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剧情章/惩罚/深度催眠)
“景元,景元?喂,景元!”应星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皱起眉头抓住小孩纤细的手腕用力拉了一把,那人低着头正想什么事情,猛地被拽了个踉跄。他身子一斜,像才反应过来,呆呆地看向应星,死水般沉默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暗沉无光。应星的心跳漏了几拍,颤抖着手摸上景元的脸,很重的黑眼圈,是抹不去的乌云,重重压在小孩熬出来的眼袋上,让人一眼就看出这人最近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
“脸色为什么这么差,你你最近有什么心事吗,晚上没睡好?”应星低声喃到,“不应该啊,最近没发生什么事,难不成是训练时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
景元没开口,应星说的对也不对,他确实最近一直没睡觉,脑子也总是昏昏沉沉,这次路过工造司实在是撑不住了,扶着墙走进来趴在应星的办公桌上想睡一会,但是睡不着,即使已经困到恨不得晕倒在路上,即使四肢瘫软得想要一头栽进绿化带里,景元依然睡不着。他虚弱极了,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四处游荡也不知道到底在寻找什么。
“喂,你的手怎么流血了?!果然还是训练时出了问题吧,镜流那女人不知道怎么搞的景元,还能讲话吗?你这样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找丹枫来看看?”应星心疼地摸了摸景元手上的划痕,边说边打开玉兆翻找起联络人,谁知景元死人般无力的身体动了动,手指回握住应星的手,以一种极其微弱的力度冲他摇头。应星一下子恼了,提高音量对他不满地囔囔:“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瞒着他还有意义吗?啧,不知道你进来找我干嘛的,我是打铁的又不是学医的!真是”他骂骂咧咧地把景元扛起平躺在沙发上,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混乱木架上翻找消毒水和纱布,景元虚弱地喘着气,麻木地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离死亡不远了。
这个症状持续好几天了,景元迷糊间已经不记得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有什么人抱住自己。他突然感觉恶心,失眠带来的眩晕感和杂乱的记忆消磨着他的意志,景元聪明伶俐的大脑像短路的火花塞,有什么东西啪的闪过,又啪的消失,他每次都差一点回忆起某些东西,可似乎有屏障藏起了真相,景元就像个绕着自己尾巴转的小猫,永远在原地转圈,浑浑噩噩地被脖子上的项圈牵着走。
睡着了就好,一定是什么出bug了,一觉下去重启就行了。有人在景元耳边不知道多少次重复着这句话,诱惑他快点安眠,但每次小孩要睡着时他都会努力告诫自己清醒,不能睡,不能睡,如果睡着的话一定会出什么问题。一开始他神智清醒时发生自己缺失了很多零散的记忆,身上全是奇怪的痕迹,害怕地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发抖,难以置信地看着镜子陌生的身体。但这样的震惊没过太久,景元甚至没想明白前因后果,困意海啸般侵袭而来,他的手撑在落地镜上一下子倒在满地碎玻璃里,这一摔让景元清醒了不少,顾不上满手鲜血,趴在玉兆旁就慌忙想向最信任的丹枫求助。那一刻有东西控制了他——景元从未这么肯定过自己被什么束缚住了,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手向外界求援,也不能控制自己保持冷静,好困,好困,眼皮有千斤重。
如果睡下去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不知道为什么但景元就是知道,或许是潜意识作怪,或许是身体在求救,但是他从那一天开始真的没有睡着,也没有多余的理智分析,只有握在手里的一片镜子碎片,快睡着就握紧锋利的玻璃尖刺让自己清醒一些,正碰上云骑军不需要训练的日子,每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窗外的太阳升起又落下,透过窗花投在地上的影子慢慢变化,磨损着景元的灵魂。
很快,也可能很慢,半小时或者是三天,也可能是十年,不知道,不记得了,景元的脑袋跟浆糊已经没区别了,但好在他蓄了足够的力气,可以支撑他出门寻求帮助。往左转是应星,右转是镜流,直走是丹枫——还是说他记错了?景元扶着墙跌跌撞撞,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想睡觉还是不想睡觉了,这是奇物给他的惩罚,对他想要脱离催眠的警告。
再次有意识就是被应星发现按在沙发上了,有熟人在身边总是会让他好受一点,景元感觉自己稍微恢复一些了,干枯的嗓子蠕动几下几乎要发出声音,一双戴着黑手套的手迫不及待地捧起景元被玻璃反复刺穿又反复愈合的左手,温暖的水流包裹了他的伤口。
丹枫,是丹枫。当然,应星当然会通知他过来给虚弱的伤员治疗。
面对这张担忧难过的脸,景元死机的大脑突然转动起来,朦胧的乌云被强硬地驱散了,小孩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他瞪大双眼,惊恐地紧紧握住丹枫的手,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他,他,他被——那双憔悴的眼睛被丹枫抚上,持明御水术特有的治愈能力包裹住景元的身体,他一下子失了力气,闭上眼睛干脆利落地晕过去。应星把没派上用场的纱布就随手塞了回去,看向收到消息就立刻赶来的丹枫,有些不确定:“镜流最近有布置那么多任务吗,景元怎么一副熬了通宵的样子,看着真可怜。”
丹枫坐在床边,温柔地抚平景元皱起的眉角,轻轻叹气:“等他睡醒再说吧,刚刚那个状态一定是连续两三天没入睡,我担心他的身体。”龙尊大人的脸上也染上几分愁容,在他不知道的角落,景元的压力难道太大了吗,还是他关心小孩的次数太少了?可是这毕竟是他认真对待的孩子,没有丝毫经验的龙尊根本不知道怎么拉进两人的距离,反而是景元,一直用自己的举动关心包容理解他,久而久之让他产生了迁就小孩的习惯。
果然还是要主动一点吗。丹枫握住小孩苍白的手,对比上一次认真观察他时要瘦一些,大一些,也有了一点薄茧。丹枫低着头仔细抚摸景元的手指,应星则侧靠在门口沉默地注视着十指相扣的两人,仿佛他们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他压下心底的刺痛,无奈地挠挠头,转身合上门就离开了,把后续的时间都留给枫景两人。
这一觉睡了很久,小孩醒来时丹枫靠着椅背浅眠,皎洁的月光在他的脸上流淌,景元看得出神,翻身想离他近一些,那闭合的眼睛突然睁开了,青蓝色的瞳孔直直撞进来,景元感觉自己心跳都要停了,忍不住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脸装鸵鸟。“元元,元元,元元怎么突然不见了。”丹枫疑惑地左看右看,才一把抱住裹成一团的小孩,恍然大悟:“原来在这里,还好我眼疾手快抓住了,不然可就被你溜走了。”
“啊——!枫哥!”景元被子拱来拱去,他钻了许久才探出脑袋,一冒出来就见丹枫那张帅脸跟自己贴得很近,连喷吐出的热气都能感受到。啊啊啊啊啊这也太近了s——!!如果器官有自己的生活那景元的心脏已经收拾收拾打包离家出走了,他一把捏住要飞去丹枫那的心脏塞回自己胸口,脸上直冒热气。
丹枫见他充满活力的样子才放下心,他俯身用自己的脸贴了贴景元的脸,确认他此时是鲜活的、健康的、有力的。小孩被他亲近的动作搞得六神无主,半晌才缓缓回应丹枫的亲昵,抱住他的肩膀也轻轻蹭回去。
“应星要被你吓死了,是不是晚上出去做贼了?”丹枫注意到景元的害羞,逗弄几番缓解心中的郁气才去询问他失眠是原因,大人总是怕小孩有独属于自己的秘密,选择了旁敲侧击来试探风口,谁知景元听完愣住,低着头仔细想了一下才不确定地回答他:“呃我应该是看书看入迷了,一不小心就忘记时间了?”
“?”丹枫张了张口,当然不相信这种说辞,在他看来这是景元的借口,因为他作息规律,从来不会因为娱乐之类的事损害自己的身体,可景元又为什么要骗自己呢,莫不是真的有了自己的秘密?
心里思绪万千,但丹枫面上无波,还是那副温和的神情:“元元是得了什么有趣的书,才要这么废寝忘食?你来时一副虚败颓靡的模样,想必是没有休息好,无论何事,不可亏待自己的健康。”
“是,我知道了丹枫哥,对不起让你费心了。”景元低头乖乖受教,反思起来像不小心打翻花瓶的猫猫,但是这种事上丹枫不能随便心软了,他很想放宽心,可到底还是难过景元骗自己不愿说出真相。丹枫抿了抿嘴角,似乎有些受伤,聪明如景元自然是看出来了,他愧疚不已,话在嘴边转了又转想找一个借口出来,但是搜肠刮肚也也开不了口——毕竟景元压根没有前几天的记忆,断了片儿似的一觉睡去一觉醒来就在这了,直觉告诉景元不应该告诉丹枫真相,只能埋起头装哑巴。
没关系,景元不愿意说他自然也有办法知道这几日他的行踪。丹枫敛去眼里的阴冷,面上依然情绪稳定地摸了摸景元的头,小孩心虚地眨眨眼,温顺地将脸贴上他的手心。两人心中各怀鬼胎,竟也通过汲取对方的温度,在一张床上相拥而眠了。
在工造司那赖了几日,丹枫也留在这陪景元,三人难得和平地度过假期,应星才知道云骑军遇到检修集体放假,原来是他误会了镜流,他想象中的景元每天挥剑十万下绕罗浮跑十圈的可怕训练并不存在,那小孩怎么一副被吸干的样子?成年的短生种并不理解,看丹枫无波无澜一脸不在意的模样想必不是什么大麻烦,耸耸肩也就任由他去了。应星短暂的生命里要不停地锻造,锻造,他很少为了什么人停下脚步,时间一到就把一大一小两尊佛扫地出门了。
丹枫把他送回家,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房内的装潢,没什么异常,线人报告景元把自己关在房里一直没出过门,这跟他想象的有出入。总不可能真的是看书,肯定有什么事。丹枫这么想着,脑子里飞速闪过很多东西,他垂下眼睛,笑着对景元说:“来都来了,元元是不是有什么好看的书,正好近来无聊,不知我可有机会品鉴一番?”
“啊啊,对,有的。”景元自然地扭过头,趴在书架上挑挑拣拣想找一本书出来,丹枫自然发现他平静之下的一丝慌张,更何况前些日子才抱着不肯撒手的书怎么会马上忘记在书架中的位置,除非是现挑了一本给他。丹枫接过景元递过来的话本,小孩脸色平静,没有任何破绽。他笑了一下,心里了然,虽然疑问没有得到解答,但是景元学会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也算是成长了一些。
如果对象不是自己就更好了。丹枫怀里揣着话本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转身的瞬间阴沉的表情几乎控制不住,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呢,景元,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伤害自己呢,景元。
告别了丹枫,喜悦的氧气一下子稀薄了。景元敛起笑容,突然感觉到疲倦,他坐在床铺上,房间里干干净净,地上连一块玻璃碎片都没有了。好像有点违和感,景元察觉怪异,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到底有什么不对的?他目光紧紧扫过每一个家具,每一处摆设,脑子咔嚓咔嚓运动着,半晌才后知后觉少了面落地镜。小孩站起身走到空荡荡的角落对着原本有镜子的地方发呆,猛地拉起衣服往自己腹部看去,白净光滑,什么都没有。
好像忘记了什么,到底忘记了什么呢。景元的眼睛瞪得很大,收缩的金瞳里满是惊惧和怀疑,一定有什么忘记了,是很重要的事。他手放在自己腹上收紧,隔着手套死死掐入温热的皮肤里,总感觉、怪怪的。
敲门声突然响起,是丹枫哥,丹枫哥回来了吗?景元的恐惧没有退散,被打断动作的手一顿一顿地放下衣服,像木偶一下子没找回身体的操作权。很快他恢复正常,轻快地三步并两步跳过去给他开门,因控制不住害怕而强扯出的扭曲笑容还挂在脸上。
“想我了吗,元元。”男人边打招呼边搂着他的腰旋进房间,“我帮你把房间打扫过啦,真不听话啊,镜子都被元元打碎了,外面还有持明的小卒子想进来调查,我帮你全部想办法骗走了,怎么样,厉害吗。”男人阴湿的气息撒在景元的脖子边,像一条蛇缠绕上来,他最后不甘心地扭过头,眼睛发酸,感觉自己马上要哭出来了,气管像是被扼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好窒息,好可怕,他不想这样的。
“元元、元元,看着我,你爱我,不要忘了这件事。”男人强硬地掰过景元不愿看向他的脸,一遍遍重复着。如果未曾得到过爱他也不至于这么疯狂,但是猎物现在一半已经踏进陷阱里,他又怎么可能放小孩走?景元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嘴唇开开合合,下达的命令有如一把枷锁,从三万里的高空自由落体正好砸在了景元的头上,砸穿了他的反抗,直接把他砸进了泥沼里。
错误在这一刻得到修正,反抗又一次宣告失败,经过这次睡意的折磨和煎熬,那个催眠的奇物会慢慢蚕食景元已经摇摇欲坠的自我意识,打断他的脊骨,撕扯他的动脉,直到血流一地开出殷红的花朵。
就像现在这样,在男人低声地劝哄下景元的眼睛慢慢有了亮光,不安的心被奇迹般地安抚了。对,对啊,怎么会忘记呢?这几天被其他男人缠了几日,差点把自己的爱人给忘了,原来违和的地方在这里。景元豁然开朗,他重新露出笑容,像飞累了的小鸟扑进男人宽大的胸怀里,亲昵地吻上他的脖子,手脚并用缠着他往床上倒。
“亲爱的,我好想你。”
丹枫哥救救我。
景元听到自己的声带发出甜美的声音,男人低声笑着逗弄他的红唇,两个人唇齿黏腻,交换着湿热的情欲。
没有违和感——什么都没有,事情回到了应有的轨迹,景元回到了爱人的身边,皆大欢喜。
“吾等云骑,如云翳障空,卫蔽仙舟!拔剑!”
云骑军整齐划一的呐喊就在不远处,在隔着一条弄堂的训练场上,年纪尚幼的景元曾经凭借一己之力劝服高层让自己上战场,他也这么高声向帝弓司命宣誓,在镜流严肃的注视下抽出腰间开了刃的新剑,稳稳指向那片广袤的宇宙。那日的天就像今天那样澄澈,狂风呼啸着刮过他的白发,把红色的蝴蝶结卷起,像一只逆风飞翔的血蝶。他宣誓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同伴、战友、以及每一个身处罗浮的平民百姓,他发誓将自己的余生奉献给帝弓司命,化身一支锐利的箭,刺穿所有挡在他身前的丰饶孽物。无关镜流,无关丹枫,更无关任何人,仅仅是景元愿意这么做,他便去做了。
年轻人的抱负远大,凭着一腔热血向前冲,竟也被他闯出了名堂,人群中最小的孩子是那样神机妙算、胆大心细,将难缠敌方尽数围剿在层层布局中,锋芒毕露的样子让所有人在他的光芒衬托下都逊色了几分,那一瞬的局势逆转让他知道景元绝非碌碌之辈,男人几乎可以想象到他长大后有多么光彩夺目,是他这样卑微渺小的士兵永远触及不到的极其遥远的存在。
但并不是。景元并不是他触不可及的人。旁人都只知他刻苦勤奋,没什么休息时间,每天汗湿的衣服拧一把可以挤满大半个木桶,被一群大人物保护得极好,自然也不常与军中战士闲聊。可是那个孩子却会主动扶起累到脱力的自己,男人张了张嘴,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没事咽下,示弱地垂下头,暗示他的身体此时并不健康。自此小孩隔三差五给他带浮羊奶,他说这是他想到的最有营养的东西,分他几瓶,就能让他的身体快快好起来。
浮羊奶很甜,含在嘴里会甚至返上一股发腻的涩,他不喜欢喝,但若是景元给的,那也就喝了。装病一日,小孩就会来探寻一日,他就一日收得到浮羊奶。
景元啊、景元啊。他亲爱的小景元,天真的小景元,英勇的小景元,是他阴暗生活里少见的烛光。
云骑军更替很快,战乱频发,布离人和岁阳两面包夹,罗浮有时能获取关键情报,有时则节节败退,但无论输赢,逝去的人每天都在增加。男人的家人早已亡故,相处不到一周的战友或许下次就换了人,死亡就像喝水一样平常。可能是他命大,十王司不想收了他吧,但男人在踏上战场的那一刻就知道所有人的生死都不过是星神间交锋的筹码罢了,人的生命就像石中火梦中身,啪的一下就熄了。
或许今天会死,或许明天会死,无所谓了。男人悲观地看着宇宙,颓丧的人生原本一眼就望得到尽头,如今却有人轻轻跨进男人划分的心理防线,缓步走到他面前。
原来他是不想死的。男人愣愣地看着小孩,心跳剧烈地在他耳边回响。原来他是不敢死的,因为死亡会夺去他的感官,会抹杀他的视力,他的眼睛会再看不到那抹白色的身影,那抹瘦弱却坚韧的、渺小却伟岸的、不屈的身影。
景元、景元。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他浮浮沉沉,流着泪不愿意被浪花卷走,他还没有看够,没有看够那束带来希望的新阳,没有看够未来可能发生的点点滴滴,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做了一个景元消失的梦,从噩梦中惊醒,男人猛地睁大眼睛,景元正趴在他的胸口,液体打湿了一片衣服。他错愕地支起身,扶起景元的脸,小孩金色剔透的眼睛涌出酸涩的水,并非因为情欲和苦痛,而是因为悲伤而流,汇聚成一片汪洋,把他的心脏也打得湿透了。男人颤抖地抱住他的腰,景元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那磨来磨去,把两行晶莹的液体蹭进男人的发间。小孩是个直性子的人,软着嗓音解释他听到男人说梦话,梦里的他看起来特别难过,乞求景元不要离开,听着听着,他也觉得心里发苦,鼻子也酸酸的,才趴在胸前一遍遍对他保证自己不会离他而去。
“我们不是恋人吗,为什么会这么想,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吗?”景元反思自己,有点心疼,也有些委屈,他一下一下抚着男人抽动的背,像妈妈对待孩子一样包容。
“不,是我的问题。”男人苦笑,“我害怕我害怕的东西太多了,怕天会塌下来,怕海水会倒灌,什么都怕,什么都做不了,我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士兵。”
景元继续拍着他,轻轻附和着:“天塌下来有将军大人顶着,海水倒灌有龙尊大人防着。”他突然顿了顿,男人不安地紧了紧手臂,小孩立刻接上话:“罗浮不是无人可用了,大不了还有我呢。而且我也有你呀,你的作用就是让景元小朋友不再害怕。”小孩的语调变得轻柔起来,絮絮叨叨讲了一些琐事,一些他并不知晓的温暖幸福的日子,男人隐约猜到那些都是他和丹枫的故事,催眠并不能凭空创造虚构的回忆,奇物狡猾地把景元大脑里最接近爱情的记忆摘了出来,杂糅出他和男人在一起的,并不存在的时光。
“总之,我也有很多害怕的东西,但是大家在我身边可以让我不再畏惧。你是我重要的人,是保护罗浮的战士,不是什么没有用的小兵。”景元真情流露,有些动容地抱紧男人,想把自己的温度和决心传递给他。那一刻男人前所未有地感觉自己是一只阴暗的老鼠,窃取了重要的东西偷偷藏起来。小孩的身体柔软纤细,温热粘人,他却感觉自己的手是那么冰冷,连带着心也慢慢沉下去。
他有些后悔了,他不应该这么做的。男人麻木地想着,抱住景元的手逐渐失去知觉,他毁了一切,毁了景元。他不过是个挣扎求生的渺小的普通人,有了奇物自以为掌握了一切,随心所欲地操控玩弄人心,但他其实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冷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绝情。自私的欲望在景元热忱的真心前显得那么丑陋,那么无处遁形。他痛恨起自己为什么要掐死小孩的纯善,却又不得不可悲地承认一件事——如果时光倒流,选择的机会再一次摆在他面前,他还是会选择控制景元,因为他无法忍受小孩最后会选择丹枫。
他就是这么一个卑劣的丑恶的自私的渺小的人,什么爱情不爱情信仰不信仰的都是借口,他想着以爱为名就能证明自己虐待景元的合理性,催眠小孩的同时也催眠自己是太喜欢景元了太放不下他了。不、不!不!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做不到把他拱手让人,做不到看到景元幸福就转身离场。他不甘心、嫉妒、憎恶、辱骂这个世界、唾弃道貌岸然的丹枫、指责用那张无辜脸引诱他的景元,如果他没有扶起自己,如果他没有递给他浮羊奶,如果他没有太过优秀,如果他没有——
什么如果,一切都是必然的,找一千一万个借口也不过是想遮掩他的下作和不堪罢了。男人崩溃地大哭起来,在手足无措的景元面前捶胸顿足,像一个丑态百出的笑柄,他跪着握住小孩的手边抽噎边忏悔:“对不起元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景元被吓到了,他不明白男人为什么道歉,最后只能归于他压力太大了。他害怕地想抽出自己被禁锢的双手,却在发现男人的激动和悲怆后努力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将额头抵在他额前,含糊不清地低声安慰他:“没关系,不用向我道歉呀,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对,对。都是因为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景元,我太爱你了,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为了你我什么能去做,景元,景元。我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太爱你了。原谅我的爱,原谅我丑恶的污浊的爱,原谅我卑鄙的渺小的爱。
男人胡乱吻上景元的唇,小孩不明地扭了扭头,终究是接受了。他们一起品尝着眼泪的味道,咸湿酸涩,是辛辣的,是刺痒的。景元不想看恋人哭,那如同一把利剑对他的心脏千刀万剐般痛苦,他拼命地回应男人的诉求和掠夺,仿佛要把自己碾碎了压入他的灵魂,用力缠上男人的身体。
衣服被胡乱地撕扯开,昨晚一夜春风,点点红梅还未消退。景元主动去解男人的扣子,用舌头舔舐他领口的衣扣,将上下滚动的喉结一并含入口中吸吮。男人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珠,被小孩青涩又极具吸引力的动作诱惑了,病态的情欲一路爬上他的大脑,潮红和扭曲的欲望吞噬了他。男人用力捂住景元的嘴,牙齿发狠朝他的斜方肌咬下,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小孩凄厉难耐的尖叫被他死死压下,徒留残余的痛呼飘荡在夜空里。
血腥味弥漫开来,他不愿松口,任凭景元百般推拒也不离开,另一只手分开小孩的双腿,直接抓住被玩得探出脑袋的小阴蒂使劲一拧,那人就又哭又闹,也顾不着自己是不是还被叼着肩膀肉,拼命伸手想去解救下面被揉搓掐疼的阴蒂。男人自然不会如他愿,他抬起身,小孩的血液从嘴角淌下来,嘴唇在月光下显得可怖。这是景元的体液,男人自然是喜欢得紧,就着满嘴血红就去亲吻景元的眼角,泪痣,鼻子,唇瓣,小孩惨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朵朵刺目的血色,像大理石雕塑上开满了糜烂的红山椿。
好鲜艳的美,好窒息的美。男人着迷地垂下眼睛,一遍遍亲吻他裸露的皮肤,把象征罪恶的花带去每一个角落。从疼痛中解脱的景元正大喘着气,四肢放松伸展瘫在床上,纵容了他的行为。
如果这样能让他开心的话这种程度倒也无妨。景元抬起身,微眯起眼,他晃了晃被男人捧着吮吸的大腿,主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双腿岔开,两只手努力分开闭合的阴唇,将潮湿软嫩的小洞暴露在冷空气中。“这边,快进来。”他暗示性地用脚趾去蹭弄男人鼓起的裤裆,隔着布料感受温热肉棒上鼓鼓跳动的筋脉,有点想要了。
男人迫不及待地拨开内裤,鸡巴立刻弹了出来,在罗浮模拟深秋的寒冷环境里还散发着丝丝热气。景元舔了舔舌头,像嘴馋的小猫,亲昵地用小腿蹭弄热源,柔软有弹性的腿肉挤压着他的性器,男人也兴奋起来了,他把支着身体逗弄他的景元压在床上,双臂撑在他身体两侧,从上而下俯视小孩。景元示弱地垂下眼睛,他的肩膀还汩汩淌着血,唇瓣上全是被咬出来的印子,好可怜。男人恩赐般俯身去亲吻景元的嘴唇,与他心意相通一般进行情人间最亲密的交流,鸡巴则毫不客气地贯穿馋得流水的小逼,直挺挺地打入最深处,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地猛烈肏干起来。
景元的呜咽声被融化在男人强势的唇舌攻势中,他哼哼唧唧地发出幼猫般微弱可怜的浪叫,下面的骚水像喷泉一样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那淫荡的肉穴和饥渴的子宫不愿放弃这来之不易的美味,迫不及待地下降去迎合龟头的猛干,嫩肉都被粗硬无比的鸡巴给拖拽外翻,软不拉几的一小坨挤在穴口外,还娇滴滴流着猫汁。景元被又大又烫的鸡巴操得意乱情迷,舌头也不回应男人的吻了,软趴趴瘫在外面一副被干成母狗的骚样,男人玩弄着小孩无力的小舌头,捏住亵玩一番,两根手指塞入他的喉咙口,去逼迫他收缩食道加强身体的情欲。
如果可以的话,连大脑也要利用起来施加调教,他的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应该是属于自己的。男人偏执地打量着景元的身体,正是清纯可人的年纪,奶子却像两个鼓鼓的小水球,随着下身的抽插奶波荡漾出白色的肉浪,色情得简直要迷了他的眼。一点阴毛都没有的干净下体,阴核肿肿的,可以打一个红宝石阴蒂钉上去,抓住随便一抠就让小孩大庭广众之下尖叫着喷一地淫水。两瓣骚肉对比前几天更肥了,抓在手里腻了吧唧,滑的要死,简直让人忍不住想拧上几把看看能不能挤一杯水出来。穿上衣服还人模人样的,脱了后怎么跟个婊子一样发浪,不,就是婊子,元元是一只只会摇尾乞怜渴求别人用鸡巴给他灌精播种的放荡小骚货。
想到这里他声音哑的可怕,一把抓住景元的头发用力按在墙上,额角被粗糙的墙面擦出一片血红,他让景元胸口那面紧紧贴住墙,两腿几乎分开成一条直线,自己则跪在床上从后面扣住他滚圆的屁股,加了点力气抠开还含着鸡巴的湿滑穴口,用力地把景元往下按,试图破开宫口进到更深更深处,恨不得把他的两个卵蛋也挤进去。
景元扭着屁股,眼角含泪地顺从着,他感觉自己被巨龙侵犯了,烙红的铁棍不顾人死活地捅来捅去,可是他居然从中感受到深入骨髓的快感,他淫叫着夸赞男人的鸡巴很厉害,饥渴地死死缠住他有力的腰肢不舍得让他抽离,不顾可怜哭泣的小子宫能不能承受一而再再而三的入侵,配合男人的进攻努力把自己的身体打开来,子宫口都要被操烂了,滑滑腻腻全是逼里喷出来的骚汁,湿嗒嗒地顺着男人的鸡巴往下流,那凶器红黑的表面已经覆上厚厚一层白浆,帮助他更顺畅地在小孩孕育生命的宝地里作乱。
天哪,要知道景元身高只到他腰上面一些,这根粗大的性器几乎要把他捅穿了!但是天来就有挨肏天赋的景元只有开始的几次感受到疼痛,很快他就发现了宫交的乐趣,竟然也主动攀附在男人的性器上,自己脱了裤子坐在他的胯上用逼口去磨那根活体按摩棒,每次都被男人按在怀里插到爆浆,淫水混杂着精液尿液一大股一大股地往景元的子宫里射,如果他难受地想起身还会被插在自己身体里的男人控制住,仰面翻过来双腿朝上防止液体流出。他发现自己的肚子被灌得凸起,诡异的欢愉在房间里静谧地流淌,景元缩了缩逼,黏腻的液体包裹着那根微微疲软的鸡巴,稍微一动就能听到子宫里传来的水声。
好满足,好开心。景元迷迷糊糊地去舔男人的嘴唇,也不管子宫有没有乖顺地守住满腔淫液,保持着微伸舌头的样子就这样沉沉晕过去了,男人把满身狼藉的小朋友抱在怀里,保持着鸡巴入体的姿势缩成一团。
如果说谎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你是否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粉饰谎言?彷徨着、踌躇着,他最后还是没有抵抗住诱惑,拉满弓弦再放手,就再也没有回头箭了。
景元和他之间的热度迅速升温,他。景元不懂他的想法,他没有那个阅历,也没有知识作为底气铸就自己的观点,他只是默默地安静地看着丹枫的眼睛,四目相对后景元本能地察觉到男人想要离开的决心,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
丹枫是他生活里的一部分氧气,他们背着镜流偷偷见面,即使周围长辈默认两人的亲近,敏感多疑的镜流依然反对任何外人试图夺走她的家人。他也试着想将景元拖出泥沼,却无奈的发现还未成熟的自己也不过只能把他从一个泥沼拖入另一个泥沼。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更何况丹枫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中毕业生,空有一身改变故乡的抱负,却未曾亲身走出这片小地方。
未来会发生什么都尚未盖棺定论,人的初心是很容易变的,但至少此时此刻他对景元许下承诺,他会回到他身边,会让镜流放下成见,会让村民不再寄希望于虚无的神明,会牵着景元的手光明正大地行走在任何一处他想要行走的地方。景元用力地点头,突然又抽噎起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就像分别后就无法重聚一样不愿松手,如果这是丹枫向往的生活,那他就支持,男人想翱翔、想不顾一切地高歌、想对一些既定而陈旧的东西说不,这很好,景元想开口祝福他,可是话到嘴边只有苦涩的哽咽。
其实很孤独,很寂寞,很不甘心身体的病弱,很痛恨无力的自己,如果洞神真的存在,求求祂将自己治好吧。
丹枫没有进一步触碰他,两人温存后他很快就离开了村子,后院里也就没有人再与景元说话了。他时不时会寄信回来,里面有很多拍立得照出来的相片,向小孩展示大学的生活,景元从中汲取温度,迫切期待着与丹枫重逢的那一天。
与此相对的是镜流越来越着魔了,她甚至相信姐姐可以起死回生,现在正为了祭祀每天不回家。景元其实早已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但也深知小姨的执念似一道魔咒,日夜折磨着她,他有些想劝镜流停手,但又有什么路呢,景元自己都病恹恹的,能活着都尽全力,更别说花力气开导别人了。在他心里,神也好鬼也罢,只要能让镜流恢复正常,让丹枫早日回家,无论代价是什么都没关系。
应星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他是医学专业的毕业生,四处游历帮别人看病,偶尔路过后发现村子里不少人精神方面都有不对劲才决定留下来。景元知道村民瞒着外来人,不告诉他洞神的事,生怕自己的神明被陌生人祭拜会破坏了风水,甚至想把他找理由赶走。而应星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只知道不能放着潜在病人不管,村长没办法,只好把景元这个治不好的病秧子推出去挡枪。
没了丹枫这个有些话语权的高材生庇护,镜流又神出鬼没,景元只能乖乖听医生的话,做了很多检查。好在应星不是那种登徒子,从来没想过借机揩油,他总是能收到一些人暗示而暧昧的询问,大抵无非是问有没有借机碰一碰景元,毕竟他是出了名的漂亮,又没人给他撑腰,只要不破了身子,在丹枫回来前把玩一番再好不过。
应星非常反感这种言论,他不认识什么丹枫,深知这种语言攻击对小孩来说是无妄之灾,不自觉地护起景元,把他当作妹妹看待。镜流就是在其间与他认识的,女人对景元的保护欲让应星对她的初始印象其实并不差,只是他隐约觉得镜流的眼神和村民的很像,那种无力的绝望的、狂热的炽热的、充满敌视的目光让应星觉得不自在,但终归还是医生的道德占了上风,他顶着若有若无的压力给景元断断续续吃了很多药,却迟迟不见起效,最后只能归于是先天原因或心理问题。
期间他对村里的习俗表达了不解,中元前后10岁以下25岁以上的村民都集体消失了,而景元还安静地坐在院中发呆,像固定地点会刷出来的固定npc。他想与他拉近关系却屡次碰壁,小孩不愿意打开心房,而应星既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侦探,只察觉到怪异是没用的。
外来人被禁止进入后山,应星明确地看到山上有很多人活动的迹象,但这牵扯到民俗问题,他一个治病的外乡人自然也不好插手。景元见他在本子上记录相关的事,轻声告诉他这是大家在祭拜洞神,应星再想问景元却不敢回应了,只是呢喃着枫哥会让大家都振作,阴霾会褪去,苦痛会消散。
那一天应星正琢磨着让传媒大学的朋友去查一查洞神相关事宜,就被外面的声音吸引了,许多人聚在村口吵闹,应星连忙赶过去查看发生了什么,就见几个人捧着骨灰盒哭,有人穿着黑西装有人穿着白衣。再仔细一看,一个黑发男人的脸印在上面。
没由来的,应星突然想起在景元的书里夹着两人的合照,那个男人和眼前盒子上男人的脸重合在一起。
丹枫意外去世了。
有人说他是出了车祸,有人说他是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中了头,有人说他是一脚踏空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池塘,总之一切都结束了,被村民寄予厚望的丹枫被装进小盒子草草地送了回来。
人们七嘴八舌抱怨他命不好,如果不去上大学也不至于落得个身死他乡的下场,这样一来他当然也无法衣锦还乡给村民带来利益,就连祭祀主持都少了接班人。只有丹枫的父母哭得撕心裂肺,他们佝偻的背更加弯曲,几乎要垂到地上了。
应星感觉天旋地转,他的脑中浮现了景元的脸,少女等待许久的人如今就这么潦草地死了,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他甚至不敢想象对方听到消息后崩溃的表情。男人的脸上流下几滴汗,他透过起起伏伏的人头看到镜流也混在人群里,她的神色很是复杂,如释重负的放松、难以掩饰的狂喜、大厦将倾的焦躁、一丝微不可察的难过与惋惜。
他觉得镜流是个矛盾的存在,她明明本性不坏,却总是抱着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就像现在,应星发现了这个女人的悲伤,可似乎有一股力量控制了她,逼迫她站起来,用那种冷酷的漠然的态度面对家人以外的任何人,尽管丹枫也是同景元一样从小被她看着长大的邻家小孩。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她冷冰冰地宣布了此后再无丹枫的故事,这个名字就像无数个短暂存在过的生命一样封存在村中的坟墓,无论他生前是否耀眼,是否罪恶,是否有感情,是否帮助过他人,死了就是死了,他不会再有未来了。镜流拨开人群,平静地扶起哭得蜷缩起来的丹枫父母,轻轻开口请求众人:“不要再说起他了,会扰乱元元的情绪,你们也不想短期内有人接连死去吧,折了村里的风水,报应会找上所有人。”她隐晦地掩去洞神的名讳,却足以让人面色惨白,一牵扯到自身利益,吵吵闹闹的人群一下子作鸟兽散开了,就算想嚼舌根也只敢在心里念叨,谁不知道镜流是个疯女人,发起疯来几个大汉都控制不了她。人们从应星旁边穿过,脚步凌乱,卷起一阵阵风,他还无措地愣在原地,被镜流冷漠的一眼看得寒毛直竖。
此后再也没有人提起丹枫的名字,大家默契地装起傻子,景元依旧窝在树荫下看书,时不时伸长脖子对门口探寻几番。
别看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应星想这么说,可他知道精神支柱对病人的重要性,如果可以,他比谁都希望丹枫能活着。镜流并不在意丹枫,她只是每日给景元熬着汤药,可小孩收不到新的信件,当然会越发焦虑。
有一天景元实在没憋住,端起药碗抿了一小口,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吐了,呕吐物喷溅在桌面上,全是辨认不了的糊状物,一股股沿着桌子边缘淌下来,牵出长长的粘丝。镜流的脸色很难看,她日夜供奉,借得洞神眼睛,抓的都是灵丹妙药,熬了小半夜才把固体煮化,让小孩辨别不出原材料的成分,如果他不愿吃这健康长寿药,岂不是触了仙家霉头?可景元实在是下不去嘴,他捂住嘴巴往楼上跑,镜流一把扯住他的长袖想把他拉回来吃药,那人却扭身一躲,一溜烟窜走了。
他锁住房门大声向镜流道歉,女人拍着房门气急败坏地叫着让不听话的坏小孩出来,他不敢泄力,即使没什么力气,依然撑着木门不敢松手,“再喝这种汤我真的会死的,求求你小姨不要再用那些东西来做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