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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过去

 

事情从那个午后说起。

因为和同学打架,闻文朝进了医院,李双双前来看他,被他身上的伤惊得说不出话,可当事人却摇摇头表示没事。

李双双不敢想,明明都是同学为什么哪几个人下的去狠手,她摇摇头:“朝朝,这是不对的,错的是他们还这样对同学这样大打出手,我一定和我舅舅说,你不能就这么算了。”

病床上的人浑身上下都是伤,脖子上的淤痕始终无法消退,闻文朝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摆摆左手表示自己“没事。”

“庭源参加比赛回来了,但是他出不来,他托我问问你的情况。你伤得这么严重!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闻文朝朝她晃手。

李双双忸不过他,只好答应。“好好好,我不说。”她拿起她带来的水果在手上掂了掂,“不过你这事太蹊跷了,按道理说你和他们也没什大仇,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心里没数,怎么就,还有你,你当时怎么昏了头要和他们打起来了呢。”

她朝闻文朝说,“而且没有人能跳出来阻止你你们打架吗?我听小胖说,他们打得可凶了,俞怀昭干什么事的。”

闻文朝眼睛朝双双眨了眨,于是女孩拿出手机让他打字。

“谁送我来的?”

“也是俞怀昭,医药费也是他帮你垫付的。哦,我和你说,那三个傻逼居然只是停学两周,真是气死我了,到时候叫庭源把他们都打一顿,真是气啊,一帮欺软怕硬的怂包。现在说什么也不承认自己下了重手。”李双双说着冲自己书包捶了几拳。

闻文朝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笑得全身痛,他好不容易止住笑,颤抖着写下一个字“好。”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一个上午,中午李双双给他送完饭就走了。她扒着门框和闻文朝说:“文朝啊,下午其他同学会来看你,拜拜啦。”

闻文朝朝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有点困了,于是靠下睡觉。

太阳渐落,余晖一点点照进病房里,高大的影子挡住了光前进的脚步,俞怀昭就这么站着眼睛直直盯着闻文朝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是来验收自己的成果的,至少闻文朝脖子上的掐痕清晰可见,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后还是停了手,明明就算弄死他,他也不会怎么样。

于是他又来寻求那样一份答案。

俞怀昭近乎冷漠的想,闻文朝的死也许是换来长辈的一顿毒打,或是和那个神经病一样被关在sib特异调查局里一辈子,如果不是俞怀瑾,他大概也是被关在那里面吧。

少年的睡得并不安稳,好看的眉头一直锁着,身上多是绷带和淤痕,许是做噩梦了,身上也还痛着,闻文朝睡得并不安稳,于是一睁眼就看见俞怀昭站在哪看自己。

两人目光相接,闻文朝却有些心虚的挪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打架还打输了仿佛觉得对不起俞怀昭。

“能说话吗?”俞怀昭不再站着,找了张凳子坐下,于是阳光洒在闻文朝脸上,有些刺眼,他看不清那人,摆摆手。

俞怀昭贴心帮他调了床靠高度,又递给他一本本子和笔,“以后你想说什么你就写下来吧。”

闻文朝点点头写下一长串话,“谢谢你送我来医院,医药费等我爸爸来了我再给你可以吗。”俞怀昭“嗯”了一声。

闻文朝是乖的,至少在所有人面前是这样,只有俞怀昭不觉得,乖乖仔那双眼睛总是装作不经意的看向自己,就比如现在,看得他想扣下来,于是他在他们打架的时候做了些小动作。

“没关系啊,不算多大的事。等你好了在还我吧。”他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闻文朝不知道他探视的目的,沉浸式喜悦麻痹住他的观察力,虽然没有勇气直接对视,他的眼睛却不安分的扫过俞怀昭骨节分明的手,比他大好多,手指很长,闻文朝绝不是受控,可俞怀昭的手真的好好看,看多了以至于他都能记住在俞怀昭左手食指和中指间有颗隐秘的小痣。

俞怀昭是厌恶的,闻文朝的目光太过于直白了,但他从来不说,只是换着花样刁难他。

闻文朝内心是开心的,俞怀昭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难以接近,至少他没想过下午来看他的同学是俞怀昭,于是他的胆子又大了些。

“我可以借你的笔记吗,我怕跟不上。”他在本子上写,眼神是那么诚挚。

“你怎么知道我做笔记?”俞怀昭明知故问。

闻文朝就像被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一样,有些尴尬的写道:“老师和我说你的笔记很好。”

俞怀昭不在揭穿他了,只是笑笑,“好啊。”

喜欢吗?闻文朝就这么喜欢自己吗,如果他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俞怀昭忍不住想。

越是看见闻文朝的笑容,他就越想撕开自己的伪装,他强迫自己转过身去,没有给闻文朝打招呼离开病房,留下不知所以的人。

天边的云被染成了火红的颜色,直至太阳消失,紫红色的余烬笼盖下来,俞怀昭的错误又一次没被纠正,反而随着夜的降临,翻开新的篇章。

医院拐角的小房子边,这里静谧幽深,从这往上看去就是闻文朝的病房,少年红色的眼睛盯着四楼那个窗户,似乎那里总会有人往下看,一眼看过来就能看见他的模样。

俞怀昭找到了答案,自己沉浸在欺负完那个少年之后,又迫切希望那个少年发现自己的行为中,恶欲隔着一层纸却始终没人能捅破,他隔着纸观看少年在自己的小动作下挣扎,愉悦至极。

他不知道的是,长久而隐秘的对同一个人犯下错误,他竟对自己的玩具生出了一丝迫切的情感。

家人的角色时常是空白的,闻文朝抬头看看旁边坐着学习的少年,第一次希望父亲再忙一点。

俞怀昭花了自己的大部分假期时间坐在这间病房辅导闻文朝,因为他们的成绩相当,只有他能给闻文朝讲解新的知识点,最终老师的授意下,俞怀昭开始了第一次对闻文朝细致的观察,以及被闻文朝细致的观察。

得益于老父亲的升职,闻文朝第一次住进病房,环境好到有独立的小阳台,阳光总是第一时间照进来,整个房间完全没有以往他对医院的刻板印象。

新的知识点闻文朝也会产生无法理解的困惑,这时他就会朝俞怀昭投去迫切的眼神,最开始俞怀昭假装没看见,直到闻文朝的笔写满了草稿本,他才拿走习题本,对少年保持一定的距离开始讲解。

当那双手拿起习题本时,闻文朝的心就开始狂跳,他有些呆呆地看看自己的作业,然后会花费大部分时间盯着俞怀昭的手。

“懂了吗?这里其实没必要画抛物线,只要记住基础的几个公式再想一下答案就出来了,公式是老师前几天课上讲的,我记得我给你抄下来了,到时候再看看笔记吧。”俞怀昭朝着他说话,声音平淡,闻文朝看着那只手抬起来,于是他也跟着抬起脑袋,这时候他才发现,俞怀昭原来和他贴的这么近。

“对不起,我会多看看笔记的。”他拉开和俞怀昭的距离,刚才的话只听见了一半,因为和俞怀昭靠的太近了,他的脸开始滚烫起来,他只好又低下头,这样他又错过了俞怀昭的怪异眼神。

他绝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多么直白,俞怀昭想,他有些嫌弃,闻文朝就像曾经喜欢他的人们一样,但是好久了,他再也没被这么盯着看过,除了闻文朝。

闻文朝感受不到他刻意释放的威压,看不懂他厌恶的眼神,看他的眼神也永远充满渴望。

俞怀昭讨厌被觊觎的感觉,但是又觉得很好玩,当所有人避着他的时候,闻文朝总会贴上来。

他把自己的笔记递了出去,闻文朝接过后没在抬眼看他,两人干坐着,直到护士来提醒他们,闻文朝该吃饭了。

俞怀瑾的信息像催命符一般,俞怀昭打开手机便看到满屏质问,他皱了皱眉回了消息,在抬眼护士给床上的少年端来了营养餐。

闻文朝拘谨的吃着,还不太习惯身旁有人关心的模样,俞怀昭笑出了声,留下莫名其妙的闻文朝。

看着闻文朝那个笨笨的模样他居然觉得有意思,来接俞怀昭的司机有些诧异,今天回本家少爷心情好像还不错。怪事!

闻文朝的伤少说养了两个月,那通莫名其妙的笑之后俞怀昭就不再来了,换了李双双来,他曾经暗戳戳的问双双俞怀昭的情况,双双吃着冰棍组织了会语言,“天气热成这样,俞怀昭坐在那里跟制冷器一样,谁经过他身边都要被冻得打喷嚏,这几天你不在我就代你收咱们组的作业嘛,我都不太敢往后头走,他的脸实在是太冷啦!又冷又臭!”说完双双打了个哆嗦。

“为什么,他心情不好吗?”闻文朝问到。

“不知道,可能有点吧,我听说,他和家里关系不太好,可能又吵架了吧,他脾气还挺大的,本来老师都是让他来教你的,后来他自己就不愿意来了,老师也没办法。你知道的,没人能管他,老师后来就让我来了。”

闻文朝“哦。”的一声,显然也有些失落。

李双双立即挪揄道,“不是吧,不是吧,朝朝你不会喜欢他吧?嗯?你喜欢他那种冷脸男?嗯?真的吗?真的吗?”

闻文朝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也是,要长他那样没人追就怪了,之前隔壁几班来着,不是当时闹得轰轰烈烈的一女的说要追俞怀昭吗,后来倒霉了一个学期,不是摔了腿就是校服被校门口的阿黄给扯烂了,在然后就没听到过那女发言了,再然后那谁谁,罗德初中的一女的,据说和他是小学同学,因为俞怀昭没去罗德上初中之前还天天来咱们学校门口等着要见俞怀昭吗?最后也被咱们阿黄给咬了。”

李双双啃着木棍,大腿一拍,说:“嗨!我就说嘛!喜欢俞怀昭的都倒霉!你看看你,啧啧,我算是回过味了,俞怀昭就一灾星,谁喜欢他谁倒霉。”

“双双!”闻文朝有些委屈,“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见闻文朝有些低落,双双连忙求饶,“我开玩笑,我开玩笑,朝朝~你别生气了嘛。”

那个下午两人聊了许久,愣是没想起学习这回事,等到护士姐姐来提醒,俩人这才“灰灰”。

六七月的杭城太阳总是和雨水打得火热,苦了人们,一会太阳一会雨,空气总是炎热里泛着潮湿,让人没有胃口,让人头脑发昏。闻文朝呆在医院憋的慌,闻潮声百忙之间来医院接儿子回家,虽说有些埋怨父亲在自己生病的时候没来看他,但闻文朝从不在面上表露,反倒是闻潮声给他忙前忙后的拿东西忙出了一身汗让他有些心疼起父亲,于是他开始埋怨自己。

今年的期末考试没参加,闻文朝有些可惜,但是一想到回去就不再待在那个出租屋里了他还是多了一丝丝期待,这个开年,他还拥有了第一部属于自己的智能机,再也不是那个小灵通了。

还记得那天,他硬着头皮问俞怀昭要了联系方式,俞怀昭看了他一眼,接过他的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微信。

那天他激动的睡不着觉,不知道翻了多少遍俞怀昭的朋友圈。

说起俞怀昭的朋友圈,绝对是有着和本人决然不同的面貌,全是相机拍下的美好风景,镜头里总记录他和几个少年的身影。

闻文朝有些羡慕又有些嫉妒这些人和俞怀昭关系这么好,他反复看了又看,发现,俞怀昭的照片里永远没有他自己,仿佛他是摄像机本身,无法记录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照片有种强烈的割裂感,俞怀昭看似享受着当下美好,但是这些仿佛又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记录,他分享,但他不参与。闻文朝从没见过这样的记录方式。

“真羡慕啊。”闻文朝喃喃道。毕竟他连h城都没出过。

回家那天,他捧着手机看俞怀昭发的最新的朋友圈,是去海南玩的,闻文朝从没去过,只知道三亚很有名,看着俞怀昭的快乐,他点开聊天框好想和他说话。

“在看什么呢小朝。”爸爸问他。

“同学去海南玩了,好像很好玩的样子,我也好想去啊爸爸。”闻文朝抬起头看父亲。

闻潮声笑笑,“等你伤养好,想去哪玩想去哪玩。”

闻文朝点点头,看看手机里的照片,又看看窗外,车子驶向他从来没想过的方向,他对外面的一切感到好奇和憧憬。

车子在安静的别墅门口停下,闻文朝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景色,给他们开车的大哥叫陈学义,据说和父亲关系很好,今天也是他带他们回来的,闻文朝被他搀扶着下了车,他脚还是有点问题,走路久了就会痛,等他乖乖的上楼了,父亲又要忙去了。

“小朝,爸爸一直忙着,没时间照顾好你,是爸爸对不起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赶不回来。学校那边我已经了解过了,小朝安心回去上学吧,他们不会在欺负我们小朝了。”闻潮声摸摸儿子的头,眼角有些泛红。

“没事的,没事的。”闻文朝摆摆手,爸爸放心吧,我不会和同学再闹矛盾啦,我知道您忙,不用紧的,我的腿也好的差不多啦,我会自己烧吃的。”

闻潮声听儿子这么乖差点眼泪要飙出来,闻文朝赶忙制止自己感性的老父亲。最后是在推脱不过父亲,只好答应父亲请了一个家政阿姨给他烧吃的打扫打扫家里卫生。

闻文朝看着自己的房间,几乎占据了二楼的全部,父亲的房间在三楼,四楼是储藏室,五楼是露天泳池,闻文朝不禁感慨,父亲的公司大方的时候确实大方,这么一栋房子说给就给。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附近除了他们,住的全是sib的同事,下属以及一些研究比较安全的对象。大部分sib的人都是单独生物体,所以这一片区很少会有人走动,也没有闻文朝想象的热闹,很长一段时间里,闻文朝都是窝在房间里研究父亲买给他的游戏机以及写暑假作业。对于整片区域的异常他并没有很强烈的感觉。

而在这里他也遇到了他期盼了好久的人。

他为什么在这?

俞怀昭皱了皱眉头,牵着狗要往回走,奈何狗狗一看到人就晃着尾巴冲了出去。

“滚回来。”俞怀昭声音冷冷的,狗子已经趴在地上等待着闻文朝摸摸了。那副谄媚的嘴脸让俞怀昭没有来的生气。

“俞怀昭?”闻文朝很喜欢动物,“我可以摸摸他吗?”

闻文朝小心地询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俞怀昭脸色并不好看,脸上的怒气隐隐待发。

闻文朝愣了愣,不知道一时半会怎么开口解释。

“你怎么进这来的?”

“我住在这里啊”闻文朝小声说道。

俞怀昭嗤笑,“你住在这里?你知道这里住的是什么人吗?”

闻文朝不说话了,悻悻收回手,不住地扯着衣服。这里一看就不是普通住宅,他应该怎么说呢?他突然明白俞怀昭为什么这么说,眼看着俞怀昭要走掉。

“我没有跟踪你的,爸爸,我爸爸他”闻文朝不太清楚具体事情,只知道爸爸升职了,所以他们换了大房子,其他的一概不知,害怕俞怀昭误会,他的脸上写满了哀求。

俞怀昭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他没再多说强拉着狗掉头走。

“你不相信我吗?”闻文朝走上前几步,俞怀昭太高了比他高出一个头,他要仰着看他。俞怀昭反而后退了几步。

“不要再过来了!”俞怀昭突然捂住口鼻。

闻文朝只好站在那里,更加手足无措,他悄悄闻闻衣服,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但是俞怀昭居然跑了,还有些狼狈,牵着一只大狗走的有些急促。

“为什么啊”闻文朝不理解。

“嘭——”的关上大门,金毛回家就躲进笼子里,在它看来,突然跪倒在地的人很是恐怖,它把脑袋塞在玩具底下不敢看。

两人相隔不过一尺之间的距离,俞怀昭能闻见闻文朝身上的香味,从灵魂里炸出来的香引诱他疯狂,他迫不得已仓皇离开,努力的压制致使力量肆虐体内,他苦苦压制不得他法,踉跄走向自己的房间,门一关里面便传来痛苦的闷响声。

金毛抬头望向二楼,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闻文朝和双双约好一起出来写作业,他坐在座位上难得的在发呆,马庭源在窗外敲敲玻璃,他才回过神来。

马庭源背包坐下问他:“怎么了,这么心不在焉的。”他翻翻闻文朝的作业,才动了一页“不像你啊,闻文朝,和哥说说怎么了,谈恋爱了?”

闻文朝摇摇头,“没有的事啦。”

于是马庭源挤到女朋友座位边上,拿出自己的作业,李双双叹了口气:“朝朝,别想啦,快点写作业!”

“好吧。”

小情侣眼神交流了一番闻文朝的情况,双双向他比了嘴型说:“不知道。”

三个人默默写着作业,周围坐着的都是和他们一般大的学生,有的看,有的带着耳机玩游戏,还有的和他们一样,暑假一开始就忙着写作业。

写着写着时间就过去了,图书室的人走的差不多后,马庭源率先伸了个懒腰,“同志们,还不吃饭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马庭源少吃点不行吗!”

小马只能场外请求援助。

闻文朝笑笑:“双双,我们也去吃饭吧,印象城开了一家你喜欢的主题餐厅,我们去吃吃看吧。”

“好啊好啊,哎,我们走吧。”

外面天气热,三人只好打车到附近的商场去,几个人在等电梯,双双终于开口道:“你今天怎么啦?老是发呆。”

闻文朝有些不好意思,“我在想一些事情,可是我想不好,双双,你说俞怀昭讨厌我吗?”

“啊,为什么这么说?我看不出来啊,他平常不就那样吗?怎么了,他和你说了什么吗?”

闻文朝把那天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下了,双双扭头问马庭源,小马摇摇头,他和俞怀昭一个篮球队的,还真么听说过俞怀昭对气味敏感什么的。

双双抽了抽嘴角,“我看他八成是有病,你还是离他远点吧。哎,这电梯怎么这么慢。”

“上来了,不会很多人吧?”电梯从刚才下了地下二楼又上来足足两分钟,几人都有些担心电梯上来后满了。

“我可不想绕着上五楼。”

“叮——”电梯门打开了,里面果然人很多,闻文朝被人流挤到里面,明明已经被挤到角落去了外面还一直有人里头挤,等他能喘口气,就看见双双朝着他挤眉弄眼,闻文朝不明所以。

“眼睛怎么了吗?庭源你帮双双看看啊。”

马庭源也朝他挤挤眼,闻文朝反应不过来。

“好巧啊,俞怀昭。”马庭源说道。

“嗯。”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闻文朝这才朝后头一看。

瞬间和俞怀昭拉开了点距离,明明进来的时候没看见啊,俞怀昭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他想起那天俞怀昭捂着鼻子走掉的样子眼神也暗淡了几分。

闻文朝怕俞怀昭嫌弃他。

这反倒是让俞怀昭脸色变得难看了,闻文朝不知道怎么是好,电梯悬停在五楼打开门,里面的人都走出去了两人也没说上一句话。他走在双双和庭源身后,看着俞怀昭和几个男生打招呼,男生们和他勾肩搭背,他们有说有笑的走进一家高档日料店。

闻文朝收回目光,那是常出现在俞怀昭朋友圈的几个人,明明大家都是初中生,但是那些人穿着打扮透露出他们的矜贵。

他们之间一直隔着一条鸿沟。

“卧槽,俞怀昭你他妈怎么流鼻血了!”陈亦璨大叫一声,当事人立刻给他来了一巴掌。陈亦璨可怜兮兮的闭上嘴。

“喏,擦擦。”方宇抽出张纸给他,面上带着玩味的笑。“你最近不太稳定啊。”

俞怀昭看了他一眼,“上火罢了。”

“啊啊啊啊,好饿啊,昭哥你怎么才来,我要饿死了。”蒋历磊瘪着个嘴,看着师傅在那里做海胆手卷。

“提前开始做就全被你吃光了,那我们吃什么啊。”陈亦璨嘲笑道,三个人互相挖苦,渐渐的蒋历磊败给陈亦璨和方宇,转而向俞怀昭投去求助的目光,哪成想没人理他。

俞怀昭揉揉太阳穴,今天遇到闻文朝实属意外,好在他提前吃了药,不然根本压制不住那股暴虐的气息,忘记是从给闻文朝上小课的第几天开始,他突然就闻到了闻文朝身上传来一股香味,香甜的气息随着呼吸进入脑子,刚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回到主家之后他却开始控,不断朝周围人释放威压,直到他哥回来帮他把那股暴虐的情绪压抑回脑海深处,他朝俞怀瑾隐瞒了俞怀昭的事情,又被带着去sib检查,没有人发现什么异常,但是有人提议给他上抑制器。

俞怀瑾否决了,“你只有靠自己把你的念头压抑下去。”

俞怀昭只能不去见闻文朝,这样持续了很久,直到前几天又遇见。

于是俞怀瑾给了他一瓶药,副作用比抑制器小,不会成瘾,只有在压抑不住的时候吃。

然而他几乎每天都在吃那个药,因为会梦见闻文朝,梦见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往往这时候他就抑制不了自己的念头,只能不停的吃药。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或者该说为什么闻文朝身上的香味会诱发失控。

“怀昭哥,哥?嗯?你鼻血又流出来了!”蒋历磊大叫。

“什么事?”俞怀昭回过神来。

“他不会在思春吧?”陈亦璨眯起眼睛看着俞怀昭,有几分挪揄,方宇挑挑眉。

俞怀昭被说的尴尬,干脆夹走几人面前的手握一股脑的塞进嘴里。

画面更诡异了,俞怀昭连带自己的血和寿司一起嚼下肚,看得三人一脸目瞪口呆。

他假装没事的擦擦鼻血。

脑子里满是闻文朝为什么能让他失控。

“如果你讨厌你个人,但是又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很喜欢该怎么办。”俞怀昭问好兄弟们。

“什么你有喜欢的人?”聋子一号大惊失色。

“什么你讨厌你喜欢的人的味道?”聋子二号张大了嘴。

“你喜欢这个味道?我也觉得这个寿司好吃。”聋子三号回答他。

很好!俞怀昭面无表情的擦干净血渍,再抬手,肥美的炙烤鹅肝也落入盘中。

“!!!”不厚道!

三个人忙忙碌碌了两个星期终于把所有作业写完了,于是暑假生活突然变得有些空白,但往常也是如此,除了写作业看书,就是在家给上完班的父亲烧饭,在么就是整理整理狭小的房子,毕竟每年都会堆砌起一些没用的东西。

但现在不一样了,闻父自从升职之后就连家也很少回,电话更是时常处于关机状态,闻文朝对此有些埋怨,精神的关爱与物质的关爱此消彼长,他不可能去抱怨努力给他创造美好生活的父亲的不是,只是家政打扫的实在干净,他找不到事情做,书也看不进去。

以前家政阿姨包了闻文朝的三餐,然而在强烈的要求下,这项服务被取消了。谁不想在假期好好睡觉,好好玩。闻文朝除了不想早起实在找不到事情可做,于是动手做饭以及每天晚上出门溜达成了他的爱好。

每天出门溜达是为了遇见俞怀昭,只是好像一个暑假都快过去了,他连根毛都没见着。

这一片区植被覆盖率很高,盛夏蝉鸣此起彼伏,晚风吹走白天的燥热,闻文朝穿个凉拖短裤漫无目的的走着,好不惬意。边上的路灯仿佛是摆设,唯有他们家的门口的灯时常亮着的,不过没有过度的光污染,月光倒是倾泻而下照的大道上敞亮,少年单手插在裤兜里,享受迎面吹来的凉风。

“我不在乎,无论怎样我是不会再认错了因为我没有错!我知道他们都不欢迎我,那回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是,我没有感情,我不尊重人,可是他当我是什么?这一切难道我就愿意吗?不要再说了。如果没别的事就先挂了吧不回,他并不欢迎我,与其看着他脸色过日子,我宁愿就这样一辈子不相往来。”少年冷冽的声音透过风传来,闻文朝看向俞怀昭。

“姐姐,我能过好”俞怀昭挂了电话,闻文朝就躲在树影里。

先前摸透了闻文朝出门溜达的时间,他一向避免在这段时间与人撞上,闻文朝今天遛弯时间变长了。

这下是无可避免了。

风停了,蝉也静悄悄,闻文朝迈出那一步,他想知道什么原因让向来骄傲的俞怀昭饱含泪水。

“俞怀昭。”

“是我,今天怎么还没回去?”俞怀昭和他隔得远远的,闻文朝恰好能听清楚。

闻文朝很想问,你在避着我吗?可是他说不出来,俞怀昭眼泪还是落下来了,闻文朝也感到难受。但还是和人保持着社交距离。

“我今天洗澡了,不对,我每天都洗澡了,”说着他又朝着俞怀昭走进一步“没有味道的。”他看着俞怀昭的脸,那样一张冷漠的脸也会受伤,颤抖着抚摸上俞怀昭的脸夹。

“一定很痛吧。”

此时此刻俞怀昭又闻到了那股香味,出乎意料的是香味并没有带来预想的痛苦,反而抚平了心中的躁郁。

“为什么会这样?”俞怀昭喃喃道,抬手紧紧抓住闻文朝的手,“闻文朝,你喜欢我吗?喜欢我吗?”他的眸子变成血色,人却意外的平静。

“我爱你,俞怀昭。”另只手抚上俞怀昭的脸。

俞怀昭红着眼问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闻文朝,你懂什么是爱吗?”

“承蒙你爱,感激不尽。”闻文朝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俞怀昭的心动摇了一丝。

可是他说不出口。“我不知道。”

天空愈来愈黑了,他有些看不清俞怀昭的表情。

“好。”闻文朝思考这时候是不是该给俞怀昭一些鼓励,于是他轻轻抱住俞怀昭,至于答案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

至少此时此刻,闻文朝感到庆幸,虽然在俞怀昭最受伤的时候趁虚而入很卑鄙,可他不想再看见他咄咄逼人的样子,不想看见他避而远之的模样,也不想看他伤心难过,印象里的俞怀昭永远是高傲的,完美且无懈可击,他诚挚的希望他永远这样,顺便在喜欢喜欢他。

他把自己放进尘埃里,看不见背后的算计的光芒。

闻文朝忘记了,想要和别人制造羁绊,就要承担掉眼泪的风险。

短暂的日子里他们的关系像是坐火箭抵达了火星立马要飞往木星的的速度,盛夏末尾的时光显得不再单调,除了学习,打扫家务,他又多了一项乐趣,给俞怀昭做好吃的,他的手艺算不上顶好,烧家常菜却意外的对俞怀昭的胃口,偶尔他会邀请俞怀昭来家里吃饭,都是他精心准备的吃食,他常做的龙井虾仁里的虾仁,是他坐车去了好远的市场买来的,这里位置偏僻,平常买什么东西都不方便,以往闻文朝都会囤不少吃的,但是虾就要吃新鲜的,于是他早早起床。

是不是自己多付出点俞怀昭就能感受到自己的爱了,闻文朝有些天真的想,十五六岁的少年总是对爱充满幻想与冲动。

俞怀昭没说过喜欢他,但是闻文朝已经很开心了,至少他能和他说说话,他们能一起学习,俞怀昭会教他房间里那堆玩不懂的游戏,两人逐渐配合默契,一路闯关到底。

每每闯过一关他都会不自觉看向俞怀昭朝他笑笑,俞怀昭嘴角一弯,他又面脸通红,别扭的挪开脸。

这一切他都很满足,但是有一点让他摸不着头脑,一旦到点了,俞怀昭又会匆匆离开,就像灰姑娘的魔咒一般。

新学期总是来的很快,在闻文朝感叹暑假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许久没有回家的父亲终于回来了,赶在儿子开学前一天回家的闻潮声疲惫的和儿子聊了一会就倒头大睡。

闻文朝,知道父亲是辛苦的,于是做好了吃的等待父亲自己醒来吃,自己则在房间里向俞怀昭吐槽父亲的上司毫无人性,居然这么压榨父亲。

刚发过去的消息,俞怀昭就立马回了,闻文朝有些欣喜。

“你父亲是闻潮声吗?”

“嗯,你怎么知道的呀?爸爸做什么的很有名吗?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sib的亲属,姓闻,想来只有五区的研究主任了。俞怀昭手上的药物还是他给的,不禁感到一丝好笑。

“很厉害。”

“到底是什么呀?你们都神神秘秘的。”

俞怀昭冷笑,闻主任保密工作做得不错。

闻文朝有一个很好的父亲。

新的学期开学了,闻文朝身为班长总是很忙的,闻潮声起了个大早就送儿子读书。老父亲感慨了一路,到儿子面前他的话格外的多,好在闻文朝从来不会嫌弃父母唠叨,听了一路,行李是父亲的朋友帮忙放进宿舍的,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这个高大沉默的男人,据说和父亲关系不错。

父子俩相聚没多久又要告别,离别前闻文朝一把抱住父亲,“照顾好自己,记得按时吃饭。”闻潮声一愣,旋即笑了出来,“臭小子这该是我和你说的吧。”

“也适用爸爸你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快去吧,大家需要你。”闻潮声拍拍儿子脑袋。

看着少年愉快地融入校园,他还是很欣慰,至于那三个殴打他儿子的,早已被要求转学。

这就是权利的好处,站在远处看闻文朝与一个高高的少年一起捧着书本进入教室,他有些疑惑的问:“学义,那个是俞怀昭吗?”

“是的,他不属于危险监管对象,不需要担心他对闻朝会有什么伤害,当然没被监管这也和他们家的势力有关,俞怀瑾强烈要求他融入人的社会。”

“我知道了,只要不危险就行。”闻潮声最后看了一眼学校的方向。

两人上车离开。

“朝朝!我想死你啦!”李双双朝闻文朝抱过来,完全没觉得什么不妥,自从知道闻文朝秘密以来,两人迅速处成了姐妹。

倒是俞怀昭脸色不太好,闻文朝看在眼里,心中暗喜。

“好啦双双,我们还有很多书没拿呢。”闻文朝说。

“好吧好吧,我也和你们去拿。”

“不用不用,我们男生去拿就好啦。”闻文朝朝李双双使使眼色,双双立刻懂了。

“你和她关系很吗?”再下一个转角俞怀昭问道。

“双双是个很好的女孩子。”闻文朝朝他看看。俞怀昭不说话了,两人恢复了默契的沉寂,他们都在回避一个问题,闻文朝知道俞怀昭在意他,却不足以将喜欢说出口,好在闻文朝习惯等待,等待俞怀昭自己能说出那几个字。

俞怀昭是不会回应他的,对此俞怀昭心知肚明。

接近眼前人的目的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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