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这J夫是谁
大清早的,门外一阵夺命连环敲。
刘三睡眼惺忪地在旁边站着,任由李强拖着大堆行李从一进门就哇哇大叫自说自话个没完。
“哇靠!几个月没见,你小子发啦,竟然多了这么多东西。啧啧,难道在酒吧那么赚钱,还是你小子……嘿嘿,开玩笑啦别介意。这么看来,收留兄弟一段时间没啥问题吧。哈,咱们关系这么铁,房租啥的就不考虑了,等我解了围一定请你大搓一顿。当然,不会住太久,找着地方就不麻烦你了,要不然屋子收拾收拾,咱俩再合租也成。嗯……不瞒你,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操!女人都他妈的贱!当初追老子追的要死要活,现在利用完了榨干了老子的钱就赶紧踹,当着老子的面把新相好的往屋里带。当初要不是她那点儿姿色将就,就那贱女人的贱脾气,瞧上她完全自找晦气……”
刘三心里添上一句——当初如果不是你那点儿男色还将就,就你那少得可怜的积蓄,估计人家还不定瞧得上眼,养了你几个月就知足吧你……
李强正在大床上睡得香,迷迷糊糊觉得鼻子有些痒,想挠挠,发现手麻了,动不了。
“三儿……压着我手了……”
抽了抽,还是动不了。
“嘿,不是压到了而是被老子绑住了!”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蓦然靠近耳边,惊得李强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面带嗜血笑容的男人,眼里射出狼一样的凶狠目光,把他从头到脚的地审视,手里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恐怖的地在他腹部上方游走,最后逼近他老二。
“啊!大哥饶了我!刀下留情啊!钱钱在那边裤兜里,总共两百一十八块八,存折在角落箱子底层,密码我告诉您!咱都爷们儿,这东西男人命根子啊!我们全家一代单传,就靠我播撒革命火种!大哥您切别的地儿吧,啊不是,哪地儿也别切……”
此时此刻,李强无比悔恨,为什么自己要有裸睡的习惯!
“闭嘴!说,这孽根到底干了多少天理不容的事儿?”
“您到底让我闭嘴还是让我说啊……啊啊别动!我错了,我招全招。十五岁开荤,不过那纯属好奇,并且绝没残害祖国幼苗,人家姐姐同意了才干的。十七岁跟父母上旅馆住宿,半夜尿完回错了房间,把人家姑娘给睡了。这真不是我的错,那姑娘热情得我还以为做春梦了。第二天早上我还给了钱的,谁叫人家就是个妓。之后就是跟女朋友了。天地良心啊,小弟从来不勾引有夫之妇,通常都是人家想包养我,都被我严词拒绝了。大哥,想要钱就拿走吧,保证不报案。若是捉奸的,哥您铁定找错地儿了。”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小心翼翼地看着那贴着腹部的刀刃,眼球都快凸了,气儿都不敢大喘一下。
“老子捉的就是你这奸夫。”
阴森森地咧开整齐的白牙,眼睛直盯着李强那地儿溜转,估计正琢磨着怎么下刀——是一刀切下来呢,还是砍成几段儿好,还是一片片地切香肠似的比较过瘾?
关于问题的答案,完全取决于捉奸人对奸夫愤恨程度以及个人心理变态程度。
“王冒,你到底搞什么鬼?把他手上绳子解开。”
这么一闹,刘三早醒了,皱眉看着莫名其妙一大早跑来吓唬人的王冒。
“干什么?老子的床是他能睡的?瞧这小子一副小白脸的样子,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少男少女,我这为民除害来了。”说着,菜刀一扔。
李强刚刚松一大口气,双腿忽然被左右一拉,呈“大字”型张开。
他惨白着脸“哇”地羞愤大叫,“老子跟你拼了!想切就切要杀就杀!不准侮辱老子贞操!有本事放来你爷爷,爷们儿死拼到底!”
“啪”一声脆响拍上白嫩嫩的屁股,顿时拍得李强涨红了脸,没了声儿气儿,动也不敢动。
“吵什么吵!你爷爷得验验你合不合格。”
弹了弹那根,本来就一般尺寸的东西更是缩成一团儿。
刘三黑着脸无语地看着行为怪异的王冒,看到那人竟然凑到李强下面像狗一样东闻闻西瞅瞅,连后门都不放过,顿时脑袋冒烟,青筋直跳。
“你到底在干什么!”
抓住王冒后领一把扯过来扔地板上,脚板狠狠地踩着他后背碾来碾去。
“没什么,验验这小子干不干净。有些爷们儿喜欢玩处的,我看他挺有资质,调教调教能卖个好价钱。”
王冒一副吊儿郎当的口气,悠闲地躺地上享受“足底按摩”,眼角余光顺便往上窥视刘三琵琶半抱的地方。
哟,风景真好,裤衩儿穿得忒有味儿。
狠瞪那人一眼,刘三把李强的手从床头解下来,再来解手腕上的绳子。
这时,王冒突然跳起来,拿过刚从床头解下来的绳子迅速把李强脚也绑住,拿只袜子塞了嘴,抓起人往外屋一扔,锁门。
“找俩人来刘三这儿,把碍眼的东西搬走,扔哪儿随你。”
挂了电话往床上一躺,滚两圈再说。
接到电话不明所以的陈俊带着俩人赶来,进屋只见客厅地板上“玉体横陈”,被绑缚手脚的裸男嘴含袜子、两眼衔泪。
三双眼睛面面相觑,同时想到四个字——捉奸在床。
“别告诉我你来就为了宣布这床的所属权,有屁快放,我忙得很,没空理你这闲人。”
“屋外那小子是谁?”
“跟你没关系。”
“操,关系大了!未经老子允许,睡老子床,这不给老子绿帽戴吗?这事儿结大了,不行,不能这么便宜这小子,赶紧发个信让陈俊把他剁了,器官买个好价钱。”作势拿出手机。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挑眉飞个媚眼儿。
“你……”
“赶紧招啊,奸老子床的小子哪地儿冒出来的?”
“……以前同屋。”憋口气生硬地道出。
“干嘛不打地铺,大热天的挤着不嫌热啊。行李都搬来了,敢情是打算长期同居了吧?”
“呵,你倒提醒我了。”冷笑,“前天也说过了,你的东西老子不稀罕,床要搬走赶紧。现在未经允许擅闯老子地盘耍威风,上厕所脑袋掉马桶淹水了是吧!重申一次,我,跟你王冒,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请不要跟狗似的多管闲事。把钥匙还来,我的同居人正好缺,请不要再擅闯民居,哪儿冒出来再滚回哪儿去,不要再出现在老子眼前!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真的很难看。”说完,仿佛为了印证自己说的话,刘三把头撇向一边,不再看王冒。
空气忽然冷凝,一时谁也没说话。
刘三放低呼吸,仔细注意左后侧的动向。
除了最开始几下急喘,安静得好像只有自己一人在。
不知过了多久,正挣扎着要不要转过去看看,这时,床上传出动静,自己坐的这边因为重量增加而陷下去。
有热量体靠近,保持一定距离,头轻轻落在肩上。
“我知道,这样很难看……”又是一阵沉默,“可是,如果不够难看,早就没法儿站在这儿了。反正,在你面前从来就没什么好形象。以前就想,人至贱则无敌,只要不要脸地死缠着你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投降。却没想过,物极必反,是人都有个限度。三儿,我受不了你的厌恶,一点点也很难受。我是个彻底的流氓,不仅自私还很贪心。我从没考虑过你的感受,却固执地想要你的一切。啊,老子居然有这么感性的时候……喂,说话啦,不会被我唬住了吧,呵呵。”轻笑出声。
从肩膀传出震动漫延到心里,张了张嘴,有些干涩。
“……钥匙……”
“……”
“……”
“老子白说这么多……得,给你。”
掏出来放到床边矮桌上,银色的钥匙环上挂着唯一的一把。
“身份证和存折也还你吧,也许你早补办回来了,就当我多此一举。”
肩上的重量消失,心里突然有种不知所措的空落感。
今天的王冒有些奇怪。
越过床,坐到刘三身边,拿出一张纸递到他面前,是支票。
“约定好的二十万,这下咱们两清了。话说回来,你不觉得就你这地方,三个月房租二十万太黑了吗?位置偏,地方还小,设备还得自带。绝对没别的意思,就事论事而已。不过,当初怎么才二十万就答应了呢?怎么说这交易对象也是我王冒,要是我,不来个百来万压根儿不考虑。喂,三儿你说实话,那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可怜我才让我住进来的?可怜也好啊,我……”
“啪”,话还没说完,手被重重打落,支票掉在地上。
“滚!觉得黑就拿回去!”刘三愤怒地大吼,胸膛起伏。
两清?他要跟他两清?太可笑了,他还没跟他王冒算账呢,对方居然要两清!
拿了钱就可以两清!?
想大声笑,想要发泄。
情绪超出理智,手快一步,一拳狠狠砸向王冒的腹部。
“现在清了!滚出去,老子不想再见你!”
无比爽快地看着王冒脸色发白,痛得皱起眉。
“呼……来真的。”
难过地抱着肚子,放缓呼吸,额头也冒汗。
到底哪里得罪他了,用得着这么狠吗?回想一下刚才说的话,应该没什么错吧。
他不过想两清后重新考虑彼此的关系,多给刘三一些空间,放开束缚重新追求人而已。就算不喜欢也不用着打人啊。
不要再见他!?太不人道了!连自己追求人的权利也要剥夺。
难道,刘三已经厌恶他到无法再容忍的地步了吗?见也不愿再见他,已经这么讨厌了吗?
想到这里,心中一痛,顿感无限悲凉。
“呵,我真是……”
失败啊
苦笑不已,满嘴酸涩。
让人厌恶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一种境界了吧。
站起来走到门口,这回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既然那么讨厌我,那么如你所愿,不再难看了。幸好我脸皮厚,丢了那么多,还剩几张。”
转身还不忘自嘲,尽管心中千千痛,此刻也绝不能再表露一丝一毫。
“人啊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刘三,谢谢你今天让我明白这句名言。我王冒从来不是什么便宜货,多少人抢着闹着要我抱,我不屑一顾竟然看上你,妈的简直亏大了。幸好回头时岸,没来得及淹死,前途一片大好森林,何必挂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经过前天那帅哥,老子深刻认识到自己魅力所在,以前严重错走右倾保守主义路线,浪费大好青春,现在开始抛弃矜持,回家把眼神儿练练,凭老子天赋过人,准勾得无数帅哥神魂颠倒竞折腰,一个个……啊!”
美好性福前景还没描绘完,突然被猛力抵住门上,脸撞上门,磕着了牙。
“老子是歪脖子树?老子是歪脖子树!”
反剪王冒双手制住他,一口咬上后颈结实的肉,狠狠磨牙。
“你欠操!王淼淼!”
膝盖挤入双腿,用力摩擦后臀缝间,感觉怀中人的颤抖,更是恶质地用硬挺的老二顶了顶翘臀。
“……你……你怎么……怎么……”
王冒呼吸紊乱,如果不是刘三撑着,已经腿软滑到地上去了。
“贱人,反应这么大,老子这棵歪脖子树让你这么爽吗?问老子怎么知道你娘们儿似的本名?哈,跪下来让老子好好爽了就告诉你!”
哆哆嗦嗦地跪下,抖着手拉下刘三的裤衩,瞪着精神奕奕的老二咽口口水,含住,前后左右上下摇头。
“呼……贱人贱人……妈的好爽……啊……”
一边嘴里骂着贱,一边大力挺动腰肢配合。
抽出的时候舌叶包裹双唇紧密合拢,挺进的时候放任长驱直入。
激动地抱住胯下的头狂抽几十下,最后一个深挺,直抵喉壁,一连发射好几波。
恍若一团白光在脑中炸开,快感渗入四肢百骸。
大口大口地喘气,刚从高潮中回过神来,只听“咕噜”一声分外情色的吞咽,头皮发麻,恼怒地一把抓起地上人的衣领。
“这么饥渴?没有男人满足你吗?说!是不是经常伺候男人的东西?”
抬头仰望高高在上的男人,雾气蒙蒙的眼睛里沁出委屈,嘴角犹挂着吞咽不及的液体。
“……没……就你一个……”说着,不怎么舒服地扭了扭腰。
“乱动什么!”
注意到王冒夹紧腿的动作,刘三一把扯下他的裤子连带内裤,只见腿间早已狼藉一片。
“操!光吸老子的东西就射成这样!把衣服脱光了,床上趴好!”
刘三怒了,他真没见过骚成王冒这样的,一想到他在别的男人身下也这么骚,简直浑身冒烟。
乖乖地扒光全身,连只袜子也不留,十分从命地“趴”好,挺起翘臀。摆完造型后,还无辜地往后一望,顿时勾得刘三急吼吼地扑上来。
“啪”一声脆响,右半屁股立即映起一个巴掌红印。
王冒“啊”地一声由低至高再滑落,婉转至极,听得刘三刚才发泄的欲望又硬了,比看a片还快。
不禁恼怒地连续几巴掌不留情地送上,不一会儿,两瓣屁股红肿一片。
“三儿!不要了……我错了……停下来停下来……好痛,我错了……”声音已经些微哽咽。
“错哪儿了?”
看两瓣基本跟猴子屁股有得一拼,这才停下来,有些心疼。
“不该未经允许擅自射了。”
“还有呢?”
“不该这么贱。”
“哼。”消气一点,“屁股抬高,自己用手分开,快点。”
凑近仔细观察那深色的皱成一团的地方,不禁疑惑“这么小,进得去吗?”。
对着那儿轻吹一口气,小洞更是可怜地皱紧,整个身体粉粉的抖动如秋风中的落叶。
“今天上过大的吗?”
闻闻,没什么异味。
“没……早上有洗澡。”
咬唇,好羞啊。
王冒红着脸掰着屁股,不敢有多余的动作,这么羞耻的动作还是第一次做。
正感叹刘三这么变得这么猛,突然后穴传来鲜明的湿热柔软的触感,不禁“啊”地惊叫出声。
“不……不行,这太超过了……三儿……停下……太超过了……我受不住……啊啊……好难过……”
一阵湿润地舔舐,誓把每条褶皱舔匀,放肆的舌尖如蛇一般钻入,边舔边吸。
“是爽得好难过吧,明明吸得我舌头这么紧。”
内里骤然空虚,王冒不耐地扭扭腰,后穴收缩不已,全身都叫嚣着要。
轻松伸入两根手指,试着转动,然后第三根,张开褶皱露出里面妖艳的红。看王冒并没有任何不适,才加快速度插入抽出,三根手指互相配合在里面大搞动作。
“啊……不行了……不行了……”
王冒面色潮红,眼神迷离,早已支撑不住趴倒在枕头上。
前面竖得笔直的东西摇晃着泪流满面,只差一点就能崩溃,右手偷偷地向下,想要安慰一直被冷落的兄弟。
“不许乱动!”刘三及时拍开偷腥的手,“急什么,不会饿着你。”
抽出手指,握住紧绷的老二顶住不断开合的穴口,让湿润的顶端画个圈儿先,旋动着慢慢进入,撑平了的粘膜紧紧缚贴住怒张的硬挺。
直到进去大半,才注意到身下人脸色有些发白,额上直冒冷汗,却咬紧牙硬是一声不吭。
心里一软,俯下身抱住,一手抚慰他前面,一手推挤他有力的胸肌,掌心来回刷摩两点,含住耳后轻舔。
“乖,放松,太紧了挤得我痛,乖,淼淼听话。”细语呢喃。
感觉怀里身体不那么僵硬,趁着放松警惕,一鼓作气挺入全部。
“啊!”
王冒大叫一声,半是痛苦半是满足,同时射了刘三满手。
刘三抽出大半,将满手淫液涂抹在相接的地方,不等王冒回神立即马力全开,抱着腰猛干起来。
霎时房内淫声浪语,鼓震耳膜。
“啊!好棒!哦……太棒了……好粗……啊哈……”
“王淼淼你个贱人!说!前天那个男人是不是也干得你乱叫!”
“没有!没有!啊三儿,只有你!谁也没有,从来只有你!啊好爽!只有你干得我乱叫!只有你!”
“呼!操!那么紧,妈的放松!夹死我了!”
“……嗯啊……用力……用力干死我!”
“干死你!操死你这贱人!”
“啊!啊不行了!我不行了!!!”
“唔!”
……
从后背位到侧入式,由床上转战浴室。
刘三抬起王冒一条腿,把人压在浴室墙上,面对面地进攻。灌满液体的肠道被插得滋溜作响,随着每一次进出被大量带出,顺着腿流下。
王冒搂住刘三的脖子,无意识地嗯嗯啊啊,只觉得好多好满口好渴。
含住眼前的耳朵,吮吸沐浴后残留的水珠,顺着轮廓舔舐,吻到嘴边,迎面喷吐的浊热气息让他愈发口干舌燥,好想接吻。
突然一个深入,恍若把人贯穿的力度,热液滚滚射入深处,烫得他猛地收紧内壁,那种冲击带来的刺激快感让他本已被榨干的东西硬是挤出几滴,也夹得刘三就着高潮又猛插几下,那种紧窒实在销魂……
窗外天已经黑了,屋里被子床单乱作一团的大床上,两条赤裸而强壮的男性肉体紧密相缠。
刘三醒来的时候,灯亮着,肚子里饥饿非常,看时间竟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怀里的人明明已经醒来了,却装睡,睫毛颤个不停。
故意装作不知道,谈不上温柔地把人推开,下床穿上内裤,然后去厨房。
冰箱里空旷已久,只找到些鸡蛋,于是煎了盘鸡蛋,煮了锅粥,再抓点泡菜。
不到一个小时后,端着东西重新回到房间,只见王冒裸着身沉默地坐在床上。
“过来吃饭。”
放到床边矮桌上,不理会那装深沉的家伙,拿起碗开吃。
过了会儿,王冒才磨磨蹭蹭地过来端碗,一言不发。
直到吃完了,刘三收拾了,躺床上关灯睡觉,两人也没有对过一句话。
黑暗中,明明之前还激情相拥的两人此刻规矩地并肩而躺,不过一个苹果的距离,触手可及。
“三儿。”
也许只是几分钟,也可能已经过了一个小时,静寂中有人叫道。
“干什么?”
刘三没有睡意,他很清醒,也很平静,像是终于放开了内心一直以来的纠结、解开疑惑后的平静。
“……我明天找人来把我的私人物品搬走。”
王冒的声音清明到不可思议,却让刘三心脏陡然一紧,强力控制才没有呼吸紊乱。
他想他大概快疯了,原本应该正处于掌控中的局势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不应该这样的。
为什么?
“只拿衣服和日用品,其他东西你留着……”
为什么?
“电脑也留在这儿,游戏账号还记得吧,不过别在电脑前一呆就是整天,伤身……”
吃完就想跑路?找死!小心老子废了你的腿!
“三儿,今天谢谢你,谢谢你的……可怜。真的,就算是可怜我也很好,我……”
本来已处在爆发边缘的人,听到这里也感觉不对劲了。
可怜?老子什么时候可怜过你了!就算施舍也用不着赔上身体吧!
猪脑子到底在乱想什么啊!
“以后我不会再烦你,这点我王冒说到做到。”
该死!好想掐死人!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躲我,以后看到我也请不要冷脸或装作不认识?我……唉,就像普通朋友那样成不?要不,只是认识的人也行,可以吗?”
即使看不到脸,也能想象此刻王冒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像小狗一样惹人怜。
刘三笑了。
“普通朋友?你相信恋人分手后还能继续做朋友这种事吗?更何况,我们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绝对是故意的,谁让刚才他让自己心惊胆颤。
果然王冒没了声音,好一会儿才干笑着掩饰内心伤痛,听得刘三抱歉不已,心想不该这么捉弄他的。
“哈哈……早知道的,早知道三儿你的果决性格。我,我说笑的……开玩笑而已……别放在心上……嗯睡吧……睡吧……我……我也……”
分明是故作镇定,到后来已经是溃不成声,话语断续不成调,只能转身背对。
刘三大惊,愧疚无比,赶紧从背后抱住他颤动的身体,紧紧相贴,安慰地吻上他的侧脸,却已是满脸湿泪。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王冒……对不起……”
只能用无数个“对不起”来表达一直以来的歉疚。
对不起,让你这么没自信。
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
对不起,现在才敢抱你。
然而,这些真诚的“对不起”听在王冒耳朵里却是另一番解释——对不起,我无法回应你。
“不用……道歉……是我贱而已……真的……不要勉强自己……”
王冒想说“不用勉强自己抱我”,可是无法欺骗自己对刘三怀抱的深深眷恋。
彼此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拥抱了,所以,请允许他自私最后一回。
“唉,”刘三即心疼又无奈地叹口气,转过王冒,把他正面抱在怀里,吻吻他的额头,“笨蛋,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王淼淼,你也是水作的吗?我刘三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做不愿做的事情,不管是白天的事还是刚才,你以为我是一时冲动可怜你吗?你这个流氓无赖有什么值得人民同情的啊。如果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真的已经说不出别的了,那就睡吧。”
难得刘三温柔,王冒渐渐收了声,冷静下来,一句话不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约十几二十分钟,刘三以为王冒睡着的时候,感觉有只手悄悄环上他的腰,胸前的头孩子气地蹭了蹭,竟有些撒娇的味道。
“你……没有吻我,”王冒指责道,“嘴巴kiss,不是其他地方。”
“……”
搞了半天,原来在纠结这个。
黑暗中,感觉头被温柔地抬起,唇轻轻地贴住,逐渐加深。
“接吻很严重的……很严重的一件事啊……”
“……嗯……”
……
李强爸爸那一代上下五个兄弟,可谓枝繁叶茂。到了他这一代,依然可称得上繁盛,只不过就他一个主枝,其他五个幺爸生的双胞胎全是娇嫩嫩的小枝小叶。
于是从小到大,上到爷爷奶奶,下到伯叔婶娘,李强可谓万千宠爱集一身。
若是火爆脾气的老子要教训儿子,几乎全家上下出动劝阻。
奶奶洒泪,爷爷翘胡子,叔伯电话一个接一个地往家里打,他老妈最给力——抱住儿子威胁要离家出走。
在这种蜜罐环境下长大的李强竟然没变成无所事事的骄横霸王,完全归功于上面三个姐姐和下面两个双胞胎小妹。
儿童时代住在老院子里,姐姐妹妹围他一人转。
三个姐姐喜欢把他当玩具娃娃来扮弄,玩家家酒:喂饭、穿衣、把尿……哦,尤其是把尿,这是他一辈子的痛!
通常大姐身后抱住他,二姐、三姐左右抬住他的小短腿。
“嘘嘘,小强乖,快点嘘嘘哦……”大姐说着,还用手指捻起他小小的一根晃来晃去。
实在尿不出来,二姐、三姐就会生气地轮着打他的小屁屁,直到他被逼着尿出来或吓得哭出来才放过他。
由此可见,他的贞操啊从小就被剥夺了。
后来幺婶生了两个小妹后,他被姐姐们折磨的日子才算好了一些。
小珠、小玉非常喜欢黏他,尤其在被三个姐姐“欺负”后,总是满脸鼻涕加眼泪地跑来左右抱住他的腿,短手短脚地往上爬,“哥哥,抱抱,小玉小珠要哥哥抱抱……”
于是养成了他对一切可爱生物的无抵抗力。
李强从小被宠着惯着,考卷一不及格,老爸发飙,全家赶紧护。
因此,从小学到初中,他学习成绩从来都是班上垫底的。
初中毕业理所当然没考上高中,老爸痛心疾首啊,瞪着不成器的儿子直叹气——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儿子被惯成这样,以后成家立业咋办啊。
咬牙一拍手,顶住上头压力,力排众议,把李强送进远在县城的一所职高里学汽修,独立生活。
李强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幸福的人,就是职高三年半放牧式的生活也让他一直渴望离家的愿望得到实现。
可是最近,似乎幸运女神正在向他saygoodbye。
先是4s店裁员,而他不幸地因为迟到次数最多而被辞职。
后是被女友甩。
交往了半年的女友和野男人在外头滚了一晚床单后,带着人回来把他和行李一齐扔出来。
公然甜蜜蜜地跟新欢亲热,一转头立马恶狠狠地对他破口大骂:“滚你妈的蛋!你要找的是伺候人的老妈子而不是女人!”
灰头土脸地从前女友家出来,把那爬墙的死婆娘骂了个万千遍。
女人本来就是老妈子!
无奈之下,只能找以前同租的哥们儿刘三借住。
不过才住一晚,从第二天睁眼开始,噩运就此缠上他的人生。
“洗快点,待会儿要用浴室。”
踢了脚抬着屁股努力擦马桶的男人,转身回卧室。
李强忍耐地暗骂“操”,继续左擦擦,右刷刷。
只不过因为他昨晚起夜的时候把尿撒到马桶边儿上,今天一大早发现情况的陈俊就冰着脸把他拎起来洗马桶,里里外外还非得三遍,什么除垢剂、去味灵、芳香剂全得用上。
操,什么马桶这么金贵,再干净能当碗用、香喷喷的能当饭吃?
妈了个巴子,洁癖狂!
距离那个噩梦般的早晨已经两周,也意味着他被奴役了两周。
莫名其妙地被绑被威胁,再莫名其妙地被这个叫陈俊的男人领回家,从此开始了他的奴隶生涯。
身无分文甚至连条内裤都没有的李强,陈俊成了他的“衣食父母”,赡养“父亲”自然成了他的职责所在。
李强终于知道什么叫“衣冠禽兽”,陈俊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表面上斯文楚楚,一副文弱书生样,一旦脱了皮相,内里那个变态到爆啊!
每天把他拴在身边,去公司也不例外。
端茶倒水,捏肩捶背,随叫随到,以前没干过的现在全干了。
除了吃饭叫外卖以及暖床外的事儿,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必须做。
不会?学!
本来有帮佣,自从他来了,干脆给辞退。
床单每周换两次,窗帘每周换洗一次,衣物还好,除了必须送洗的大件后也没剩多少,地板每天拖,而且每两天必须撒消毒液!
天啊,疾病防控中心啊这是!
洁癖到这种程度,不是变态是什么!
不仅劳力上奴役他,晚上让他睡凉飕飕的皮沙发还不带条毯子!已经快入秋了!
刚开始他不是没反抗过——凭什么老子要任你摆布?不做不做!罢工罢工!
不从女王命令的后果是血淋淋的。
本来以为陈俊手无缚鸡之力,没想到狠人不露相啊。
随便几下撂倒叛兵,狠踢几脚根本不管踢到什么重要位置,鞋尖抬起下巴,高高在上。
服不服?不服?好,有种继续硬。
直接把人丢进小黑屋杂物间,不给吃喝关两天,放出来的李强饿得头晕眼花、面如菜色、有气无力。
从此,不服也只敢憋着,规规矩矩地给女王当仆人。
落在刘三那儿的行李,李强本来已经绝望地不敢去拿了。
困在陈俊这里,等于落在那个叫王冒的恶魔手里。
只要一想到拿刀威胁他老二的男人,就忍不住恐惧得发抖,晚上也会恶梦连连。
所以,突然有一天,陈俊把他的行李拿回来摆在眼前时,他竟然还乱感动了一把。
刷完马桶,出门买早餐,回来路上接到刘三电话。
刘三一直挺内疚,那天光顾着和王冒“纠缠不清”,竟忘了被无辜牵连的李强。后来庆幸李强并没有被“扔掉”,而是安置在陈俊家里,松口气之余还是感觉过意不去。
王冒这个霸道家伙宣称要恢复和他的“同居关系”,绝不能容忍“第三者”插足,于是大方的让兄弟陈俊借房子给李强住,而且绝不收房租。
刘三想,本来李强也是来找他借住,现在住别人那里也一样。况且,王冒这醋坛子肯定赶不走,如果勉强三人个同在一个屋檐下,简直不敢想像会是什么场景。
只不过,还是不放心。
对陈俊,刘三心里有疙瘩,毕竟人家曾当着自己的面说“讨厌你”,能做到无动于衷毫无芥蒂的根本是圣人。
“过得怎么样?”刘三关心地问道。
“……非常不好。”李强沉痛地回答。
后来了解到刘三跟那个恶魔男人的纠缠关系,心里多少有些埋怨刘三。但是想想,其实归根结底错的是自己才对。
感觉到电话那边的沉默,赶紧说道:“别多想,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如果当初我没介绍你去纯色工作……”
后面的话不用说了。
李强愧疚的是,刘三这么个正直的大好青年啊,就这么栽进中国五千万的同志群中,被扭成弯的还不说,竟被那么恐怖的男人缠上。
“哦哦,原来小强弟弟才是我和三儿的牵线人啊。改天一定请你吃个饭,好好感谢才行。在陈俊那儿过得还好吧,我特意交代他好好‘照顾’你,呵呵,他……”
电话里那头忽然变成流里流气的男中音,吓了李强一跳,这个恶魔之音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死开!又偷听我讲电话。”还没说完,又换回刘三,“别理他,刚我们讲到哪儿了?哦,我想说,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谁也没有责任。这世上没有什么如果当初,生活中本来就有很多事情超出预料,后悔的事儿多了去了,只是看我们在面对意外的时候如何处理罢了。处理好了,意外可能不再是意外,甚至成为惊喜,处理不好,意外变成灾祸,只怪自己能力不够,当作教训、历练好了。没什么值得叹气,谁的人生没个意外……”
挂了电话,算是放下一件心事,轻松地呼口气,走出浴室。
“那我这个意外你处理得怎么样?是灾祸,还是惊喜?”抱手靠在墙上装酷的男人问道。
刘三视而不见,走向卧室,直到身后炙热的拥抱阻止他的脚步,男人执着地追上他的唇,最后只能无奈地张口回应,含住放肆的舌头纠缠不休。
“你嘛,当然是祸……。”
我的祸。
……
李强回来的时候,陈俊正在洗澡。
为什么没逃呢?为什么不趁此机会逃出升天呢?
呃,敢逃确实能够“升天”。
“敢逃的话,就剁了你的腿,请高级厨师悉心烹饪了,再让你吃下去。”
第一天陈女王就面无表情地摞下这句警告,让他刚饱受惊吓的小心肝儿又狠颤了颤。
无比悲愤地对着浴室门方向咬人肉似的嚼着油条,牙齿“咯吱”作响。
突然,浴室门开了,陈俊冷冰冰的脸骤然对上李强正咬牙切齿恨不得谋杀某人的狰狞表情。
惊恐的脸万花筒似的瞬间转变成标准的“为您服务”的八齿露笑脸,心中狂汗。
半分钟后,注意到情形似乎有些出错。
陈俊扶着门从浴室出来,被水汽蒸得粉粉的身体赤裸得连条包巾都没有,就这么暴露在唯一的观众眼前,震得李强眼冒白光,差点喷了嘴里的豆浆油条混合物。
靠!这男人真他妈妖孽啊,皮肤比女人还嫩,性感的锁骨,挺立的两点,茂密的丛林,再下面……
一看那晃动的条形物,脑子“轰”地一下精虫全跑光光,立即清醒。
操!死人妖!
令李强惊讶的不仅仅是陈俊的裸体,更是他怪异的行为。
扶着墙边向卧室方向摸索着一走一停,脸上脱去一贯冷漠表情,透出无奈和麻烦,眼神迷茫。
“李强,李强?”对着客厅喊了两声,没人回应后皱眉,自言自语,“怎么还没回来……唉,眼镜也不知道掉在浴室哪个地方,真麻烦,幸好还有一副。干脆配副隐形眼镜好了……”
李强一言不发地欣赏着“瞎眼裸男前进图”,看到陈俊前方有一个放花瓶的矮桌也故意不提醒,报复地看着人“哎哟”摔倒,花瓶也掉地上成了碎片。
直到陈俊想站起来,手撑到地上,而那里正好有一块锋利的瓷片,李强才想提醒已经晚了。
顾不得此刻出声会显得多么诧异,赶紧上前搀扶起陈俊到浴室清洗左手满手的血,把人送回卧室,找来药箱上药、包裹绷带。
“没包过,将就吧。”得意地欣赏自己的第一次包扎成果,全无危机感的某人还热心地问道,“你的另一副眼镜放在哪里?我去帮你找过来。”
“书房电脑下面抽屉里。”
“等着。”
如同得到主人命令的忠犬,立即奔书房把眼镜找来。
“我今天可是帮了你大忙啊,以后对我好点,也不要求很多啦,给我一床被子就好,晚上睡觉很冷哎。”
喜滋滋地向主人讨赏的忠犬此刻大脑完全脑残,只想着“我果然很知进退,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却没考虑过造成主人受伤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戴上眼镜后恢复冷峻的陈俊默默地拿起床边准备好的衣服穿起来,在李强没注意的地方,镜片划过一道冷光。
“是吗……”
……
两人正式同居后,王冒曾提议搬去他的豪华公寓住。
一来,那里地段儿好,交通方便,地方也大尤其他的kgsize大床。二来,无房租问题。
不过给刘三毫不犹豫拒绝后,也没再提第二遍。
王冒当然明白刘三的想法,也尊重他的意见。
“成啊,不愿意给我养,那你养我嘛。”
刘三还是坚决地摇头,不行!
“为什么?”