,浴室里只开了暖灯,在那微黄如同夕阳的照耀下,颜汀浑身赤裸地坐在地上,地上一片狼藉。

“哥哥,哥…”颜灿快步走了过去,赶忙关上一直不停在浇下的冷水,那冰冷的温度接触到颜灿的手指时,不可避免地让他打了个寒颤,往后瑟缩了下,他蹲在地上抬起颜汀的脸庞,着急地落下泪水,声音都在颤抖着,“你怎么了?哥…哥哥…”

颜灿的身体不好,自然没有力气,他试着扶起颜汀,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动,黑色的眸子里蓄满泪水,大颗大颗地落在颜汀的手臂上。颜汀的身体燥热,表面上摸着却是冰凉一片,身体冰火两重天,在颜灿的呼喊声中,颜汀举起被泪水沾湿的手臂,抚上了那张哭花的脸。

“我没事…”

颜汀的声音嘶哑,几乎是咬着牙才能蹦出几个字来,他安慰颜灿,“喝多了而已,别哭。”

“好…没事就好,哥哥没事就好。”颜灿的鼻音很重,但在听到颜汀还能正常说话的时候还是放下了心,他转身捡起颜汀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哆哆嗦嗦地给颜汀的下身盖住了,“盖…盖一下。”

颜汀看着他,没说什么话,只是轻轻笑了下。

借着还剩余的力气,颜汀扶着浴室的墙面站了起来,只是盖上身的衣服还是不可避免地掉了,他无暇顾及,握着颜灿的手臂不知轻重地用了力,他叮嘱颜灿,“你先出去…”

“我…”

“先出去。”颜汀的声音大了些,落在颜灿的耳朵里。他不知道哥哥怎么了,只是看起来并不像喝多了的样子,他愣在原地,看着颜汀虚浮地走在地板上,窗角的月亮似乎都害羞了起来,躲在了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卧室里一片漆黑。

黑夜中颜灿的耳力更好了,他听到床上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肆无忌惮,他隐约看到颜汀躺在床上正对着他,手握着粗大的性器上下撸动,口中的声音并不避讳。颜灿站在浴室门口,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进入大脑,混合着颜汀不再压抑的喘气声,断断续续地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

颜灿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情怎么走过去的,只是在他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口中已经含住颜汀的龟头,湿热的口腔无限放大颜汀的感官,他的神智不再清醒,而是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往里送得更深了些。

颜灿毫无防备地被顶了一下,从没有过经验的他猛得咳嗽了起来,嘴角流下晶莹的津液,他不知哪来的胆子,主动凑上前去吻上了颜汀的嘴角,他说:“哥哥,让我帮你…让我爱你…”

“让我爱你…”

颜灿双腿缠上颜汀的腰,在被进入的时候还是痛得让他咬上了颜汀的肩,近乎痛苦的闷哼不久就变成了细碎的呻吟,大床上交织的身影在夜色中朦胧,颜灿的心里得到了扭曲的满足。

被撞得往后的身体不停地在被拉回,颜汀耳边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在静谧的黑夜里尤为清晰。他看不清身下的人,却听到熟悉的铃铛声,挺着腰往更里送去的时候,他听到快要碎掉的颜灿的呻吟,大手的指尖顺着肩上的小腿摸去,颜汀侧着头,朝着在带着红绳铃铛的纤细脚腕上吻了上去。

颜灿几乎整晚都没有睡,撑着这副身体断断续续熬了一晚上,他侧目,看着已经醒来的颜汀。

那眼里复杂的神色,和紧握着拳爆出青筋的手臂。

“我昨晚不是让你出去了吗?”颜汀的声音冷得怕人,带着不可质疑的语气,从小到大这也是颜汀法的胡乱抚慰。

被子被蹬散,颜灿在床上弓起身子,发出猫儿似的轻哼。很舒服,他和颜汀现在正以另一种方式纠缠,这不仅仅让他生理上产生了极大的快感,连心理也被塞满。

夜很黑,颜灿沉浸在这翻起的小小情潮里。

房门没关紧,露出一条极小的缝。颜汀就站在门口,听见卧室里传来的压抑呻吟,他的手握在门把上,指节用力到发白,骨头凸起。

耳边很嘈杂,是自己紊乱的呼吸,和不受控制开始狂奔的心跳。

颜汀的手突然间有些颤抖,他向后退,轻轻地关上房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冷水不停拍打在他的脸上,却只是从表皮经过,丝毫没有降低他身体的温度。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瞳孔深得怕人,眼眶被血红色浸染,看起来很失控,没有理智。

颜汀不敢闭上眼,他害怕,害怕欲望被抒发的那一刻,脑海里出现的那张脸,会是颜灿。

他很矛盾,目光游离地盯在镜子上,很朦胧,朦胧到他看到了颜灿的影子。欲望在疯长,使得颜汀开始厌恶自己,他想保持最后的理智,可却像是不被人放过一般,将刚刚颜灿的呻吟渗进自己的脑海。

睡裤很宽松,勃起的阴茎却把料子撑起了一个可怕的弧度。他被欲望支配,成了下等人,一个想着弟弟自慰的烂人。

他的手随着粗大的性器上下套弄,衣服被掀起咬在嘴里,裸出的紧实腹肌绷成一副完美的画卷,上面还泛着一层细汗。

颜汀的意志力被瓦解,逐渐被快感取代,他的呼吸声很重,浴室很快被情色的一幕渲染。停留在脸上的冷水珠被蒸发,密密地从身体里渗出滚热的汗珠来,悬挂在下巴的汗珠坠落在活动的手腕上,和射出的浓稠精液一起。

背后是冰冷的墙壁,颜汀的思绪渐渐回神,他扯出毛巾擦拭自己的下身,被射出的一股股精液沾在洗手台和地面,少部分残留在睡裤上。

他输了,也疯了。

颜汀陷入深深的绝望,窒息感将他淹没,捂住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

他自暴自弃的站在原地,一直以来隐忍不发的情绪被彻底击垮,他的脸色发白,逃离似的摔开浴室的门,换了一身衣服跑出家门。

夜晚的风很轻,颜汀开着车行驶在冷清的街道,油门几乎快要踩到底。他把控着方向盘,车窗开到最下,任由呼哧的疾风肆虐自己,平行的风被速度卷成一股狂暴的力道,像一个个巴掌落在颜汀的脸上。

酒吧的灯光闪着诡橘的色彩,颜汀坐在最角落的座位,冷眼看着大厅正在舞动的人群。桌面上摆了四五瓶洋酒,有两瓶已经空了,他喝得很快,黑色衬衣的扣子也解开了几颗,胸口那部分已经被洇湿。

他需要一个可以容纳自己的环境,不能太安静。

第三瓶酒被拆开,瓶口却突然被一双手握住。那双手纤细修长,指甲上涂了一层红色的指甲油,颜汀顺着手腕的主人看去,在交错的光线中看清了程薇的那张脸。

“汀哥。”程薇似乎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颜汀,一双含情眼透露出惊喜:“你怎么在这儿?”

程薇说话的时候低下了身子,她穿着紧身的黑色吊裙皮裙,领口很低,颜汀一抬眼,就看见那对白嫩饱满的酥胸正晃在自己的眼前。

他撇开视线,拿过程薇手上的那瓶酒,倒进杯子里继续。颜汀的神色不悦,角落里昏暗的灯光投下,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空气中弥漫出酒精的微醺,汇在颜汀周身,抹出一缕醉人的光晕。

见颜汀不搭理自己,程薇也没有恼,她不请自来的坐下,让服务生拿来了一个新杯子,开了颜汀的第四瓶酒。她举着酒杯对颜汀说:“请我喝一杯?”

颜汀的视线扫过那瓶酒,无所谓道:“请便。”

程薇挨得很近,每次转身几乎都要贴在颜汀的手臂上,她跟颜汀说话,得到的却是很冷淡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汀哥,我们现在都不能好好说话了吗?”酒吧的声音很吵,程薇就抬起腰凑在颜汀的耳边说。

颜汀心情烦躁,连着喝了好几瓶酒,脑子已然是晕晕的了,程薇又总是凑过来和他说话,让他一刻都安静不了。他实在很烦,蹙着眉用手肘挡开程薇,不耐烦地往空位上坐,“喝完了吗?喝完就请你离开。”

颜汀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程薇听清。

她想起上次见面,还是在颜汀的办公室。当时她发下的豪言壮语,估计颜汀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否则怎么可能一次都不联系自己,她看向颜汀,眼中闪出淬毒的光芒,她忍不了了,也不想再忍了。

程薇喝下一杯酒,起身走了。

颜汀的袖子挽到小臂处,有些洒下的酒水就这样湿在他的手臂。他扔下杯子,靠在沙发上闭目,眼里越黑暗,颜灿的脸就越清晰,他没想赶走,却也不敢靠近。

胸前起伏得厉害,颜汀睁开眼,失神地盯着天花板。

不远处的程薇站在灯光下,一张精致的脸上露出扭曲的怒意,她朝身边的人伸出手,下定了某种决心:“给我。”

面前混混模样的男人叼着根烟,呼出一口白烟吐在程薇的脸上,那双眼不怀好意,他抓了一把程薇圆润的屁股,在掌心下流的揉搓:“真要啊?给谁用的?”

脸上被甩了一巴掌,男人也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程薇挣开他,拇指按了按刚打过人的手,嗤笑道:“管得着吗?给,还是不给?”

混混摁灭了烟,不在意似的耸了耸肩,从裤子口袋里拿出被牛皮纸折好的东西,好心提醒道:“这药效可比你家研究的那种强多了,小心点。”

程薇迫不及待地抢过来,嘴角露出渗人的笑意,她小跑着去吧台,朝服务生要了一杯白开水。

肩膀被人推了一下,颜汀缓缓转过头,发现程薇正规规矩矩地站在沙发旁边,她撩起碎发别过耳后,递过手里的白开水给他:“汀哥,你喝太多了,这是解酒药,你喝一点,会清醒点的。”

很善意的举动,很无辜的表情。

见颜汀迟迟没有动作,程薇低下头生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她也没有坐下来,只是那样站着,忍着哭腔说道:“没必要对我这样的,汀哥。”

确实没必要弄得这么僵。

颜汀坐起身,敞开的衬衫露出大片的胸膛,肌理分明的腹肌就那样展现了出来。他接过程薇手上的那杯水,给了一个从容疏远的微笑,他哑着嗓子道:“谢谢。”

一杯水喝完,颜汀的喉口像被浸润,舒服了很多。

只是很快,快到只有三十秒的时间内,他就浑身发热。不是普通的、生病一样的热,而是从血液里开始流动的燥热,像是一个个小火点烫在肌肉里,又痒又麻,直到汇聚在一起,涌向了小腹下面的位置。

西裤的位置慢慢胀大,勃起,颜汀的头突然开始发晕,浑身发软的撑着身子,想要起来。

程薇的面上浮出得意,她凑过去,柔若无骨的手隔着布料摸上颜汀的性器,有些痴迷地喊道:“汀哥。”

下腹异样的感觉很明显,颜汀发怒地捉住程薇那只不安分的手,猛地将她摔在桌面上,酒瓶应声而裂,碎了一地。

“程薇。”颜汀掐住她的脖子,双目欲红,脸色阴沉,“你他妈…”

颜汀这辈子说出的脏话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此刻他的身体像被丢在情海里燃烧,脑里的最后一根弦马上就要断了。他的力气因为被下了药而有些软,但在程薇脖子上的那只手却没有失力。

颜汀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额头冒出的汗几乎要将碎发全部打湿,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没有时间在这耗着了,颜汀松开手,留下在桌面上不停发抖的程薇。

程薇心生胆颤,刚刚颜汀的眼神,真的像是要杀了自己。但她不能放弃,已经做了,不能半途而废,她抖着身子站起来,朝门口跑去。

夜晚的街道很寂静,程薇在门口到处张望,却看不见颜汀的踪影。她的双眼瞪大,眼里闪烁着不满和愤怒,她无视门口的保安,焦躁的站在门口扯乱了头发,狠狠地咬着牙。

手机被抓在手里,保护膜被捏得碎裂出好几条痕,她想起了什么,拨出通讯录里的电话。

这条路和来时的一样,夜很深,基本没什么人。

颜汀的车开得很快,只是这次的冷风再怎么样也吹不醒他的头脑。裤里的性器不停地在分泌粘液,黑色的布料有一块显得潮湿,性器上的筋络在不安地跳动,颜汀的手受不住隔着裤子揉搓,快感极速蔓延。

周遭很静,颜汀踩下刹车的时候,甚至连熄火都忘了。

他踩着虚浮的脚步跌跌撞撞,从来没有觉得家里的小路这么长过。

三层楼一片黑暗,颜汀摸出身上的手机,掌心被汗浸湿,屏幕都滑动的费力。他点开蒋昊霖的电话,对面很久才接。

“谁啊!”蒋昊霖吼道。

“我。”颜汀脱了力扶着客厅的沙发,一步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显示屏上的数字在他眼里是一圈光点,颜汀只能凭借记忆摁下,他的呼吸不稳,声音像被欲海泡过似的低沉,一张口就要喘息:“我被下药了。”

“我草!”蒋昊霖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他听见话筒里传来的紊乱呼吸,立刻就明白了颜汀的意思:“你赶紧,先去冷水泡着,我马上带药过来。”

电话被挂断,颜汀不敢弄出太大动静,他忍着一波又一波的情潮,终于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还是没注意,被啪的一声关上,颜汀扯下身上的衣服和裤子,打开淋浴头里的冷水对着自己冲。

耳边哗啦的水声很大,颜汀的耳边嗡嗡直响,他瘫坐在浴室的地上,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颜灿疑惑地盯着这扇紧闭的房门,对着里面问道:“哥哥,你回来了吗?”

浴室的暖灯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头顶悬着的灯光照在身上,让颜汀感觉更加燥热,他赤身裸体地躺在地上,任由花洒的冷水从身上浇下,一只手死死扣住浴缸的边缘。

身体的忍耐快要到达极限,颜汀的头无力地低垂着,水流坠在侧脸,顺着脸庞滑过微张的口中。他的唇色潮红,眼神中的欲火燃烧的旺盛。

耳边的水流声很大,砸进颜汀的耳里像是出现了幻听,面庞出现了一只冰凉的手,正在焦急地试图喊醒他。

是颜灿的声音,颜汀感觉到他在害怕,在颤抖。

“哥哥。”颜灿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在旁边急得落泪,泪水大颗大颗滴在颜汀的手臂上。

颜汀的四肢百骸像是被蚂蚁爬过,浑身酥麻,下身的性器硬得发烫,急需要一场性爱来抚慰。但却在这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让颜灿看见了,让他看见了自己的欲望,仿佛内心的秘密被暴露在阳光下,连窥视都不需要。

他费力地抬起手,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中触碰到颜灿已经哭花的脸,安慰道:“喝多了而已,别哭。”

视线并不清晰,颜汀只能看到面前的小花猫舒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在地上拿过了什么,盖在了自己的身上,遮住了想要迫切发泄的性器。

颜灿跪在地上挽着他的手臂,每一次皮肤的接触都让颜汀忍不住发烫,一种难以言喻的浪潮瞬间在浴室里弥漫开来。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灼热,颜汀移过视线,将眼底翻腾的渴望情绪遏抑住,他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对颜灿笑了下,扶着墙面站了起来。

遮盖在胯间的衣服掉了,颜汀也顾不得了,他拉开颜灿准备搀扶住他的手,隔着衣袖按在手臂上,避免会让他发疯的肌肤接触,说道:“你先出去。”

颜灿还想说什么,又被他大声打断:“先出去。”

只要颜灿出去了,就没事了,他会克制住自己,不会伤害到颜灿。脚下软棉棉的,像是踩在云朵上,颜汀寻着一片黑暗躺在床上,月光拉长了门边的模糊影子,他侧着身,发丝上的水珠滴在他的眼睛里,彻底藏住了最后一丝亮。

他握住自己的性器上下套弄,五指握拢用了力地搓揉,龟头渗出的黏液随着手指的动作而发出羞耻的声音,心跳和呼吸彼此升腾的交缠。床边突然凹陷了下去,有人从腿边慢慢爬过来,颜汀想要睁开眼,下身却被一个湿热的口腔含住,爽得他发出一声闷哼。

爬上颜汀的床这种行为实在太大胆了,颜灿埋头在自己亲哥哥的胯间,努力用唇部包裹着圆润硕大的龟头,他想起小时候颜汀给他买的棒棒糖,仔细在脑海中寻找能够让颜汀舒服的方式。

黏液被湿软的舌头舔去,性器被口水沾染的湿淋淋,颜汀的手不自觉插入身下人的发间,迫使那个人抬起头来。颜灿的呼吸不顺,发丝被扯痛,他的视线被迫往上,性器和嘴唇之间拉出一道银丝。

颜汀看不清事物,身体的一切开始被欲望支配,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撑起身跪在床上,将胀红发紫的阴茎拍在颜灿的嘴边,哑声嗓子命令道:“牙齿收起来。”

颜灿乖乖听话,为了方便他下了床,双膝跪在毛毯上。只是还没等他动作,颜汀就已经限制住他的行动,捏住他的下巴将嘴巴张得更大,性器在口中来来出出,每一次都撞在他的喉口,让他有种干呕的冲动。

颜汀要得不够,颜灿的嗓子眼太浅,性器只能进去一小部分,只是每次龟头撞上喉口那块湿润的地方,他都能听见一阵细细的呜咽声。

很像颜灿的声音,让他忍不住放轻了动作。

颜灿被顶得咳嗽,晶莹的涎液从口角留下,下巴和嘴角被撞得通红,显得淫靡色情。他一只手撑在床角,努力地站起身来,然后在月色中找到了颜汀的嘴唇,主动凑上去吻在了嘴角。

有咸腥的气味,但就是轻而易举勾住了颜汀蠢蠢欲动的情欲。夜色里的听觉被放大百倍,窗外有风刮过树叶的簌簌声,还有此刻在他面前,一个看不清面容,但声音很像颜灿的人在他对他说话,他说:“哥哥,让我帮你…让我爱你…”

狂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抓住,颜汀再也没有一丝清醒的时刻,而是完全开始遵循身体的本能。

视线转换,颜灿被横着腰抱着放在床上,他的衣裤散乱,轻轻一扯就全部掉在地上。

颜汀压着他接吻,舌尖暧昧地舔过他的嘴角,而后卷着他的舌头纠缠。颜灿呼吸的空气一下消失,胸膛砰砰的响着,一下又一下,他主动搂过颜汀的脖子,将身体贴得更紧。

颜汀的手从腰部往下,在颜灿的翘立的阴茎上撸了两下,还在接吻的人立刻不受控制地抖着身子,一只腿蹭着他的腰,颜汀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湿了。”

穴口被一根手指插进,异物感很强,颜灿忍不住在颜汀的怀里弓起身子,轻声哼哼。颜汀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柔软的穴口和肠肉包裹着,里面很湿,很软。

春药的药效很大,让颜汀的动作不禁快了起来,后穴的手指逐渐增多,等增加到第三根的时候,颜灿就已经埋在他的颈窝低声抽泣。颜汀安抚地偏过头吻在他的头顶,手指在绞弄中误打误撞摁到了一个凸起的地方,颜灿立刻就失去了力气松开环在脖颈上的手,他没有刻意压抑呻吟,而是躺在床上尖叫地射在颜汀的小腹。

颜汀俯下身,将在穴中的手指抽了出来,他特意在小腹上用两指沾了点精液,混着刚刚在穴中抽插出的淫丝,搅进颜灿的嘴里。

“唔…”颜灿的舌头被玩弄,眼角溢出泪水,颜汀的手指在他口中作恶,故意沿着口腔内壁将精液弄的到处都是。

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颜汀听见弟弟在自己身下呻吟。

他不再等待,而是用龟头抵住正在不停收缩的穴口,掐住颜灿一边的腰,慢慢地挤了进去。

“哥哥。”后穴很胀,还有点痛,颜灿反握住颜汀放在他腰上的手,抖着身子小声喊。他半张着嘴,直到颜汀一记深顶,才将他口中的话全部撞碎,颜灿的眼神失焦,在暗中寻求颜汀的怀抱:“哥哥,抱抱我。”

颜汀捞起他的腰,将人抱在怀里向上耸动,泪水浸湿了他的肩头。他转过头和颜灿接吻,力道很温柔,像是在安抚,他叹了口气,两手掰开浑圆的臀瓣,低声说道:“这么娇气。”

“我…我才没有…”颜灿咬着唇,身体被顶得上下晃动,他渐渐习惯这种感觉,喘息着靠在颜汀身上。

卧室里很闷,窗户没有打开,气温升得很快,混杂着肉体的碰撞声和呻吟的低喘声。

颜灿躺在床上,双腿缠住颜汀的腰,他被操得浑身发软,身上出了一层汗。平日里清澈的眸子此刻被情欲染得更加黑亮,碎发沾了汗珠,沿着额头流下去,他抬手摸上颜汀的喉结,气息不稳喊道:“哥哥…”

颜汀撑在他的上方,想要努力识清身下人的样子,但听力比视力更好,他又在恍惚中听到颜灿的声音。摸在喉结上的手被他抓住,从指缝中五指相扣的压在床上。他俯下身吻去颜灿眼角的泪水,性器在穴中狠狠地操干。

射过一次的阴茎并没有就此软下去,颜汀握住他的腰将人翻过来,膝盖顶在颜灿的小腿上,想让他跪着。

嵡张的穴口吐露出白色的精液,颜汀看到他褶皱的穴口有些红肿,和浓稠的精液混在一起,画面色情又旖旎。

颜灿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射了几次之后他的身体快要透支,颜汀在他的身后抵着,他也明白那个意思,但他实在是跪不住了。

肩后的蝴蝶骨像是要振翅,颜汀摸上去,顺着骨头来到前胸,指尖捻着硬起来的乳头。肿胀的性器在臀缝中滑蹭,每次经过穴口都要故意往里面顶一下,但不进去,他揽着颜灿的身子坐起来,把人抱在怀里,问道:“怎么了?”

“不哭。”密密的吻落在颜灿的后颈,胸膛被光滑的后背蹭着,颜汀放软了口气:“不跪了,好不好?”

颜汀放下他,抬起颜灿的一条腿架在肩上,又抽插起来。

耳边的铃铛声很响,响到颜汀无法忽略,他握住颜灿的脚踝,食指拨弄着那颗不停在响的铃铛。铃铛的响声很清脆,很空灵,仿佛快要将颜汀从情潮中唤醒。

颜灿揪紧身下的床单,一只手摸上自己被精液灌满的小腹。

两个人被欲色填涂,谁都没有醒来。

早晨的阳光刺眼,屋内被照得一片金黄,颜汀被窗外飞鸟的阵阵鸣叫吵醒,他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天花板。

他的头还在痛,想要抬起手的时候却发现,身边好像躺了个人。

颜汀懵淡的眼底迅速泛起了巨大海浪,少有的显露惊慌失措。昨晚零零散散的记忆拼成一副完整的图,他僵着身体坐起来,像是个活动不畅的木偶被人掰过头去,看到了自己最不愿相信的一幕。

颜灿正躺在他的身边,脖颈和胸口全是吻痕,身上青青紫紫的一大片。

颜汀的身体顿时坠入冰窖,浑身发冷,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刺痛感传遍全身。他全身紧绷,身下的枕头被他抓得变了形,手臂用力到青筋爆出。

他做了什么?

他在对自己的弟弟做什么?

身上的被子被拽动了一下,颜灿无辜清澈的眼神就这样映入颜汀的眼里,乱伦的真相被揭露,他再也粉饰不了。

一种难言的钝痛感蔓延在颜汀的血液里,他的表情僵硬,慢慢正对上颜灿的视线,内心的惶恐不安逐渐摧毁他的理智,他冷着语气问道:“我昨晚不是让你出去了吗?”

随后很快地移开视线,两只手微微颤抖着捡起地上的衣服,错乱到连扣子都没对称,不再回头看颜灿一眼,嗓子艰涩地说道:“以后,不允许再随便进我的房间。”

说完,颜灿在床上立刻流下泪来,接着失声哭泣,发出轻轻的啜泣声。

颜汀的脸色煞白,心脏像是被利刀搅得稀碎。他很想回过头像往常一样安慰颜灿,但他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空洞,他下意识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掐进肉里,试图让疼痛给他清醒。

门外,蒋昊霖站在那儿,脸色不比颜汀好多少,他欲言又止,眉头紧皱。

房门没有完全关上,而是留了一条缝。颜汀的面色冷淡,眼底沉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他问蒋昊霖:“你什么时候来的?”

蒋昊霖的眼下挂着黑眼圈,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显得无神,他半边身子靠在墙上,回道:“早就来了。”

早到他凌晨拎着药箱急冲冲上楼时,房间里的两个人已经滚在了一块。一开始蒋昊霖还以为是颜汀从哪儿抓回来的小情儿,想着用不着他了,准备拔腿就走。后面才听到床上的人一直在喊“哥哥”,那个声音很熟悉,熟悉到蒋昊霖怔在原地。

他也不是故意听墙角,纯属是震惊到脚下灌了铅。想走,但又想到颜灿这身子骨,走了也是要被喊回来,干脆就站在门口帮他们看门。

“你放心,我有职业操守,不会乱说话的。”蒋昊霖挠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平时帅气的发型荡然无存。

颜汀默然地看着他的动作,抿了抿唇,双眸里划出复杂的神色。周遭的一切都是静止的,颜汀陷入了湍急的漩涡,他的喉头滚动,哑着嗓子说道:“麻烦你了。”

随后越过蒋昊霖,下了楼。

晨起的佣人正在打扫卫生,管家在外面修剪花枝,没有人注意到。

不论是他,还是颜灿。

昨夜被丢在客厅的手机不知道被谁捡到放在沙发上,嗡嗡地一直吵个不停。颜汀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接听来电,一接通,里面便传来程薇的声音,“汀哥。”

握着手机的手咯咯作响,颜汀几乎是一瞬间变了脸色,他想要挂断电话,程薇仿佛猜到了,在另一头的语气有些自嘲:“和亲弟弟上床了吗?”

颜汀眉间的戾色一闪而过,他沉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程薇的笑声尖锐,夹杂着瓷器打碎的声音,“汀哥,要看看视频吗?”

颜汀没有直接去程薇家,而是中途辗转去了趟公司,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洗了个澡,将昨天的衣物换下来。他的卧室里还有颜灿在,至少目前,他没有办法面对这种情况。

程薇的话在他脑海里思考,被下药是肯定的事实。那么是谁,谁能半夜在家里偷窥,上到主人的楼层不说,还勾结外人出卖自己。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能说明家里早就有了叛徒在监视,但他却完全没有察觉到。

颜汀握住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眼神凝视在前方的红绿灯上,晨起的微风荡漾,落入他的眼底,竟没有感觉到一丝温度。

到达程薇家的时候快九点,镂空雕花的大门敞开,仿佛就为了等他。

门口的佣人过来迎接,弯腰恭敬道:“颜少爷,我们小姐在二楼等你。”

程薇的卧室精致,桌台上摆放了许多的化妆品,她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头发,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转头看过去,对佣人说道:“把门关上。”

门被关上,颜汀站在门口,一身米白冰丝衬衫垂落在身上,额前的碎发没有打理,平日里成熟稳重的模样褪去,多了几分少年气,只是看人的时候,那双压迫感的眼神一点没变。

程薇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手指转了下衬衫上的太阳胸针,低低地说:“汀哥,你还和上学的时候一样。”

颜汀皱着眉,手背拍掉程薇放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个?”

“视频呢?”颜汀问。

程薇抬头看了他一眼,手指按了按刚刚被打到的地方,她的力道有点重,拇指的红印很快浮在皮肤上。她拿起妆台抽屉里的手机,对着亮起的屏幕点了好几下,才在楼下的嘈杂声中听见手机里传出的细碎呻吟。

从颜汀的视线看过去,手机的主人心理不算太强,整个屏幕起码持续了五六秒的抖动。剩下的不用再听,颜汀很清楚这个视频不是假的,他走过去反扣摁掉桌面,直截了当地问:“你要什么?”

程薇的面上云淡风轻,她轻笑两声,说:“跟我结婚。”

颜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少有的在他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面露不屑:“就凭这个视频?”

程薇低垂着头系好睡袍的衣带,慢吞吞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红唇微启:“够吗?”

颜汀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连眼皮都懒得往上抬一下。

见颜汀不搭理自己,程薇也没有生气,而是继续说:“汀哥,我是在和你谈条件,你不会亏本的。”

“你就是那个亏本的。”颜汀突然开口。

程薇被呛了一句,顿时脸色通红,她的眼神变得恶狠,不再是原有的温润样子,她讥讽道:“颜灿从来没有在大众面前露过脸,我把这个视频传出去,就当作他和大众的见面礼,怎么样?”

“不过视频里看不清他的脸也没事。”程薇继续说道,她把桌上的手机拿起来,滑开里面颜灿的照片,全是他在家时的抓拍,模样很清晰,“我会给他们附赠照片,就算你不承认视频里的人是你们也没事,有颜家二少爷这么高清无码的照片传出去,新闻八卦的捕风捉影也总会淹死他的,对吧?”

颜汀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视线随着程薇手机里的照片一点点挪动,最终落在她的脸上。颜汀的步子很轻,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但越来越靠近的距离,让程薇心里没来由的发慌,黑色的身影笼罩住她,遮住了大部分光亮。

“你试试。”

颜汀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程薇看不见他的脸。她的肩骨被狠狠掐住,像是要把骨头捏碎,她向后退想要挣脱,手上的力道却更紧,她抬头,慌乱的看着颜汀。

“我太给你脸了,是吗?”肩上的手没有松开,颜汀也不打算松开,他淡淡开口,语气不紧不慢的:“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别拿我弟弟开玩笑。”

颜汀今天来之前就笃定到,即使程薇有视频,她也没那个胆子发出去。她家现在的情况,惹火自己,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只是他需要证实,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存在,才来走这一趟。

程薇痛得脸色发白,额角渗出冷汗,颜汀突然松手,她失去了惯力向后跌了几步。桌上的手机被颜汀拿起来,他滑动着颜灿被偷拍的几张照片,突然笑道:“原来是她。”

手机被摔回桌上,有屏幕碎裂的声响,他看着退无可退的程薇,平静地说出了一个事实:“崔红。”

程薇眼里的恐慌被尽收眼底,他觉得无趣,又痛恨自己的迟钝,居然让这样的两个人钻了空子。颜汀随意地将衣袖挽到小臂上,没留念的转身就要走,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汀哥。”程薇站了起来,掩藏住自己心里最后的恐慌,他朝着颜汀的背影开口,说道:“颜灿有没有跟你说过,药很难喝。”

这是程薇的最后一个筹码。

果不其然,她看到颜汀要走的脚步停在原地,只是再次转过身来,颜汀的周遭仿佛刮着狂风暴雨。他走到程薇的面前,气息森冷,脖子上的大手慢慢收紧,程薇仰着头大口呼吸,浑身发抖。

颜汀不需要问什么,因为他已经知道了。

脖子上的手拿开,程薇失去了力气,狼狈地跌在地上。颜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趋于阴沉的寒意,他蹲在程薇面前,一把军用瑞士刀就横在她的侧颈,锋利地划开了一层皮肤。

程薇的身子在抖,但她的话已经说出口,就像一个赌徒,孤注一掷。脖子上的痛感明显,她能清楚地听到利刃切割皮肤的声音,一股暖流从刀口留下,鼻尖的血腥气弥漫。

颜汀没有下死手,但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程薇盯着他的眼睛道:“我能治好他,只要你答应我。”

每说一个字,程薇脖子上的肌理就会和刀口亲密接触,已经到了这一刻,她没有退路了:“你不信我,你可以带他去检查。”

颜汀拿着刀的手动了动,顺着程薇脖颈上的伤口倒着拿回自己的刀,在原来的伤口上又增了一份。程薇不敢说话,但她知道,颜汀信了她,因为他不敢拿颜灿赌。

房间里的黑影离去,程薇的眼前渐渐明亮,她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才发现衣领也被血浸到。她的眼神愤恨不甘,尖叫着站起来,将台上的化妆品全部挥到地上,留下一地狼藉。

颜汀开着车,在限制的码数里开到最高,他的胸腔往外溢出不安,意识像被抽走似的没有灵魂。他拿起手机想打给蒋昊霖,还没拨出去,就先接到了蒋昊霖的电话。

“喂。”蒋昊霖偷摸地走到颜灿的阳台,看着床上正在熟睡的人,“我有事问你。”

颜汀将车停在路边,听蒋昊霖在电话那头问他:“我给颜灿配的药他喝了吗?”

颜汀无法回答,是喝了,但喝的是什么不得而知。此时此刻颜汀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他居然连颜灿都保护不好,算什么哥哥。

太可笑了。

他红着眼眶,很希望程薇说的不是事实,他哑着嗓子,试探地开口:“小灿的药…”

“他的药有问题。”蒋昊霖先他一步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和我配的根本不是一个东西,颜灿喝了这个,怪不得连路都走不了,整天病恹恹的。”

“你是他哥,你不知道吗?”

蒋昊霖一声质问直接将颜汀砸的头皮血流,拉出血淋淋的皮肉骨头展示在空气中,他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

“有办法吗?”颜汀问。

蒋昊霖焦急地在阳台上走来走去,向日葵的黄色花瓣都给他扯了好几瓣丢在地上,“不是很毒的药,只是我需要时间,一时半会我还治不了。”

“还有,我刚刚下楼,没找到那个给颜灿熬药的阿姨,你注意点,平常应该没有人能经手他的东西。”

“要多久?”颜汀问,“要多久才能解?”

“三个月。”蒋昊霖蹲在阳台,“至少三个月。”

“好,那就三个月。”

颜汀挂了电话,那张脸上的神色沉默又悲哀,他理好情绪,驱车开到陶佑的公司,直接进了他的办公室。

“你这是怎么了?”陶佑震惊得看着他,盯着那张憔悴的脸久久不能回神,他问颜汀:“到底出什么事了?”

“陶佑,我需要你的帮忙。”

这是第一次,颜汀直接说出口的请求。

陶佑没问为什么,而是很快地点头答应。

下午快五点的时候,程薇接到颜汀的电话,颜汀一开口,单刀直入主题:“药给我,你还需要什么?”

程薇在卧室压住自己欣喜的心,她把手机开着免提,欣赏着自己刚换的指甲油:“汀哥,你终于想清楚了。”

“别跟我废话。”

电话那头程薇的笑声响起,她说:“既然要结婚,就把青乐湾那块没开发的地给我当彩礼吧,怎么样。”

“你要那块地?”颜汀跟身旁的陶佑对视了一眼,手指轻敲在沙发扶手,若有所思道:“好,那就给你。”

陶佑坐在他旁边,拿过他的手机思考道:“我没记错的话,那里阳光充足,土壤也排水良好,特别适合…”

“适合种毒。”

颜汀站起身,去陶佑的休息室里用冷水洗了把脸,再出来的时候,他提醒陶佑:“找到人,别给我弄死了,我要活的。”

陶佑把手机丢给他,被稳稳地接住:“我知道了,谁让我家以前做黑社会的。”他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漫不经心地说着最狠毒的话:“打断手脚,留口气给你送来可以吧。”

“随你,尽快。”

回家的路很短,但颜汀开得很漫长,他的眼神有些放空。

嘴角的亲吻、锁骨的吻痕、交缠的身影,无一不在提醒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站在楼下的花园里,抬头看向颜灿卧室的阳台,里面很黑,应该是没有开灯。

风吹过他衣摆的时候,颜灿也刚好从窗户边探出脑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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